第91章 小叔
夜色寂寥,透过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青染听到上方身体里狂乱得仿佛心脏会随时蹦跳出来的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迅疾而急促,带着惊心动魄之感。
柔软的触感落在额头,带着青年炽热发烫的体温,从额头到鼻梁再到眼睛。
耳边是青年压抑不住的粗重呼吸声,湿热的气息随之喷洒在他脸颊颈侧,烫得像是要将他融化。
青染脸上被亲吻过的地方迅速跟着发热,通过神经末梢蔓延到四肢百骸。
无法若无其事再假装沉睡,他像是被脸上的瘙痒吵醒般倦怠地睁开眼。
看清亲吻他的人,先是下意识轻轻唤了声:“朝朝。”
随即反应过来对方在做什么,慌乱又震惊:“邢朝,你在做什么?”
落下细碎亲吻的青年抬头,漆黑的瞳仁倒映出他眼尾情动泛红的模样。
“嫂嫂,我喜欢你。”
“不是出于你是我嫂嫂的尊敬,而是想占有進入你的喜欢。”
说完这句话,邢朝猛地自梦中惊醒了。
“呼,呼,呼……”
粗重的呼吸声被掩藏在嘀嗒的雨声下,青年急促喘息着,简直不敢相信方才他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偏头往身旁一看,还好,他和云青染各自平躺在床的两边,中间还隔着拳头宽的距离。
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当然更没有那堪称下流黄暴的表白。
邢朝暗自松了口气,又悄悄往旁边挪了挪,直到再挪就要掉到床下了才停下。
他在黑暗中听着雨声出神。
大概黑夜就是很适合思考,度过最初的震惊后,诸多复杂的思绪重归脑海。
邢朝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他真的对云青染、他哥的老婆、他的嫂嫂,动了不该动的念头。
他对云青染是亲近依赖的。
可这份亲近和依赖不仅仅是出自亲情,而是带着不知何时而起的、他自己也无法控制的,心动和欲望。
我该怎么做?
邢朝拷问自己。
没等思考出结果,不满他点完火就跑的青染再度将他拖入梦中。
场景是连续的。
梦境里邢朝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却记得方才乃至之前发生过什么。
青染为他直白赤裸的言辞瞠目,讷讷道:“……可是、可是你是长青的弟弟。”
“仅仅只有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青年哑声说。
“我哥叮嘱我,说假如你有了喜欢的人叫我替你把关,让你别被骗了。”
“如果其他人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邢闻道什么时候交代的邢朝?的确惊讶到的青染不知如何回答。
邢朝抓着他的双手举过头顶,将这具柔软的身体控制在自己身下,俯身逼视他的眼睛。
“嫂嫂,草坪上我解开你衬衣的扣子,你没有拒绝我。”
“那只是一个意外。”青染吞吐为自己辩解,偏头不敢看那双幽暗的、具有侵略性的眼睛。
邢朝跟着偏头,非要让他正视自己。
“意乱情迷的意外?”
“我是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邢朝打断他:“那你有对其他什么别的人产生生理需求么?”
青染嘴唇张了张:“……有。”
“是谁。”青年嗓音沉沉,语气暗藏危险。
青染说不出来,因为根本没有别人。
他不再试图通过言语说服对方,而是扭动手腕挣扎起来:“朝朝,你放开我。”
可惜这点力度对常年运动的邢朝来说堪比小猫挠痒。
不仅如此,还反过来不小心蹭到不该蹭的地方,越发火上浇油。
“唔。”
青年从鼻腔挤出一声性感的闷哼。
察觉到什么的青染动作僵住,他放轻了声音:“朝朝,你放开我。”
“不要。”邢朝果断拒绝。
他低头轻蹭青染的鼻尖:“嫂嫂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对不对,为什么要拒绝我?”
成年男性的身体沉沉的占据他全部视线,比任何时候都更有存在感。
青染心跳又急又乱,情感与理智两种相反的情绪拉扯着他。
但无论如何:“你是长青的弟弟,我不能……”
邢朝:“我哥说可以。”
青染恼怒:“邢朝!”
“我在。”
邢朝回答,然后低头堵住他的唇。
没料到会被吻,青染浑身都颤了一下。
侵入口腔的吻是烫的、软的、迫切的,带着漱口后淡淡的清爽柠檬气息,甫一入内便目的明确含吻着他的舌头吮吸。
没轻没重,吸的青染舌根发痛发麻。
“唔!”他摇头。
理解成拒绝的青年调整姿势单手扣住他手腕,一只手往下在他腰间轻轻撩拨。
青染身体瞬间便软了。
推又推不开,拒又拒绝不了,只能张着口任人在唇舌间进出,予取予求。
发觉他不再抗拒的邢朝却逼自己停下动作,告诉他:“现在你要是还能坚持说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就停下。”
青染眼睫颤了颤。
邢朝深深望进他漾着水色的眼里,沙哑道:“说你不喜欢我,讨厌我,厌恶我,被我亲吻只会觉得恶心。”
“只要你这么告诉我,我就放开你。”
青染说不出口。
他逃避似的偏头避开青年紧迫探究的目光,紧紧闭上双眼。
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和默认邢朝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邢朝心神震动,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他低头吻上近在咫尺的白皙耳垂,一边吮吻一边低声请求。
“嫂嫂,试着接受我好不好。”
身下的人没有回答,回应他的只有渐渐染上绯色的耳朵,和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于是绵密的亲吻沿着耳垂向下,从光滑的侧脸到修长的脖颈,吻过锁骨的凹陷,最后隔着布料。
“嗯……”
被扣在头顶的双手猛地握紧了,然后扭着手腕动了动。
“放…放开我。”
声音带着微喘。
埋首胸前的邢朝头也不抬,闻言松了一只手腕,压着另一只手与之十指相扣。
他细细感受着这具身体随着他动作的每一分轻颤和不自觉蜷缩抓紧他的手指,许久才反应过来没被推开。
于是舔了舔湿润的唇角抬头。
那只被他松开的手,此时正被仰躺在床上的人捂在唇上。
对方偏着头并未看他,眼角却有一点迷离水光濡湿眼睫。
邢朝喉结滚了滚,拨开这只手,看到下方贝齿轻咬着红唇的画面。
从来端方温和的人如今正对他展现出风情诱惑的一面。
无名慾火被寸寸点燃,吞噬理智。
邢朝只觉得自己快疯了,开口低哑说了两个字。
月中了。
“别、别说了。”呼吸不稳的青染羞恼道。
这句话管用了几分钟,几乎完全将他拢在身前的青年果然不再详细描述他身体的反应,而是反复追问他。
“嫂嫂现在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
“我做的好吗?这样对不对?”
“嫂嫂比我有经验,教教我好不好?”
接着声音停顿了下,变得更加低沉磁性。
“……嫂嫂身上每一处都好美。”
青染又羞又怒地推着腹部的脑袋:“别叫我嫂嫂!”
“不要。”脑袋纹丝不动,说:“嫂嫂口是心非,明明会更敏感。”
梦境迷乱又色情,青年沉浸其中无法清醒。
他在梦里吻过青染全身,即便最后什么都没做,仍心情激荡,满足得无以复加。
*
嘀嗒,嘀嗒。
积水滴落在防护栏上,发出规律的嘀嗒声。
窗外下了一夜的暴雨终于停了。
廉价的窗帘遮光效果非常一般,熹微晨光透过窗帘透进室内,模糊照出床上两具各自安睡的身体。
床脚饱睡一夜的黑旋风早早醒来,独自趴着玩了会儿玩具,又无聊地去扒拉睡在床沿一侧的主人。
邢朝很快被它扒拉醒了。
青年一手熟练地按住胡乱嗅闻的狗头,一边懒洋洋睁开双眼。
接着混沌的思绪恢复清明,脸上慵懒神情霎时凝固。
身体比以往任何一个早上都更剧烈的生理反应无法唤醒他。
邢朝现在满脑子都是:他完了。
梦里的人是他吗?
他怎么可能不管不顾跟云青染表白,怎么可能在云青染明确表示拒绝后继续,怎么可能像流氓变态一样……
但即便反问再多的怎么可能,也改变不了一个既定的事实。
那就是假如说半夜醒来邢朝还能拷问自己该怎么办,现在他却清楚地知道,他完了。
他不可能在刚刚正视自己的心动又紧接着在梦里与云青染……后,再若无其事单纯只把对方当做嫂嫂。
以为主人一直按着它是在玩游戏的黑旋风兴奋起来,顶着主人手掌:“嗷呜——”
邢朝:“!”
眼疾手快握住狗子的嘴筒子。
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眼,见没把人吵醒,顿时无声松了口气。
这时候他也没空纠结了。
毕竟再怎么震撼、不可置信那也只是场梦,云青染又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
比起整理心情,他更怕被发现身上的异样。
低声示意狗子安静,邢朝轻手轻脚起床洗漱,然后唤上精力旺盛过头的狗子出门。
房间安静下来后,床上状似熟睡的人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早上6:59分。
真够早的。
过了一个多小时,大概八点半的样子,出门晨跑顺便消耗狗子精力的邢朝回来了。
这时青染也已经起床,他换了身自己下楼拿的干净衣服,正坐在旅馆旁边的早餐店吃早饭。
看见牵狗回来的青年,他藏起有关昨晚梦境的记忆自然招呼道:“朝朝,吃早饭了没。”
“没。”邢朝回答,顶着张没什么表情的酷哥脸,任谁都猜不透内心的想法。
他说:“我牵着狗,待会儿再吃。”
青染说好,吃完却多买了两人份的豆浆和肉包提着上楼。
回到房间时卫生间正传出哗啦啦的淋浴水声,是晨跑出汗的邢朝在洗澡。
青染将早餐放在床头柜,背对卫生间蹲下,拿玩具逗嘬嘬嘬地黑旋风玩。
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衣裤布料随着他蹲身的动作绷紧,勾勒出腰肢纤细、臀部饱满的弧度。
冲完澡的邢朝打开门看见的便是这刺激的一幕。
“我给你买了早餐,放在床头柜上了,你吃完我们就收拾东西出发。”
听见动静的青染回头说。
他细碎黑发垂在额前,底下是一对俊秀隽永的眉,黑眸盈盈如水,白净的脸庞在自然光下有着惊人的美丽。
邢朝却只想到对方在他身下捂着唇泫然欲泣的模样。
诱人极了,让人想狠狠疼爱。
这不应该,邢朝冷静地想,脱离梦境他不该对眼前的人产生如此不堪的联想。
胸膛里心脏在狂跳,青年一边庆幸自己是穿戴整齐出来的,一边开口回答。
“嗯,很好吃。”
不是,他在说什么鬼东西。
青染愕然了一瞬,不解但配合地点头。
“这家店的早餐确实不错。听说豆浆是从一家卖豆腐的摊贩那里拉来的,是新鲜的现磨豆浆,包子里的肉馅也很新鲜。”
说着弯唇一笑:“朝朝不是喜欢吃牛肉么,我给你买了芹菜牛肉包。另外我尝的菌菇蔬菜包味道也很好,给你买了两个尝鲜。”
“不过不合口味的话也不用勉强。”
生怕自己又张口胡说的邢朝这次只冷酷地嗯了声。
他绕过玩耍的主宠,走到床头柜前拿起装在塑料袋里的肉包,包子还是温热的,软乎乎地躺在手心。
邢朝低头看了会儿,不足半个巴掌大的肉包暄软洁白,如果在中间点上一枚玫红的……
不对,住脑!
然而越是强迫自己别想,脑海里梦境中淫靡暧昧的画面就越是鲜明。
青年喉结上下滚动,就着醇厚香甜的豆浆吃了口肉包子。
嗯……味道真的很好。
九点多,两人收拾行李退房出发。
邢朝之前说山路难行,是指山间公路蜿蜒曲折,两侧又多是悬崖峭壁、崇山峻岭,暴雨赶路有遭遇落石和泥石流的风险,不是说要开没修的土路。
得益于这些年国家大力发展基建,和老爷子早些年捐钱给村里修的路,这次出行一路顺畅,两人准时在午饭前抵达目的地。
车子停在小洋楼前平整的空地上,青染推开车门下车。
雨后山林,空气清新,深呼吸一口身体像从内到外被洗涤了一遍。
他打量着周围巍峨险峻的山势和满目绿色,除了他们身后的房子,几乎看不到炊烟。
随后下车的邢朝解释:“这里地方偏,本来就人烟稀少,后来通了路,年轻人都往外跑进城,留守的老人越来越少,渐渐的就没什么人烟了。”
青染恍然:“我还以为是那种普通的乡村。”
普通乡村开车几分钟就能到镇上,这里却要开至少两个小时,说句深山老林并不夸张。
“这里买什么东西都不方便,会不会不习惯?”邢朝偏头看他的侧脸。
“怎么会。”
回头对上他视线的人唇边漾开浅笑。
“偶尔亲近一下自然放松身心,不也是难得的体验?”
邢朝垂目淡淡点头:“你要在这儿看会儿风景么?我进去跟爷爷说一声我们到了。”
青染闻言:“我也进去跟爷爷打声招呼。”
这次不是年底祭祖,所以另外两房的人并没有来。
准确说是邢二邢三想来,老爷子让他们别在他面前浪费时间表演。
似乎在老爷子心里,虽然他把二房三房的人看做自己的子嗣后代,却不觉得他们跟主支有什么关系。
青染很难理解这种复杂的人性,但不来正好,二房三房走哪都是乌泱乌泱一群人,不来耳根子清净。
他跟邢朝一起去茶室给老爷子请安。
老爷子尽管因为邢闻道的事不太待见青染,但也不会给他脸色看,问了下两人路上没出什么事就让他们出去了。
随后一家三口一起吃了午饭。
山村地处偏远,条件不便,老爷子随行带着厨师保姆司机和医生,可谓准备充足。
因此午饭是家里厨师做的,不至于发生什么厨房小白炸厨房的事。
饭后老爷子回房午休,青染正琢磨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就听系统报信。
[宿主,对面邢朝偷偷摸摸的,不知道要干嘛!]
系统看不到昨晚梦境里发生了什么,只能从两人剧烈波动的脑电波判断内容应该挺刺激,吵得它休眠都不安生,硬是主动把自己关了小黑屋。
听它这么说,青染左右看了看,随手拿起个空玻璃杯作势下楼接水。
门一打开,正好和对面同时开门的邢朝碰了个面对面。
青年一身短袖长裤,脚上是双便于活动的运动鞋,明显一副准备外出的打扮。
“朝朝要出门?”青染像是随口问道。
第92章 小叔
邢朝含糊应了声。
两人并肩往下走,青染:“去哪?”
青年回答:“在附近随便逛逛。”
青染:“你一个人吗?不如我跟你一起。”
“不用,”邢朝立马拒绝,反应过来有做贼心虚的嫌疑,解释道,“我是说刚下了雨,附近的路应该挺难走的。”
难走你还要走。
青染心知这是借口,脸上露出有些失落怔神的神情,确认被青年看进眼里后又很快收敛。
他强笑道:“那你自己出门小心一点。”
邢朝差点就心软说出了实情,于是不敢看让他动摇的脸,偏过戴着耳钉的侧脸说:“知道了。”
耳钉非常小巧,外圈是星芒状的冷银色,内里扣着颗亮眼的白钻,戴在邢朝本就酷帅的俊脸上,反而多了几分痞气。
青染伸手轻触了触,有点眼熟。
“这是我送你的?”
或许是心态不同,此时再轻微的触感落在耳朵上也显得格外明显,邢朝努力抑制着想要闪躲的欲望。
“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青染讶异:“在盒子里和你戴上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补了句:“感觉朝朝戴上更好看些。”
邢朝正常的肤色从耳廓那片霎时变得通红。
青染噗嗤笑了出来:“朝朝,你怎么跟长青一样一害羞就上脸,耳朵好红。”
邢朝起伏的情绪听见这句话又唰地冷静下来。
“嫂嫂,没事我先走了。”
再次感觉到抗拒的青染有些无措地愣了愣,笑意淡了些点头:“好,路上小心。”
“我去接水。”像是解释,说完先一步抬脚离开。
邢朝看着他的背影,右手忽然慢慢攥紧成拳。
他叩问自己,生理上的冲动还能说是见色起意,见不得对方低落难过又算什么?
邢朝转身出门了,去找他哥忏悔。
后面客厅,青染从冰箱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倒入玻璃杯中,倒了七分满,剩下的将瓶盖拧好放回冰箱。
端起水杯喝水时他突然说了句:“要是邢朝在这就不用剩了。”
[宿主,你要不要猜猜邢朝去哪了?]
山里没有网络和监控,系统是从邢朝离开的方向判断对方去哪的。
青染其实也猜到了邢朝会去哪。
深山可供消磨时间的玩意儿就那么点,难不成还真信了对方的随便逛逛么?
虽是心里有数,嘴上还是配合地询问:[去哪了?]
系统积极汇报:[看方向是去他哥的墓地噢!]
青染:[你说他在想什么呢?]
[啊?邢朝吗?]系统挠头。[我也不知道呀。]
青染也没期望从系统口中得到答案,那句话他更多的是在问自己。
在跟他算是有了实质性进展后,邢朝不躲他也不找他,反而先去了邢闻道的墓地。
邢朝去找他哥干嘛?谈心?
总不能是忏悔吧。
次日是邢闻道的祭日,秉持着照顾人类心理健康的想法,当天晚上青染什么都没做。
同一时间,邢朝在睡前告诉自己:哥,你要是反对的话今晚就别让我做梦了。
第二天邢朝是顶着眼下淡淡的青色出的卧室。
显而易见的,昨晚他又做梦了,不同于有时对梦里内容记得清楚无比,这次的梦境是混乱无序的。
只记得依旧与云青染有关。
“……”
下楼到饭厅用餐,餐桌上老爷子和青染也在。
青染注意到邢朝莫名疲惫的状态,惊讶道:“朝朝没睡好吗?”
老爷子也跟着看向邢朝,看清他眼底的淡青色,敲敲桌子发问:“怎么回事?”
邢朝回答没事,坐下后说:“昨晚突然想起跟我哥小时候的事,有点失眠。”
邢闻道的早逝是老爷子心底的痛,一听这话不再多问。
青染神情也是异样的沉默,过了会轻声说:“晚上我继续给你送牛奶。”
昨晚没送。
邢朝正想说不用,老爷子适时出声:“牛奶就别停了,一直送着吧。”
老爷子如今态度和缓,也有青染坚持每晚一杯牛奶,缓解了邢朝睡眠障碍的原因。
过去邢朝不是没试过这个方法,没用。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云青染送的就有效果,邢朝症状好转是事实,老爷子嘴上不说实则一一看在眼里。
“好的,爷爷。”青染尊敬道。
邢朝顿时闭嘴了。
吃过早饭,那边佣人也把祭拜用的香烛祭品整理好放上车。
邢朝载着青染打头,老爷子独自乘车坐在中间,后面是装车的祭品,三辆车先后驶出楼房前的空地,往山的更深处开去。
前天才下的雨,苍翠的山林如洗过一般。
如今雨过天晴,天空蔚蓝如镜,太阳藏身在漂浮的白云后,洒下明朗灿烂的金光。
邢家祖坟当年选在一座山势和缓的山腰上,周围开出一片平地,平整的水泥路直达墓前。
老爷子是个思想传统的人,祭拜流程也是他认定的老一套。
到了地方,青染和邢朝配合把祭品搬到墓前,点燃香烛和火盆,纸扎的金银珠宝、车马房子在火盆里熊熊燃烧。
老爷子放下拐杖沉默地蹲在火盆前烧纸。
青染和邢朝对视一眼,默默走远了些,将空间留给老爷子和邢闻道说话。
两人站在平台边缘眺望了会儿远处的风景,等身后喁喁的说话声消失,他们再回到墓前时,老爷子已经整理好情绪重新拄着拐杖站起来了。
两人上前也烧了会儿纸,然后起身静默地朝着没有照片的山门鞠了三个躬。
弯下腰时邢朝在心里默默道:
哥,昨天说的不算数,我最近本来就老做梦,今天调整一下条件,你要是反对,今天就让我继续做梦。
青染则在心里想,他这算是在和长青祭拜他自己的衣冠冢么?
当晚,邢朝果然又做梦了,依稀记得是在和云青染冒险闯关。
他们被关在某个房间,必须满足一定情欲值才能通关出去那种。
尽管具体内容醒来就忘了,邢朝依然:“……”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哥这是反对的意思?
“今晚再试一试。”青年自语。
反对的话,今晚就别让他做梦。
当晚邢朝一夜无梦,表示反对。
“……”
同意的话,今晚就别让他做梦。
当晚邢朝又在闯关,表示反对。
“……”
同意的话,今晚让他继续做梦。
当晚邢朝一夜无梦,表示反对。
一连许多个夜晚过去,无论邢朝将条件改为做梦还是不做梦,得到的答案都是反对。
大早上的,窗户外天色乌蓝乌蓝的还没亮透,床上早早醒来的青年已彻底没了睡意。
睁着眼睛躺了会儿,邢朝掀开被子起身去浴室冲澡,冲完出来就拉开窗帘站在窗前看楼下忙碌。
今天是老爷子预定返程的日子。
早起的佣人和司机在楼下轻手轻脚收拾行李,身影在朦胧天色中如同古时候的皮影。
邢朝本是面无表情注视着这一幕,直到无意间看见长身玉立站在屋檐下指挥的人,心脏霎时漏跳一拍。
渐渐的,橘红太阳自东方山头升起,给这座伫立在深山的别墅铺上一层暖色的晨曦。
天色渐亮,老爷子也起床了。
青染和邢朝陪同老爷子在饭厅吃过早饭,接着送对方出门上车。
坐在后座的老爷子通过降下的车窗看向不远不近并肩站着、其中身形高大些的青年,半晌后开口。
“最迟一个月后回来。”
这是他留给邢朝最后的假期。
等一个月后回到城市,邢朝就该学着担起责任,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我明白,谢谢爷爷。”邢朝道。
老爷子点点头,目光扫过旁边的青染,收回视线吩咐司机:“开车。”
车窗缓缓升起,两辆汽车先后开远消失在蜿蜒的公路后。
随着老爷子的离开,随同照顾他的司机和佣人也跟着走了,别墅这除了青染和邢朝,就剩一个做饭的厨子。
两人转身回去时,正好碰见厨师方叔提着个篮子准备出门。
“方叔这是要去哪?”青染搭话问。
方叔在邢家干了很多年了,和邢家人说话还算自在,闻言回答:“吴哥说雨后山里出了不少菌子,我去捡点回来做菜。”
他口中的吴哥就是时时跟在老爷子身后的老司机,青染和邢朝平时也尊称一声吴叔。
山里水汽重,昨天夜里又下了点小雨,吴叔今早出门探查路况的时候发现林子里出了菌子,回来随口聊起就被方厨子记住了。
方厨子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有点要求的,这里地方偏,镇上蔬菜种类也不多,想吃口新鲜的就得动脑筋靠山吃山。
捡菌子,这事青染熟啊。
他神色有些意动,还没开口就被注意到的邢朝抢先提出来:“方叔,我跟嫂嫂去吧,反正待在家里也闲着没事儿。”
“你们分得清毒菌子么?”方厨子迟疑,紧接着又说服自己。
“也行,你们看着捡吧,待会儿我发几张常见的可食用野生菌的图片给你们,捡回来我再筛选一遍。”
“那就交给你们了?”他确认。
邢朝看青染。
青染点头。
他接过篮子,等邢朝用手机接收完图片,迈步率先向山里走去。
他今天穿的是身非常轻薄的白色丝质衬衣,前方太阳高悬头顶,璀璨的阳光透过薄薄的衣料,隐约能看清下方肉色的纤细轮廓。
如果是这件衣服被打湿,除了弧度,颜色也会更透吧?
邢朝眼神暗了暗,目光往旁边丛生的杂草上偏了偏,没多久又忍不住回到身前的背影上。
“朝朝,这里有一窝菌子,你看看能不能吃。”
“嗯。”青年沉沉应了声,点开手机图片对照。
两人就这么边找边对比图片,除了偶有一两声关于菌子的讨论,竟没有别的话聊。
邢朝很快发觉不对,仔细一回想,该不是上回找他哥忏悔那次回绝的语气太生硬了,嫂嫂心里有了芥蒂?
他立刻想解释清楚。
这时走在前面的青染一脚踩在湿滑的枯叶上,灵力翻卷,突然脚下一滑——
“嫂嫂!”邢朝条件反射伸手拉住他,却被打滑的惯性力量连带拽倒。
慌忙中只来得及将手垫在青染脑后,两人便毫无挣扎之力地嘭的摔在地上。
好在地上别的不多就是落叶多,或者说有灵力作弊,在下面垫背的邢朝倒不怎么疼。
他也顾不上检查自己,第一时间询问倒在胳膊上的人:“受伤没有?”
青染脸上还有些惊魂未定,翻身撑着青年胸膛摇摇头:“你不该挡在我身下的,太危险了。”
“总不能看着嫂嫂受伤。”邢朝道。
“总之刚才多亏了你。”青染说,作势要撑着身体起身。
他的手刚好按在身下青年的左心房,强有力的规律心跳几乎贴着掌心在跳动。
“嫂嫂。”
一只手忽然伸来按住了他的后腰,是阻止他起身的姿势。
青染疑惑抬头,就见青年漆黑的双眸专注望着他说:“我之前没有想要疏远你,嫂嫂不要对我这么冷淡好不好。”
青染哑口无言。
“我……”
邢朝不用他解释,反而自己辩解起来:“我之前拒绝嫂嫂陪我不是想疏远嫂嫂,而是有些担心。”
青染像是被他的思路带走:“担心什么?”
邢朝:“自从我哥去世,我好像就越来越亲近依赖嫂嫂,我担心嫂嫂会觉得厌烦。”
“我为什么会觉得厌烦?”
有着清雅长相的青年轻轻蹙着眉心,神情间的不解和困惑纯粹而真实。
“真的不会觉得厌烦吗?不会觉得太亲密了吗?”
“当然不会,”青染无奈,“你怎么会突然这么想,是不是有谁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邢朝:“没有,只是我马上就要正式入职刑氏,我怕嫂嫂会认为我该更独立一点。”
青染目光柔和起来,伸手摸了摸青年格外立体深刻的眉眼,说:“在我面前,朝朝不用那么独立也没关系。”
落在眉宇间的手柔软温凉,邢朝闭上眼睛,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
“好了,起来吧,躺在地上不凉么?”青染拍拍他的胸口,示意对方赶紧放开他。
邢朝:“不凉。”手却老实松开了。
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碎叶,两人背上衣服已经脏的不能看了。
装菌子的菜篮也在刚才摔倒时摔出去了,各色菌菇洒落一地,好在这东西重量轻摔不坏,两人一一捡回来装好,菜篮又满了七七八八。
青染:“应该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回去洗个澡,我给你检查下后背受伤没有。”
邢朝想说没受伤,想起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回到山间别墅,留守看狗的方厨子看清两人狼狈的样子,大吃一惊:“这是怎么了?你们摔沟里了?”
青染简单解释了句:“山间路滑,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
邢朝做主把篮子递出去:“方叔,你检查检查有没有毒菌子,我跟嫂嫂上楼洗澡。”
同时止住黑旋风往身上扑的动作,命令它就在楼下玩。
方厨子接过篮子点头:“行,你们去洗澡吧,我再煲个菌菇老母鸡烫,大概两个小时下楼吃饭。”
听见有好吃的,黑旋风又跑去绕着方厨子转圈。
方厨子笑呵呵地对眼前这只看着长大、越来越通人性的狗子说:“好好好,也有咱们黑旋风一份。”
“汪!”黑旋风高兴地汪了声。
这边青染和邢朝记下吃饭时间,上楼各自回房间洗澡。
青染说了要替邢朝检查背上受伤没有,洗完便披着睡袍出了房间。
对面邢朝的卧室门是开的,他顿了下径直入内。
房间里,洗完澡换了身衣服的邢朝正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玩手机。
“洗完怎么不过来等?”青染问道。
邢朝听见声音抬头,入目是秾艳逼人的红,白皙如玉的肌肤在浓郁欲滴的酒红色下若隐若现,让人宛如看见一株化了形的红玫瑰。
“……担心嫂嫂会不方便。”青年声线低了些。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青染说,“下次有事可以直接到我房间等。”
走近了示意邢朝背对他脱下上衣。
邢朝照做。
青染仔细看完青年肌理紧实的后背:“还好,没受伤。”
邢朝早知道这一点,听完这话也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他背对青染站在床边,垂下的视线从下方看到一抹莹润的白和稠丽的红。
心跳不自觉加快,青年无声深呼吸,再开口时嗓音变得格外低哑。
他说:“嫂嫂背上摔伤了吗?我也给你看看。”
无数次的假设只不过是让邢朝更加看清了自己而已。
即便他哥不同意——
然而既然其他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哥,身为你弟弟的我,理应更可以。
第93章 小叔
“我、我吗?”
邢朝听到身后有些慌乱的声音。
他穿好衣服抬头,状似不解,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犹豫。
“嫂嫂?”
对丈夫的弟弟袒露身体是不是不太合适?青染表现出对这一行为的顾虑。
但或许是考虑到两人才刚消除芥蒂、重归于好,最终他只是为难思考了片刻,便抿唇轻轻应声:“好。”
之前是邢朝转身背对他,这次换做他转身背对邢朝。
他垂下眼睫避开青年平淡却有如实质的注视,心跳微微加速,转身缓缓解开束在腰间的系带。
好似剥开一份礼物包装,亲手把自己展露在另一个不属于伴侣的男人眼前。
泛着光泽的红色绸面缓慢滑落,露出他白皙的肩头、形似蝴蝶翅膀的肩胛骨、平滑的肩背以及微凹的脊骨。
这具身体跟梦里一样漂亮。
邢朝的身体,也跟梦里一样不争气地迅速有了反应。
后背皮肤似乎变得敏感极了,青染窘迫地低声问:“好了么。”
邢朝吞咽了下干涩的喉咙,以免自己哑得不像话的声音被察觉不对。
“嗯,没什么痕迹。”
青染顿时松了口气。
不知是在庆幸自己没受伤,还是庆幸检查终于结束,他可以穿上衣服。
那大片白皙重新被光泽的红色拢好,遮掩的严严实实,用系带在腰间勾勒出不堪一握的优美线条。
邢朝垂在身侧的手攥紧又放松,然后上前从青年臂弯与腰际间的空隙穿过。
青染身体忽地一僵。
“嫂嫂。”高大青年自后拥着这具身体,谨慎的,试探的,双手小心环在没有一丝赘肉的腰间。
“你还会喜欢上别的人么?”
正在思考以当下人设是不是该推开的青染,于是顺理成章将这个拥抱理解成邢朝对嫂嫂或许会喜欢上除他哥之外人的不安。
他将自己的紧张表现给对方看,也将自己的宽慰表现给对方看。
“未来的事我也说不准,”他没有笃定地说不会,而是说,“不过不管发生什么,我心里永远会记得一个叫长青的人。”
邢朝却没有他预想中的吃醋。
是的,邢朝并不觉得吃醋,毕竟云青染一开始就是他的嫂嫂。以前是,现在是,未来依然是。
他喜欢云青染,并不意味着就不再把对方当做嫂嫂看待。
房间安静的吓人。
青染讨厌这份安静,因为这让他慌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无处躲藏。
邢朝却喜欢这份安静,因为这让他清晰地意识到怀里这具身体在因他的靠近紧张。
他能确定自己的心意。
梦境里他的行为虽显得冒昧和突兀,可从某种程度上也代表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别人可以,他也可以。
那么嫂嫂呢?
会像梦里草坪上没有拒绝他那样,对他有着不自知的悸动么?
邢朝想到梦里青染说过的话,他说,他是个健康的成年男性,有生理需求很正常。
现实中这具身体,同样有着正常的生理需求。
邢朝冷静地想,他跟他哥果然不一样,他不会允许云青染喜欢上别的人。
他只会让嫂嫂永远喜欢他、注视他、离不开他。
身体和心理都是。
“我也会永远记得我哥的。”邢朝说。
他俯下身紧紧拥抱了青染一下,在青染耳边说:“嫂嫂,谢谢你留在邢家。”
低磁的声线让人恍惚回到他在邢闻道床前探查的那天,对方也是这样忽地在身后出声,问他在干嘛。
青染神情因回忆柔和,摇摇头说:“也谢谢你跟爷爷让我留在邢家。”
说完意识到两人当下的姿势,正在想借口退开,邢朝已经先一步松开手。
邢朝道:“我先出去,嫂嫂换身衣服,应该快要吃午饭了。”
青染颔首:“好。”
走出去时邢朝还想,分明没吃午饭,他却已期待起夜晚来。
这时身后传来呼唤。
“等会儿朝朝。”
青染紧跟着他出门,忍俊不禁:“这是你房间,该是我出来才对。”
邢朝:“……”
他耳朵尖悄悄红了。
吃午饭时,餐桌上果真有一道老母鸡菌菇汤,用的正是青染和邢朝上山捡的菌子。
鸡汤鸡肉醇厚,菌菇鲜香,汤里还加了许多滋补的食材,邢朝中午喝完,下午就去找方叔请教厨艺了。
彼时青染正在别墅前的空地上陪黑旋风玩飞盘,听见一楼厨房传出说话声后挑了挑眉梢。
[零零,你猜邢朝想做什么?]
看离线小说的系统茫然:[学做饭?]
青染意味深长:[对,确实是学做饭~]
至于学会做饭的目的么……
邢朝下午跟方叔学做饭,睡前上网学做AI,晚上就去梦里实践。
这次十分罕见的,邢朝模糊地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
他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屏幕熄灭的手机,不出意外的话,再过几分钟就会有人敲响房门来替他检查后背。
邢朝没有坐等事情发生。
或者说,在明悟自己心意和梦境的双重作用下,他没能克制住自己。
他扔下手机出门,走进了对面卧室。
青染住的是邢闻道生前的卧室,两兄弟房间布局差不多。
房门推开,正对面是一面完整通透的落地窗,窗前有张单人沙发,右手贴墙做了隐藏式的卫生间,左手靠墙是宽大的双人床,床头背景墙是非常具有设计感的整面镜子。
青染入梦地点是卫生间,从身上睡袍判断出现在的时间节点,刚拉开浴室门准备出去走剧情,就被高大青年按在墙上亲吻。
青年的吻来的汹涌而急切,宛如一头饥饿许久的凶兽寻找到香甜的食物,迫切地想要将他拆吃入腹。
青染双手被紧扣在脑袋两边,只能被迫仰头承受这深入情色的吻。
那探入口中的舌头贪婪且不知收敛,一边用力吮吻舔舐,一边不断往里深探。
敏感的喉咙口被反复挑逗,轻微的呕意和数倍胜过前者的酸痒同时反馈给大脑。
强烈的快感很快将青染逼出一层生理性眼泪,泪盈盈地挂在眼睫。
“嗯……”抑制不住的轻哼从鼻腔溢了出来。
青染无用地挣扎着,视线透过朦胧泪眼看到了对面床头背景墙倒映出的画面。
青年挺拔宽阔的背影完全覆盖住他,只有隐约一抹诱人的红,在身影下若隐若现。
“嫂嫂在走神?”察觉到抗拒连带回应都渐渐弱下来的邢朝缓慢停下动作。
身前的人被他吻到泪盈于睫、媚眼如丝。
只要想到这个反应是被他给予,因他而生,邢朝就控制不住地小腹发紧。
他顺着青染的目光往后看去,看到镜子里倒映出的画面。
那具纤薄的身体完完全全困在他怀里。
心中陡然生出巨大的满足和不满,邢朝回头啄吻气喘吁吁的湿润红唇,双手往下搂着对方的后腰贴紧自己。
“今天又要拒绝我么,嫂嫂?”
贴着唇边响起的磁性声线让青染浑身轻颤了下。
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此时在身前深深亲吻他、给他带来快乐的男人,不是他的丈夫,而是丈夫的弟弟。
他如同行走在悬崖边缘,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是平稳乏味地度过后半生,还是坠入深渊与危险共舞?
“嫂嫂……”邢朝没有给他选择的机会。
腰后的手不容反抗地按着自己感受他,感受他滚烫的温度、与心脏共鸣般的跳动和明显的存在感。
升温的体温和急促的心跳早已表明答案,让青染无法再自欺欺人。
无声轻叹后,颤抖的手抬起搂住青年宽阔的肩背。
终于得到肯定答复的邢朝狂喜。
两人激烈地拥吻在一起,从浴室门口转移到房间中央,再到窗前的单人沙发前。
两双腿密不可分地纠缠。
高大青年猛地将纤薄些的男子托着屁股抱起,匀称白腻的腿从酒红睡袍伸出盘在他的腰间。
而后,青染恍惚着看向床头的镜子。
他从沙发扶手翻身下来,跪在柔软的坐垫上,右脸枕着自己趴在靠背上的双手。
面色潮红,目光迷离。
秾丽欲滴的酒红睡袍仍完整地穿在他身上,背靠沙发坐在地板上的青年上半身却不见踪影。
“朝朝……”喟叹般的动人轻吟从微肿的红唇叹出。
青染半阖眼帘轻蹙着眉心,一只手摸到青年发丝米且硬的短寸。
短茬茬的发丝硬得扎手,根本抓不住。
青染羞恼地推了推。
“你出来。”
睡袍下传出闷闷的沙哑男声。
“嫂嫂……别躲。”
明亮的日光从窗帘大敞的落地窗倾泻进来,在地面铺上一层明媚的浅金色,而这场不可告人的私密情事,无人窥见。
第二天的天气和梦里一样风和日丽。
两个不久前还在梦中翻云覆雨、共赴巫山的人,梦醒后又穿戴整齐,在餐桌上扮演着谨守本分、恪守礼仪的单纯叔嫂关系。
尽管这次仍没进行到最后,但个中的意犹未尽、酣畅淋漓……
青染端起手边的豆浆喝了一口。
同一时间,对面邢朝也端起装着豆浆的玻璃杯。
两人对视一眼,青染舔去唇上的水渍温和一笑:“今天的豆浆味道不错。”
喉头动了动的邢朝拿杯子沾唇后嗯了声。
实际上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今早豆浆不错吧?”
这时厨房里方厨子探出头来:“我天不亮就开车去镇上买菜,见有家卖豆腐的批发豆浆,死活跟对方买了点回来。”
积威甚重的老爷子不在,他面对两人说话做事都要随意些。
那岂不是就是包子铺那家的豆浆?
此前都喝过的两人竟没一个尝出来。
邢朝是自己心里有鬼,但青染呢?
“是,香浓醇厚,跟那种用水冲兑出来的味道完全不同,很久没喝过这么地道正宗的豆浆了。”
青染跟方厨子搭话道。
邢朝狭长的眼眸凝视他含笑的脸,看那张饱满湿润的唇,带着戒指莹润如玉的手。
正如他品尝过对方,这两者,也曾密不透风地品尝过他。
“嫂嫂。”
邢朝放下一口喝空的玻璃杯,豆浆浓郁的白色浆液沿着杯壁滑落。
“山里小溪一到夏天就会游来不少肥硕的河虾,下午要去抓河虾淌水玩么?”
青染好笑:“你当我还是三岁小孩呢,喜欢玩水摸虾?”
邢朝:“顺便带黑旋风去遛遛,不然天天在家逗它也麻烦。”
青染思及远离城市喧嚣的深山确实没别的事做,便点点头:“也好。朝朝对这边熟悉,正好趁这段时间带我到处逛逛。”
一句话瞬间打消了方厨子对叔嫂二人接下来总往外跑的疑虑。
他们白天下河、爬山、采摘野果,夜里就在这些地方酣梦嬉戏。
白天跟着他们跑遍了附近每一个角落的黑旋风,一到梦里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下二人天幕下、在旷野上,做尽了世上最亲密之事。
现实中青染也察觉到邢朝在不动声色靠近他。
时不时的抓手腕和拥抱,似是而非的语言陷阱,用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试图让自己习惯他的存在。
青染配合地当起了这只青蛙。
转眼间老爷子离开已经半月有余,正常来说离他定下的期限还剩一个多星期。
然而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
计划赶不上变化,老爷子前天夜里受寒感冒了,吃药到现在还没好全,白天精力不济,不能过度耗费精神,于是传话让邢朝最好在一周之内回来主持大局。
邢朝打电话给家庭医生了解情况。
得知老爷子没什么大碍,就是年纪大了抵抗力下降,所以症状好得慢些。
但之后最好还是安静修养,别再费心劳神。
邢朝略微放下心,道谢让对方好好照顾老爷子,然后挂断电话。
“爷爷还好吗?”屋檐下青染担忧地问。
邢朝收起手机过来抱住他:“医生说爷爷就是年纪大了,不能再费心劳神,其他的没什么大事。”
他有点不舍地说:“所以我们要提前回去了。”
“没关系,爷爷身体要紧,”青染安慰地拍拍他,“这段时间休息得也够了,你早点入主刑氏,也是早日给爷爷减轻负担。”
邢朝明白这个道理。
“嫂嫂就没有一点不舍么?”
青染无奈:“不舍什么?难道我不是跟你一起回去、一起上班?”
但终究和眼下远离俗世烦恼、只有他们两个的二人世界不一样。
邢朝爱恋地用脸蹭蹭他的耳朵,隐秘地隔着发丝吻了吻。
“好了,最近怎么这么粘人?”青染语气带笑,温柔摩挲着青年硬茬茬的短发。
“嫂嫂说的,我在你面前可以不用那么独立。”邢朝抱着他不放。
得亏方厨子上周就被邢朝找借口打发走了,不然看见光天白日亲密相拥的叔嫂二人,任谁都能发觉不对。
拥抱的二人却仿佛意识不到这点。
“朝朝打算哪天回去?”青染微偏着头问,方便身前粘人大男孩似的青年蹭他的脖颈。
“三天后?正好是下周一,开车路上不会太挤。”
邢朝嘴唇贴着他说,呼出的气息落在白莹莹的耳朵上,迅速将其惹上一层绯红。
然而从乡下进城的路本来就不太挤。
青染却像忘了般没有提出这点,带着些羞赧地轻推了推身前的人:“别闹了,很痒。”
“哪里痒?耳朵?”青年低声问,故意对着又吹了口气。
青染缩了缩脖子,不怎么生气地生气道:“邢朝。”
“我在。”邢朝愉悦道,侧过戴着白钻的耳朵:“不然嫂嫂也吹一下?我不怕痒。”
这是一码事么?
青染被他磨得没脾气:“松手,该去做午饭了。”
方厨子走后邢朝便接过了做饭的活,大概真的人聪明学什么都快,滋味还有模有样的。
“嫂嫂陪我。”
“行,这下能松手了么?”
邢朝手松了松,不等青染有所动作又再度搂紧。
青年用掌心丈量他细韧的腰线,用从梦中实践来的技巧细致地在敏感处挑逗。
绵密的痒意霎时从后背传到头皮上,没有防备的青染:“嗯……”
深谙过犹不及的邢朝及时停下动作,说:“嫂嫂的腰好细,是太瘦了么。”
后面半句成功卸下青染的防备,在小叔子面前发出暧昧声音的羞耻也少了许多。
他不自在地说:“不是瘦,就是天生骨架小。”
“我记得嫂嫂好像说过身上肉是软的,”邢朝说着摸了摸他腰上的软肉,“原来是真的。”
“不像我,身上梆硬。”
暧昧的行为配合正经的话语让青染没有察觉不对。
以至于当青年抓着他的手抵在紧实的腰腹上时,他没能及时撤开手。
“嫂嫂你摸,是不是很硬。”
第94章 小叔
青染动了动手,隔着夏日轻薄的衣料,掌心下的腹肌线条明显。
即便没有亲眼目睹,也能根据指尖下的轮廓勾勒出块垒分明、荷尔蒙爆棚的画面来。
不过触感并不完全如邢朝所说是梆硬的,反而柔中带韧,温热的肌理入手先是软,轻微按压才知道其下的坚硬紧实。
手感好极了。
仿佛在沉浸感受这独特的手感,青染左手在青年腰腹来回摸索,听着耳边越来越沉的呼吸声,唇角狡黠的笑一闪而过。
青年灼热的呼吸熏的他耳朵跟着发热,心脏也不正常地快速跳动起来,他才恍然清醒似的收回手。
然后用力推开青年转身:“该做饭了。”
身后邢朝看着他白里透红的耳廓,慵懒牵了牵唇。
他抬脚跟上连背影都显得像是在诱惑他的嫂嫂,一边恶趣味确认:“嫂嫂,是不是很硬。”
“……嗯。”青染别扭地嗯了声,为自己的失神,也为自己身体不受控制的反应。
“嫂嫂喜欢吗?”
“身体又不是我的,我喜不喜欢有什么用。”
邢朝说:“我是想着开始上班后可能会很忙,没时间锻炼的话,说不定就没这么明显的腹肌了。”
青染道:“坚持锻炼是个好习惯。”
邢朝无声勾唇:“那我听嫂嫂的,一定坚持好好锻炼,保持身材。”
这话说的,好像是为了他专门保持身材一样。
走到厨房门口的青染回头睨他:“好好说话。”
两人进厨房做饭。
青染穿的这具身体本身会些厨艺,虽然很多年没动过手,但简单的处理食材还是会的。
他在洗手池前清洗蔬菜,那边用电饭锅煮上饭的邢朝又蹭过来从身后拥住他。
“嫂嫂,我们下午在家看电影好不好?”
青染无所谓做些什么,随口应下后道:“今天怎么这么粘人?”
“因为回去之后就不能再跟嫂嫂这么亲近了,”邢朝早想好了理由,也是必须正视的事实,“爷爷不会允许我露出软弱的一面。”
亲近一下家人就是软弱么?
青染被这句话说的心软,但他也不能明目张胆忤逆老爷子,便说:“那没人的时候……”
这话不太现实,因为家里几乎随时有人。
庄园面积大,每天日常清理和维持就是一个大工程,因此在庄园工作的人不少。
“我晚上能去嫂嫂的房间找你么?”这时邢朝试探提议。“工作太累的话,跟嫂嫂说话能让我心情放松不少。”
听他这么说,青染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轻轻点头:“可以。”
嫂嫂对他越来越没有戒心了,邢朝想。
这正是他所期望的事情。
于是强自按捺住声音里的迫不及待,用平淡的语气给这个话题做了收尾。
“嫂嫂到时记得给我开门。”
“不会忘的,我晚上不是要给你送牛奶么,去你房间说话也可以。”
“也是,差点忘了。”青年上前接走他手里的食材,“嫂嫂出去休息一会儿,我来做。”
“不需要我陪你了?”青染擦干手上的水玩笑问。
邢朝漆黑幽深的眸子看向他,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句:“足够了。”
青染将厨房留给自告奋勇的青年,出去陪黑旋风玩到午饭开饭。
慢悠悠吃过午饭,再一起收拾好碗筷,时间来到午后一点多。
近七月的天恰是一年四季最热的时候,太阳光照在地面,亮得近乎刺眼,整片山林都笼罩在炎炎烈日下。
开了中央空调的别墅温度舒爽宜人。
连吃饱饭的狗子都不愿意去外面晒太阳,懒洋洋地趴在一楼客厅的地砖上打盹。
别墅有专门装修的唱歌看电影的影音播放室,就在一楼。
青染先一步来影音室挑选要看的电影,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朝朝想看什么电影?”
邢朝说:“你看看收藏夹,我收藏好了,点进去里面第一个就是。”
青染根据提示点进收藏夹,五个字名字的电影,国产片,从名字看不出具体什么类型。
系统扫描完暗中举翅膀:[宿主想知道剧透吗?]
[说说大概什么类型。]
[民国题材,主要讲述戏子和军阀在家国背景下的爱恨情仇,限制级画面超多那种。]
嗯哼,不是很意外。
点击播放,带着离愁戏曲风格的片头曲舒缓地响起,青染放下遥控器回到后面。
整个影音室布置得很空旷,除了占据整面墙体的巨幅荧幕,就在对面靠墙的位置摆了张沙发和茶几。
端着东西进来的邢朝此时正弯腰把高脚杯和红酒放在茶几上,旁边还有一盘切好插着牙签的水果。
做完这一切,青年起身去带拢房门关掉灯光。
随着灯光熄灭,整个房间霎时间暗淡下来,只剩下幕布投影出的灰蒙光线。
“嫂嫂坐哪?”返身回来的青年问。
青染不解地看着他。
邢朝道:“我平时看电影喜欢坐地上。”
说着随手从沙发上捡了两个抱枕丢在地上,就那么靠着抱枕席地而坐。
他手臂舒展地搭在身后沙发坐垫上,一条腿盘着,一条腿随意伸到茶几底下,越发显得双腿修长,姿势自在。
青染学着他的模样也坐在地上,两条笔直的腿并拢伸到茶几下。
茶几那头,他白净精致的脚并排放在青年大了一圈的脚旁边,对比鲜明的画面带着莫名的张力。
青年目光从远处收回,落到开了瓶的红酒上,拿起酒瓶将两只高脚杯各倒了三分满。
将其中一只杯子递给青染,邢朝问:“嫂嫂平时看电影么?”
这一年他两头忙碌,还真不清楚青染平时在家会做些什么。
青染接过酒杯轻抿一口:“偶尔会用电视或平板看看上线的电影,不算经常。”
邢朝:“怎么不去影院或者家里的影音室?”
青染:“……太安静了。”
看电影的时候不觉得,可等电影散场一个人走出影院,想讨论剧情身边却连一个可交流的人都没有时。
太安静了。
“上次去电影院还是跟长青一起。”他浅笑道。
邢朝听罢:“嫂嫂海鲜过敏我抱你那次?”
青染:“对,现在想想我那时也太马虎粗心了,幸好没什么事,不然长青要愧疚好久了。”
从喜欢的人口中听见他用温柔的语气回忆另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还是和他血脉相连的哥哥。
邢朝不可避免的心情十分复杂。
这份复杂不是说他介意或者吃醋,而是一种混合了背叛、背德与温暖的微妙情绪。
“以后我陪嫂嫂看电影。”他说。
青染笑:“你不是会忙到连锻炼的时间都没有么。”
邢朝泰然改口:“满足嫂嫂需求的话,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到时再说吧。”青染道,不确定的事他向来不喜欢打包票。
邢朝却要他给个肯定的答复:“嫂嫂不想跟我一起看电影?”
“不是,”青染否认,“好吧,以后都由你陪我看电影可以了吗?电影开始了,别说话了。”
邢朝满意闭嘴。
荧幕上电影正式开始,极富年代特色的画面调色很有氛围感,正片一开始就是后台晃动的梳妆镜。
铜镜镜面模糊倒映出两具紧贴着站立的身形,随即气息不稳的说话声响了起来。
青染不自在地低声问:“这是什么电影?”
邢朝搭在沙发坐垫的手自然伸到他背后,从远处看倒像将他揽在怀里,闻言回答:“一部刚获了奖的文艺片。”
这种尺度的片子也能获奖么。
青染脸上闪过这样的神情,嘴上什么都没说,看着电影不时抿一口酒来掩饰自己的窘迫。
昏暗安静的环境最容易滋生睡意。
尤其两人刚吃过午饭,再加上酒意助眠,青染渐渐感到困倦上涌,眼睫沉重地往下眨啊眨,就这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注意力始终在他身上的邢朝偏头盯着他精致的睡颜看了会,缓慢将他的脑袋托来放在自己肩上。
青染只是蹭了蹭脸颊,便找到舒服的姿势继续沉睡。
真实的重量和触感让邢朝柔和了眼神,他用视线勾勒着这张睡颜的轮廓,从如画的眉眼到挺直小巧的鼻子,再到下方饱满瑰丽的红唇。
他曾在梦里那样深入地吻过它。
右手抬起轻轻托住颈边白净的脸,青年偏头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近到两张唇距离不过寸许,彼此都能感受到呼在脸上的轻微呼吸。
“嫂嫂……”青年轻轻唤了声。
沉睡的人并未因此清醒,邢朝才小心翼翼将唇贴在青染唇角。
细致感受片刻,然后嘴唇蹭到饱满的唇瓣上,软软的,凉凉的,瞬间让他血液奔涌,心脏狂跳起来。
梦里几乎彻底進入过的身体,现实中却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
邢朝伸出舌尖缓慢从唇线到唇缝一点点舔舐,尝到唇瓣上酸甜的酒味,令人上瘾。
“唔……”
若有似无的痒意让睡梦中的人不安稳地动了动身体。
邢朝停住动作,正思考是继续还是停止,忽然察觉嘴唇被轻轻舔了下。
这个认知让他呼吸立刻变得粗重。
他的嫂嫂,在回应他,在伸出舌头来舔他,在主动搂着他的脖颈,试图撬开唇缝吻他。
启唇之际忽然听见含糊的撒娇声。
“长青……”
全身血液在这一瞬间凝固。
几秒之后,血液再度流淌,邢朝怀着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的复杂情绪,闭眼抢过了亲吻的主动权。
“嫂嫂……”他将剩下的话咽下。
我好喜欢你。
黏腻暧昧的亲吻声隐藏在立体环绕的电影音效下,吱吱呀呀的唱戏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缠绵幽怨,哀转久绝。
再次睁眼时青染是从沙发上坐起来的,荧幕上电影已至尾声,伴随着经典的戏曲片尾曲,一排排字幕在画面上流动。
腿边地上坐着个人影,他揉着有些发胀的额头:“朝朝?”
人影回头,果然是邢朝硬朗俊美的脸:“嫂嫂醒了?头痛不痛?”
青染摇头:“抱歉,我睡着了。”
“睡着了不也陪着我么,”邢朝道,过了会儿,“嫂嫂是不是做梦了?我听见你在喊我哥的名字。”
像是想起什么荒唐的记忆,青染脸上的慌乱清晰落在地上的青年眼里。
“嫂嫂?”昏暗中青年的目光格外幽深。
青染压下羞耻调整好神情:“嗯,是梦到长青了,还有……”
“还有?”邢朝心口一跳。
青染:“还有朝朝。”
邢朝愣住:“真的?”
“这个我骗你做什么。”
回答他的人强忍羞耻无奈道。
邢朝无措地静了会儿:“嫂嫂梦到什么了?”
青染说:“记不清了。”
邢朝知道他在撒谎,但没关系,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这是不是证明,嫂嫂心里也开始有他的存在和位置了?
接下来两天,两人一如既往的亲密。
知道青染午后喝了酒容易犯困,邢朝就故意在每天下午借口天气热邀请他看电影,期间必定准备果盘和一瓶红酒。
他不动声色劝青染喝下红酒,在他睡着后亲吻他,然后拥着他挤在沙发上午睡。
青染第一次发现自己从邢朝怀里醒来时还有点尴尬,第二次便习惯许多。
邢朝暗忖,时间久了说不定嫂嫂就习惯他的触碰了。
可惜这样的机会只有两天,第三天也就是周一,他们要打道回府了。
临行前两人去墓前跟邢闻道告别,回来收拾行李装车,带上最近在山里玩疯了的黑旋风启程回家。
邢朝开着车,视线不时瞥一眼后视镜中自顾看手机的青染,心情与来时已经完全不同。
哥,我会照顾好嫂嫂的。
*
回到邢家后,两人不可避免地忙碌起来,不可能再像在山里那样悠闲自在,随时有时间腻在一起。
感冒日渐痊愈的老爷子抽时间带着邢朝在集团正式亮相,职位是总经理,董事长一职暂时还是由老爷子担着。
邢朝成为总经理没多久,青染也就职刑氏总部总经理助理一职。
邢朝问他要不要尝试下别的职位。
毕竟青染当年能和邢闻道当大学同学,显然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当个助理有些大材小用了。
青染说他徒有学历,没有工作经验,先熟悉适应下工作环境再说。
“朝朝这就想赶我走了?”他玩笑道。
“怎么会,我是想如果嫂嫂在别的部门上班,我们见面机会就更少了。”邢朝抱着他的腰说。
现在是上班时间,青染进办公室送资料后两人随口闲聊了两句,不知怎么就聊到了这个话题上。
坐在办公椅上的邢朝岔开双腿将他搂在身前,青染摸了摸贴在腹部的脑袋。
青年仍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寸,初时摸着扎手,久了倒有些习惯粗硬发茬滑过掌心的感觉。
“放心吧,我暂时就当朝朝的助理。”青染安慰道,随即想起什么:“不过说不定以后会当总裁助理。”
“等我升任总裁之后?”邢朝意会。
青染:“那就要看朝朝什么时候升职了。”
“我会努力的。”邢朝说,手上微一用力,搂着青染坐到他腿上。
吓了一跳的青染慌忙之下勾着他的脖子。
“朝朝。”他没好气地喊。
青年挑挑眉笑得痞气:“不会摔到嫂嫂的。”
“咚咚。”办公室房门被敲响。
青染赶紧松手站起来:“我先出去了,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邢朝嗯了声,目光在他唇上流连一瞬。
其实刚刚他很想吻他的。
嫂嫂,你什么时候能做好准备?
“我晚上去你房间找你。”
青染头也不回地匆忙应声,打开办公室的门,与进来的另一个助理打了个照面便出去了。
公司里暂时没人知道他和邢朝的关系。
尽管他们每天早上都坐同一辆车来,下班后再坐同一辆车回家。
今天晚上邢朝临时有个应酬,这种场合他通常不会带青染去,青染下班就自己先回去了。
到家跟老爷子说说工作情况。
是的,过去他一天三次的向老爷子汇报邢闻道的病情,如今进刑氏上班后,就变成了每天向老爷子汇报邢朝的工作。
这种汇报不是监视,而是审视邢朝的工作能力,邢朝自己也知道。
一天一次,目前青染已经汇报了半个月,看起来老爷子还是很满意的。
从书房出来,青染乘电梯下楼时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快九点了,邢朝还不回来?
他回房间洗了个澡,洗到一半时听到外面门开的动静,便知道是邢朝来了。
擦干水穿上睡袍出来,一股浅淡的酒气混着沐浴后的清爽香气飘入鼻尖。
顺着方向一看,床上躺着具不知是醉了还是睡着的高大人影,还是洗过澡的。
“朝朝?”青染走近了轻喊。
邢朝昏昏沉沉睁开眼,入目是秾丽的红与莹润的白,一时让他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嫂嫂……”
应该是梦吧?
他伸手握住覆在额头上的手,猛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第95章 小叔
“朝朝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年堵着嘴吻来,接着对方熟练将他双手扣在头顶,一只手向下解开睡袍系带。
青染霎时便明白邢朝喝醉了,不至于完全醉死过去,却足以让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那么他是要走被小叔子强迫的剧情呢,还是走半推半就、沉沦欲海的剧情呢?
青染暗暗思考着。
这时被吮吻的舌根忽然一疼,青年退出些许不满道:“嫂嫂,你又走神。”
声带振动出的低哑声线撩得人耳膜发痒,亲密的吻从唇边转移到耳畔脖颈,极富技巧地撩拨着他。
青染立刻决定,选不出来那就两种都要好了。
他奋力挣扎起来,不想用力过猛,或者说扣住他的人根本没用力,竟让他真的把手挣开了。?
埋首颈侧的人还没发觉不对,以为他不喜欢这个姿势,顺势松开手翻身将他抱到自己身上。
不到三秒就变成趴在邢朝身上的青染:“……”
“嫂嫂喜欢在上面?”
邢朝摩挲着他的后腰问。
丝绸质感的睡袍布料光滑轻薄,贴在身上时犹带着青年的体温,又凉又烫。
“邢朝,你喝醉了。”坚持走剧情的青染撑起身体,心乱如麻。
腰间系带早被解开,露出他胸前大片如玉的肌肤和点缀其上的明艳。
“没醉,真喝醉的人是不会有生理反应的。”
邢朝让他感受:“嫂嫂觉得我这是醉了么?”
滚烫的温度和鲜明的存在感让青染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这是醉了的话来。
可是如果不是醉了,朝朝为什么会……他又为什么会……他们为什么会是现在这副不堪的姿势?
他连给当下情形找借口都找不到,脸上露出茫然脆弱的神情。
此时脑子不甚清醒的邢朝意识不到这个神情意味着什么,他只会因青染的脆弱亢奋。
指尖熟门熟路抚过腰上敏感点。
过电般的快感侵袭四肢百骸,青染失去力气软倒在青年身上。
他闻到青年身上混杂在沐浴露香味中的淡淡酒气,在这混乱的场景下仿佛失控的前兆。
这点酒气提醒了他,邢朝不清醒,但他不能不清醒。
他艰难撑着手往前爬,嘴唇咬着自己手背抗拒地摇头。
然而内心越是拒绝,身体却违背他意志地越是兴奋。
诱人的绯红从身体蔓延到脸颊,经情欲酝酿成靡丽的媚色。
他眼尾是湿的、嘴唇是肿的、呼吸是乱的。
而后握在腰间的手拖着他往下,青年拥着他的身体自床上坐起。
青染无力环住青年后颈。
白皙的天鹅颈近在眼前,细腻的肌肤在灯光下白的发光。
邢朝偏头在他脖颈落下细碎的吻,一边抱着他起身下床。
怀里的人因此不自觉抱紧了他,邢朝满足地眯了眯眼。
“嫂嫂,你喜欢这样吗?”
青染脑袋发热,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抱着他的人说了什么,眼前尽是晃动的光影。
未拉拢的窗帘外明月高悬,月光清冷皎洁,隐约能看到窗户外有树梢暗影在微风中摇曳。
楼下那棵树有这么高吗?脑子乱糟糟理不出前因后果的青染想。
发觉抱着他的人在朝窗户靠近,恍若一道闪电划过心头,让他迅速找回仅剩的理智。
他慌张绷紧身体:“朝朝,不行。”
“唔。”
邢朝额角青筋跳动,半晌哑声说:“嫂嫂,我不想听见你总是拒绝我。”
“窗户……”
“嫂嫂喜欢窗户?”作势要抱他过去。
“不是,别、别过去……”
“那嫂嫂主动一点我就听你的,好不好?”
青染抿紧嘴唇没说话,邢朝见状便又往窗前走了两步。
“——好。”青染急忙出声。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不对,也不该,可是此时已没了反悔的余地。
“这可是嫂嫂自己答应的。”
计谋得逞的青年迈步到床边坐下,松开双手撑在身体两侧,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青染跪坐着,手按在青年肩头。
“嫂嫂。”青年催促。
青染心知,一旦由他主动,今天这件事的意义便完全不同了。
可假使不主动,这件事难道就能无可指摘吗?
“朝、朝朝,你喝醉了。”他喘匀了气道,只能这样说服自己。
“嫂嫂很希望我喝醉?”
青年目光炽热专注地落在他身上。
青染无从解释,闭上眼睛不肯看他。
却被青年得寸进尺咬着嘴唇低喃:“酒局上难以避免的喝了一点。我喝着酒,脑子里全是你。”
“我一直记着要来嫂嫂房间,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去洗漱了,难道身上还闻得到酒味?”
“嫂嫂不喜欢别人喝酒碰你么?”
“那我哥呢?”
青年询问他:“如果是我哥,嫂嫂会允许他这样做么?”
“像我这样……”性感的嗓音吻到耳边,缓慢吮吻研磨,“会这样么?”
“我跟我哥谁让你更满意一些?”
“嫂嫂喜欢什么样的,教教我好不好?”
青染颤着嗓音不断摇头:“别、别说了。”
“为什么不能说,”邢朝舔吻着他的耳廓不解,连亲吻的频率都跟血液涌动一致,“嫂嫂不说,我怎么知道嫂嫂喜不喜欢。”
“嫂嫂不喜欢么?但我好喜欢你……”最后青年在他耳边低喃。
青染一口咬在青年宽阔的肩膀,将声音闷在喉间。
恰是月朗星稀,情人低语,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
残月西斜,东方既白。
渐渐安静下来的房间响起一道轻微的嘶声。
青染拿开揽在腰间的手坐起身,身体各处传来的酸痛不适让他不由蹙了蹙眉。
他熟练用灵力消除不适,一边在心下感叹,不愧是精力旺盛的年轻人,凶起来连他不用灵力都有些受不了。
想找手机看看时间,视线在房间逡巡一圈都没发现踪影,最终还是用灵识在床头柜缝隙里找到的。
昨晚什么时候掉到地上的?他竟没什么印象。
回忆起来画面全是晃动的,仿佛沉在海底,耳边只有咕噜噜的水流声,视野中只有头顶明晃晃的光斑。
只是略微回想了片刻昨晚的过程,青染被情欲浸透了的身体便有些发热。
他凝神冷静下来,用灵力卷着手机拿到手上,大概检查了下,还好没摔坏。
这会儿已是早上五点多,再过几个小时他和邢朝就该起床上班了。
青染略一思忖,给床上熟睡的人施了道隔音结界起身去浴室洗漱,洗漱完换上外出的衣服,撤销结界,悄无声息离开房间。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窗外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很快来到早上六点半。
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只在腰间盖了条薄被的邢朝被身体的生物钟自然叫醒了。
他有早起晨跑的习惯,即便头天晚上再累再困,一到点自己就醒了,顶多醒了再睡回笼觉。
今天也是如此。
青年眼睛还没睁开,意识便逐渐恢复清明,先传入脑海的是浑身懒洋洋的餍足感,仿佛……
做梦不会在他醒来后身体还残留着放纵的余韵。
邢朝心脏漏跳一拍。
睁眼坐起身,他果然不是睡在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上。
房间里除了他空无一人,只有凌乱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和皱巴湿润的床单宣告着这里昨晚曾发生过什么。
那不是梦?
所以拒绝他的真的是嫂嫂,而他还恶趣味地逼着嫂嫂自己主动……
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邢朝掀开被子下床。
内裤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他随手捡起昨晚洗澡后的中裤套上,然后从床脚捡起手机拨通熟记于心的号码。
无人接听,对面关机了。
青年眉头拧得死紧,轮廓深刻的五官越发显得冷硬迫人,他立刻就想出去找人,接着注意到身上的痕迹。
不止身上,还有狼藉的房间。
他不能把这个一看就知道发生过什么的房间留给佣人打扫。
于是青年冷脸耐着性子先一一清理房间。
他们昨晚没做安全措施,痕迹弄得到处都是。
邢朝先打开窗户通风透气,接着把地上能擦的擦,能冲马桶的冲马桶,擦不干净的床单揉巴成一团,打算上班路上直接扔垃圾桶。
打扫卫生加上洗澡,一番忙碌下来已是八点左右,正好是他和青染平时下楼吃早餐的时间。
用正装掩藏好身上痕迹的邢朝提着塑料袋下楼,在客厅碰到苏小白。
这人好像跟嫂嫂挺熟的?
记起这点,邢朝主动出声询问:“你看见我嫂嫂去哪了没?”
端着自制狗饭准备去贿赂黑旋风的苏小白站定左右看看周围,确认邢朝在跟她说话。
“青、噢,我听门卫说大少夫人一早出门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说完见青年冷脸点头经过,觑着对方手里的东西不解,二少怎么拎了个一点都不符合气质的塑料袋?
邢朝没吃早饭就出门了。
他心里想着,嫂嫂不想见他,会不会还顾虑着工作会来公司呢?
结果到了公司从其他助理口中得知,青染一早请了病假,为期一周。
邢朝又担心起来。
嫂嫂生病了?还是昨晚他喝醉了不知轻重,把嫂嫂弄伤了?
邢朝不能无缘无故请假离开公司,不然他这儿上一秒请假,下一秒就有或是看戏或是老爷子心腹的人把消息捅到老爷子那里。
可他又实在放不下青染。
不能找人又联系不上人,心情不好的邢朝浑身低气压能冻死人,正想不管不顾先请假再说,爷爷那里过后再想借口解释。
手机忽然响起特殊关注的消息提示。
【青染:认真上班。】
发完这条消息青染又关机了。
彼时他正在酒店房间舒舒服服泡热水澡,温度略高的热水浸润到脖子,舒服得他浑身毛孔都舒张开了。
这时系统告知:[宿主,邢朝发了好多条小作文过来~]
打不通电话所以改发小作文了?
青染:[帮我屏蔽一下他的电话,我看看他发了什么。]
话落,水面下的身体一动未动,手机自动飘到面前开机,跳出青年的消息页面。
泡在浴缸中姿势妖冶的美人嘴角噙着丝笑愉快地看着屏幕,内容不出意外是道歉和剖白。
[宿主打算什么时候接受邢朝呀?]系统好奇问。
青染:[再等等吧。]
因为他觉得这种被强迫然后欲拒还迎的剧情也挺有趣的,以后要是有合适的小世界可以再玩玩。
想着青染顺势问了问:[零零可以挑选进入的小世界么?]
系统回答:[可以筛选大概的类型,he还是be,古代还是现代,最后再根据男主性格细分,比如禁欲师尊、清冷佛子、喜怒不定的疯批、性瘾小狼狗、集性张力和性冷淡为一体大佬等等。]
[这么多啊。]
他养的人类到底碎成了多少片?
[宿主累了吗?]系统警惕起来。
它超喜欢宿主的,不要换宿主哇!
[宿主要是累了,我们还有那种度假世界,不需要走剧情,每个世界只用享受就行的噢!]
青染挑眉:[我哪个世界走了剧情?哪个世界不是在享受?]
是、是哦,除了第一个世界不太清楚情况走了走,后面宿主根本就是把男主玩弄在股掌之中。
而由那位不知名神明残识化身的男主还舍不得为此崩世界。
[宿主QAQ]系统哭唧唧。
青染用灵识顺了顺识海里能量小球不存在的头毛,安慰:[放心,我暂时还不打算罢工。]
[不过有件事我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呀?]只要不提跟它解绑,一切好说!
[我需要时间闭关,下个世界将进入的时间节点提前一点。嗯,提前个二十年吧。]
系统赶紧紧急筛选了下。
以它目前拥有的能量,综合偷渡不同世界所需的能量强度和提前时间节点所需的能量……有了!
[宿主下个世界想要什么类型的男主?]系统贴心地询问道。
[随意,不用告诉我]
反正都是他的人类。
青染原计划是请假在酒店住一周,顺便在外面和邢朝把最后那层窗户纸捅破了。
谁知傍晚就接到原身家里打来的电话,云母告诉他,他爸昨天踩着凳子拿衣柜顶上的东西时不小心把腿摔了。
他爸还表示不想告诉他,是她偷偷打的电话。
“去医院了吗?我马上过去。”
云母支吾了声:“去过医院了,医生让回家休养,说是到时按时去医院复查。”
青染若有所觉,仍是说:“好,那我现在回家一趟。”
挂断通话,他退房开车回家。
云家是一线城市沐市本地人,家庭条件相比其他二三线城市的家庭并不算差。
原身自幼生的好看,脑子聪明,成绩也是一路领先,所以家里一向对他宠爱有加、有求必应。
这也是云父云母死活想不明白原主宁愿嫁给男人也要嫁入豪门的原因。
他们日常也没短了孩子吃用啊,孩子怎么就一心钻进钱眼里了?
事实上原身钻牛角尖的原因很简单。
从小优秀到大、习惯了万众瞩目生活的他,受不了一进大学发现自己变得泯然众人的落差。
开到目的地,青染找了个位置停车,下车踩着暗淡的路灯走进小区。
原身家在旧城区的普通小区,房子是没电梯的老式居民楼,三室一厅,一百多平。
原身有钱后倒是给父母买了市中心的房子,只不过云父云母碍于种种原因没去住,至今一直空着。
步行上到四楼,青染按照记忆敲响房门。
在房门被打开前,异于常人的五感让他清楚听到里面传来的慌慌张张对口供的声音。
系统也悄悄告状:[宿主,云父没受伤,是装病骗你回来的。]
青染嗯了声,面不改色对上房门打开后云母惊喜的脸。
“妈,爸怎么样了?”他生疏却关切地问。
“你爸啊,没什么事,就正常修养呗,”云母面色闪过一瞬不自然,随即招呼他进屋,“快进来,我们刚要吃晚饭呢。”
青染换鞋进屋。
这一年里他节假日回来过几次,家里还是记忆中的样子,不如邢家庄园那样偌大奢华,布置小而温馨,透着浓浓的烟火味。
客厅里他爸坐在餐桌前,看他进来明明很想跟他说话,却要故意偏着脸做出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云母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做这副死德性给谁看呢!”
“哎哟,你轻点。”云父挤眉弄眼,他现在可是病号。
云母动作僵了僵,背过身走进厨房:“染染啊,你跟你爸坐下先吃,我再煮个汤就来,很快的。”
青染抬脚。
“咚咚咚。”
刚关上没多久的房门又被敲响了。
第96章 小叔
“这个点了谁会敲门,该不会又是隔壁的?这回又要借酱油还是借醋?”
厨房里云母嘀咕。
“不是我说,这东西又值不了几块钱,有那借东西的时间还不如下楼买瓶新的比较快。”
说着就要脱围裙出来开门。
餐桌上云父搭话:“他们哪是懒啊,分明是抠,他家的老婆子占便宜没完了。要我说这家人就是不行,不如原来的老苏家。”
他口中的老苏家也就是苏小白一家。
邢家给的工资很高,还包吃住,苏小白这一年攒下不少钱,苏家便卖了房子买到更靠近市中心的地段去了。
这样苏小白放假回家也方便。
“妈,我去吧。”青染听着对话插话道。
云母止步:“行,染染你去,如果门外是来借东西的,你就说没有,借什么都没有。”
等青染转身往门口去,她抱出电饭锅和碗筷摆在桌上,示意稳坐不动的云父。
“腿瘸了手总是好的,把饭舀上、筷子发了。”
云父一声不吭照做。
另一边,没等到开门的房门又响了两声。
青染走近打开门,露出门外西装革履、身形高大的青年。
对方一头利落的短寸,耳边戴着他送的钻石耳钉,浓眉深目、五官立体,不是邢朝是谁。
青染适时露出惊讶的神情。
随即想起两人之前发生过什么,慌乱、羞耻、难堪等各种复杂的神色一一在脸上闪过。
他立即逃避似的想关上门。
邢朝右手握着门板,没用力,只要青染坚持一定会压到他手背那种。
发觉这一点的青染却及时停下了动作。
邢朝漆黑的眸子执拗地看着他:“嫂嫂。”
青染下意识的:“别这么叫我——”因为昨晚青年在他耳边叫了太多太多次。
身体越紧密地深入,耳边的呢喃便越是亲昵沙哑。
次数多到这具身体甚至会因一个小小的称呼条件反射……
邢朝也因他夸张的反应回想起昨晚的事,喉结干涩地动了动。
他暗暗唾弃自己变态,明明是来道歉的,怎么嫂嫂随便说了句话就让他心潮起伏、开始欲求不满。
青年抿了抿薄唇,低声道:“嫂嫂,你怨我怪我,或者想打我惩罚我,我都接受,就是别躲着我、不理我。”
太过荒唐的经历让青染暂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人。
他偏头不去看青年示弱的眼神:“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猜的,”邢朝回答,“我想着嫂嫂没有什么交好的朋友,离开邢家也没地方可去。”
这么一想他似乎更可恶了。
“嫂嫂……”
青染打断他,轻声说:“你回去吧,我爸腿摔伤了,我要在家住一段时间。”
邢朝眼前一亮,这么说嫂嫂不是因为躲他——
“也暂时不想见到你。”
青年眼神黯淡下来。
“染染,谁啊!”屋里久久没见他回来的云母扬声询问,接着是靠近的脚步声。
青染一慌:“你快走。”
说着就要把门关上。
邢朝也脑子一慌,手上用力的同时:“阿姨,是我!”
对上青染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先是不安,接着就坦然起来,嫂嫂的父母未来也是他的父母,迟早都是要见面的。
让他放弃?想都别想。
“谁?”没从声音听出来人是谁的云母狐疑走到门口。
看清门外邢朝的脸,迅速和记忆里看过的邢家人的长相对上。
她儿子和邢家人结了婚,他们两口子平时难免多关注邢家几分,对这张接任儿婿、呸,接任邢闻道成为邢氏继承人的邢朝并不陌生。
更何况像邢家两兄弟帅得各有千秋的人也不多见,除了他们染染。
“你是、是邢家二少爷吧。”云母尴尬,这人跑他们家来干嘛。
“阿姨叫我邢朝就行。”邢朝礼貌道。朝朝这个名字连爷爷都不怎么叫了,他只想留给嫂嫂。
青染不欲让邢朝多与父母接触。
毕竟他和邢朝刚发生过那样的事,他实在没信心在父母面前掩饰好情绪。
“妈,他就是路过来看看,马上、”
邢朝不给他赶走自己的机会,闻到屋里传出饭菜香:“听说叔叔腿摔伤了,我顺路来看看,叔叔阿姨是要吃晚饭了?”
“哎,是准备吃晚饭。”云母道。
国人的天性,别人都主动问你是不是要吃饭了,怎么着也得邀请对方坐下吃两口,便顺势问:“你吃晚饭没有,要不进来坐下吃点?”
邢朝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刻表示:“还没有,阿姨,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于是最后饭桌上除了云家一家三口,还多了个穿西装打领带、连体格都比云家人高大一圈、看着格格不入的邢朝。
云父夹了菜低头给云母使眼色:这人怎么来了?
云母使回去:我哪知道?
云父:不知道你邀请他干啥?
云母:我就随口一问,谁知道对方为什么答应,总不能再把人赶走吧?
“爸妈,你们多吃点。”青染各夹了筷菜到两人碗里,中断两人明显到不需要观察的眼神交流。
“哎,邢朝你也吃啊。”云母招待了客人一声。
邢朝像是没注意到刚才的眼神交流:“好的,谢谢阿姨。”
一顿饭除了邢朝,大家都吃的食不知味。
饭后云母洗了盘水果出来,大家坐在沙发上聊天,云母问:“染染今晚不回去了吧?”
青染说是:“最近会在家里住一段时间。”
邢朝也接话:“阿姨家里有多余的房间吗?我叨扰几天,平时也能和青染一起出门上班。”
工作的事青染还没来得及跟父母说。
于是云父云母兴致勃勃打听起来:“染染在上班?哪家公司,做什么的?”
得知在邢氏总部做总经理助理,不由满意地点点头。
邢家不是个好亲家,但邢氏总部的工作岗位还是不错的,毕竟离异是减分项,从邢氏离职却是加分项。
两口子跟邢朝聊得有来有往,顺理成章接受了对方在家住下、方便接送青染上下班的事。
不想让父母察觉不对的青染还不能明确拒绝,不然父母或是邢朝问一句为什么,他该怎么回答。
他的为难和羞窘被邢朝看在眼里,心中那种即将失去青染的恐惧感减轻了些。
看嫂嫂的反应,更多是接受不了他们身份的转变,而不是讨厌厌恶他。
这就好。
聊到后来,邢朝手机响起出门接电话,云母起身去帮他收拾客房。
青染跟进房间:“妈,你跟爸不是一向不喜欢邢家人么,怎么会同意邢朝住下。”
“大小也是个亲戚,别人都主动提出来了,总不能直接拒绝。”云母从衣柜抱出被子回答。
话又说回来,她儿子死了心要在邢家待着,她跟老云有什么办法?得罪了邢家人,染染在邢家能好过吗?
青染上前帮忙整理床单。
云母看他白里透红、一看就过得很滋润的脸,还是没忍住问:“你在邢家到底待的怎么样?”
青染冲她淡淡一笑:“你和邢朝聊了那么半天,没看出来他什么性子?”
看起来像个刺头酷哥,性格倒是挺随和的,云母想。
“那你还真打算就在邢家待一辈子啊?”
云母表情不赞同。
“你还不到三十岁,前面那个都没了,就算喜欢男人也可以再找一个嘛。”
都过去这么些年了,她和老云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呗。
“妈。”青染这一声叫的十分复杂。长青是没了,他却和长青的弟弟……
云母以为他是不同意嫌她啰嗦:“行行行,妈不说了,你主意大的很,我跟你爸是管不了你了。”
两人配合着扯平床单再铺上凉席。
门口邢朝走进来:“阿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吧。”
云母听见声音心虚了下。
这人啥时候来的,没听见她劝染染再找吧?不过就算听见又怎么样,他哥人都没了,还不兴染染再找么。
心里这么想,手上加快速度麻利把凉席铺平了,然后笑呵呵说:“没事,这都弄完了,你们年轻人聊,我出去看看染染他爸有没有什么要人帮忙的。”
说完立刻躲了出去。
青染想跟出去,邢朝往门口迈了步挡在他身前,用口型喊他:嫂嫂。
青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情意,透着绝不回头的坚决。
青染何曾被他用这种直白的目光注视过。
这眼神不是在看需要尊重的长辈,而是赤裸裸地在注视被他拥有过的、属于他的心爱的人。
青染被他看得慌乱又无措。
尤其这时云母走远的脚步声伴随着高扬的语调再度靠近:“哎呀邢朝你出门一趟怎么还买了东西,这也太见外了!”
怕露出破绽的青染转身背对门口。
邢朝则是转身给返回的云母解释:“给叔叔阿姨带了点随手礼,叔叔腿不是摔伤了么,吃点补品对身体好。”
“刚刚急着上门拜访,东西放在车里忘了带,趁着出门接电话顺便带上来了。”
其实是紧急让人送来的,一并送来的还有几条贴身穿的内裤。
他态度从容,不卑不亢,半点看不出前一秒还在堵着对方儿子用眼神打量的放肆。
云母推却不过,被邢朝三言两语打发走,走时心情还挺高兴。
房间只剩叔嫂二人。
门口依然被青年挡着不肯轻易放他离开,利用两人对话时间整理好情绪的青染主动挑起别的话题。
“你晚上没回家吃饭,告诉爷爷没有?”
邢朝道:“说了,嫂嫂请病假,我怎么也要来看看。不过一来才知道其实是叔叔摔伤了腿,我说顺便在嫂嫂家住两天照看一下,爷爷也同意了。”
事实上事情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
邢朝来之前的确说了青染生病、他来探望不假,刚刚老爷子来电他也说了云父腿摔伤一事,到这里都没什么问题,老爷子也并未表示反对。
直到邢朝提出要在云家小住两天。
老爷子再三确定,邢朝都不改答案,最后老爷子沉默良久,让邢朝回去后找他一趟。
这些邢朝都没有对青染透露。
“嫂嫂……”青年低喊了声,刚要说点什么。
“我有些累了,先回房间休息,”青染回避目光说,迈步走到青年身前,“让开。”
邢朝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侧身让开位置让他出去。
经过的风带着浅淡的幽香飘到脸上,让邢朝恍然回忆起昨夜迷乱的情事,那时嫂嫂身上的味道也跟现在一样。
青年像个雕像般定在原地,许久才合拢房门迈进屋子。
房间不比邢家宽敞,但也装修得简洁大方,铺了凉席的床上放了身干净的衣物,邢朝眼神动了动,走近拿起才发现是身普通睡衣。
青年垂了垂眸子,拿起睡衣去外面的浴室洗澡。
洗完擦干净身上的水珠,拿起睡衣准备换上,结果裤子小了、衣服紧了。
衣服是怎么也穿不下,裤子硬穿倒也能套上,就是某个位置会比较尴尬。
邢朝干脆放弃穿睡衣的打算,反正他平时也更习惯裸睡,小心打开浴室门往外张望了眼。
客厅里云父云母不在,出门查看他洗完没有的青染注意到敞开条缝的浴室门,狐疑问:“你在干嘛?”
见到是他的邢朝自然放松下来,故意抿唇示弱:“睡衣穿不下。”
青染想起自家用来招待留宿客人的超市批发的均码睡衣,一般人能穿,换做邢朝的身材……
他不知想到什么,白莹莹的双颊浮现一抹明显的羞红,看得浴室里刚洗完澡的青年口干舌燥。
“硬要穿的话裤子倒是能穿上,就是某个位置比较尴尬。”
青年低声补上这句,说完就见对面的人脸上更红了。
青染张了张口,片刻后压低声音强忍羞耻地说:“穿不上别硬穿,就这么出来吧。”
邢朝紧紧盯着他脸上带着羞意的窘迫,他没看错,嫂嫂对他果然不是没有感觉的。
“只穿内裤出来吗?会不会不太好?要是被叔叔阿姨撞见……”
青染侧脸对着他:“主卧有浴室,我爸妈他们晚上一般不会出来,你要实在不放心,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说着就走到主卧门口问云父云母睡下没。
云母回答他睡下了,问他和邢朝睡了没,青染说邢朝刚洗完澡,他洗完也准备睡了。
简单聊了两句回到客厅,浴室里邢朝已经不见了,想来是趁他和父母说话回了房间。
青染回头看了眼自己卧室半开的房门,抱着睡衣走进浴室。
被使用过的浴室弥漫着湿润的水汽,青染神情怡然自得,拧开花洒慢条斯理清洗自己。
洗完澡整理好浴室,出来关上客厅和各处的光源,这才慢悠悠回了房间。
在他进门的下一秒,靠墙站在墙边的邢朝立刻关上门将门反锁。
青染吓了一跳,转身看清是他才松了口气,随即眉心又蹙了起来。
“你怎么在我房间?”
“来跟嫂嫂道歉和解释。”邢朝背抵着门说,不让青染有赶他或者逃走的机会。
他目光落在青染身上无法移开。
青染在家里的睡衣是那种上衣下裤的普通款式,柔软的灰色衬得肤色晶莹白皙,v字型的领口更是让白天遮掩住的脖颈、锁骨和胸口的红痕大方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而这样独属于他的痕迹,在这不透明的灰色布料下还有更多。
青年不知从哪寻摸了条黑色围巾围在腰间,好在房间开着空调,并不会热。
他赤裸着上身,结实的胸肌腹肌上同样有不少浅淡的痕迹,更明显的是左肩上的牙印。
不同于青染身上是亲吻留下的,他身上的更像被人受不了抓咬留下。
青染看见这些痕迹就难以避免地回想起昨晚的事,他转身往床边走。
“昨晚你喝多了,我明白那只是一个意外,不用道歉也不用解释。”
“嫂嫂看了我发的信息吗?”邢朝问他,见青染突然沉默。
“看来是看过了。”
青染背对他深深吸气,过去的事就当它过去,他不想再将这个错误重新提起。
“已经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
邢朝上前从背后抱住他,青染浑身一颤,立刻就要挣扎起来。
“嫂嫂。”
邢朝贴紧他低声开口:“感受到了吗?它看见你就激动,你让我怎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青染身体僵住。
邢朝只是想让他知道逃避解决不了问题,暂时不敢多做什么。
他可怜又亲昵地用侧脸轻蹭青染的耳廓,这样的动作他们在山里常做。
“我喜欢你。”
青染悲哀地闭了闭眼,不明白他和邢朝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
“朝朝。”他又喊了他的小名,如同过去几百个日日夜夜一样,平和的,包容的,温柔的。
说出来的话邢朝却一个字都不想听。
他说:“我们不能这么荒唐。”
嫂嫂用荒唐来总结他们在一起的可能?
邢朝将心头的酸涩咽下:“哪里荒唐。”
“长青……”
青染才说了两个字邢朝就干脆地打断:“我哥生前说过不介意你跟其他人在一起。”
“那也不能是你。”
“为什么偏偏不能是我?”
“你是长青的弟弟,你还叫我一声嫂嫂。”
“不说国外的结婚证在国内不具备法律效应,就是有,从我哥去世的那一刻起,你们的婚约关系就自动解除了。”
“你可以是我的嫂嫂,但不能只是我的嫂嫂。”
心脏针扎般的刺痛,邢朝收紧手臂示意他看窗户上的影子。
青染顺着方向看去。
两人相拥的身影模糊映在窗户上,他完完全全嵌在青年宽阔的胸膛,紧密贴合,没有丝毫抗拒。
耳边传来隐忍痛苦的嗓音。
“嫂嫂,你的身体远比你的心更诚实。”
第97章 小叔
青染无法为看到的画面辩解。
说邢朝抱得太紧他无法挣脱?
然而他清楚,只要他坚定地拒绝,邢朝一定会放开他。就好比之前他坚决要走,挡着门的邢朝最终还是让他离开一样。
“嫂嫂,你用我哥拒绝我,”邢朝语气半是苦涩半是欣然,“却从没说过一句不喜欢我。”
“你要我怎么死心?”
这句话如洪钟大吕,轰然敲开青染始终不愿细想、不愿正视的事实。
一丝难以言说酸涩涌上心头,青染眼睫轻颤,像是在问邢朝又像是在问自己,喃喃的,迷茫又无措。
“你想让我怎么办呢?”
他们是、他是长青的弟弟啊,他跟长青结过婚,怎么能在一起?
他怎么会先喜欢作为哥哥的长青,又在哥哥去世后喜欢上他的弟弟?
青染不明白。
他脸上的茫然脆弱看得邢朝心软,但邢朝不允许他逃避。
“青染,我喜欢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乍然听他直呼自己的名字,青染还有点不习惯,心里这么想,嘴上也直接说了。
“听惯了你叫嫂嫂,突然叫我的名字我还有点不习惯。”
“我也更习惯叫嫂嫂,”邢朝承认道,“但是我怕叫嫂嫂你就更不同意了。”
青染沉默了会,拉开搂在腰间的手。
他回头凝视青年出落得越发成熟俊美的脸,轻声说:“就算……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邢朝看着他问,似乎很冷静。
青染:“云家、邢家,所有人都知道我跟你哥结了婚,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嫂嫂,我们不能在一起。”
“从我选择放任自己感情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嫂嫂分明也不在乎这些吧?”不然当初就不会跟他哥结婚。
邢朝敏锐地挑破他的借口。
“还是说,”青年声音随着消沉的神情一起低落下来,“跟我哥比起来,我一点都不重要。”
青染摇头:“我从来没有把你们放在一起比较过。”
邢朝:“因为我根本无法跟我哥相提并论?”
“不是,”青染否认,“你是你,长青是长青,原本就无需比较。”
“那是因为什么,”邢朝逼着他开口,“你能为了我哥孤身嫁到邢家来,轮到我,却连接受我的示爱都吝啬。”
“除了我比不上我哥,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青染失语,他能说原身不是嫁给他哥而是嫁给邢家的钱了么?
“嫂嫂,”邢朝试探着从正面抱住他,“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知道利用青染的心软很卑鄙,但跟拥有这个人相比,卑鄙就卑鄙。
愧疚让青染没有推开抱住他的人。
“为什么我不可以。”
耳边声音执着地问。
“因为在嫂嫂心里还是更爱我哥,活着的我,还比不上死去的我哥,是这样吗?”
“不是……”青染颤着嗓音否认。
他落入青年的言语陷阱还恍然不觉,喜欢和在一起从来就不用划等号。
邢朝却非要他画下这个等号,不然就是比不上他哥。
“如果嫂嫂真的没有觉得我不值得跟我哥相提并论,就别拒绝我。”
这句话让脑子乱成一团浆糊的青染没能及时退开,于是青年温热的吻落到唇上。
青染浑身一震。
邢朝没有给他清醒过来拒绝的机会,在唇上舔吻片刻舌尖便顶开唇瓣探了进去。
青染双手抵在青年胸口,一双盈盈含情的双目无措地看着他。
拒绝吗,还是放任,此时连青染自己也说不清他究竟想要什么。
“嫂嫂……”邢朝温柔含着他的唇舌描摹吮吸。“害怕的话,在外人面前我们还是维持原来的关系,好吗?”
“嫂嫂心疼心疼我。”
这句话让青染心底最后一丝犹豫散去,抵在青年胸口的手放松,改为搂住对方的后颈。
他闭上眼睛低声说:“爷爷年纪大了,别让他知道。”
邢朝顿了顿,原来嫂嫂在意的是这个。也对,如果被爷爷知道,肯定不会同意的。
他强忍着狂喜的心情。
“好。”
心里的隐忧放下,青染终于能坦诚正视自己的内心,他开始回应青年的吻,初始有些羞窘和生涩,渐渐变得默契熟练起来。
两人身份带来的刺激和身上残留的情欲让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速地情动。
搂在青年后颈的手摩挲着插入发间,结果只摸到一头抓不住的短寸。
硬茬茬的发丝蹭过柔软的掌心,带来轻微的麻痒和疼痛。
“唔……”
他爱不释手地地来回摩挲了两下,在换气的间隙呢喃轻笑。
“朝朝头发真短。”
“嫂嫂不喜欢么,”邢朝将他抵在门后鼻尖蹭着鼻尖,被回应的亲吻让他心中畅快极了,“不喜欢我可以留长。”
青染仰着头纵容他的动作,一边回答:“不用,朝朝五官线条明显,短发更适合你。”
“那嫂嫂觉得好看吗?”
“嗯。”
“我也喜欢嫂嫂。”得偿所愿的邢朝逮着机会就表白。
青染回应着青年越发黏腻的吻,失神中隐约听到脚步声,蹑手蹑脚的,一听就知道是偷偷摸摸靠近。
他家房间不比邢家的专门做了隔音处理,隔音效果约等于无,他和邢朝又是在门口……
想到这里青染推了推身前的人。
“嫂嫂?”青年宽大的手落在腰间,习惯性地挑逗取悦他。
“嗯……”没有防备的轻吟从鼻腔哼出。
门外脚步声忽地停了。
一无所知的邢朝将亲吻转移到青染的脖颈和耳后,嘴唇下的肌肤细腻光滑,散发着沐浴后淡淡的幽香,格外迷人。
他一边细细舔着昨晚留下的痕迹,一边体贴问:“嫂嫂不舒服么?”
算了,都已经听到了。
青染仰了仰头,头顶炽亮的灯光晃得他眯起眼睛。
“我昨晚弄伤你了?”又舔吻到耳边的青年哑声问。
青染平复了下急促的呼吸:“……没、没有。”
“真的没有?我检查检查。”
黑硬的短发蹭得青染脖子又痛又痒,痛只有一点点,更多的是痒。
他缩了缩脖子。
“别、别弄了。”他摩挲了下掌心硬茬茬的短发后推了推这颗脑袋。
邢朝停下动作抬头,却不是如青染说的放弃,而是拦腰将他打横抱起。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青染小声惊呼了声:“朝朝。”
“嫂嫂,检查一下,我怕你害羞不说。”邢朝眼神透着强势,将人放到床上后翻来面朝下趴着,在灯光下认真细致地检查。
他身材挺拔,力气又大,个子高挑却是小骨架的青染在他手里像个不会反抗的精致玩偶,被翻来覆去肆意揉捏。
被人盯着……什么的,对刚刚突破心理界限跟他在一起的青染来说还是太超过了。
青染浑身都羞出一层诱人的粉色,咬了咬自己手背,声音也像掺了蜜一样软下来。
“检查完了么?真的没事。”
白皙的肌肤染上诱人的粉,粉色上还有更深的星星点点的吻痕。
他的嫂嫂,好像一颗熟透的蜜桃。
邢朝眼神暗了暗,哑着嗓子嗯了声。
接着一丝不苟替青染将裤子穿好,翻身到床上将人搂在怀里。
嫌腰上围巾不方便碍事,随手扯下往床头一丢。
发现头顶有暗影闪过的青染抬头,见是那条围巾,脑子里空了一瞬,张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睡衣穿不下,老围围巾也确实不是个办法……
“今天不碰嫂嫂,”察觉他视线的邢朝说,用一种缺乏感全感的姿势紧密拥着他,低低问,“今晚能不能一起睡。”
青染趴在青年胸口听他强有力的心跳,过了会儿说。
“我爸妈通常七点多就起来了。”
似乎牛头不对马嘴,但又什么都说了。
邢朝保证:“我明天早上6点起来晨跑,不会被叔叔阿姨撞见的。”
殊不知前不久门口就有人心惊地蹑手蹑脚靠近,确认消息后又捂着嘴巴蹑手蹑脚离开。
青染佯装不知的:“怎么早了半个小时。”
邢朝:“今天太着急了没锻炼,嫂嫂喜欢我的身体,要好好保持才行。”
“我不是……”青染恼得拍了他一下,掌心拍在青年光裸的胸口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不是只喜欢邢朝年轻的肉体。
邢朝隐秘地翘了翘嘴角:“所以嫂嫂也喜欢我?”
青染迟疑片刻,撑着手坐起来,借着灯光看青年年轻俊美的脸。
“朝朝,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对了,”他动人的眉眼惹上轻愁,“但是你说的对,我对你确实……”
“并非无意。”
说到后四个字时声音又轻又低。
承认自己对伴侣的弟弟动心让青染有些难以启齿,若不是邢朝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险些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虽然很想听嫂嫂多说些喜欢他的话,但邢朝怕他想着想着又因为顾全大局后悔了,不动声色跳过话题。
“那嫂嫂吻我一下。”
青染对上他深邃的目光,表面上似乎只是顿了顿,其实脑海里已经闪过诸多念头。
最终明白再纠结斟酌也是无用,因为从昨晚的事发生那一刻起,他们早就回不去了。
彻底想通的他缓缓俯身吻上青年的薄唇。
邢朝搂着他的腰启唇回应,两人缠绵地交换了个温情的吻,然后关灯相拥入睡。
一夜无梦。
次日,邢朝准时在六点醒来,趁着主卧云父云母没醒偷偷摸摸回到客房。
说好的晨跑没能兑现,因为没有适合锻炼的衣服。
半梦半醒在客房床上躺到七点多,听见外面传来响动邢朝才洗漱出门,然后吃过云母准备的早饭,道别出门上班。
临行前他问了青染去不去,青染说云父腿受伤不方便,他留在家照看两天。
两人对话时云母就在一旁听着,原本想坦白他爸腿没受伤、让青染好好上班的话也不说了,闭着嘴一言不发。
邢朝走了,她一边心不在焉扒饭,眼神边时不时往青染身上瞅。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青染正用手机给邢朝发信息,刚才有件事忘了说。
【青染:晚上别过来了,老实回家,别让爷爷起疑。】
楼下刚坐上车的邢朝看见这条信息,想起回家爷爷还找他有事,多半就是问他为什么突然住云家的事。
他不想让青染操心这些,就没反对。
【邢朝:嫂嫂既不来公司上班,又不让我去云家,我想嫂嫂了怎么办?】
【青染:最迟一周我就回公司上班了。】
【邢朝:叔叔的腿很严重?我认识几个骨科方面的专家,需不需要联系一下住院检查?】
【青染:三天。】
邢朝见好就收。
【邢朝:嫂嫂,我现在就好想你。】
“染染啊,”憋了半天没憋住的云母终究开口了,“你跟那个邢家二少……”
天知道她昨晚听见那模模糊糊的动静时有多震惊!
他们原本只是想找借口把孩子叫回来问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是不是真就宁愿守一辈子也要留在邢家。
那钱真就那么重要?
好吧,钱是重要,但染染在邢家待了那么多年,多少也不缺钱了,怎么还甘心留在那打光棍,拿着到手的钱出来潇洒不比打光棍好?
结果……现在她和云父也不必问了,他们已经见识到了孩子的决心。
青染没在父母面前装傻。
“妈是说我跟邢朝在一起的事?”
云母尴尬点头:“昨晚起来喝水,无意间看见他钻你房间里。”
这里云母撒了个小谎,其实她没看见,是想找青染坦白腿伤时不小心听见点暧昧的声音来着。
青染也没拆穿,闻言点点头:“我们是在一起,妈你想问什么?”
云母清清嗓子:“那我就直接问了,你跟邢朝勾搭、不是,在一起,也是为了留在邢家?”
是的,云母震惊的不是青染先跟哥哥在一起,接着又跟弟弟在一起。
拜原身为钱嫁入豪门的前科所赐,云父云母得知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是,他们儿子爱钱就爱钱吧,怎么就逮着邢家人嚯嚯?!
青染忍俊不禁:“我就不能是因为喜欢他?”
小样儿,我还不知道你。
云母斜眼:“那你对前头那个,邢朝的大哥,叫什么邢闻道的,也是因为喜欢?”
青染点头。
我怎么就不信呢,云母脸上摆出这样的神情。
“你喜欢他们什么?”
青染一一细数:“有钱,长得帅,喜欢我,对我百依百顺……”
得得得,说到底还是因为有钱。
“别的有钱人那么多,你就不能换一家的喜欢!”偷听的云父没忍住开口了。
先喜欢哥哥再喜欢弟弟,传出去像什么话!
云父云母不是不气,而是再大的气在得知儿子跟个男人结婚的时候已经气过了。
气头上也说过逐出家门、断绝关系的话,但青染打定了主意不听,狠心的时候真能几年不回家。
他们做父母的又不是真想失去这个孩子,除了默认还能怎么办。
青染温声说:“比他们有钱的没他俩好看,比他们好看的……”
他想了想:“暂时没见过。”
自认心态平和不少的云父云母又被他气个倒仰,合着儿子还真是盯死了邢家不放。
“他俩知道你是因为钱才……”云母忧心忡忡。
青染眨眨眼:“邢朝不知道。”
也就是说邢闻道知道?没事,这人都没了,不担心露馅。
云父忍了忍,没好气地提醒:“你自己藏好点,别让邢朝发现了!”
不然他真怕自己这从小娇生惯养的儿子被人套麻袋揍一顿。
真是作孽,他怎么就生了个钻钱眼里的儿子!好在只是骗骗感情,要是骗钱干违法犯罪的事,他说什么也要断绝关系!
青染任由原身父母误会,一是要了解不少内情的两人相信他不爱钱比较难,二是两人关注点在他不择手段留在邢家上,就不会揪着邢朝是邢闻道的弟弟不放了。
他没替自己解释,盯着云父平稳踩在地上的双腿:“爸,你的腿好了?”
云父腿僵了僵,接着气怒:“还不是被你气的,明天好好上你的班去。”
“还有,你跟那谁的事藏着掖着点,传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青染弯眸:“我知道了,爸。”
虽然云父腿没问题,青染仍是准备过几天再去上班。
在和邢朝约定结束休假回去上班的前一天,他接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打来的电话。
对方约他今天下午在某个茶楼见面,说有要事跟他商量。
青染思考片刻,也是时候彻底解决这个人了,便答应下来。
当天下午,青染跟父母说了声准时出门赴约。
刚走进门口就听系统提醒:[宿主,邢朝在这。]
没过两秒。
[邢二叔也来了。]
青染挑挑眉,今天可真热闹,恍若未觉地上楼落座。
第98章 小叔
约他的人是黄建成,就是那个握着原身把柄勒索要钱的假道士。
自从邢闻道去世,老爷子用不着这人上门,青染也有一年时间没见过对方。
这次再见,发现黄建成肉眼可见地枯瘦憔悴了许多,不像仙风道骨的道长,倒像条颓废的丧家犬。
当然了,这一年两人人虽然没见面,但钱黄建成还是照要不误的。
并且这次约青染出来还是为了要钱,要大笔的钱。
“你说要我用五千万买断那条消息?”
青染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怎么,我给了钱你是能立刻抹除这段记忆,还是能毒哑弄瞎自己、挑断手筋再也不能透露一个字信息?”
黄建成显然一个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买断。
黄建成还想在他面前端端过去的派头:“云先生难道还不相信黄某的为人么?”
他言辞诚恳:“听说一年前你正式成为邢家大少夫人,继承了邢大少不菲的遗产,那时我没找过你吧?”
那是因为邢闻道死了,你怕老爷子因为冲喜没用的事找你麻烦。
青染懒得跟他废话,问系统调查清楚没有。
[有了,黄建成被人做局欠下一千万巨额债务,急需资金还债。]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吃了教训也学不会从赌博的坑里爬出来。
青染:[他名下一点资产都没有?]
系统:[那倒也不是,这黄建成精着呢,过去没钱就找原身要,或是借着给邢家看过的履历去给其他有钱人算命。]
[那些有钱人还挺大方的,有些直接给钱,有些送房送车。房车黄建成留着没动,现金全用来赌博了。]
这么说也不用担心这些年给出去的钱打了水漂。
“云先生,虽说邢大少不在了,可正是因为邢大少没了,你这秘密才更不能见光啊。”
焉知邢大少不是因为你这冒牌货的原因才病情反复、不治身亡的呢?
究竟是不是不重要,只要老爷子这么认为就行了。
见他不肯上钩的黄建成威胁。
青染淡淡瞥他一眼:“要钱可以,跟我来。”说完率先起身往无人的楼梯间走去。
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关子的黄建成惊疑不定起身跟上。
两人身影消失在某个拐角后,不远处邢二叔放下拍照的手机,沉着脸色沉思起来。
这两人怎么会混到一起的?
他还记得当年邢闻道不顾他的脸面让他物归原主的事,有心想落井下石看主支的好戏,立刻抬脚往两人离开的方向跟去。
不过这一去却没找到人,两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没找到是正常的,因为青染施了结界和障眼法,连监控都拍不到发生了什么。
此时楼梯间,青染看着黄建成,眼睛变成诡谲危险的幽绿色。
“把当年你上门找邢老爷子提议冲喜的前因后果告诉我。”
黄建成目光呆滞,一五一十说起当年事情的经过。
原来当年黄大师去的突然,临死前心有所感,耗费毕生修为又为邢闻道算了一卦。
最终算出邢闻道的生路确实应在婚事上,只是婚约者命格奇特,是个男子。
这时他已油净灯枯,来不及亲自把好消息告知老爷子,只好叫来当时还鞍前马后没暴露本性的黄建成叮嘱,让他代为转告。
黄建成慌了神:“男人?对方不信怎么办?而且徒弟愚钝,算不出谁才是符合命格的男人,到时一问三不知……”
黄大师摇头:“你只管出门往邢家去,路上自会明白。”
说完看了眼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徒弟。
当年算出这人与他有缘才收的徒,原来缘分应在这里。
此人不堪大用,记载了他毕生所学的那本书……还是不要交给他了……便留待有缘人。
他渐渐闭上眼。
黄建成既担忧,同时还有种即将亲手握住邢家人脉的兴奋,他将黄大师的丧事暂且交给殡仪馆的人准备,出了门一路往邢家去。
不过离的越近心中的兴奋便越淡去,转而心虚和不安占了上风,毕竟他在玄学一途是真没什么天分,师父遗言又说的云里雾里的。
就在黄建成打退堂鼓时,偶然从邢闻道口中得知冲喜二字的云青染找上了他。
当时邢闻道在接家里打来的电话,因为老爷子拿到他的体检结果,猛然间想起多年前黄大师曾说过长孙命中有一道死劫。
黄大师还说过,破劫之法或许应在婚事上。
老爷子想着先跟长孙通个气,另一边再请大师斟酌婚事细节。
然而还在通气阶段邢闻道便坚决不同意,争执的内容还被云青染听见了。
云青染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查到黄大师和黄建成两人的存在。
“然后你俩一拍即合?”青染眯眼。
这么说来原身和黄建成分明是各取所需,黄建成居然还拿这事当把柄威胁原身。
黄建成缓缓摇头。
“虽然云青染的出现和师父的交代对上了,但主动上门找我弄虚作假的,怎么看都不像师父口中的命定之人。”
“我一开始是担心和怀疑,后来除了云青染也确实想不出别的人选,想着正好用这事拿捏云青染,便故意拖延了几天,等云青染主动许出不少好处才去的邢家。”
青染冷笑,使阴谋诡计倒是无师自通。
后面的事青染基本都知道了,他略一沉吟,对黄建成留下暗示。
“如果其他人找到你问起和云青染的关系,你可以透露你们联手作假的事。”
“等到了邢老爷子面前,你再把今天对我说的话一字不漏告诉他,然后这么说……”
“这就是这件事的全部真相,明白了吗?”
黄建成呆呆点头。
青染微笑:“很好。”
黄建成只是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抵挡不了他的暗示,所以等醒来就会发自内心地认定他说的话才是当年之事的真正事实。
几分钟后,黄建成摇了摇肿胀的脑袋清醒,发现面前空无一人。
他没发现不对,事情都谈妥了,云青染要走就走,只要别忘了几天之后按时把筹到的钱打给他。
他一边志得意满,一边对这个卖身求荣的人十分不屑。
嘁,真蠢,还真当五千万就能买断消息呢!
[宿主,到时真要转钱给黄建成么?]离开茶楼路上系统问。
青染:[他等不到那天。]
正说着话,忽听身后有脚步声靠近。
熟悉的气息让青染选择以静制动,装作惊讶地被抓着手腕拉到拐角后。
等发现拉他的人是邢朝,青染适时停下动作露出恍然放松的神情:“朝朝?”
邢朝拉着他两只手,低头与他额头抵着额头:“嫂嫂,你怎么在这?”
这是在包厢外的走廊,安静无人,暂时没人经过。
“约了个朋友来这聊聊天,”青染靠着墙避重就轻回答,反问他,“朝朝怎么在这?”
邢朝:“约了合作对象谈项目,出来看见嫂嫂,让其他人先回公司了。”
“嫂嫂,我两天没见到你了,好想你。”倾身就想吻来。
青染偏头躲了躲:“别在这里,随时会有人来。”
邢朝吻落在他脸上,顺势用力亲了亲,然后站直身体拉着他下楼。
青染问系统:[邢二叔走了没?]
系统:[原本在门口守株待兔,刚刚黄建成出去,他跟踪黄建成开车走了。]
想不到黄建成还有被废物利用的一天。
想着放下心来,问邢朝:“朝朝要带我去哪?”
前面的人头也不回:“去能放心亲嫂嫂的地方。”?
他倒还记得答应青染的事,到了有人的地方便将手松开了,两人并肩走着,即便有认识的人看见也顶多觉得关系亲近一些。
邢朝问:“嫂嫂开车了么?”
青染嗯了声。
邢朝:“我坐公司的车来的,这会儿其他人都走了,麻烦嫂嫂送我一趟。”
这人刚不是还说要亲他么,心里转过淡淡的疑惑,青染抬脚走到前面,带着邢朝往停车地点走去。
岂料到了地方正要打开车门,就被自身后伸来的一只手将驾驶座的门推回去合拢。
然后这只手揽着他的腰簇拥着他往汽车后排走,拉开后座的门推他上去。
青染不确定地回头,青年凝着他的眼眸浓黑似墨,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欲望。
青染被他的眼神烫了下,抿抿唇半推半就坐上车。
随即青年也大步坐上车来,反手带上车门后返身便压着他吻来。
同时还不忘解释让青染放心。
“我不做什么,就亲亲你。”毕竟车就停在马路边上,但凡有点动静都很容易被发现。
青染轻轻应了声,抬手搂住青年后颈迎合他的吻。
习惯性地摸摸那头粗硬的短发,接着顺着摸到青年戴了耳钉的耳朵上。
圆润柔软的耳垂上戴着枚冰冷坚硬的耳钉,摸起来手感很奇妙。
似乎自从回来就总见邢朝戴他送的这对耳钉。
温柔酥麻的感觉让青染舒服的如同泡在温水里,他不着边际想着,哪天有空再给朝朝买些款式不一样的吧。
怕擦枪走火,邢朝这回吻得很克制,一吻结束,两人除了有些气喘身上还算体面。
被抱到腿上坐着的青染摸了摸青年深邃的五官,他第一次这样亲昵地抚摸他,邢朝缱绻蹭了蹭他的掌心。
“之前你突然要在我家留宿,爷爷有没有过问?”青染温声问。
邢朝面不改色:“爷爷问了问原因,我说叔叔摔伤了腿,我留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青染:“爷爷没有怀疑么?”
邢朝安慰他:“放心,嫂嫂在邢家待了这么多年,我不过是去留宿了一晚上而已,爷爷没说什么。”
事实上老爷子确实对邢朝的留宿行为感到奇怪。
不过这个奇怪不是怀疑他和青染有不正当关系,而是认为这个行为放在邢朝身上很反常。
好在邢朝只留宿了一晚,回来又解释是因为有心和嫂嫂家更亲近一些,想当做正常亲家来往,暂且让老爷子打消了怀疑。
“嫂嫂会委屈么?”
“委屈什么?”
“我暂时还不能光明正大公布我们的关系。”青年语气低落。
一是他刚接手邢氏,不能闹出丑闻引起集团动荡,尽管他不认为这是丑闻。
二是爷爷的确年纪大了,他怕爷爷气大伤身。
青染温柔抵住他的唇:“朝朝,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个。”
外人知不知道他根本无所谓,至于老爷子……
邢朝抬眸静静看着他。
青染抵在他唇上的手指顺势点了点:“你是不是又在想我不公开是因为你比不上长青?”
邢朝看着他不说话。
青染:“嗯?”
邢朝闷闷嗯声。
立马公开不现实,但嫂嫂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他又自我怀疑起来。
“我爸妈已经知道了。”青染道。
见青年眼神陡然明亮,他柔声解释:“我妈那天晚上模糊听见我房间里的动静,第二天问我了,我说我跟朝朝两情相悦。”
邢朝既为他的坦诚高兴,又为他的坦诚担心:“叔叔阿姨有没有责怪你?”
青染好笑摇头:“大概该生的气都在我跟长青在一起时生完了,所以只是语气不好地说了我两句,让我们藏好点。”
说完忽然后知后觉:“朝朝会介意我提起长青么?”
心情复杂,但不是介意。
“他是我哥,我怎么会介意。”邢朝回答,拿起手机点开屏幕给青染看,然后在青染唇上吻了吻。
“我最爱的两个人都在上面。”
手机上竟是一张他和邢闻道牵手对望的照片,青染都不知道邢朝什么时候拍的。
“你什么时候拍的?”
“我们一起出门逛街那次。”
他们三个就一起出门过一次,那次他们去了面包店、逛了街、看了电影,最后他还过敏了。
青染眼神微妙地看着邢朝。
他很清楚邢闻道跟邢朝本质上是一个人,但邢朝自己不知道这点,还能这么心无芥蒂……
“你可真是……”青染不知该如何形容。
邢朝似乎读懂了他眼里的复杂,挑挑眉梢:“也就是我哥,换了其他人嫂嫂看我吃不吃醋。”
他出生不久父母便先后去世,爷爷当时要忙着公司的事,连过问保姆他和他哥的情况都要抽出空来。
因此邢朝可以说是跟在邢闻道身后长大的,生活中最亲近的人也是他哥。
邢闻道一成年老爷子便对外宣布他是邢家的继承人,邢朝那时早就懂事了,但还是半点不为此介怀。
一是他对掌管集团没兴趣,二是不想跟他哥抢。
所以当他哥病重、爷爷准备将集团权柄移交到他手里时他才会那么生气。
说是生气,更多的何尝不是对亲近之人即将离世的惶恐。
有时他也会想,若是他哥还活着……
“是,我知道朝朝跟长青关系好。”青染用指腹揉按他的唇瓣,轻笑着低头吻来。
邢朝收拢心神。
彼此短暂交换了个吻,青染仰着头推推埋首在脖子处的人:“你逗留的够久了,该回公司了。”
邢朝轻咬着他脖颈上的皮肉:“嫂嫂跟我一起,然后我们晚上一起回家。”
青染回绝:“别,假都请了,让我好好休完这一天吧。我爸妈那边也还没说,明天好不好?”
“明天我销假去公司上班,下了班跟朝朝回去。”
邢朝勉为其难同意了。
次日,青染跟原身父母说清最近回邢家住,便回公司上班了。
按部就班工作一天,下午六点准时打卡下班。
青染先离开公司,乘电梯直达公司的地下停车场,上车等人。
约莫十来分钟后邢朝也出来了。
青年发动油门驱车往外行驶,青染则在心里跟系统确认。
[黄建成已经在邢家了?]
只要有网络,系统便能根据信号追踪到黄建成的手机,从而监控他的动向。
系统肯定点头。
[在!不过邢二叔目前还没把他带到老爷子跟前,只叫上邢三姑一起找到老爷子,说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告诉他。]
啧,邢二动作真够快的。
这是要给他来个三堂会审?
“嫂嫂不舒服?”
这时耳边传来好听的嗓音。
青染睁眼:“没有,朝朝怎么会这么问?”
邢朝通过后视镜观察他的神色:“嫂嫂一直没说话,看起来像没休息好。”
青染唇边笑意漾开,眼波如水:“也许是因为太想朝朝了?”
看得邢朝呼吸乱了乱,说:“嫂嫂这么招我,看来这几天休息得很好。”
所以今晚不需要休息。
青染冲他眨眨眼,如果你到时还有兴致的话。
汽车开抵庄园,听见动静的黑旋风从大老远跑来迎接两人。
青染下车撸了撸热情的狗子,那边邢朝也下车了,两人进屋正想上楼换身衣服,就见时常跟在老爷子身后的吴叔找到他们。
吴叔对两人道:“云先生,二少,老爷子请你们去书房一趟。”
第99章 小叔(完)
老爷子偶尔会叫邢朝或者青染去问问公司的事情,但那是单独一人,从没有过这种同时叫他们两个人的情况。
邢朝眉头不露痕迹拧了拧,跟吴叔打听:“爷爷有说什么事么?”
“老爷子没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吴叔回答,不过还是小小透露了句,“另外两房的人也在。”
邢朝颔首:“多谢吴叔。”
青染也冲吴叔点了点头,然后和邢朝跟在对方身后,一起上了五楼。
五楼书房里,老爷子端坐上首,旁边邢二邢三果然也在。
完成任务的吴叔回到老爷子身后站好,青染和邢朝并排上前喊了声:“爷爷。”
老爷子淡淡颔首,眼神扫向一旁的邢二。
“不是人到齐才肯说么,说吧。”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老爷子这句话里隐含的怒意,若是邢二说的事足够重要也就罢了,若是没那么重要,这份怒意恐怕只能邢二自己消化。
邢二却半点不惧。
想起从黄建成那里得到的消息,他压抑着兴奋幸灾乐祸瞥了青染一眼,上前一步恭敬对老爷子道:“其实这事儿也跟侄媳妇有关。”
邢朝拧眉。
青染配合做出不明所以的表情。
老爷子不耐烦:“别卖关子。”
邢二毕恭毕敬:“是,爸,您稍等,这件事我说出来您恐怕不信,我叫个人来让他亲自告诉您。”
说着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内容很简短,让那边把人请过来。
那边显然也是准备已久,不出五分钟邢二婶便领着人来了,身后的人正是战战兢兢的黄建成。
邢二婶将人送到就走了。
被她软硬兼施带来的黄建成此时只想哀叹自己倒霉,他和云青染私下就约了那么一次,哪成想不巧就被邢二给撞上了,他钱都还没拿到手呢!
想到这里心虚又忐忑地偷瞥青染,这人究竟是不是他师父口中说的那个人?
是还好,如果不是……
注意到黄建成小动作的邢朝眉头拧得更紧,询问的眼神看向青染。
青染困惑地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但他眉眼间的忧虑和强自镇定没能瞒过邢朝的眼睛。
上方老爷子将所有人的神态尽收眼底:“邢二。”
最后是沉不住气的邢三出来开口:“爸,你绝对想不到云青染跟这黄建成密谋了什么。”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满是嘲讽:“这人串通黄建成,谎称和长青八字相合,冒名顶替了当年冲喜的名额!”
爸再看重邢闻道又如何,一个早早没了的病秧子,死前还被人联手栽了桩这么荒唐的婚事。
男老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嘭!”老爷子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
发出的巨响让邢二邢三顿时收敛起看好戏的表情,差点忘了,这两人害的可是老爷子最看重的长孙。
唯独邢朝敢在老爷子气头上开口。
他上前往青染身前挡了挡,对老爷子道:“爷爷,凡事讲究证据,而且冲喜这种事本来就不靠谱——”
“靠不靠谱他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进的邢家,”老爷子打断道,平淡迫人的目光盯向他身后,“有这回事么?”
青染踌躇。
青染敢认,黄建成可不敢认,一旦被邢老爷子认定是因为他的插手邢大少才不治身亡,邢老爷子不得扒下他一层皮!
黄建成连忙出声:“老爷子,这云青染确实找过我不假,我也确实贪心了点……”
他讪笑着略过勒索的事,赶紧说出重点:“但云青染也确实和邢大少是天定的良缘啊!这可是我师父亲口说的!”
不管云青染是不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是了!
“黄建成你想清楚了再开口,昨天在我面前你可没说过后面的话!”邢二急了。
黄建成也振振有词:“我只说了云青染的确因八字的事找过我,但没说过他八字不对。”
他自己都纳闷,邢二撞见他和云青染见面就撞见呗,怎么对方稍一逼问他就忙不迭地不打自招,以至招来今天的麻烦。
邢二气得伸手指他:“你——”
“好了!”老爷子拄拄拐杖,示意黄建成。“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黄建成便将昨天在青染面前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最后还为自己辩解:“天地良心啊老爷子,我这人是贪了点,但绝不敢拿这么重要的事糊弄邢家。”
青染听得怔神:“这么说,其实我不用弄虚作假也能跟长青结婚。”
弄虚作假这个词用得模糊,老爷子觉得他是为了钱,邢朝觉得他是因为感情,反正谁听都不出错。
黄建成讪讪点头,他又看不来生辰八字,师父口中的人差不离应该就是云青染吧?
“真是黄大师当年留下的批命?”老爷子再三追问。
黄建成点头:“除了这些,其实师父当年还留了句话,只是听起来太过离奇,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敢开口提起。”
人蠢还学不会听话,大师怎么收了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徒弟,居然瞒了这么多年。
老爷子淡淡想着,嘴上问:“什么话。”
黄建成看看周围的人。
老爷子示意:“都下去吧。”
余光瞥见邢二。
“我看你似乎对家长里短的很感兴趣,既然这样,最近就留在家里好好休息,公司那边暂时不用去了。”
邢二大惊失色:“爸!”虽然他看不上分公司的职位,但有总比没有强!
邢三见状飞快撇清关系:“爸,我也是被二哥给骗了,谁知道他消息都没打听全就来爸面前卖弄。”
邢二对她怒目而视。
老爷子懒得搭理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女儿,最后视线在青染身上转了圈,什么都没说。
他不满云青染联合黄建成作假,可偏偏他的行为却正应了大师的批语。
罢了。
他挥手将几人赶出房间。
门外,邢二不关心屋里的人说什么,还在为自己的失误懊恼。
邢三倒是挺好奇,邢朝他们两兄弟年纪小不清楚,她和邢二当年可是见识过黄大师的真本事。
可惜老爷子不让他们听,他们一出来那个姓吴的就把门关上了,书房隔音好,外面什么都听不见。
她摆出兴致缺缺的表情,邢朝越过她厌恶地扫了眼邢二,不顾他和邢三在场,抓着青染手腕离开。
回到青染卧室,门一关上,他和青染同时开口。
“嫂嫂。”
“朝朝。”
邢朝观察他的神情:“嫂嫂想说什么?”
青染浅淡笑了笑,眼神透着一丝落寞:“朝朝知道了当年的事,会不会觉得我……不择手段?”
“不会,”邢朝给出否定的答复,倾身拥着他说,“我只会觉得原来嫂嫂那时候这么喜欢我哥,都敢骗邢家的老爷子。”
“无计可施,只能赌一把而已,”青染抬抬下巴靠在他肩膀上,“不然长青就要跟别人结婚了,我也不能跟朝朝……”
他咽下后面的话。
邢朝拧巴的心情又变得甜蜜起来。他不介意嫂嫂喜欢他哥,但同时也必须喜欢他才行。
接着想起那个长期欺骗勒索嫂嫂的黄建成,眼里闪过一抹冷酷。
不管他跟爷爷说了什么,这人从嫂嫂这里拿走的,都必须两倍三倍的还回来。
用他哥的话说,叫物归原主。
“嫂嫂昨天就是跟黄建成约了见面?”
青染点头,感慨道:“哪知道会被二叔撞见。”
“还有我。”邢朝提醒,不让他继续想这些惹人厌烦的人和事。
青染无奈:“是,还有朝朝,所以转危为安,因祸得福。”
他推推抱着他的人:“在外面工作了一天,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邢朝深嗅他脖颈间的幽香:“嫂嫂今晚穿那件绿色的睡袍好不好?”
青染没有明确回答他,摸着青年的脸轻笑:“那朝朝待会儿自己过来检查我穿的什么颜色?”
一句话便让邢朝身体发热、嗓音发哑。
他偏头在青染白莹莹的耳朵上吻了吻:“想现在就检查。”
青染:“不行。”温和却不容拒绝。
打发走依依不舍的人,他复盘了下还有什么没收尾的,黄建成解决了,老爷子和父母那边至少不会明言反对。
噢,青染想起许久之前的布局,走到床头柜前待了几分钟,确认除此之外没别的疏漏,放心拿着睡袍进了浴室。
剧情时间即将走到尾声,该是他享受的时候了。
他慢条斯理洗完澡,穿上那件墨绿色的睡袍,擦着头发出来时不出意外看见了已经洗漱完过来的邢朝。
青年背对他站在床头柜前,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检查。
青染神色微顿:“朝朝?”
邢朝听见声音转身,手里拿的东西也随之暴露在青染视线中。
目光在东西上扫了扫,青染语气随意:“朝朝捡这东西做什么?”
邢朝注意力落在他胸前因松松系着腰带露出的大片白腻上。
深邃的绿色衬得他肤色尤其白,加上刚洗完澡皮肤吸饱了水,越发显得细腻莹润,恍若羊脂玉雕。
邢朝盯着一举一动都仿佛在引诱他的人:“以为嫂嫂在吃药,所以捡起来看看是治疗哪方面的。”
青染笑:“现在看清了?”
邢朝点头。
青染走近将药瓶拿走丢进垃圾桶:“之前吃了一段时间的维生素片,空瓶子忘了丢。”
“之后还要继续吃?”邢朝接过毛巾给他擦头发。
青染摇头。
瓶子的确是维生素瓶子,不过里面原本装的却是系统出品的[美梦丹]。
这个世界,他不打算让邢朝知道真相。
凝眸出神了会儿,头上规律擦头发的动作忽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青年细碎落在后颈的亲吻。
伴随着温热湿润的呼吸,酥酥麻麻的舒服极了。
“嫂嫂到床边坐会儿,我去拿电吹风。”
青染反手拉住即将离开的手腕,微微回头:“朝朝难道是为了给我吹头发来的?”
他唇边噙着抹缱绻的笑,神情中没了过去面对邢朝常见的羞耻和窘迫,反而漾着说不出的勾人和诱惑来。
虽然羞窘的嫂嫂也很迷人,可是邢朝就是直觉地知道,眼前隐约透出风情之态的模样才是嫂嫂的本性。
此时邢朝不禁有点嫉妒他哥了。
他克制着蠢蠢欲动的欲望,低哑的嗓音也如同带上烫人的火星子:“头发还没擦干。”
青染转身一点一点抽走他手里的毛巾,像丢刚才那只药瓶那样随手丢在地上,然后伸出双手缓慢攀上青年脖颈。
“干了,不信你摸。”
他语气仍是温暖柔和的,行为上却柔若无骨地将脑袋枕在青年颈侧,微微抬头,挺直的鼻尖蹭过青年吞咽个不停的脖子。
“朝朝想我了吗?”
邢朝甚至分不清嫂嫂是在故意引诱他还是媚态天成,他只知道热气上涌,身体热得像是要爆炸。
“想。”
他喉结滚了滚低低应了声,偏头寻到青染唇瓣亲吻,一边用手穿过发丝感受他头发的湿润程度。
带着湿气的发丝凉凉的,却降不下他急剧升温的体温,不过,确实可以放任自由晾干。
他将人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今晚夜还很长。
*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炎炎盛夏转瞬即逝,转眼已是立秋。
青染和邢朝近来感情很稳定,两人晚上耳鬓厮磨相拥入睡,早上邢朝再偷溜回自己房间换衣服出门晨跑。
晨练结束上楼洗澡,然后和起床的青染下楼吃早饭,再一起出门上班。
五楼卧室,老爷子站在窗户后看着楼下驶远的汽车,一双透出老态的浑浊眼睛古井无波。
自长青离开后,朝朝的睡眠障碍确实一点点好转起来。
可一魂双体,魂魄归位……
云青染。
老爷子眉头狠狠皱起,紧得能夹死蚊子。最终还是眼不见心不烦地闭上眼睛。
他终究是老了。
另一边,开车路上的两人正聊到今晚的去处。
“朝朝怎么突然想起去拜访我爸妈了?”车上青染好奇地问。
“不是突然,上次嫂嫂说叔叔阿姨已经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就想去拜访了。”邢朝回答。
“今天是周五,周末正好在嫂嫂家住两天,下周再回来。”
青染:“爷爷那边……”
邢朝:“我昨晚找爷爷提了,爷爷没反对。”
不知道黄建成跟爷爷说了什么,爷爷好像越来越把云家当亲家看待了,虽然论的是他哥那边的关系。
至于黄建成,邢朝帮青染把该要的要回来之后,反手用敲诈罪把人送进了监狱。
黄建成倒是还想找老爷子求情,可惜在老爷子面前他连与他师父的那丝情分都耗尽了,根本没让他进门。
听他这么说,青染略微放下心,只是提醒了句:“虽说我爸妈知道,但你也别太明目张胆了,老一辈的人思想都比较保守。”
邢朝爽快应下。
心想岳父岳母思想哪里保守,他就没见过比他们更开明的人。
傍晚下班径直开车回云家,然后邢朝从后备箱提出大包小包的礼盒,青染看得惊讶,他都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准备的。
两人一齐上楼,在青染用钥匙开门时,里面听见响动的云父小跑到门口。
青染提前说了今天要回来,所以云父一听开门声就知道是他。
他站定整了整神色,假装不经意地先一步将门拉开:“谁——”
啊字卡在喉咙里。
不是,这人怎么又来了?
云父刚想摆摆脸色,接着想起自家儿子冲着钱骗人感情的骚操作,那点脸色怎么都脸色怎么都摆不出来,只没好气地瞪了罪魁祸首一眼。
邢朝下意识挡在青染身前,憋在嘴里的“爸”也咽了回去,收敛礼貌道:“叔叔。”
青染站在邢朝身后冲云父弯了弯眸子。
云父气哼了声。
总的来说这顿饭吃的还是比较和谐的,气氛比邢朝上次来时自然放松许多。
而且相处过程中邢朝发现,嫂嫂的父母恼怒归恼怒,却也对他俩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他始终客气周到。
他不求对方把他当亲儿子看待,只要不赶他走就行了,眼前的待遇已经出乎了他的预期。
邢朝洗漱完甚至敢开口关心客厅看电视的云父云母早点休息,接着当着两人的面钻进青染房间。
房间里青染正靠在床头玩益智小游戏,邢朝一进来便将房门反锁,走近拿走手机压着他亲吻。
青染抬手摩挲青年后脑短硬的头发,吻毕喘着气说:“房间不隔音。”
邢朝没有停下动作,一边暧昧亲吻他的脖颈一边掀开被子盖住两人。
“那嫂嫂小声点。”压低的声线从他口中吐出。
对青染身体的熟悉让邢朝飞快挑起这具身体的情欲,让它做好了接納他的准备。
头顶灯光照在后脑,青年一张脸深眉朗目、酷帅逼人,他眼神暗得透不进一丝光线,沉沉地垂下来。
“嘘,叔叔阿姨还在外面看电视,嫂嫂不想被发现的话……”
青染张了张口,随着青年动作及时捂住自己嘴巴,漂亮的眉头情不自禁蹙起。
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烁着细碎的光,晃動着吸引邢朝视线。
这枚戒指象征着嫂嫂和他哥的婚姻。
可却是由他亲手戴上的。
也许从他亲手为嫂嫂戴上这枚戒指的那天,就昭示着他们三人注定要纠缠不清的关系。
邢朝沉下身体虔诚亲吻它。
青染迷蒙睁开双眼。
待青年退开,他用这只戴着戒指的手揉捏他软软的耳朵,弯唇温柔道:“朝朝,再找人定做一枚戒指吧。”
邢朝眷恋蹭脸边的掌心:“到时嫂嫂亲手为我戴上。”
“好。”
邢朝深深抱紧青染,脑袋埋在他耳边沙哑呢喃。“嫂嫂,我好爱你。”
我们注定要纠缠一生。
第100章 番外 1v2if线 谨慎购买
在一个灿烂的秋日,那枚款式与青染婚戒相同的戒指被他戴在邢朝手上,然后在回家前,又由项链串着坠在邢朝胸前。
秋高气爽,天气渐渐褪去盛夏的炎热变得凉爽起来,正是一年里气温最为舒适的时候。
朝霞将天空染成瑰丽的渐变色,暖融融地斜照进刚拉开窗帘的房间。
窗前还剩一层薄纱遮挡,青染被室外亮眼的橘红色晃得眯了眯眼睛,转身走向床上沉睡的青年。
喜欢裸睡的青年此时面朝外趴在床上,光裸的后背和肌肉紧实的小腿露出空气中,只在腰间盖了个被角。
青染走近俯身在他耳边轻喊:“朝朝,起床了,再睡你晚上又该睡不着。”
邢朝前段时间去国外出差,今天凌晨才回来,因为时间太尴尬他就没去打扰青染,回自己房间洗漱睡下了。
他身体困倦,可听见青染的声音意识又迅速清醒了,懒洋洋睁眼翻身,对床边的人伸手。
“嫂嫂,好想你。”
刚睡醒的声线低沉磁性,恍若能引得空气共振般听得人耳朵痒。
青染弯眸回握住他的手:“我也很想朝朝。”
话落便被握着的手往前一拉。
仓促之下青染只来得及将手撑在青年胸膛,免得自己体重全压在对方身上。
等事情尘埃落定,他被拉着跨坐在青年腰上,没好气地说:“你也不怕我突然倒下来把你压断气。”
邢朝挑了挑利落的眉:“嫂嫂可以试试。”
他按着青染后腰压向自己,在青染耳边暧昧道:“比起被压断气,*断更快些。”
青染咬了咬他的唇角:“想我了?”
邢朝:“嫂嫂没感觉到么?”
青染嘴上用力,趁着青年吃痛之际拉开腰上的手站到地上,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好看,说:“想我就赶紧起床倒时差。”
床上青年舔舔嘴角:“遵命。”
“我先下楼了,你起床吃过早饭记得去跟爷爷打声招呼。”
青染叮嘱他,说完抬脚准备离开房间,转身时视线余光忽然晃过道暗影。
驻足顺着暗影方向看去,房间角落摆着个轻微反光的金属摆件,此时光滑的金属表面正模糊映出一道熟悉的颀长身影。
青染蓦地一怔,接着猛然收回目光。
“嫂嫂怎么了?”下床的邢朝从身后搂住他。
余光里那道身影似乎动了动,青染低眸拍拍腰间的手:“早饭自己吃,我已经吃过了。”
邢朝:“那嫂嫂现在先陪我吃点。”掐着他的下巴自后面吻他。
青染闭上眼睛回应,接过无数次吻的双唇默契配合着,直至胸腔里空气耗尽,青染受不了地气喘吁吁偏头躲开。
邢朝顺势吻了吻他的耳朵:“一会儿见,嫂嫂。”
青染平复好呼吸才出的房间。
楼上除了佣人们定时上来打扫卫生或者有事,平时其实没什么人走动。
加上老爷子一般不会到三楼来,有事也是打电话或者让吴叔通知,所以在三楼这个独属于他们的空间,青染和邢朝的日常相处并不怎么顾忌。
从邢朝房间出来,青染如告诉邢朝的那样打算下楼。
期间途径邢闻道卧室门外,他脚步渐渐放缓,停驻。
看着这个房门紧闭的房间,他纯然松快的眉眼惹上低落和伤感。
青染喃喃自语:“长青,你会不会怪我……”
立在邢朝门口的身影没有说话。
青染问完便自嘲一笑,摇摇头像是在嘲笑自己自说自话,叹息一声离开。
那天的脆弱仿佛昙花一现,之后青染再没有失态过。
可人影的出现却不是偶然。
青染越来越多地在邢朝身边发现人影的存在,有时在公司,有时在陪黑旋风玩,有时是邢朝和他……
人影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身影越来越凝实,能够离开邢朝的范围也越来越远。
青染视若寻常,装作和其他人一样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没看见。
他在等一个契机。
这天青染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看见人影站在装饰柜前在看沙画里倒流的流沙。
他身影颀长清俊,身上那股和邢朝莫名牵引的契机明显淡了许多,不再是类似地缚灵的状态。
青染心念电转,在人影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的瞬间——
“长青……”他低喃着近乎自语:“是你么?”
“你能看见我?”转过身体的人影讶然,却是露出一张属于邢闻道的五官。
没有病重时的清瘦苍白,他穿着生前常穿的一套家居服,长身玉立,若芝兰玉树,与青染隔着浴室到床边的短短距离相望,却恍如隔世。
如何不是恍如隔世呢。
青染恍惚了一瞬。
“青染?”邢闻道不确定了,之前也有过一次青染对着门口喊他名字的经历。
青染不言不语,如水的双眸牢牢盯着他,抬脚一步步走近,然后伸手。
指尖触到男子侧脸,温度是凉的。
青染愣愣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茫然望向被他触碰的男子,眉眼间的脆弱看得邢闻道心软。
邢闻道不知道青染为什么突然能看见他,牵起唇角温柔笑了笑,肯定他:“是我。”
“长青?”青染仍不敢相信。
邢闻道耐心回应:“嗯,是我。”
青染再次将手伸向他。
刚才的触碰邢闻道自己都惊讶,人鬼殊途,他不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被生人碰到会不会对对方造成不好的影响,下意识偏了偏头。
看在青染眼里却如同幻影破裂的预告,顿时扑进男子怀里死死抱住他。
邢闻道怔然低下眼眸,身前的拥抱柔软温热,他的手甚至不敢落在对方身上。
他轻声提醒:“人鬼殊途,你这样接触我或许对身体不好。”
青染埋在他颈侧摇头,语带哽咽:“长青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邢闻道心脏酸软:“我一直在你身边不远的地方,只是过去你看不见我。”
青染抬起脑袋,精致的脸上一双浸过泪的眼眸湿润干净,宛若两颗剔透的琉璃珠。
他追问:“真的?那在哪儿?”
男子身体微顿:“在邢朝身上。”
“朝朝……”青染奇怪,怎么会在朝朝身上呢,可紧接着想起什么,神情忽而变得僵硬。
如果长青真的一直附身或是跟在朝朝身边,那……
空气一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邢闻道见不得他这样楚楚可怜的仓惶模样,正要开口说话,与邢朝之间莫名的感应却让他察觉到邢朝的逐渐靠近。
他迟疑片刻,伸手安抚地抚摸着眼前这张仍让他悸动的脸,低声说:“邢朝来了,先放开我。”
心乱成一团乱麻的青染不自觉听从他的话松手退开,下一秒,不远处的房门便被人熟练从外推开了。
青染此时也顾不得他们三人间复杂的关系,语气带着丝兴奋,迫不及待对进来的邢朝说:“朝朝,我看见长青了!”
推门进来的邢朝携带满身洗漱后的湿气,头发眼眸漆黑,闻言步伐顿了顿,上前搂住他温声询问:“嫂嫂想我哥了?”
青染不解,长青不就在他身后吗?
心急之下甚至忘了邢朝抱着他的事,回头看自己身后。
“你没看见吗?长青——”
“青染,”身后邢闻道眼神温和,轻易便抚平了青染的急躁,“既然邢朝看不见我,那这件事暂时先别告诉他。”
“原因我稍后跟你解释。”
他都这么说了,青染几经犹豫,还是选择尊重邢闻道的个人意见。
另一个让他不得不暂且放弃解释的原因是亲昵落在眼角的亲吻。
邢朝在亲他。
在正经结婚对象邢长青面前被对方的弟弟亲吻,久违的窘迫涌上青染心头,比过去更胜百倍千倍,让他白莹莹的脸霎时羞的通红。
他无措又惊慌地望着邢闻道,分明内心难安,衬着绯色的眼尾却宛如眼含秋波、脉脉含情。
人死后还有正常的生理反应么?邢闻道出神想。
他必须承认的是,这样羞窘的青染很迷人,眼是水波横,山是眉峰聚。
让人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他的愧疚不安,而是仿佛被无声引诱。
“嫂嫂今天怎么这么敏感?”邢朝亲亲青染白里透粉的眼尾。“因为我哥?”
出口的无心之言让青染和邢闻道同时心脏颤了颤。
“嫂嫂昨晚梦到我哥了?”邢朝猜测,接着推翻这个猜想:“不对,要是昨晚梦到我哥,你要提也不会拖到现在。”
“那就是看见了什么我哥留下的东西?是什么?”
邢朝越提,青染越不敢看一旁清隽男子的眼睛,垂下鸦色睫羽闪躲着青年的吻,一边紧张推拒:“朝朝,别亲了。”
邢朝:“想起我哥连亲都不让我亲了么?”用高挺的鼻梁蹭他的脸颊,故作委屈。
却不知这句话正应了当下的情形。
“我……”青染词穷,并且心虚,对邢朝和邢闻道都是。
“我先出去了。”这时邢闻道说,不再看眼前二人亲密的画面,穿墙离开青染卧室。
“嫂嫂好像有点心不在焉,”身前邢朝抬起青染的下巴观察,先亲吻他的鼻尖,继而亲吻他的唇瓣,“因为我哥?”
青染虽是因为邢闻道离开的反应有点焦急,但也确实松了口气,能将更多心神用于和邢朝解释。
邢闻道让他暂时别透露他的存在,所以青染没提刚才不可思议的经历,抬眼看着邢朝,神情失落。
“朝朝,你说如果长青回来,会不会怪我?”
邢朝心里敲响警钟,这件事明明都过去了,嫂嫂为什么突然旧事重提。
面上神色如常安慰:“撇开我跟我哥的关系,嫂嫂并没有对不起我哥。我哥要怪也是怪我。”
青染抿抿嘴唇,轻声道:“我就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不说逝者已矣,他哥回不来,就是能回来。
邢朝眼神认真地看着青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不需要嫂嫂面对,那是我跟我哥的事。”
青染为他的保证露出笑来,只是眉眼间却还隐约带着丝愁绪。
邢朝低头亲吻他的眉心:“我就在嫂嫂面前,嫂嫂多想想我好不好?”
青染左右为难,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察觉眉心的吻顺着吻到唇上,他有些愧疚地:“朝朝。”
他想说今天他有些累了,能不能不……
可随即看到青年隐藏在平静黑眸下的不安,不期然回忆起当初对方跟他表白时的质问。
邢朝受伤地望着他问,是不是因为他比不上他哥,所以他才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他。
如今他难道要再次因为长青拒绝这个人么?
他已经对不起长青了……
想到这里,青染收敛心神环住青年脖颈,含吻着对方的唇瓣说:“抱我。”
青染的主动比什么解释都有用。
邢朝顺势抱他坐到后面的装饰柜上,撬开唇齿吻他的同时,一边抚摸他腰间的敏感点。
那幅流沙画原本已定格成大漠孤烟的辽阔画面,此时经受晃动,连绵起伏的沙漠于是开始随之改换地形地貌。
唯有橘红的落日在画面一角恒古不变。
“嫂嫂今天好像格外敏感。”
被咬得额角青筋跳动、眸色浓稠的青年哑声道。
他脖子上带了条细长的银链,项链顶端一枚设计简洁的婚戒跟随节奏来回晃动,不时与捂着嘴唇的青染无名指上的戒指相撞。
邢朝低头吻了吻青染的手以及戒指,接着抬手将他捂唇的手揭开。
“哈……”
如愿听见动人的反馈,邢朝眯起狭长眼眸喟叹:“嫂嫂真会勾人。”
他贴紧身体:“想听嫂嫂叫我的名字。”
“朝、朝朝……”青染气息不稳喊他。
他承受着青年的渴望,脑中却不受控制地想起另一个人。
长青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朝朝身上。
现在也在吗?还是说就在一墙之隔的走廊上,听着他和朝朝……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便羞耻得脚趾都蜷缩起来。
邢朝猝不及防闷哼一声。
因为青染的敏感,两人今晚闹得比平时还要晚些,收拾睡下时已经是凌晨一点钟了。
搂着心爱之人的邢朝很快安心睡着,青染窝在他怀里,却怎么也没有困意。
他睁着眼睛胡思乱想了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心中的念头,小心离开青年怀抱轻手轻脚下床。
穿着拖鞋来到卧室外,仅余壁灯照明的走廊安静无人,他轻声喊:“长青?”
一连几声没听到回应,也没看见人影出现。
就在他惶惑得几乎以为先前的重逢是幻觉的时候,熟悉的身影自邢闻道本人的卧室里穿墙出来。
“长青!”青染压抑着音量惊喜道。
他小跑过去抱住男子的腰,抬头如释重负般:“长青没听见我的声音么?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邢闻道垂目看他,视线落在他白皙修长的脖颈。
入秋后天气转凉,青染的睡衣也跟着换成上衣下裤的款式,此时v字型的领口下,暧昧的吻痕若隐若现。
他这样自然亲密地来拥抱他,身上还带着别的男人留下的爱痕。
这个男人还不是别人,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
邢闻道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青染注意到他的眼神,像是有如实质,让他浑身被邢朝吻过的地方都发烫灼烧起来。
他条件反射收回手,理智回归前,道歉的话已经脱口而出。
“对不起。”
邢闻道静了静。
“……不用跟我道歉,邢朝有句话没说错,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他复杂的是,青染为了钱跟他结婚,跟邢朝在一起却是因为喜欢。
“你听见了?”青染关注的重点却是邢闻道听见了他刚刚和邢朝……
他羞得脸颊滚烫,结结巴巴你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窘迫的模样倒是让邢闻道唇边勾起抹淡笑:“大概是我已经死了,房间的物理隔音对我没什么效果。”
尤其他和青染的卧室只隔了道墙,墙上还有过去开的小门。
青染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现在可不是害羞的时候。
“你说之前在朝朝身上,具体是怎么回事?”
邢闻道回忆道:“我也不太清楚,隐约有意识以来便发现我的灵魂附身在一个人身上。”
“应该是我死后一个月左右。”他给出大概时间。
“起初我并不确定这个人是邢朝,后来意识重归清明才知道。”
“说附身也不够准确,因为我无法控制和影响邢朝的行为,反而逐渐开始共享他的五感。”
“接着渐渐能脱离他独立存在,但这时还不能离他太远,直到现在完全摆脱这种束缚。”
“原来你真的一直都在……”青染喃喃。
那他和邢朝算什么?
他不是后悔,而是觉得,假如他和邢朝早知道长青的存在,知道长青还有再出现的一天,或许他和邢朝不会走到这一步。
除了造化弄人四个字,他想不出该如何形容他们错综复杂的关系。
邢闻道看着他失神的脸,轻问:“你喜欢他吗?”
青染眸光颤动,抬起眼睫。
“……是。”
男子张张口,唇边半晌才有声音发出。
“客观来说,邢朝确实是个优秀的恋爱选择对象,我当初交代他替你把关,现在想想,确实没有人比他更合适……”
他嘴里这么说着,可能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身上仿佛蒙上一层灰蒙蒙的阴影。
于是青染不知怎么冲动地开口:“长青既然附身在朝朝身上,应该知道我对他说过什么。那些并不是假话。”
邢闻道抬起视线。
青染回避了他的注视。
“一开始或许是演戏。”他低下头像是难过又像是难堪,极低声地自嘲。
“可我不知何时入戏了,没有办法放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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