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洁身/姨娘


    世子自身无力赢得世子夫人的芳心,反而将怒火发泄在手下人身上。


    然而,她也必须承认,这一切的根源,还是在于世子自身的不足。


    世子巧妙地把握住了白露与江蓠的敏感之处,“江蓠兄,您暂且息怒。往昔种种,实则无关紧要。坦诚相告,此刻世子心中是否仅余世子夫人一人?”


    白露心中虽对机智聪慧的江蓠心生向往,然而与晏菡茱相处日久,情感的天平已倾向后者。


    江蓠目睹白露的神态,哪里敢有丝毫懈怠?


    “白露,我向你郑重承诺,世子昔日确实与芙蕖小姐有过一丝情愫,但在陪伴世子夫人回门三日的归宁之后,聆听芙蕖小姐的言辞,便彻底斩断了那份情感。”


    “这木雕,亦是往昔之物。世子早已将其抛诸脑后,若真还记得,我江蓠早就将其付之一炬了。”


    “如今,我江蓠以性命担保,世子真心实意,心中仅有世子夫人,绝无他人。还有一事,你可能难以置信,世子甚至未曾有过一名通房。”


    “啊?”白露瞠目结舌,难以置信,一个豪门少爷竟然没有通房丫鬟?


    在永昌伯府,无论是正宗少爷还是庶出之子,婚前都设有通房丫鬟,有的还不止一个,美其名曰“学习房事”,实则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之私欲!


    “你不信吧?”江蓠笑得意味深长,“我们世子与旁人不同,他有些……有些古板,向往一生一世一双人,绝非那种荒唐之人。”


    江蓠时常抱怨世子刻板、怪异、心机深沉,但唯有对其洁身自好这一点,由衷地表示敬仰!


    昔日有人拉着世子踏足烟花之地,世子被妓女喂酒,当场感到恶心呕吐,随即挥袖离去,不留痕迹。


    白露微微眨动着她那明亮的眼睛,频频点头,语气中满含震惊,“这确实让人难以置信。世子是不是……身体状况……”


    江蓠连忙出声打断白露的猜测,急切地为她解释,“白露,你切勿胡乱揣测,世子康健如龙,体质强健。倘若他身体不佳,老夫人和侯夫人又怎会如此泰然自若,不急不躁呢?”


    白露沉思了片刻,最终选择信任江蓠的话,“好吧,我明白了。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让我替世子夫人传递信息。我会相机而行,你不必忧心。”


    江蓠微微一笑,露出一丝调皮,“多谢白露妹子,昨日我在厨房精心烧制木雕,而世子则在挥毫泼墨,我远远地瞥了一眼,那人应是世子夫人。”


    “可见世子对世子夫人情深意重,若夫人步入书房,让她一窥那些木雕,便能明了世子的深情。”


    白露轻轻点头,“嗯,我明白了。江蓠哥,你快去享用早膳,在外面侍候世子,一定要细心。”


    “还是白露妹子体贴我。”江蓠心中暗自得意,以为自己为世子做了一件大事,却未察觉自己一番好意差点酿成大错!


    袁嬷嬷在沈钧钰出门后,便来到正院静候。


    靖安侯夫人苏氏一边悠然用着早膳,一边倾听袁嬷嬷的报告。


    放下手中的竹箸,苏氏轻轻一笑,“原来是小夫妻间的误会。”


    “侯夫人,您似乎并不担忧?”袁嬷嬷低声询问,语中带着一丝焦虑。


    苏氏摇摇头,笑容中带着一丝淡然,“菡茱生气是应该的,这说明她在乎钧钰。若她见到别的女子的木雕而无动于衷,那便说明她对钧钰已无情感。”


    袁嬷嬷顿时豁然开朗,“夫人,您真是高见。是老奴多虑了。”


    “你的表现堪称卓越,无需插手,新婚小夫妻还需经历诸多磨合。”苏氏深情地叹息,眼神似乎穿越了时空,“人生之路,谓长非长,言短不短。若能遇到心灵相通的伴侣,相互扶持,携手共度此生,方为人生之大幸。”


    苏氏心中并无太多波澜,但她对美好事物的渴望却愈发强烈!


    袁嬷嬷回想起侯夫人往昔的际遇,心中不禁泛起酸楚,“夫人,世子和世子夫人定能感受到您的拳拳之心。”


    “嗯!”苏氏轻声应允,“去吧,细心照料世子夫人,切勿让她受丝毫委屈。”


    “遵命,夫人。”袁嬷嬷领命。


    正当袁嬷嬷即将退出之际,桑嬷嬷的脚步声却传入耳中。


    “夫人,侯爷已派人将裴姨娘接回府中!”


    袁嬷嬷的脚步一顿,心中不禁叹息,唉,这个麻烦精又回来了!


    靖安侯府再次笼罩上一层阴影。


    她必须尽快向世子夫人详细说明裴姨娘的种种,以免遭受不必要的损失。


    晏菡茱享用过早膳,信步来到婆婆苏氏处请安。


    恰好与归来的袁嬷嬷相遇。


    袁嬷嬷急忙迎上,眼中流露出几分忧虑,“世子夫人,请留步,老奴有重要之事禀报。”


    晏菡茱微微一愣,“袁嬷嬷,有何紧急之事?”


    袁嬷嬷贴近她耳边,低声透露:“裴姨娘已经回来了,此刻恐怕正在向夫人请安。”


    “那裴姨娘手段高明,仪态万千,如今被侯爷亲自召回,必然会让夫人心中不悦。”


    “您去请安时,务必小心谨慎,切勿中了裴姨娘的陷阱,让夫人陷入尴尬之地。”


    晏菡茱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想起之前她所搜集到的情报。


    能让靖安侯府中手段非凡的苏氏夫人吃亏,裴姨娘的厉害可见一斑。


    在深宅大院中,一位名叫裴姨娘的女子,被贬至庄子上闭门反省,众人料想不到,三年之后她竟得以重返靖安侯府。


    裴姨娘对靖安侯沈文渊的影响力,由此可见一斑。


    诸多内情,外界难以窥探。


    “多谢袁嬷嬷,既然已至正院门前,我倒要亲自一见,这位裴姨娘究竟有何非凡魅力!”


    袁嬷嬷紧随其后,低声透露着秘辛,“三年前,这位裴姨娘手段毒辣,竟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痛下杀手,还诬陷了夫人。”


    “幸得被她收买的下人悔过自新,临场反戈,更有确凿证据,夫人才得以洗脱嫌疑。”


    “老夫人下令杖毙裴姨娘,然而侯爷已被她迷惑至深,竟然以身护她,甘愿为她承受杖责。”


    “老夫人愤慨至极,最终还是夫人慈悲为怀,担心侯爷遭受不测。于是,裴姨娘被贬至庄子上。谁料三年时光荏苒,侯爷却依然对她念念不忘,甚至将她接回侯府!”


    第72章 长跪/破计


    晏菡茱听罢,收敛心神,全副精神贯注。


    她此刻如临大敌,神经紧绷至极。


    这位裴姨娘无疑是位厉害角色。


    前世有此人在靖安侯府翻云覆雨,再加上情感用事的晏芙蕖,局面岂能不混乱?


    晏菡茱绝不允许任何人破坏靖安侯府的安宁,她还指望着在这里悠然自得,享受自己的闲适时光呢!


    踏入正院,晏菡茱便见一位身着素白襦裙的女子跪于门前。


    身姿曼妙,曲线柔美,跪地之上,显得楚楚可怜,宛若风中摇曳的柳枝。


    无怪乎民间有言,“男子着皂衣显英俊,女子披白衣显娇弱”。


    男子身着黑衣,更显得俊朗飘逸;女子则因白衣映衬,愈发显得娇美柔弱,足以激发男子的保护欲。


    “这位是何人?难道不是我们府中的家眷吗?怎会在此跪地呢?”晏菡茱故作不识,好奇地询问道。


    袁嬷嬷显得有些紧张,急忙加以解释,“夫人,这位是裴姨娘。”


    尚未待晏菡茱有所回应,裴姨娘竟然转过头来,径直向晏菡茱跪拜,“世子夫人安好,恳请夫人恕罪。”


    晏菡茱眉梢微蹙,眼神中流露出困惑,她的话更是让裴姨娘无法承受。


    “我记得世子连个偏房都没有,哪来的侧室呢?”


    裴姨娘本想以哀婉之态博取同情,却瞬间脸色惨变,如猪肝般难看,“奴婢,奴婢是侯爷的侧室。”


    晏菡茱闻言,故意露出惊讶的神色,迅速退后几步,不愿接受裴姨娘的跪拜,“裴姨娘,你实在不知礼数。我虽不识你,但你必定知道我是谁。”


    “尽管你身份低微,作为下人向我跪拜,我尚能接受,但你毕竟是侯爷的侧室。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侯爷的面子上,我也得对你礼遇有加,不与你争执。”


    “然而,世家大族,非规矩无以成方圆。裴姨娘既然不谙礼数,便应好好学习,切勿随意跪拜。外人不知情,还以为你是故意让我陷入尴尬之地,使侯爷误以为我这位新妇欺负了他的侧室。”


    “不可,为防他人误解,我必须立刻向侯爷澄清,绝无故意刁难裴姨娘之意。白露,速派一名家仆前去通报。”


    裴姨娘的双瞳微微紧缩,内心猛地一沉,颤声道:“奴婢岂敢,还望世子夫人宽恕。”


    这位世子夫人果然非同小可!


    仅凭几句话,便轻描淡写地破除了她屡试不爽的计谋。


    晏菡茱的目光落在仍然跪伏于地的裴姨娘身上,面上流露出纯真无邪的神情,“裴姨娘误会了,我并非县令,无法定人生死罪。裴姨娘是否有罪,我难以定夺,你切莫让我为难。”


    “夏日炎炎,裴姨娘若执意长跪,我亦不便阻拦。然而,我须去向母亲请安,裴姨娘请自便吧。”


    裴姨娘焦急万分,朝着正院深处凄切地呼喊:“夫人,您错怪奴婢了!那可是奴婢的亲生女儿,我怎会加害于她?定是有人暗中陷害,奴婢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


    “奴婢误信谷新,冤枉了夫人。奴婢已知错,还望夫人宽宏大量,予以谅解。若是夫人不能原谅,奴婢宁愿长跪不起,直至气绝。”


    晏菡茱刚踏入正院的门槛,便被裴姨娘的哭诉之声震得脚步一顿。


    且不论当年的是非曲直,仅裴姨娘在正院门口坚持不懈、哀哀戚戚的举动,便足以给侯夫人脸色一抹难堪。


    面对此类人物,最妙的应对便是“置之不理”。


    一旦有所回应,便正中对方下怀。


    晏菡茱停下脚步,蓦然回首,目光如刀,环顾四周。


    “裴姨娘尚在丧女之痛中,精神恍惚,你们这些下人竟然如此疏忽,不尽职尽责,一个个都懒惰成性,莫非是想受责打不成?”


    “还不快些将她搀扶回房,好生照料?还不速速去请医师来诊治?”


    在平日里,府中的仆役们常见世子夫人温文尔雅,对人总是笑容可掬,鲜少显露愠怒之色。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今日她竟收敛了平和的面容,果断应对棘手的裴姨娘。


    裴姨娘素来善于挑拨是非,常令侯夫人气愤至极,牙痒痒地难以忍受。但在世子夫人面前,她竟然在初次交锋中,就败下阵来。


    白露已急匆匆地差人去告知在礼部值勤的侯爷,控诉不公。


    府中的仆役们见状,不敢轻举妄动,急忙将裴姨娘拉至一旁。


    裴姨娘泪如雨下,状似梨花带雨,令人心生怜悯。


    “世子夫人,您身份尊贵,何苦对一个出身微贱的妾室施加压力?即便您不齿于我,也不应误解我那颗诚挚的悔过之心。”


    晏菡茱望着即便在哭泣中也依旧美丽的裴姨娘,不由得心生感慨。


    男人们啊,似乎都对这种风情万种的女性情有独钟!


    前世的纪胤礼,在权势显赫之后,也收纳了数位类似的妾室。


    原本以为公公是个端方正直之人,不料竟也沉溺于这些脂粉堆中的春梦之中,令人失望。


    晏菡茱对公公的敬意,终究是付诸东流!


    “靖安侯府难道可以这样无礼吗?大声喧哗,成何体统?”晏菡茱语气严厉地责问,她身后的晏嬷嬷立刻挺身而出,用手巧妙地封住了裴姨娘的唇舌。


    晏嬷嬷,这位孤苦伶仃的老妇人,是晏菡茱的陪嫁,她并不畏惧裴姨娘的任何报复。


    于是,这位难以驾驭的裴姨娘被遣送回了她曾经的居所。


    若是没有学好规矩,便不应轻易露面。


    外界的骚动不久便传到了正院之中。


    靖安侯夫人苏氏从仆役口中得知晏菡茱正在整治裴姨娘,不由得微微一愣。


    “这孩子,何须如此自寻烦恼?那妇人诡计多端,手段变幻莫测,且深得侯爷的宠爱。”苏氏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对晏菡茱的无奈和担忧溢于言表。


    此次裴玉霖在晏菡茱手中遭遇挫败,必然会对她怀恨在心!谁也无法预料未来她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桑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内心无比舒畅。


    她方才在不远处冷眼旁观了整个事件,心中对世子夫人的敬佩之情,犹如汹涌澎湃的江水,浩荡不息。


    “夫人,此话不合理!您自幼出身名门望族,举止得体,彬彬有礼。您处理的每一件事,都是从世家妇女的立场出发。”


    第73章 先机/告状


    “这样一来,不仅要保持尊贵,更要展现宽容大度!无论是面对侯爷,还是面对侯府,这都是最为妥帖的。”


    “然而,唯有您承受了这不公的委屈!尽管老夫人素来公正无私,但在侯府与侯爷的天平上,她还是选择了偏袒侯府,让您受尽委屈。”


    “老身并非对老夫人有所抱怨,毕竟老夫人与您同出一辙,因此,那个能讨得侯爷欢心的裴玉霖,才得以屡次在您面前兴风作浪。”


    “但世子夫人自幼生长在乡野之地,环境艰苦恶劣。她所学的知识与您截然不同,可以说与您所受的教诲大相径庭。”


    “因此,裴姨娘那不要脸面、卑劣无耻的行为,在您面前或许能一时得逞,但在世子夫人面前,却毫无作用。”


    “裴姨娘恬不知耻,而世子夫人却能将她那虚假的面具撕下,狠狠地摔在地上,踩上几脚。”


    听到这番话,苏氏禁不住娇笑出声。


    她仿佛能看见儿媳妇晏菡茱让裴玉霖名声扫地的那一幕。


    “这孩子,心地善良,做事有条不紊。她如此维护我,真是让人感动!”


    桑嬷嬷微微颔首,赞同道,“常言道,种善因,得善果。有您这样仁爱慈祥的婆婆,对世子夫人关爱备至。”


    世子夫人性格坚毅,情感率真,知恩必报,自然对您忠心耿耿。


    在桑嬷嬷的温言劝慰下,苏氏原本因裴姨娘的挑拨而纷扰的情绪,缓缓地恢复了平静。


    就在此刻,晏菡茱轻盈地踏入门槛,“儿媳向母亲请安!”


    苏氏的目光落在晏菡茱身上,眼神中满是赞赏与欣慰。


    “你这个小丫头,何苦和一个无谓的玩偶争执?”


    晏菡茱对此却毫不在意,她自信满满,甚至俏皮地眨了眨眼,轻轻翻了个白眼,“母亲海量,我却没有那么大的度量。”


    “靖安侯府上下若都不遵守规矩,岂不乱成一团?她们口口声声说来认错,实际上却是来添乱的!”


    苏氏轻抚手中的丝帕,遮住难以掩饰的笑意。


    “但她可是你公公的掌上明珠,你就不担心你公公回来后责怪你吗?”


    晏菡茱闻言,微微挑眉,声音中带着一丝愠怒。


    “总是先发制人者占据先机!我的人比裴姨娘的人更早一步赶到,行动更为迅速。”


    “既然她们是来认错赎罪的,母亲何必亲自接见?若是那安分守己之人,只需在正院门口磕头认错,然后回到自己的小院,安分守己。”


    “我这个世子夫人,难道还要亲自跑到她的院子去教训她,教她何为规矩吗?”


    “正院这片圣地,让她这个妾室涉足,已是莫大的恩赐。然而她竟然敢在此撒野,我未让人对她施以板子,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氏听到这里,再也按捺不住笑声。


    她轻轻伸出手指,点了点晏菡茱那细嫩滑润的脸颊,“你啊,真是让人怜爱不已!”


    晏菡茱说话时的神态生动,眼波流转间充满灵气,语气中透露出无尽的趣味。


    晏菡茱笑靥如花,亲密地搂着婆婆的臂膀,轻声细语道:“若非母亲海量宽容,换了别家,我早已被驱逐出门,跪在寒风之中受罚了。”


    “母亲端丽仁慈,深谋远虑,不愿与裴姨娘争锋,以免失了身份。然而,母亲,您是否曾探究这三年之中,公公为何未曾有将裴姨娘接回之心,而现今却突然将她迎接回来?”


    这无疑才是症结所在。


    往昔靖安侯府的颓废,不仅是因为沈钧钰的咎由自取,更因为靖安侯沈文渊的所作所为。


    市面上盛传,靖安侯沈文渊曾被一名女子所害。


    至于这名女子是谁,晏菡茱心中亦是茫然。


    然而,现在的晏菡茱已是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她渴望在此安身立命,绝不能坐视不理。


    闻言,苏氏收起笑意,眉头微微蹙起,语气凝重地说:“前,尽管侯爷对裴玉霖网开一面,但对裴玉霖残忍地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心中仍旧充满了憎恶。”


    “这三年来,侯爷从未踏足裴玉霖清修的庄子。我原本以为侯爷已经将裴玉霖抛诸脑后,岂料三年之后,侯爷竟然下令将她接回。”


    “此事来得太过突然,我尚未有暇详查。菡茱,你的疑虑极为中肯,待会儿我便会遣人深入调查,绝不允许有人暗中算计侯爷,图谋侯府。”


    “菡茱,你对我的关怀无微不至,我心中倍感温暖。在侯府,虽然我掌管家务,但毕竟不能做到滴水不漏,你自身也需提高警惕。”


    晏菡茱神情严肃,郑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决心,“即使是凶猛的猛虎也不会吞噬幼崽,而裴姨娘竟然能够残忍地杀害自己的亲生女儿,其心之狠毒,简直令人发指。”


    “在今早,我毅然决然地对裴姨娘施以颜色,她对我的怨恨自是刻骨铭心。我的成长历程教会我,对敌人心慈手软,只会留下无穷的后患。我这样的性格,决不允许任何威胁我的存在存留于世。”


    晏菡茱语气铿锵有力,她的言辞让苏氏震惊之余,也充满了好奇,“菡茱,你有什么高明的计策?”


    晏菡茱微微一笑,嘴角闪过一丝狡黠,她贴近婆婆的耳边,声音低沉而充满机锋,“实际上,这策略简单至极,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裴姨娘不是擅长在公爹面前告状吗?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琐事,她也能夸大其词,泪水涟涟,如梨花带雨般博取公爹的同情。”


    “正因她善于哭泣,公爹便认定她受尽委屈,长期下来,必然会影响公爹对您的观感,导致他在处理事务时产生偏见。”


    苏氏听后轻轻摇头,“让我模仿裴玉霖的作风,我宁愿继续忍受她的诬告,也不愿让侯爷对我有所误解。”


    晏菡茱看着婆婆的反应,既觉得好笑又无可奈何,“母亲,您自然不宜如此,但我就不同了。我若是撒起娇来,连自己都觉得头疼,可谓告状之精髓。”


    苏氏忍俊不禁,轻轻一笑,“但如果这样损害了你的声誉,该如何是好?”


    晏菡茱扬了扬眉,眼中闪过一抹调皮的光芒,“母亲,世间还有一种制胜的策略,名为‘为你好’。我们从未对裴姨娘有过半点恶意,一切都是出于对她的关爱。”


    第74章 伎俩/软禁


    苏氏顿时领悟,轻轻点了点晏菡茱的额头,“你这调皮鬼!不过这办法确实巧妙,我也学学。”


    晏菡茱笑了笑,眼神中流露出对婆婆的尊敬,“让母亲见笑了,若是在此过程中,我有何不周之处,还望母亲不吝赐教。”


    “放心去做,我相信你有分寸,也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苏氏对晏菡茱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并将权力放心地交给了她,展现出对儿媳妇的信任与支持。


    晏菡茱心中荡漾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宛如战士般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较量”。


    且谈晏菡茱派遣出的家仆,片刻不曾停歇,鞭策着快马,一路疾驰,直指礼部官署。


    在朝堂之上,靖安侯沈文渊官拜礼部侍郎,乃是从三品的实权重臣。


    在礼部尚书麾下,共设有三位侍郎。


    靖安侯沈文渊专司外交礼仪之职,负责处理我国与西魏及各番邦之间的交往事宜。


    当前,他正在审视着南唐国所提出的,欲娶西魏公主以和亲的奏章。


    靖安侯沈文渊仅仅草草翻阅了几眼,旋即将奏章合上。


    此事绝无可能达成。


    皇上膝下仅有一位太子,女儿尚且不见踪影。


    若要进行和亲,只得在诸位藩王之中挑选一位女儿远嫁。


    如此一来,壮大的将是藩王们的势力,而非皇上的。


    靖安侯沈文渊断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去触怒圣上。


    他正欲继续浏览下一份奏章,却听闻家仆江旺脚步匆匆地踏入屋内。


    “侯爷,世子夫人遣派家仆紫陌前来求见。”江旺匆忙询问了几句,心中不禁升起一丝不安。


    “晏菡茱?”靖安侯沈文渊微感错愕,儿媳妇为何要寻他这个公公商议事情?家中之事,难道不能等到他回府之后再行商谈?


    然而,既然人已至,靖安侯沈文渊便让紫陌入内。


    “世子夫人让你过来有何贵干?”靖安侯沈文渊待人进来后,开门见山地询问。


    紫陌,是晏菡茱特地从永昌伯府中带出的家仆。


    他机智聪慧,且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卖身契握在晏菡茱之手,他全心全意地忠诚于晏菡茱。


    适才,他亲眼目睹了世子夫人整治裴姨娘的过程,一路走来,心中已然酝酿好了恰当的说辞。


    “启禀侯爷,裴姨娘自返府之后,便在正院门前长跪不起,涕泪横流。”


    “世子夫人前往拜见侯夫人时,恰好目睹裴姨娘泪流满面,哭诉着请求恕罪。”


    “世子夫人出于仁慈之心,对裴姨娘温言抚慰,称侯夫人宅心仁厚,劝她回房静养。”


    “然而,裴姨娘依旧泣不成声,甚至向世子夫人跪地磕头,恳求世子夫人宽恕。”


    “世子夫人措手不及,怀疑裴姨娘身体有恙,急忙为她延请名医,并将她妥善安置回院中。”


    “但世子夫人心中仍存疑惑,不知自己的做法是否妥当,因此特派小的前来禀报侯爷。若有失当之处,还望侯爷赐予责罚。”


    紫陌陈述完毕,靖安侯沈文渊顿时觉得耳根发热,面露微红。


    他轻轻抚摸着修剪得体的胡须,以此掩盖内心的尴尬与愧疚。


    沈文渊本就聪颖过人,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已有几分推测。


    然而,其中涉及隐秘,不便向他人透露,即便是与糟糠之妻苏氏,也不得而知!


    “晏菡茱刚抵府中,对府中规矩尚不熟悉,情有可原。裴氏扰乱了夫人安宁,应闭门思过。未经召唤,不得擅自外出。”


    紫陌闻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侯爷英明神武,小的即刻回去,向世子夫人报告。若侯爷别无他事,小的便告退了。”


    靖安侯沈文渊挥了挥手,却又急忙补充道:“告诉晏菡茱,今晚来正院共进晚餐。”


    “遵命,侯爷!”紫陌领命,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待紫陌离去,门口再无他人,江旺这才走近靖安侯身边。


    “侯爷,裴姨娘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靖安侯沈文渊微微颔首,语气略显沉重,“然而裴氏依旧我行我素,那些令夫人感到困扰的伎俩,她依旧沿用。”


    江旺听闻此言,愁眉苦脸地回应:“那些手段虽然陈旧,但效果却是显著!”


    以往,侯爷便对这招毫无抵抗力。


    靖安侯沈文渊尴尬地笑了笑,轻轻敲击着桌面,“回去后,嘴巴给我紧闭,切勿胡言乱语,也不要泄漏丝毫。”


    “若夫人和世子以及世子夫人有所询问,就依照我吩咐你的话回答。”


    “遵命,侯爷!”江旺肃然回应,态度恭敬至极。


    紫陌回到靖安侯府,将情形一一汇报给晏菡茱。


    晏菡茱细心聆听,沉思了良久,“侯爷是否动怒了?”


    紫陌回答道:“侯爷并未生气,反而显得有些尴尬。”


    晏菡茱轻轻点头,心中已有几分把握,“紫陌,你此次奔波劳碌,实属不易!白露,赏赐!”


    “多谢世子夫人!”紫陌接过一两银子的赏钱,满脸喜悦地离去。


    晏菡茱此刻已无心翻阅那些话本子,内容千篇一律,令人兴味索然。


    那本描写女子被众多美男倾慕的《度春风》,尚且未出续篇。


    那位名为鱼善的作者,身份依旧成谜。


    晏菡茱的注意力,一半集中在晏芙蕖身上,另一半则放在裴姨娘的身上。


    至于沈钧钰,若他继续撰写农书,或许还能引起一些风波。


    晏菡茱心想,这样的男人,实在难以引领。


    她不再考虑如何相夫教子,而是开始考虑与丈夫和离,不愿再一次次地为丈夫收拾残局。


    再说裴姨娘,她被软禁在府中,内外隔绝,犹如笼中鸟。


    她派遣的使者甚至未能见到侯爷,便被侯爷身边的江旺轻易打发回去。


    裴姨娘眉头紧蹙,今日的行动失利,未能成功激怒苏氏,让她心中不禁感到忧虑重重。


    侯爷的举止,让她捉摸不透,犹如迷雾中的一缕幽影。


    一想起那位粗犷而野性的世子夫人晏菡茱,裴姨娘的面颊不禁气得苍白如纸。


    正当她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一名姿容平平的丫鬟轻轻推门而入,手中托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温声细语:“裴姨娘,请品尝这杯热茶。”


    裴姨娘从沉思中惊醒,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瞳孔微微收缩,目光凝重地落在桌上那只青瓷茶盏上。


    她紧盯着茶盏,目光如钩,良久未曾移动。


    第75章 春喜/玩物


    丫鬟缓缓抬起头,面上并无谦卑之色,虽然外貌平平无奇,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抹锐利。


    “裴姨娘,请趁热饮用。”丫鬟再次提醒。


    裴姨娘那张娇媚的面庞上,此刻却显露出几分惊慌之色,她对身边的其他仆人道:“除了春喜,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些疲乏。”


    “遵命,姨娘。”仆人们齐声应道,低头依次退出房门。


    此刻,屋内仅剩下裴姨娘和春喜两人。


    裴姨娘深深地吸了几口气,才颤抖着伸出手指,缓缓打开茶盏的盖子。


    只见茶盏内藏着一个细小的纸条,以及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白色瓷瓶。


    她小心翼翼地展开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赐予靖安侯毒药”。


    裴姨娘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声音低沉而颤抖:“春喜,这瓶里装的是什么毒药?”


    侯爷不仅是她的情人,更是她依赖的支柱。


    倘若侯爷撒手人寰,即便侯夫人不将她卖作他人,她也只能孤零零地在庄子里孤独终老。


    春喜微微眯起眼睛,面色变得更加阴沉,“裴姨娘,若我们真想除去靖安侯,手中有的是方法,让他无声无息地消失。”


    我们之所以不辞辛劳、煞费苦心,是因为靖安侯这个人物能为我们效力,而非一具无法言语的僵尸。


    “别天真地以为靖安侯将你纳入府中,你就可以安心无忧。你曾亲手害死亲生女儿,触犯了靖安侯的底线,他对你仍心存芥蒂。”


    “仅凭你的姿容和往日的旧情,你未必能在靖安侯府中稳如磐石。比如你今日屡试无效的手段,根本毫无效用。”


    裴姨娘那颗惊慌失措、忐忑不安的心,在春喜的温言细语中,逐渐卸下了心中的负担。


    只要侯爷还在世,其他的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春喜,你给我详细说说这药物究竟会对侯爷造成怎样的影响?”


    裴姨娘在没有彻底弄清楚之前,不敢轻举妄动。


    春喜嘴角掠过一丝冷笑,眼中闪过几许嘲讽,“这种药物能让靖安侯产生依赖,每五天不服用解药,就会感到全身疼痛难耐。虽然这药物不会危及生命,但足以让人痛不欲生。”


    “只要你不断供应这种解药,你是否就能完全操控靖安侯?靖安侯的老夫人年事已高,寿命不久。苏氏家族再强大,也比不上靖安侯。整个靖安侯府,难道不是由你说了算?”


    “至于今日给你下马威的世子夫人晏菡茱,她尚未与世子沈钧玉圆房,没有子嗣,这种情况下,她更不足为惧。这样的好处,难道你不动心吗?”


    裴姨娘把这些话一一铭记在心,仔细权衡。


    刚刚春喜的分析,让她在靖安侯府的处境显得十分凶险。


    单凭宠幸,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她总有一天会老去,因此在靖安侯对她厌倦之前,她必须彻底掌控靖安侯。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风雨飘摇的靖安侯府中立于不败之地。


    裴姨娘接过那精致的小瓷瓶,目光缓缓上移,直视着春喜,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们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身份?”


    春喜眼神中透出一抹凛冽,声音低沉而严厉,“放肆!裴玉霖,别忘了你的身份和地位!”


    “你只需遵命行事,绝无资格探询我的身份,或是我的主人的秘密。”


    “否则……”


    裴姨娘听闻此言,急忙赔罪,“春喜姑娘,请您息怒!是我失言,还望您宽宏大量,海涵我的无礼。”


    春喜缓缓收敛眼中的冰冷光芒,不再对裴姨娘施加过度的压力。


    “裴姨娘素来机智过人,否则又怎能在这靖安侯府中占据如此显赫的位置。”


    “愿你作为智者,行智者之事,切勿自作聪明,反误自身!”


    裴姨娘尴尬地笑了笑,心中有所觉悟,“我会尽快寻觅机会,让侯爷使用这小瓷瓶,日后定当为春喜姑娘效犬马之劳。”


    春喜微微点头,眼神中的锋芒渐渐收敛,低头沉思,“静候佳音。”


    春喜捧着茶杯缓缓退下,其举止与普通丫鬟别无二致。


    裴姨娘目送着春喜的背影,手中紧握着小瓷瓶,低声自语,“侯爷,原谅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裴姨娘原以为夜幕降临,靖安侯归府后,会来到她这边。


    然而,出乎她的预料,靖安侯一回府,便径直朝正院行去。


    沈钧钰几乎是紧跟在靖安侯的步伐之后返回,也直接前往正院。


    晏菡茱接到紫陌的通报,提前抵达正院。


    这是公公交代她务必准时前来,不可让公公久等。


    靖安侯步履稳健地踏入正院,苏氏、晏菡茱以及沈钧钰纷纷起身,恭敬行礼。


    “不必多礼!”


    三人行礼后,各自落座。


    沈钧钰不等靖安侯开口,便语气凝重地说道:“父亲,今日菡茱虽言行鲁莽,但她出自一片赤诚之心。还望父亲能够体谅菡茱的真诚之意,不要加以责罚。”


    晏菡茱在听到沈钧钰的话语后,目光轻轻掠过,心底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个关键时刻,沈钧钰选择了守护在她的身旁。


    沈钧钰的目光投射而来,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几分讨好的意味。


    晏菡茱轻轻蹙了蹙鼻梁,小嘴微微撅起,似乎有些不领情的模样。


    然而,沈钧钰并不在意,依旧温存地笑着。


    苏氏见到靖安侯沈文渊并未发言,心生不悦,语气中带着讽刺,“侯爷若要责罚,那就罚我吧,最好是休了我,以便给侯爷的心上人腾出位置。”


    此刻的苏氏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甚至在儿子和儿媳面前也顾不得形象。


    靖安侯沈文渊深知苏氏的性情,她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些年来与他相敬如宾,已经算是最好的相处状态了。


    “夫人,她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玩物,不值得你如此动怒。今天上午紫陌向我汇报了情况,我并未动怒,更不会因此责备菡茱。”


    “而且,我已下令将裴氏禁足一个月,让她闭门思过,不再打扰夫人的安宁。我们过往如何,未来也将保持原状。”


    苏氏闻言一愣,心中半信半疑。


    想当年,靖安侯沈文渊已过而立之年,犹如老树发新芽,枯木逢春一般,对裴玉霖情有独钟。


    他甚至不惜违抗老夫人的命令,也要将出身青楼的裴玉霖纳入府中为妾。


    第76章 簪子/旧账


    正因为靖安侯的宠爱,裴玉霖的野心日益膨胀,竟然企图取代正室之位。


    “侯爷既如此说,那我就暂且相信,但愿裴氏能够改过自新,重新做人。”苏氏说出了场面上的话,却仍猜不透靖安侯的真实意图。


    沈钧钰依然记得当年父亲对裴姨娘沉迷的情形,就如同中了邪一般。


    为了一个女子,父亲做出了许多荒唐之事。


    昔日迷惑不解,如今邂逅了晏菡茱,心中似乎有了点滴领悟。


    晏菡茱满怀疑窦,她并未在靖安侯的眼中瞥见对宠妾的深情款款,亦无对宠妾的明显偏爱,反而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淡淡的冷漠与嫌恶。


    既然情已逝、爱已绝,为何偏要引发一家不宁,也要将裴姨娘接回府中?其中必有蹊跷!


    这背后潜藏着重大秘密,关乎靖安侯府的沉浮兴衰!


    晏菡茱百思不得其解,初涉侯府,她对府中的掌控尚不全面。


    暗地里调查,未必能迅速揭开真相!


    然而不久,晏菡茱灵机一动。


    晏芙蕖在前世于靖安侯府逗留多年,即便当时不知情,事后也应该有所耳闻。


    呵,亲爱的姐姐,我要来找你了!


    ……


    晚餐过后,靖安侯沈文渊在主院安顿下来。


    晏菡茱与沈钧钰步出主院,两人一路上沉默寡言。


    气氛略显尴尬,最终沈钧钰按捺不住。


    “拿去!”沈钧钰终究忍不住,从袖中取出一支精致的簪子,递到晏菡茱的手中。


    晏菡茱此刻无暇与他斗气,她正思索着如何从晏芙蕖口中套取信息!


    突然间,沈钧钰紧握她的手,将那支温热的玉簪子放入她的掌心。


    感受到沈钧钰体温的玉簪子,让晏菡茱瞬间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那支簪子上,“这是送我的吗?”


    “是的。”沈钧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下朝之后,我亲自挑选了这支簪子。我库房中还收藏了许多珍稀玉石,他日你若喜欢,可以挑选你心仪的颜色,我亲自为你雕琢。”


    晏菡茱感受到了沈钧钰的歉意,轻轻握紧了那支簪子。


    在情感的世界里,重提往事是大忌,尤其是对那些易感的小性子来说。


    晏菡茱对荷花的痴迷,如同她对生活的热爱,这款精致的簪子上,便刻画着盛开的荷花。


    “你肯定会喜欢吧?”沈钧钰目睹晏菡茱接过簪子,眼中闪过一抹喜悦的光芒。


    礼物既已接受,怒气也应随之消散!


    晏菡茱将簪子递到沈钧钰眼前,语气中带着一丝撒娇的责怪,“我怎能判断它的美丑?”


    沈钧钰微微一愣,他误解了晏菡茱的意图,原来她并未真正接受这枚簪子。


    然而,他并未气馁,反而满怀信心地说:“既然你不喜欢这款,明天我再去为你挑选另一款。”


    晏菡茱轻轻地跺了跺脚,心中暗自嘟囔:“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此时,一旁的江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他家少爷的进士及第,难道真的是碰运气得来的吗?


    为何至今还未领悟到世子夫人话中的深意?


    “世子,您何不亲自为世子夫人戴上,这样一来,是否合适,岂不是一目了然?”


    沈钧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悟,随即欣喜地说:“对!菡茱,我这就为你戴上!”


    话音刚落,沈钧钰便从晏菡茱手中接过簪子,以他精湛的审美,轻轻地将簪子插入晏菡茱右侧的云鬓之中。


    “真是美不胜收!”沈钧钰赞不绝口,“今后,我定会为你多买几款。”


    晏菡茱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柔情,“多谢世子。”


    这是沈钧钰首次送她礼物,晏菡茱自然要给予充分的肯定,以此激励他日后继续献上心意。哪怕是在漫步途中,看到路边的野花,也会想起为家中的娘子采摘一束。


    礼物的价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关怀。


    看到晏菡茱展露笑颜,沈钧钰也跟着轻声笑道:“娘子喜欢,我便心满意足。”


    沈钧钰轻轻地握住晏菡茱的纤手,两人相依相偎,踏入了惊鸿苑的幽深梦境。


    然而,晏菡茱并未直接返回主房,而是选择了沈钧钰的书斋。


    原本,沈钧钰还打算在这个夜晚进一步亲密,如今看来,这愿望恐难遂。


    “菡茱,书斋中真的不再留有任何与晏芙蕖有关的痕迹,往事已矣,不可追。”沈钧钰注意到晏菡茱细细打量书斋,急忙为她解惑。


    晏菡茱的目光轻轻一转,落在沈钧钰的脸上,“世子,您真是多虑了,我岂是那等翻旧账之人。”


    沈钧钰哭笑不得,心中暗自嘟囔:这口是心非的小女子啊,你翻过的旧账还少吗?


    “那么,你究竟为何?”沈钧钰顺着晏菡茱的语气,继续追问。


    晏菡茱略作沉思,忽然发问:“您难道不觉得侯爷的行为颇为诡异吗?”


    “诡异?”沈钧钰眉头微皱,“的确有些不同寻常,没想到父亲竟然还对裴姨娘旧日情缘难以忘怀。”


    “真的如此吗?”晏菡茱轻轻摇头,面色凝重,“我却不这么认为。”


    “若非旧情难忘,为何父亲要不惜触怒祖母和母亲,也要将裴姨娘接入府中?”沈钧钰困惑不解,除了深爱至极,否则怎会违背母亲的意愿、辜负妻子的深情?


    晏菡茱再次摇头,“我并未感受到侯爷对裴姨娘有半分爱意,反而觉得侯爷对她充满了嫌恶与冷漠。若真有情感,又怎会故意贬低裴姨娘,称她不过是个‘玩意儿’?”


    沈钧钰沉思片刻,似乎觉得晏菡茱的话颇有道理。


    “玩意儿”这个词语,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最轻蔑的称呼。


    往日里的裴姨娘,曾是父亲的“心肝宝贝”。


    沈钧钰目光深深地望着晏菡茱,他知道她聪慧过人,必定有着更为独到的见解,“菡茱,你心中有何高见,尽请直言。面对疑惑,我们共同商讨,共同解决。”


    沈钧钰紧紧握住晏菡茱的柔荑,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晏菡茱显得犹豫不决,眉头微蹙,“今日方才得知,府中竟然还隐匿着一位裴姨娘,她竟在正院门前给母亲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稍后我会派遣家丁前往庄子上仔细查探,这三年间,家父竟然从未踏足庄子,探望过裴姨娘。”


    第77章 骄纵/贤淑


    “我至今未能查明,裴姨娘究竟使用了何种手段,使得家父同意她重返府中。”


    “府内之事有我劝慰母亲,你无需过分挂心。但若有机会,不妨向家父询问一番,探明其中原委。”


    沈钧钰郑重地点头,“好的,明日便向家父询问!”


    谈罢正事,晏菡茱忽然转变话题,露出一个俏皮的微笑,“我听说你为我绘制了肖像?”


    听闻此言,沈钧钰不禁愣住,心中暗自惊讶,晏菡茱如何得知?


    旋即他想起自己曾画过晏菡茱气愤的样子。


    若是让她看到这幅画,恐怕她真的会从画中跃然而出,怒火中烧!


    “没……没有画!不过我现在可以为你作画!”沈钧钰急忙寻找借口,试图转移话题。


    晏菡茱瞥见沈钧钰那副窘迫的神情,心中反而更加好奇。


    她并未继续追问沈钧钰,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卷轴缸。


    缸中多了一卷尚未装裱的画作,显然是最近的作品。


    沈钧钰的心愈发紧张,他暗自后悔,若早知晏菡茱会来观赏,他定会用心将晏菡茱描绘得温婉贤淑,端的仪态万千。


    晏菡茱的目光轻轻游移,避开了直接的视线,而她的脚步却悄然向后,朝着放置卷轴的缸子缓缓退去。


    在那个恰似一臂之遥的地点,晏菡茱突然身形一转,动作敏捷。


    沈钧钰尚未从书桌旁的沉思中回神,晏菡茱便已伸手深入缸中,将那幅尚未装入框中的画卷轻轻取出。


    待沈钧钰绕过书桌而来,晏菡茱已将画卷展开。


    画中女子栩栩如生,那双明眸如同星辰,圆睁着,怒火在眼底闪烁。


    那挺拔的鼻翼因头部后仰而露出两个小巧的鼻孔,显得尤为俏皮。


    她那菱角分明的嘴唇微微张开,虎牙在光线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宛若正愤怒地咬紧牙关。


    她那圆润的脸颊上泛起两抹淡淡的红晕,细腻的胎毛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下巴高抬,腰肢轻扭,摆出一副不屈不挠、蓄势待发的架势。


    “沈钧钰!”晏菡茱的心情在这一刹那彻底崩溃。


    整幅画面,满是她的娇纵无礼,蛮横无理,盛气凌人的模样。


    她一直努力塑造的温婉贤淑形象,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在沈钧钰的眼中,难道她晏菡茱就只剩这样的形象了吗?


    绝不!


    她坚决不接受自己就是这样的!


    哼!


    这一定是沈钧钰故意为之,画下这幅画,意图在未来的日子里以此来戏谑她!


    晏菡茱此刻气愤勃勃的神情,与画中那位俏丽的少女形象,简直如出一辙。


    然而,她偏偏拒不承认自己的这种模样,她自诩为庄重温和的世子夫人,岂能如此率性而为?


    她暗地里咬紧牙关,微微露出那颗俏皮可人的小虎牙,随手抽出一张素净的画纸,拿起一支细腻的毛笔,径直摆放在沈钧钰的面前。


    “给我画,除非你将我的贤良淑德、仪态万千完美呈现,否则我绝不搭理你!”


    沈钧钰目睹了晏菡茱瞬间转换的面容,心中涌起一阵笑意,但又担心触怒了她。


    他努力压制住唇角的笑意,轻轻抿了抿薄如蝉翼的唇角。


    哪里有不像?明明就是活灵活现!


    今日,沈钧钰算是深切地体会到了“栩栩如生”的境界!


    望着晏菡茱,沈钧钰甚至觉得自己在绘画技艺上,又有了新的突破。


    “画,我这就画……”沈钧钰连忙答应,没有半点犹豫。


    晏菡茱的怒火尚未平息,她那双美丽的凤眼瞪着沈钧钰,语气坚决地说:“我可是认真的,若是你画不出来,我绝不会善罢甘休,从此再也不会理你!”


    言罢,晏菡茱转身,脊背挺拔如松,双手轻轻放在小腹上,步履端庄,风姿绰约地离去。但她的怒气依然明显,仿佛连发丝都在颤抖,渴望摆脱束缚。


    白露低垂着头,尽力忍住笑意,她几乎要憋出内伤了。


    那幅画,确实令人赞叹,沈钧钰精准地捕捉到了世子夫人独特的气质。


    白露向沈钧钰行了一礼,然后匆匆离去,不愿再逗留片刻。


    临走时,她瞥了一眼江蓠,用眼神暗示她要多劝慰一下世子。


    望着晏菡茱的背影,沈钧钰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终于按捺不住,发出了欢快的笑声,他眼眸中的波光粼粼,随着笑容的蔓延,愈发璀璨夺目。


    沈钧钰笑得几乎要流出眼泪!


    晏菡茱隐约捕捉到身后传来的窃笑声,她竭力克制自己,提醒自己要保持娴静淑德,喜怒不形于色。


    然而,终究还是未能按捺住心头的怒火,忍不住娇躯一顿,跺了跺精致的小脚。


    “沈钧钰!”晏菡茱猛地回头,站在月牙门下,柳眉倒竖,眼神中满是愠怒,“你给我等着!”


    这一回,暂且让沈钧钰得意一番。


    白露紧随其后,踏入惊鸿苑。


    白露连忙为晏菡茱斟上了一杯清凉的绿茶,“世子夫人,息怒吧,不必与世子斤斤计较,他总有朝一日会领略到世子夫人的温婉贤淑。”


    晏菡茱微微眯起眼眸,目光投注在白露身上,“白露,你也认为我不够温婉贤淑吗?”


    “这……”白露一时语塞,尴尬地笑了笑,“世子夫人是世间少有的温婉贤淑。”


    晏菡茱微微挑起秀眉,她已从白露的语气中听出了言不由衷,“说实话,我并不怪罪于你。”


    白露缩了缩脖子,细声细气地说:“世子夫人何必执着于追求温婉贤淑?侯夫人固然贤良端庄,但被一个小妾堵在正院门口,那得多受委屈啊!”


    “我身为一名侍女,但总认为做人,表面上只需维持一种过得去的贤良端庄,而内心如何,当然是要随心所欲,不必委屈了自己。”


    晏菡茱眼中闪过一丝惊异,没想到白露能有如此独到的见解,与她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就在刚才被沈钧钰气的途中,晏菡茱一路沉思。


    她前世的端庄贤淑,已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深处,这使她能够在逆境中立足。


    在那样的纪家环境中,面对一个志大才疏的丈夫,她不得不如此。


    然而,自从嫁入靖安侯府,宽松愉悦的生活氛围让她卸下了犹如乌龟壳般沉重的盔甲,得以轻松自在地享受生活。


    长辈的慈眉善目,以及夫君沈钧钰的渐变,为晏菡茱的生活注入了一抹温馨的色彩。


    在日常生活中,她早已摒弃了那些纷繁杂乱的烦恼,使得晏菡茱在坚硬的盔甲之下,透露出了那颗被封存的活泼俏皮之心。


    第78章 神韵/逆鳞


    尽管晏菡茱并未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但生活对她而言,依旧轻松自在,充满豁达。


    在与沈钧钰相处的时光里,她不禁重拾了几分青春时期的纯真与娇俏,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


    有些细节,或许能蒙蔽常人的双眼,却难以逃过沈钧钰那洞察秋毫的锐利目光。


    毕竟,沈钧钰乃是一位才情横溢的进士及第探花郎,他不仅思维敏捷,才华横溢,更拥有着一颗善于共情的敏感之心。


    他能洞悉人性与事物的本质。


    “白露,在这些侍女中,你最为聪颖。”晏菡茱微微抿唇,笑容中已无先前的愠怒之意。


    经过简短的自我剖析与反思,晏菡茱立刻接受了此刻的自己。


    白露见状,心中释然,轻声笑道:“世子夫人,世子将您的神韵描绘得栩栩如生,可见他用心观察您,感受您的气息。”


    “不止世子喜爱,便是奴婢见了,也忍不住心生欢喜。画作中的您既美观又灵动,而非死板无趣,实乃活灵活现。”


    晏菡茱手持扇子,半遮面容,笑意盈盈,“听你这么一说,果然是美不胜收。”


    若非用心观察,又怎能描绘得如此逼真?


    心情愉悦的晏菡茱,一夜好梦连连。


    再说江蓠,见到沈钧钰居然毫无紧张之色,反而开怀大笑,不禁有些忧心忡忡,“世子,难道您不担心世子夫人生气吗?”


    沈钧钰收敛心神,目光锐利地瞪了江蓠一眼,“若非你多嘴,世子夫人又怎会得知我作画之事?”


    江蓠满腹委屈,不禁长叹一口气,“我哪里能料到您竟将世子夫人描绘得如此传神?您岂不知世子夫人虽然表面上严谨守矩,但这事如何能怪罪于我?”


    沈钧钰微微扬起眉头,疑惑地反诘江蓠,“难道我画得不够精妙?未能捕捉到世子夫人的真谛?”


    江蓠啼笑皆非,心想要是能下跪,此刻他定会毫不犹豫,“我亲爱的世子啊,正是因为您洞察入微,刻画出了世子夫人的内在神韵,揭露了她平日里伪装的温良恭俭,才使得世子夫人如此懊恼不已!”


    沈钧钰的目光缓缓落在画作之上,对江蓠吩咐道:“为我备好,休沐之日,我要亲手为之装裱。”


    这样一幅充满趣味且栩栩如生的画作,他自己独赏便足矣。


    至于旁人,还是让他们继续观赏晏菡茱那副伪装出来的贤良端庄吧!


    “遵命,世子。”江蓠恭谨回应,又瞥了一眼画作,实则心中暗赞不已,“那么,世子,您接下来打算如何描绘世子夫人呢?”


    沈钧钰微微一笑,“今日心情正好,便在今日动笔吧。快去备好笔墨纸砚。”


    江蓠动作敏捷,迅速备齐所需之物。


    沈钧钰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之境,脑海中全是晏菡茱那副刻意维持的端庄模样。


    随着他手中的画笔在纸上流转,脑中的画面逐一呈现。


    挥毫泼墨,流畅自如,一气呵成。


    两小时后,夜已深,四周静谧无声。


    “完成了!”沈钧钰轻声低语,嘴角勾起一抹得意,“江蓠,你来看看这幅画作如何?”


    江蓠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听到沈钧钰的话,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缓步走了过来。


    当他那还有些模糊的视线落在画上时,江蓠的双眼瞬间瞪得圆溜溜的,满是不可置信的惊喜。


    这幅画作并非描绘得不够精美,恰恰相反,它的卓越之处恰恰导致了问题!


    相较于先前的作品,这幅画更是形神兼备,失误就在于它的过分出色!


    “我的尊贵的世子啊,您将画作提升到如此境界,难道不怕引得世子夫人怒火中烧,再次与您争执不休吗?若是如此,婚期将会遥不可及,而世子夫人恐怕从此后再也不会搭理您了。”


    沈钧钰扬了扬眉梢,微笑着反问:“这幅画难道不够精致?难道它不充满了端庄与贤良之气?”


    江蓠的目光再次落在画作之上,几乎要泪流满面。


    “世子,世子夫人若是期待看到自己端庄贤淑的肖像,您只需按照她的愿望描绘便好。然而,您却巧妙地捕捉到了世子夫人饰演贤良时的风采。”


    “哈哈!”沈钧钰开怀大笑,满脸得意之色,“难道你不觉得这极为有趣吗?”


    江蓠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嘲笑这位世子的怪趣味。


    “世子,小的觉得您并非真的觉得有趣,您不过是想看到世子夫人因您的画作而暴跳如雷,银牙紧咬的窘态。”


    “您或许是想报复之前世子夫人将您气得怒火冲天,眼冒金星,乃至无言以对的尴尬场面。”


    沈钧钰的笑声骤然停止,他心中的狡黠被这番话揭露无遗。


    他傲慢地冷哼一声,狭长的眼眸锐利地扫过江蓠,“江蓠,你是否曾听闻有人因话语过多而丧命,因口舌轻薄而毁灭?”


    “这……”江蓠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嘴,表现出自己乖巧、老实、忠诚的样子,决不再胡言乱语。


    沈钧钰心情愉悦,大声吩咐,“准备两份上好的材料,等我休假归来,我要精心装裱。”


    他心中不禁期待着晏菡茱看到这幅画时的反应!


    沈钧钰全然沉迷于与晏菡茱的嬉笑怒骂、缠绵悱恻,完全忽视了父亲的小妾即将返回府中的事实。


    在沈钧钰的心中,那位小妾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如同仅供玩乐的玩具一般!


    在沈钧钰的认知中,不安分的妾室确实屡见不鲜,但为了陷害正室,竟然亲自终结了自己亲生女儿的性命,这却是他前所未闻的残酷行径。


    孩子,乃父亲之逆鳞!


    尤其是在府邸幽深之处,那些死于阴谋诡计的孩童,更是父亲无法忍受的痛点。


    靖安侯府仅他一脉相承,裴姨娘所生的女儿,虽为女儿身,但对于子嗣稀缺的侯府而言,同样珍贵无比。


    然而,裴姨娘的行径却让人瞠目结舌,她居然不惜牺牲了自己唯一的依靠,亲手毁掉了自己的福分。


    这样的代价,是否值得?


    在沈钧钰眼中,裴姨娘不过是个自作聪明却愚蠢透顶的女子!


    夜幕降临,沈钧钰躺在床上,闭上双眼,开始幻想与晏菡茱共度那段缠绵悱恻、心意相通的美好时光。


    第79章 时间/首饰


    想象中,他们共育几个孩子,为儿子精心挑选几只忠诚的犬和几匹矫健的马,为女儿则挑选几只温顺的猫和几只活泼的兔子。


    而晏菡茱,则拥有一只善于模仿他言语的鹦鹉,以排解她的寂寞。


    沈钧钰自己,白天在官署勤于公务,夜晚则归家,围坐在桌前,耐心教导子女。


    随着时间的流逝,夫妻间的感情或许会逐渐变得平淡。


    但沈钧钰认为,无需再纳妾,那实在太过惊心动魄,稍不留神便可能中毒身亡。


    京城中那些宠爱妾室而忽视妻子的愚蠢男子比比皆是,他们宠爱有加,使得后宅不得安宁,实在不堪一用。


    沈钧钰早已为自己中年以后的生活勾勒出一幅蓝图:全心全意完成朝廷的使命,尽力为百姓谋取福祉。


    归家之后,如果晏菡茱觉得他烦琐,他便会沉浸于木匠的劳作,这是他由来已久的爱好。


    他会制作精致的发簪,赠予晏菡茱,以表达他的爱意。


    他还会制作古琴,为晏菡茱弹奏悠扬的旋律。


    在春日和煦、秋高气爽之时,他还会独自垂钓。


    如此丰富多彩的生活,为何要在小妾的怀抱中虚耗光阴呢?


    沈钧钰满怀着对美好生活的憧憬与精心策划,缓缓步入甜美的梦乡,享受着一个梦中拥有一切美好的夜晚。


    漫漫长夜,靖安侯府中最为煎熬的无疑是裴姨娘。


    她的目光频频投向门口,然而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影始终没有出现。


    满心的期待逐渐转化为失望,最终沦为绝望!


    岁月如梭,这三年来,裴姨娘错失了太多的东西。


    或许那些人是对的,唯有利用毒药,她才能让侯爷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无法割舍。


    她不会心慈手软,让自己陷入无助的绝境。


    第二天,当晏菡茱从梦中苏醒,享用过早膳后,便前去向婆婆苏氏请安。“母亲,儿媳的店铺中有些事务需要处理,我想去照看一下。”


    苏氏微笑着回答:“既然有需要,那就去吧。记得带上丫鬟、嬷嬷还有侍卫。”


    “多谢母亲,儿媳回来时,会为您带来栗子糕。”晏菡茱笑着说道,并向苏氏行了一个万福礼。


    苏氏看着这位俏丽的儿媳,想到她和儿子之间的甜蜜,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青春真是美好啊!


    终究还是有着真挚的感情!


    然而,多少感情最后都败给了时间的流逝!


    被丈夫冷落,女人们从伤心到觉醒,学会爱自己,方能活得更加长久。


    而男人们若是多情纵欲,不仅伤财伤身,寿命也会缩短。


    因此,时间才是最大的赢家,谁能够活得更加长久,谁就能够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晏菡茱离开侯府,登上马车。


    这时,晏嬷嬷轻声向她汇报:“纪夫人今天前往大福楼挑选首饰,准备参加曲江池畔的荷花宴。我们靖安侯府距离大福楼较近,可能会比她先到。要不要等纪夫人到了之后,我们再去,以免白跑一趟?”


    晏菡茱轻轻摇头,微笑道:“我们必须先去,如果晚去的话,以她多疑的性格,说不定会误以为我是尾随她才去大福楼的。”


    晏嬷嬷眼神中闪烁着疑惑之光,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不解,她语气略带困惑地询问道:“世子夫人,您素来对纪夫人并无过多交情,今日为何要不惜耗费周折,特意与纪夫人会面呢?”


    晏菡茱微微一笑,嘴角轻轻上扬,她轻声细语地回答:“这自然是为了探听她的底细。我派人深入调查裴姨娘,得知芙蕖小姐的贴身丫鬟芒种曾悄悄踏足过那座庄子。”


    晏嬷嬷脸上露出惊讶之色,“芙蕖小姐怎么会与裴姨娘有所交集呢?”


    晏菡茱眉头轻轻一挑,嘴角带着一丝神秘的笑意,“这其中的奥秘,又有谁能说得清呢?今日,我必要亲自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嬷嬷,你回头多给纪夫人身边的人一些银两,让他们在适当的时机探测一下纪夫人的真实想法。”


    晏嬷嬷点头答应,声音坚定,“遵命。”


    在这场主子们的较量之中,她们这些身为下人的人,也难免感到左右为难。


    然而,卖身契握在晏菡茱的手中,她们只能忠于各自的主人,各展所长。


    自从芙蕖小姐的丰厚嫁妆被婆婆强行占有之后,如今为了药材生意,更是不得不典当抵债。


    据说,这个月的月钱发放都显得捉襟见肘,更别提额外的赏钱了。


    下人们生活拮据,心中难免有些动摇。


    世子夫人的吩咐,倒也不算困难。


    晏菡茱踏入大福楼,只见掌柜的亲自出马,热情接待这位靖安侯世子夫人。


    晏菡茱想要观赏的首饰,掌柜的都亲自呈送到她面前,将店内所有时尚精美的饰品尽数展示。


    晏菡茱精心挑选,而掌柜的却始终耐心十足,没有丝毫的不耐之色。


    晏芙蕖携着丫鬟芒种来到大福楼,只见店内的掌柜和小二正满脸堆笑地向晏菡茱一一介绍商品。


    她刚一进门,店小二只瞟了一眼晏芙蕖身上所穿的去年流行的衣料,便知这位并非财力雄厚之辈。


    这样的人就算愿意在大福楼消费,也会挑剔不已,挑选的必定是最廉价的商品。


    因此,店小二并未特意去招呼晏芙蕖,而是同时招待着其他几位顾客,对她只是敷衍了事。


    眼前的景象,如一把锋利的刀子,深刻地刺入了晏芙蕖的内心。


    往昔岁月,晏菡茱所占的座位原属于她,那些价值连城、精致绝伦的首饰,也曾是她的囊中之物。


    然而,物是人非,如今她虽然拥有了一个知心爱人,但经济拮据,生活清苦。


    那份贫贱夫妻百事哀的艰辛,实在让人难以忍受!


    晏芙蕖的双眼布满血丝,脚步沉重地走来,目光几乎如磁铁般紧紧吸附在晏菡茱所购的那些璀璨首饰上。


    她决心试探一下晏菡茱,想知道她当年在纪家是如何艰难熬过的。


    晏芙蕖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步履轻盈而优雅地走近。


    “原来菡茱妹妹也在此地,真是巧遇啊!”她语气柔和,充满了关切,“自从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了许多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妹妹。”


    晏菡茱听到晏芙蕖的话,心中不禁感到几分愧疚。


    第80章 硬撑/开导


    上次她曾将晏芙蕖斥退。


    但,晏芙蕖却能装作无事,表现出姐妹情深,思念至极的模样。


    如果晏芙蕖投身戏台,恐怕连第一名伶小梅花都要黯然失色!


    晏菡茱不仅没有放下手中的那些美丽首饰,反而故意在晏芙蕖望过来时,轻轻摇晃了几下。


    深知晏芙蕖对奢华的偏爱,她手中的双枝牡丹金步摇立刻吸引了晏芙蕖的目光,仿佛成了一块无法抗拒的磁铁。


    晏芙蕖心情复杂,那曾是她的最爱,但现在她却连购买的能力都没有。


    “这双枝牡丹太过招摇,我如今佩戴,似乎有些不相称,还是给我那个芙蓉花红宝石金步摇吧。”晏菡茱挑选了一款金步摇,对那奢华的双枝牡丹金步摇不屑一顾。


    晏芙蕖听闻此言,心情瞬间崩溃。


    她渴望已久却始终无法拥有的珍宝,在晏菡茱的眼中,竟显得不屑一顾。


    “是的,世子夫人。”掌柜的笑逐颜开,这位贵宾可是消费力惊人,一次性选购了如此众多珍品,“小人这就为您精心包装。”


    “劳烦了!”掌柜的周到至极,小心翼翼地将一件件璀璨夺目的首饰,逐一放入几个雕刻精美的紫檀木盒中。


    每一套饰品,都价值连城。


    而靖安侯世子夫人,竟然一口气购置了八套。


    晏芙蕖目睹那些华丽的饰品即将成为晏菡茱的囊中之物,心中酸涩不已。


    她连其中的一件都负担不起!


    晏菡茱待所有首饰妥善安置完毕,这才仿佛刚刚注意到晏芙蕖的存在,嘴角轻扬,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


    “芙蕖,真是凑巧,你今天是看中了哪件饰品?纪大人对姐姐如此宠爱,必定会为你选购大福楼中最璀璨、最珍贵的首饰。”


    经过数次的较量,晏菡茱已经摸透了晏芙蕖的弱点,自信能够轻而易举地挑起她的怒火。


    果不其然,晏菡茱话音刚落,便让晏芙蕖的情绪崩溃。


    她根本无力购买,原本只是打算在中低端饰品中挑选一些美观的。


    但面对晏菡茱的挑衅,她无法放下身段,只能硬撑。


    心中对晏菡茱的嫉妒与怨恨达到了顶点,却仍需强颜欢笑,不愿承认自己的无力。


    “我家夫君刚正不阿,生活简朴。我既然已嫁入纪家,便应与他同心同德,全力支持他的事业。”


    “如今夫君备受重用,官阶连升,已晋升为从五品的归德将军。我们更应该谨言慎行,保持低调。”


    “而妹夫虽蒙圣上恩宠,重新获得职位,但所任仅为编纂农书的闲职。想要建立功业,确实困难重重。我们晏家的女子,以端庄贤淑著称于世。我们不能沉溺于奢华,损害百姓利益。应当贤良淑德,相夫教子。”


    若非置身于这喧嚣的闹市,若非四周充斥着无关之人的目光,晏菡茱必定会对晏芙蕖投去两个无比鲜明的白眼。


    贫困不堪,却对他人购置物品的行为指指点点!


    表面道貌岸然,实则一心只想将她踩在脚下!


    晏菡茱轻轻地笑出声来,“姐姐此言实乃谬误,我手握银两,购得心仪的首饰,大福楼的商贾因而盈利,不仅工匠得以致富,连那些开采矿石的百姓也能借此谋生。”


    “倘若无人问津,工匠将无所事事,他们只得忍饥挨饿;那些矿工辛苦开采的玉石无人问津,家计无以维持。”


    “老板,您说是不是如此?”


    大福楼的老板自然站在晏菡茱这边,若真无人购买,楼前的伙计们和作坊中的数百工匠都将陷入困顿。


    “世子夫人所言极是,商品交易,货币流通,正是各取所需的过程。”


    晏芙蕖无奈地摇头,露出一丝苦笑,“有贤妻,家中风波自少,既然妹妹不听我的劝,那我就当作什么都没说。”


    晏菡茱亦回以一个完美的假笑,明眸璀璨,皓齿如贝,无论从哪个角度观赏,都是美得令人惊叹,“既然姐姐并非前来购买首饰,那此行的目的又是何在呢?”


    晏芙蕖暗自咬牙,大福楼内人潮涌动,更有不少人在远处偷偷观望,用扇子半遮面容。


    在这些好事者戏谑的目光下,晏芙蕖那颗原本高傲自负的心,瞬间跌入了谷底。


    “适才在街上偶遇妹妹,便急忙追随而来,只想与妹妹聊上几句。没想到妹妹似乎对姐姐的言语不屑一顾,毫无倾听之意,这让我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晏菡茱微笑着,步履轻盈,“姐姐此言差矣!我也同样思念姐姐。既然姐姐如此挂念我,那我们就一同前往隔壁的茶楼,我请姐姐品茶如何?”


    晏芙蕖被晏菡茱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气得险些喷出一口淤血。然而,为了探听对方的虚实,她不得不强颜欢笑,柔声细语道:“多谢妹妹的关照,咱们这就走吧。”


    晏芙蕖的身姿笔挺,笑容满面,举止间流露出非凡的气度。尽管内心嫉妒得犹如刀割,但她在外人面前,仍旧保持着那份优雅与从容。


    两人步入了茶楼,上了二楼厢房。


    并肩坐在窗边,她们的目光虽投注于窗外熙熙攘攘的市井之中,然而心思却紧紧地系在对方身上。


    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晏芙蕖不断地自我安慰,心中默念着:靖安侯很快就会沦为废人,他的败落已是指日可待。沈钧钰不过是个只会吟风弄月的酸儒,区区六品小官,所编之书不过是农学之书,并非人人必需的儒家经典。沈钧钰与纪胤礼相比,简直云泥之别!


    晏菡茱若非盲目,怎会认为沈钧钰有任何可取之处,而为他精心策划?


    正因如此,晏芙蕖现在心中已然确信晏菡茱并未重生!


    否则,以晏菡茱的智慧,怎会仅仅因为嫁给了废物沈钧钰而沾沾自喜?她又怎会舍得放弃那将来权倾一时的纪胤礼?


    在内心经过一番自我暗示与自我开导之后,晏芙蕖的心情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毕竟,晏菡茱的得意之日无多!


    轻啜了半盏菊花茶后,晏菡茱将目光从楼下的街道收回来,转而向晏芙蕖问道:“芙蕖,你为何会派芒种前往靖安侯府的东郊庄子呢?”


    “没有的事!芒种绝没有去见裴姨娘!”晏芙蕖毫不犹豫地反驳,她心中的防备瞬间卸下。


    若让晏菡茱提前得知真相,她还怎能坐享其成,观赏那即将上演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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