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固执/利益
晏菡茱微微挑起眉头,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射向晏芙蕖,“芙蕖,我何时说过芒种去见了裴姨娘?”
你我都非愚钝之辈,晏芙蕖,无需再绕圈子。直言相告吧,我自会为你谋个安稳前程。若是你缄口不言,将来纪家若陷入困境,你来靖安侯府求助,我或许会选择避而不见。
一听此言,晏芙蕖的叛逆心理顿生,反正没有实证捉住芒种,她坚决否认一切。
“哎呀,晏菡茱,你语气如此咄咄逼人,真是让我胆战心惊。三年前我与沈钧钰便已相识,知晓裴姨娘的所作所为及其藏身之处,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晏菡茱你大可放心,哪怕饿死,我也不会踏入靖安侯府一步。”
晏菡茱轻轻冷哼,气定神闲。
她那白皙而修长的手指,蘸着茶盏中的水滴,在桌面上书写了两字。
晏芙蕖瞥见那二字,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狠狠地瞪着晏菡茱!
桌上那两个字,清晰可见——“药材”。
这可是晏芙蕖不惜血本,用尽嫁妆,甚至借贷于钱庄,从异地购入的珍稀药材。
她本指望着今年夏日的洪涝灾害,借此大赚一笔,以缓解纪家的经济困境。
她自认为行事极为隐秘,但晏菡茱又是如何得知的?
“晏菡茱,你究竟是如何得知这等秘事?”晏芙蕖面色凝重,眼中寒光闪烁,沉声质问。
晏菡茱微微一笑,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生气了?难道只有你才能给我找麻烦,我就不能调查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以为收购药材做得天衣无缝,却不知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视之下。”
以前她懒得与晏芙蕖纠缠,只希望与纪家保持距离,最好是永不往来。
然而,晏芙蕖却总是想法设法陷害她,破坏她宁静的生活,心怀叵测。
晏菡茱岂能轻易放过她?
晏芙蕖怒目圆睁,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压下心中的怒火,她已经没有心思再试探晏菡茱了。
“就算你知道我收购药材,那又如何?我光明磊落地进行买卖,我所购买的,并非抢夺而来。”
晏芙蕖心知晏菡茱意图以药材为武器来钳制她,却觉得此计断然无效。
晏菡茱涂着粉嫩的蔻丹,俏皮可人,纤巧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宛如演奏一曲无声的乐章。
她早已料到晏芙蕖不会轻易屈服,这类人唯有在绝望的深渊才会流下屈服的泪滴。
除非将晏芙蕖逼入绝境,否则,她是绝对不会配合的。
面对晏芙蕖的固执,晏菡茱决心彻底成全她的执念。
毕竟,现在的她财大气粗,资产远胜于晏芙蕖。她有资本豪赌,而晏芙蕖却输不起!
“凑巧得很,我注意到姐姐采购药材,而我购置的药材数量,竟然是姐姐的十倍之巨!”
“你……”晏芙蕖愤然从椅子上站起,怒火中烧地盯着晏菡茱,她那如血般鲜艳的蔻丹指甲,直指晏菡茱,“晏菡茱,你心肠何其歹毒!”
晏菡茱微微抬起眼帘,眼中的笑意渐渐隐去,“晏芙蕖,自我们各自嫁作人妇以来,我何曾主动招惹过你?”
晏芙蕖一愣,细细回想,似乎确实如此。
似乎每一次都是她出于嫉妒,不愿看到晏菡茱过得太好,从而主动向晏菡茱发起攻击,然而每一次似乎都以失败告终。
就像这次,她派遣芒种前往靖安侯府东郊的庄子去见裴姨娘,目的只为金钱。
却万万没想到晏菡茱竟然能洞悉芒种的行踪。
“芙蕖,实际上是你步步紧逼,才使我如此行事。”晏菡茱语气寒冷,嘴角却不失嘲讽地上扬,“我原本以为我们各自成家,各享其乐。但你却总是见不得我幸福。”
“若是我每次都对你采取攻势,你又会作何反应?或许,如果你是我,手段只会更加狠辣吧?”
晏芙蕖默然不语,目光低垂,静静地凝视着桌面。
在前世,晏菡茱确实没有对晏芙蕖施加任何困扰,仿佛自从她嫁入纪家之后,就变得极为本分,不再像婚前那般,什么事都要与晏芙蕖争个高下。
相反,晏芙蕖自从踏入权贵之家,起初生活颇为优渥,每逢与晏菡茱相遇,她总不免要炫耀一番,讥讽晏菡茱的寒酸相。
然而,这些不过是在口头上争锋,并未付诸实际行动。
因为在当时的晏芙蕖眼中,纪家不过是一个衰败的门户,晏菡茱也只是一个贫瘠之人,不值得她去真正较量。
想到此处,晏芙蕖的心中犹如遭受重锤击打,感到一阵剧烈的震撼。
在这一世,情形发生了互换,晏菡茱成为了靖安侯府的世子,而在她的眼中,晏芙蕖不过是个贫乏之辈,大概也入不了她的法眼。
晏芙蕖既愤怒又沮丧,她素来自负,此刻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折。
晏菡茱掌握了大量的药材,若她故意压价,那么晏芙蕖手中的药材便难以卖出高价。
一旦亏损,对于原本就贫困潦倒的纪家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经过一段时间的挣扎,晏芙蕖原本挺拔的脊背逐渐塌陷,她压抑着心中的委屈与愤怒,无奈地坐下。
“裴姨娘深得靖安侯的宠爱,时光荏苒,然而男子往往健忘,靖安侯又怎能忘记他那娇美迷人的佳人呢?”
“我将派遣芒种去寻找裴姨娘,并告诉她,要她写一封血泪交融的书信,我再派人将其呈递给靖安侯。侯爷见到此信,就如同见到裴姨娘本人,定会怀念起她,将她接回府中。”
晏菡茱的面容凝重,聚精会神地聆听晏芙蕖的计谋。
“芙蕖,你向来是利益为先,你不可能仅仅因为对裴姨娘的同情而帮助她。”
“直言你的真正目的,不必拐弯抹角。我实话告诉你,现在只是我亲自前来找你,看在我们同出于永昌伯府的情分上,我会给你留足面子。”
“但如果让我婆婆得知是你帮助裴姨娘重回侯府,你认为她会轻易放过你吗?到那时,无论是你还是纪家,都将难以承受靖安侯夫人愤怒的火焰。”
听到这话,晏芙蕖的面容瞬间惨白如纸。
她深知,前世遭受苏氏的打压,那靖安侯夫人苏氏的手段,堪称毒辣无比。如今,纪家,乃至纪胤礼,尚处于成长之始,根基尚浅,如何能抵挡得住权势熏心的靖安侯府的猛烈攻击?
第82章 刺激/悦己
“小不忍,则乱大谋。”晏芙蕖在心中反复权衡,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之所以如此,皆为银钱。”
“银钱?”晏菡茱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从何而来的银钱?”
裴玉霖曾是潇湘馆的绝代佳人,无数文人墨客、显贵豪绅为了与她一晤,不惜掷下千金,这种事屡见不鲜。当年,靖安侯在一场诗会上脱颖而出,赢得了裴玉霖的芳心,不仅未花费分文赎身,反而裴玉霖还带走了她在潇湘馆的全部积蓄。
“那么,你从裴玉霖手中,究竟获得了多少银钱?”晏菡茱再次追问,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难道晏芙蕖真的如此肤浅,仅为区区银钱而如此费尽心力?
在晏菡茱审视的目光下,晏芙蕖的面颊泛起一抹红晕,显得有些尴尬,“一千两银钱。”
她凭借这一千两银钱,才得以购置首饰,准备参加曲江池的荷花宴。想到自己沦落到如此地步,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羞愧。
“仅仅一千两?”晏菡茱显然不信,“你竟然会为了这么点银钱而煞费苦心?”
晏芙蕖被晏菡茱的语气堵得险些窒息,脸上无光,心中羞愤难当。曾经,她也曾不屑于这一千两银钱,但现在的纪家,负债累累,囊中羞涩。
在无计可施之际,她将目光投向了裴姨娘。
“我本想索要五千两,但裴姨娘坚决不肯。”晏芙蕖愤然起身,“事情便是如此,念在姐妹之情,我对你毫无保留,希望你不要压低药材的价格。若我亏损,我定会让你追悔莫及。”
言罢,晏芙蕖愤然离去,不愿再面对晏菡茱那副傲慢的面孔。她必须保持冷静,静待靖安侯府的辉煌陨落,那时再洗雪前耻,再报今日之仇。
在晏芙蕖愤懑不平地拂袖离去后,雅间内陷入一片沉寂之中。
晏菡茱并未离去,她依旧安静地坐在原地,目光柔和地投射向窗外的人行道。
就在晏芙蕖即将登上马车之际,她抬起头来,目光复杂地瞥了一眼晏菡茱。
虽然她努力压制住唇角的抽动,但原先的愤怒已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狡黠的庆幸。
白露微微皱眉,忍不住开口道:“夫人,奴婢觉得芙蕖小姐并未道出真正的缘由,这绝对不仅仅是因为银钱的问题。”
晏菡茱转过头,对着白露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她又怎会全盘托出?自然是要保留几分,让人捉摸不透。晏嬷嬷,这接下来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晏嬷嬷一脸谦恭而严肃地回应:“奴婢遵命,必定尽快查明芙蕖小姐的真实意图。”
晏菡茱显得从容不迫,她今日已将晏芙蕖刺激得几近崩溃,料想对方回去后定会郁闷至极,吃饭都不香。
在有心人的巧妙引导下,为了发泄怒火,晏芙蕖很可能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她的真实意图。
晏菡茱的嫁妆和彩礼之中包含了数家铺面,那四名掌柜都颇有能力,账目条理分明,各司其职,极为用心。
午后归来,晏菡茱携带一套精致的首饰,前往正院,打算将其赠予婆婆苏氏。
苏氏见到礼物,嘴角轻轻上扬,心情愉悦,但仍保持着谦虚的态度。
“我都这把年纪了,青春早已逝去,再精美的首饰戴在我这老太婆的头上,也显得暗淡无光,无人欣赏。”
晏菡茱却不以为然,轻声细语道:“母亲,这话怎么说呢?我们打扮自己,难道只是为了取悦他人吗?难道就不能为了自己的喜好,为了愉悦自己而打扮吗?”
苏氏一愣,沉思片刻,觉得这番话确实颇有道理。
首饰再多,闲置无用也是浪费。
如今她闲暇时光颇多,打扮自己既能愉悦心情,又能消磨时光。
“菡茱,你真是明白人。”苏氏笑道,“你在外忙碌了一整天,也该早些回去休息,别让自己太过劳累。”
现在的苏氏,见到儿子的时候,心中喜悦尚且不及见到儿媳,毕竟儿子偶尔会记起给她买些点心,但却总是忘记为她挑选首饰。
“衷心感谢母亲的恩泽。”晏菡茱微微颔首,轻轻放下手中的礼物,随即带着家仆告辞离去。
苏氏目光流连在那套璀璨夺目的赤金点翠首饰上,眼中闪过一抹喜悦之光,满意之情溢于言表,“明天便佩戴这套首饰!”
“遵命,夫人。明日我定会为您挑选一套与首饰相得益彰的衣裳,定能让夫人光彩照人,熠熠生辉。”桑嬷嬷笑靥如花,句句话语都恰到好处地迎合着苏氏的心意。
“甚是妥帖!”苏氏愉悦地点头,对即将到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再说晏芙蕖登上马车之后,心中愈发愤懑难平,修长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手心,鲜红的血珠悄然滴落。
芒种轻声安抚,她深知哪些话语能够化解晏芙蕖心中的郁积。
若不能及时纾解晏芙蕖的愤怒与委屈,她身边的侍女们恐怕都将遭受池鱼之殃。
“大小姐,您不必与菡茱小姐一般见识。她此刻正是春风得意,趾高气扬。待到我们将军功成名就,权势滔天,那时菡茱小姐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一粒尘埃,不配为您拂鞋。”
席嬷嬷抬眸,目光轻轻掠过芒种。
她选择保持沉默,再次低头沉思。
她内心焦虑,芙蕖小姐总是不断挑衅菡茱小姐,而这些行为,往往是损人而不利己的愚蠢之举。
这些手段,真是令人作呕至极!
席嬷嬷心中不禁疑惑,芙蕖小姐那股傲慢的气息究竟源自何处?她究竟有何凭借?
晏芙蕖听闻芒种的劝慰,转眼间笑颜如花,“不错,那个裴姨娘也不是什么善茬!”
芒种笑容满面,随声附和,“大小姐,您说得极是。我之前探听裴姨娘的底细,确实让我大吃一惊。裴姨娘重返靖安侯府,定能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菡茱小姐性格火爆,任性妄为,必然无法容忍。她尚未与靖安侯世子圆房,又怎能明白后宅之中枕头风的威力?将来必有一日,她会吃到苦头。”
听到“尚未圆房”这几个字,晏芙蕖的心情愈发舒畅。
尚未圆房,晏菡茱就还不能算是真正的世子夫人,她必定焦急不已!
第83章 情报/提议
晏芙蕖虽然对晏菡茱并无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晏菡茱的姿容确实出众。
沈钧钰与晏菡茱圆房之事拖延日久,显然并非出于生理上的不便,那么……难道他对她的旧情依然念念不忘?
这个念头掠过心头,晏芙蕖对自己的美貌更加自负,仿佛她比晏菡茱更为动人。
人一旦自信心爆棚,便容易言语失当。
“确实如此,裴姨娘定能让靖安侯俯首帖耳,未来在靖安侯府的内宅之中,裴姨娘必将占有一席之地。”
芒种听闻,不禁疑惑地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怀疑,“大小姐,您的这番话似乎过于夸张。裴姨娘固然姿容绝世,能获得靖安侯的青睐,生活得颇为顺遂,但终究未诞下子嗣。”
“即便靖安侯对裴姨娘宠爱有加,可能会赠送她一些金银珠宝,或是在她的居所多留宿几夜,但绝不可能对她言听计从。”
此时,席嬷嬷也加入了对话,“大小姐,老奴也认为这种情形不太可能发生。毕竟靖安侯乃正三品侍郎,权势显赫,怎么可能被一个内宅妇人操控呢?”
晏芙蕖嘴角轻扬,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在正常的争宠游戏中,裴姨娘即便手段层出不穷,也无法超越苏氏,更遑论机智狡黠的晏菡茱。”
“但如果裴姨娘掌握了某些特殊的物品,让靖安侯欲罢不能,陷入痴迷,那她是否就能为所欲为呢?”
席嬷嬷与芒种互相对视,眼中流露出困惑之色,“饮酒确实会成瘾,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让人变成酒鬼吧?”
“哈!”晏芙蕖轻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只能说在这浩瀚的世界中,奇事无处不在,我们就等着瞧瞧晏菡茱还能风光几时!”
“大小姐真是智慧卓越,我们便静候菡茱小姐的‘佳音’。”芒种随声附和,表面上摆出一副坚定不移支持晏芙蕖的姿态。
然而内心却盘算着,这个消息能换取多少银两?
当晚,芒种便将探听到的情报,通过永昌伯府的马夫传递给纪家,从中赚取了五十两银子,分别是五张十两的纸币,便于隐藏携带。
捧着沉甸甸的银子,芒种心中涌起一股感慨,不禁赞叹菡茱小姐的慷慨大方。
并非芒种不忠诚,而是菡茱小姐的馈赠过于丰厚。
当夜,晏菡茱便接到了晏嬷嬷的汇报,沉思良久。
这背后隐藏着不寻常的手段?
莫非还有让人欲罢不能的诡计?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界中,奇事迭出,无奇不有。
将这些线索一一串联,晏菡茱迅速地找到了答案——那应该是一种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却又不会致命,却让人痛不欲生的东西,不得不屈服于其下。
想通了这些,晏菡茱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是裴姨娘的阴谋得逞,靖安侯府必将陷入一场混乱!
晏菡茱陷入沉思,接下来她该如何应对呢?
白露见晏菡茱沉默不语,晚餐也吃得寥寥无几,轻声询问:“世子夫人,奴婢觉得您实在无需把所有的重担都扛在自己肩上。”
晏菡茱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中暗忖:靖安侯府毕竟不同于纪家。
往昔纪家,婆母不理正事,反而四处生事。
纪胤礼野心勃勃,只知在外横冲直撞,却从不料理留下的烂摊子。
那时,即便是晏菡茱,尽管千般不愿,也只得承担起一切事务。
她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料理大小事务,因此在面对问题时,总会独自沉思、筹谋、部署。
然而现在,她身处靖安侯府!
她本可以过上无忧无虑、尽情享受的日子,为何要将关乎靖安侯府兴衰的大事独自承担?
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的人顶着,哪里轮得到她这个弱女子挺身而出?
上有祖母庇护,公公婆婆关怀,还有沈钧钰作为坚实的后盾,她何必独自承担这份重担呢?
靖安侯哪怕再倾心于某位佳人,也绝不会容忍任何一介女流之辈葬送整个侯府的辉煌未来。
对于那位年迈的祖母来说,靖安侯府便是她生命中的全部,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对其造成丝毫损害。
更别提那个她素来不屑一顾的裴姨娘。
至于那位位居主妇之位的婆婆苏氏,她是侯府的正室夫人。
男人主外,女人主内。
涉及裴姨娘的事务,自然属于家宅后院之事。
若晏菡茱独自作出决定,却没有向婆婆通报,一旦婆婆得知真相,或许并不会对她感恩戴德。
反而可能认为晏菡茱擅作主张,未将这位婆婆放在眼里。
至于沈钧钰,哈哈,他还是继续编写他的农学著作吧,此刻还轮不到他发挥作用!
晏菡茱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向着白露颔首,“白露,你的提议甚是高明。此事并非我一人之事,我自当与婆婆商议,此外,还需告知公公与祖母。”
白露获得赞赏,心中喜悦,这证明她的智慧也不容小觑,“世子夫人,您莫要忘记,还有世子!您也需与世子商议,不妨邀请世子、侯爷一同在正院聚首。”
“事关整个侯府的未来,理应全员到齐,共商大计,以免言辞含糊,步调不一致,导致误会重重,甚至可能延误要事。”
白露的言论,再次令晏菡茱深感震撼。
“袁嬷嬷,赏赐白露五两纹银。这丫头的建言献策极为得力。望今后继续勇于提出宝贵意见,即使出错也不会受到惩罚,但若意见正确,定有重重赏赐。”
切不可小觑任何一人。
一人智慧有限,众人拾柴火焰高。
正如三个平凡之人联手,智慧可能胜过智谋超群的诸葛亮,晏菡茱虽有自己的见解,但也应广纳善言。
白露喜笑颜开,款款行礼,“多谢世子夫人慷慨赏赐。”
夜色已深,此刻钟声悠扬,似乎在提醒着众人,已是夜阑人静之时。晏菡茱特意在厨房叮嘱下人,不必准备惊鸿苑的日常菜肴,而是要多准备一些靖安侯和世子偏爱的美味佳肴,并亲自送到正院。
苏氏在听闻白露的禀报后,得知今夜正院将宴请她和侯爷,以及沈钧钰,心中不禁涌起一丝好奇与期待,急切地渴望晚膳时刻的到来。
沈文渊刚踏入府内,便被裴姨娘的丫鬟截住去路,那丫鬟焦急万分道:“侯爷,裴姨娘日夜思念您,心神不宁,饮食难安,还请您怜香惜玉,探望一二。”
第84章 争宠/哑谜
原本靖安侯打算直奔正院,但裴姨娘已经回到了府中,他作为一家之主,自然应当去探望。
然而,就在他准备应允之际,桑嬷嬷走了过来,声音平静而坚定:“侯爷,请留步,老奴有要事禀报。”
桑嬷嬷,这位深受苏氏信任的贴身嬷嬷,沈文渊自然熟悉。
在桑嬷嬷的面前前往裴姨娘的住处,沈文渊觉得不合时宜,便沉声问道:“桑嬷嬷,有何事相告?”
桑嬷嬷微微一礼,语气缓缓回答:“回侯爷,世子夫人今日有要事商议,特请侯爷和世子一同前往正院用膳。”
“哦?不知所为何事?”沈文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不禁有些失落,原来自己误会了,还以为苏氏特意让人拦住他,是为了争宠。
原来并非如此,看来苏氏心中果真没有他的位置。
桑嬷嬷答道:“老奴不知详情,但能让世子夫人如此郑重其事,想必非同小可。”
“嗯!”沈文渊轻轻抚摸着胡须,心中暗自思索,目光扫向丫鬟,“去告诉裴姨娘,今日事务繁忙,暂且不能前往。”
话音刚落,沈文渊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朝正院走去。
桑嬷嬷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丫鬟,语气冷冽:“记住,主子若有差池,下人亦难逃其咎。若是助纣为虐,定当严惩不贷!”
“是!”丫鬟连忙应是,不禁缩了缩脖子,心中惊恐不已。
丫鬟此刻心中的恐惧已至极点,她巴不得立刻化为尘埃,隐匿于地底的幽暗之中,以免被桑嬷嬷的目光所及,或许这样才能多喘息几口气。
三年前,那些曾服侍过裴姨娘的仆人,悉数遭受极刑,无一幸免于难。
桑嬷嬷并未多言一句,只是转身,步履沉重地离去。
直至桑嬷嬷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丫鬟方才略微放松下来,急忙赶往裴姨娘处通风报信。
裴姨娘听完丫鬟的报告,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言语之中尽显尖酸刻薄。
“我原以为苏氏多么高贵,不屑于我这种争宠的手段,岂料到头来还是用上了?竟然还拉上了她的儿媳,难道她还指望儿媳继续为她撑腰吗?”
裴姨娘突然觉得,除了出身的显赫,苏氏在其他方面无一能与自己相提并论。
想到此处,裴姨娘心中的怒火更是勃勃。
她曾也是官宦世家之女,出身名门望族。
然而,家道中落,父亲被陷害,她被迫流落风尘。
这一次,是她唯一能够翻盘的机会,她绝不放手!
再说沈钧钰从官署归来,江蓠兴高采烈地奔过来,兴奋地说:“世子,喜讯传来。世子夫人邀请您共赴晚宴!”
一听此言,沈钧钰瞬间驱散了先前的疲惫,眼中闪现出神采奕奕的光芒,“江蓠,我们立刻回府。”
沈钧钰跳下马车,直接朝惊鸿院走去。
江蓠连忙叫住他,“世子,世子夫人设宴的地点并非惊鸿院,而是正院。”
听到这话,沈钧钰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丝失落,原来并非单独邀他啊!
江蓠瞥见世子脸上的失落之色,忍不住偷笑,心想,世子这是自作多情了!
真是活该!
他本是一片好意,可世子却误会了,竟然还说他因多言而亡、因嘴贱而终,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沈钧钰心中满是疑惑,放慢了脚步,询问道:“江蓠,你知道世子夫人为何要在正院设宴款待我吗?莫非是去向母亲告状去了?”
江蓠听闻此言,哭笑不得,他家少爷竟然开始天马行空地遐想了。
“世子,世子夫人已有言在先,关于你们二位之间的私事,切勿向上级长辈倾诉。世子夫人在正院特意设宴款待,想来应是府中要事。”
话音刚落,沈钧钰不由自主地笑出声来,步伐变得轻盈迅捷,长袖轻扬,心中洋溢着喜悦,神采飞扬。
沈钧钰立志在晏菡茱面前展现出最为卓越的风采。
踏入正院,便隐约听到晏菡茱与母亲交谈的声音。
至于父亲,偶尔插话几句,似乎显得有些缺乏自信。
沈钧钰走进屋内,向父母行了礼,随即在晏菡茱身旁落座,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
他轻柔地握住晏菡茱的纤手,却发现她巧妙地躲开了。
难道还在生气吗?
已经邀请共餐,居然还未消气?
晏菡茱对屋内的仆人们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今天由我亲自侍奉母亲、父亲以及夫君用餐。桑嬷嬷、白露,你们守在门口。”
“遵命。”白露如今对晏菡茱的命令,没有丝毫迟疑地执行。
桑嬷嬷却将目光投向侯夫人,毕竟她的主人是侯夫人!
苏氏对桑嬷嬷微微点头,轻轻挥手示意。
能让儿媳如此郑重对待的,必定是至关紧要的事,苏氏收敛心神,静待儿媳的汇报。
待仆人们退下后,沈钧钰轻声笑语:“菡茱,你这是打的什么哑谜?如此神秘兮兮,简直让我好奇心膨胀。”
苏氏和靖安侯的目光也纷纷投来。
晏菡茱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父亲,我们血脉相连,亲如一家。此事关乎靖安侯府的安危,菡茱无法擅自行事。”
“我宁愿听到的消息是虚假的,也不愿看到父亲遭遇重大挫折。还望父亲体谅菡茱的赤诚之心,不要有所责怪。”
原本神情淡然的沈文渊闻言,立刻端正坐姿,收敛心神,“菡茱,有何事尽管直言。”
在苏氏的眼眸中,掠过了一丝异样的光彩,她对晏菡茱接下来所要吐露的话语充满了期待。
晏菡茱缓缓地起身,对长辈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字斟句酌地说道:“世子对于裴姨娘突然返回府中一事,心中充满了疑惑,但由于日常忙于编纂农学巨著,抽不开身来亲自过问。于是,便交代我来进行一番明察暗访。”
沈钧钰瞬间愣住,他什么时候曾向晏菡茱有过这样的指示?
然而,听到晏菡茱那坚定不移的语气,沈钧钰几乎就要相信了!
但仔细回想,却似乎并没有这么一回事。
靖安侯的目光如电,从沈钧钰的脸上移开,又落在了晏菡茱的身上,声音低沉地问:“那么,你究竟查出了什么?”
晏菡茱保持着她的沉着与冷静,条分缕析地回答道:“父亲,女儿调查发现,是姐姐晏芙蕖派遣她的贴身丫鬟芒种前往靖安侯府位于东郊的庄子,与裴姨娘会面。她以一千两白银作为交换,让裴姨娘将一封陈情血书转交给侯爷。”
第85章 猜疑/确凿
靖安侯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释然,心中暗自庆幸没有揭露更加深层次的事情。
苏氏却蹙起了眉头,疑惑地问:“我记得你姐姐晏芙蕖已经嫁入纪家,怎会落到去勒索一个姨娘的地步?她不是还有丰厚的嫁妆吗?”
晏菡茱轻轻摇头,语气坚定:“姐姐的银钱,的确已经投资于生意之中。纪家确实亟需资金,但这并非关键所在。这是芙蕖亲口向我透露的,即使这是事实,但我深知,这仅是真相的一半。另一半,她是不会轻易透露的。”
听到晏芙蕖的名字,沈钧钰不禁紧张起来,担心晏菡茱是在暗中告发。
苏氏与靖安侯闻言,同样面露惊愕之色,追问:“那么,另一半真相究竟是什么?”
晏菡茱平静地回答:“我给了晏嬷嬷一些银两,昨夜便已打探明白。我不知姐姐是从何处得知裴姨娘对于重新获得宠爱信心满满,甚至敢夸下海口能让父亲对她言听计从。”
“放肆!”沈文渊立刻严厉地斥责,“菡茱,你不可信口雌黄。”
即便是三年之前,尚未发生那起事件之时,他也不曾对裴玉霖有过盲从之举。
毕竟他迷恋美色,尚未堕入混沌的深渊!
苏氏不由得愣了一下,目光轮流扫过靖安侯和她的儿子沈钧钰,又想起了庄子上那位慈祥的婆婆,心中暗忖:晏菡茱似乎是小题大做了。
然而,面对儿媳的深情维护,苏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意。
“菡茱,裴姨娘手腕高强,但侯爷毕竟是一位讲究规矩的人,断不可能对裴姨娘俯首帖耳,唯命是从。”
靖安侯满怀感激地望向妻子苏氏,至少在这关键时刻,她站出来为他辩解了一句公道话。此刻的他表面镇定,但内心却如坐针毡,颜面扫地,竟然被自己的儿媳公开指责为色令智昏,尊严尽失。
沈钧钰心中一紧,急忙轻轻拉了拉晏菡茱的衣襟,“父亲不至于如此,菡茱,你切勿过分猜疑。”
晏菡茱轻叹一口气,无奈地说,“我多么希望是我多想了,但晏芙蕖言之凿凿,我怎能不引起重视。”
沈钧钰眉头紧蹙,“或许这只是纪夫人的一次玩笑话,她与你素来不睦,未必能信。”
靖安侯默不作声,但从他的眼神和表情中,不难看出他也不以为然。
倒是苏氏对晏菡茱的话半信半疑,她深知这位儿媳的性格,从不轻易信口开河。
“菡茱,你为何如此确信晏芙蕖所言非虚?我对这些琐事并不在意,但侯爷总需弄个水落石出。”
晏菡茱正准备开口,沈钧钰却抢先一步说道:“父亲,母亲,菡茱所说的,都是我让她去深入调查的。若有差池,责罚我便是。”
原本神色沉重的靖安侯闻言,一脸复杂的表情望向沈钧钰。
他还没来得及发话,这个臭小子竟然已经开始为他辩护了!新婚燕尔,不忘孝顺母亲,却将父亲置于脑后!
苏氏目睹侯爷遭遇尴尬,她手持一方细帕,轻轻捂住嘴角,语带戏谑地说道:“钧钰,你父亲素来心胸开阔,不计较小节,具备辅国之才,其胸怀之广,足以容纳巨轮。”
靖安侯无言以对,心中暗想:这分明是为了庇护晏菡茱,不惜编造谬论吧?
他自认才智过人,对朝廷忠心耿耿,尽职尽责,但提及宰相之才,未免太过夸张。
“说吧,看在你对侯府忠心耿耿的份上,对了,自当有所奖赏;错了,也不追究你的过失。菡茱,你怎么看?”
晏菡茱笑容如花,温婉答道:“感谢父亲宽宏大量,也感谢母亲和夫君的庇护。菡茱并非信口雌黄,而是有确凿的依据。”
“我深信自己的梦境,就如同我的梦中常能预示某些真实发生的事情。虽然我未曾明白说出,但母亲应该能洞察一二。”
晏菡茱为免心生烦恼,费尽心力,幸而提前得知晏芙蕖重生一事,对她的心事自然不难猜透!
靖安侯眼中满是疑惑,根本不信这套说辞,“荒诞不经,菡茱,你切勿胡言乱语,我们不信怪力乱神。”
沈钧钰对此亦感到荒谬,先前不是说好不再翻旧账的吗?
然而晏菡茱却不仅翻炒旧事,还言之凿凿,满口胡言,更是闹到了父母面前,这让沈钧钰也不禁有些动怒。
或许晏菡茱正因宠而骄,他是否应该暂且疏远她,让她冷静一段时间?
“菡茱,算我错了好吗?晏芙蕖在我心中早已如过眼云烟,消散无踪,不再留有任何痕迹!”
正当靖安侯与沈钧钰都在责怪晏菡茱之际,苏氏紧锁的眉头突然灵动起来,她圆瞪的双眼微微眯成一线,声音中带着一丝寒意。
“原来如此!原来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她语气深沉,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洞悉一切的明了。
靖安侯与沈钧钰惊诧莫名,面色显露出难以置信的惊愕。
沈钧钰身为殿试第三名,而沈文渊虽未跻身三甲之列,当年的科举考试亦不负众望,名次颇为显赫。
无论身处何地,他们都是群英之中的翘楚,素来自信才智非凡。
然而今日,他们却对晏菡茱与苏氏的对话感到一头雾水,无法参透其中深意。
这令他们心生一种难以融入,甚至无法理解个中含义的深深隔阂感。
此刻也来不及对晏菡茱详细盘问,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苏氏。
“夫人,您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母亲,这番话又从何说起?”
苏氏的目光从儿子和丈夫的脸上轻轻掠过,最终落在晏菡茱的身上,眼中流露出嘉许之意。
“此事需从长远考虑,暂且放下裴姨娘之事不提。咱们先来谈谈这门婚事!”
“晏芙蕖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誓要争夺靖安侯府的联姻,然而为何会在大婚前夕突然转变立场?”
“她对外宣称,不愿取而代之,甚至搬出永昌伯府已故老夫人这座靠山,坚决不踏足靖安侯府,反而急不可耐地投入纪家的怀抱。”
“这一谜团自大婚之日起,便一直困扰着我,苦寻无解。适才菡茱提及晏芙蕖对梦境的坚信,乃至认为梦境能够成真,我便可理解她为何摒弃靖安侯府的婚事,而选择纪家。”
第86章 后果/端王
“据此推敲,定是我们在她梦中未来的形象极为悲惨,甚至不如纪家。又或许纪家将来运势亨通,远超靖安侯府。”
晏菡茱听闻婆婆的分析,心中充满敬意,不禁肃然起敬。
仅仅凭借她寥寥数语,婆婆便已洞察了隐藏在背后的真相。
不可否认,苏氏或许并非聪颖绝顶,但她对人际关系的把握却是恰到好处。
靖安侯对此嗤之以鼻,“绝无可能,这太过荒唐!”
沈钧钰目光微沉,往昔他亦曾对此感到困惑!
成亲之前,晏芙蕖对他倾心倾意,口中无时无刻不提他的名字,然而转瞬之间,她却对素未谋面的纪胤礼钟情至深。
除非晏芙蕖天生放荡不羁,否则能让她发生如此翻天覆地变化的,唯有未来的荣华富贵。
“何来荒唐?”苏氏直言反驳,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清冷而锐利的锋芒,“将这两件事情串联起来,我敢大胆推测,倘若侯爷真的被某种神秘力量迷惑,对裴姨娘言听计从,结果将会如何?”
靖安侯瞬间愣住,开始深入思索这一可能性。
沈钧钰轻轻眨了眨眼,目光在父亲与母亲之间流转,“若是如此,咱们家恐怕又要不得安宁了。裴姨娘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狠心下手,陷害我、置我于死地,对她而言,恐怕也是轻而易举。”
靖安侯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毕竟只有一个儿子啊!
“胡说八道,我怎会忍心杀害自己的亲生骨肉?这完全是谬论。”靖安侯心中一沉,目光与苏氏那深沉的眼神交汇,“当然,我也决不会宠信妾室而废弃正妻,你们无需过分忧虑。”
尽管嘴上如此说,但他的内心却更加警惕起来。
苏氏带着一丝嘲讽之意望向靖安侯,又转向晏菡茱,“菡茱,你来说说,还有哪些可能的严重后果?”
面对婆婆的提问,眼见气氛已被烘托至此,事情毕竟是她挑起的风波,自然要有一个圆满的结果。
致母亲尊前,儿媳虽才疏学浅,然而尚能略述一二。家父乃靖安侯府的中流砥柱,正如晏芙蕖所言,父亲对裴姨娘宠信有加,府内纷争不断,导致宅院之内风波迭起,不得安宁。
至于外界,不得不提家父身为礼部侍郎,肩负着西魏与周边数十番国的外交重任。如今我国国力昌盛,周边番国蛮夷俯首称臣,然而亦不可忽视他们对我国既敬又畏又恋的复杂心态。
若家父不幸落入他人操控,对我国而言,影响深远,甚至关乎朝廷的根本利益。一旦有人掌握家父的把柄,便可通过他,在我国肆无忌惮地操纵一切,此乃不堪设想之事。
沈文渊聆听了晏菡茱的精辟分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心跳如鼓,剧烈非常!
原本他被迷雾笼罩的双眼,仿佛在瞬间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终于明白了潇湘馆背后的端王为何将裴玉霖送给他!端王的封地位于蜀川,与北翟相去不过百里,若与北翟勾结,或许端王真有趁机北上的野心。
苏氏目光中流露出满意的赞许,看向晏菡茱,微微点头,“虽是假设之词,然皆基于已知事实推敲而出。纵有偏差,亦不至谬之千里。”
“侯爷,您意下如何?”
他们都能洞察到的奥秘,相信靖安侯亦不可能视而不见。
在众目睽睽之下,靖安侯心中五味杂陈,本想独自解决此事,然而如今形势逼人,似乎已无他途可选。
“唉,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让夫人操劳了。”
苏氏扬起眉头,“侯爷,你我夫妻携手二十三载,难道还有什么心底话不能相告?”
沈文渊尴尬地搔了搔头,讪讪地说:“非是不愿相告,实是不想让夫人和母亲忧心。起初,我以为是我的诗才独步江湖,赢得了潇湘馆花魁裴玉霖的青睐,然而在我无意中发现潇湘馆背后的主人竟然是端王的幕僚后,我便开始了对裴玉霖的深入调查。”
“端王?”苏氏瞠目结舌,端王乃陛下之亲弟,虽与陛下年龄悬殊,却始终深受圣上宠爱。
恰逢年终之际,端王奉旨返京,却不料竟敢轻薄后宫佳人,犯下悖逆之举,被陛下下令软禁于京城之中。
倘若裴玉霖果真是端王之人,靖安侯府的处境实在岌岌可危!
沈钧钰惊诧不已,“父亲,若裴姨娘与端王有所勾结,此事非同小可!或许菡茱的推断不无道理。您切莫冒险,前往裴姨娘之处。”
回想起不久前,裴玉霖的侍女曾邀他去往一行,靖安侯险些踏足,此刻惊出一身冷汗。
晏菡茱内心波涛汹涌,她深知靖安侯府可能遭遇巨大劫难,却未料到竟然与端王有所牵连。
前世此时,她整日被纪夫人折磨,忙于支撑破败的纪家生计,对外的纷扰纷争无暇顾及。
毕竟,那与她相隔甚远!
等到纪家的事情稍有起色,她却又怀孕了。
孩子呱呱坠地后,她便随纪胤礼前往边疆履职。
对京城的大小事务,她所知甚少。
唯有重返京城之后,她才对诸多大局有所耳闻,而对靖安侯府的种种,她所知寥寥。
仅知今年端王假死离京,与北翟勾结,暗地里蓄养私兵。
四年后,皇上遭遇刺杀,虽未致命,却身受重伤。
梁国舅趁机推举太子继位,成为西魏的实际统治者,大刀阔斧,铲除异己,先后斩杀数位藩王,迫使其他王爷揭竿而起。
其中,端王世子在端王的暗中指使下,与北翟勾结,兵力强大,人数众多,尤为猖獗。
野心勃勃的纪胤礼,正是在此时投身其中,也正因此,晏菡茱陷入了劳累至死的境地,而从那天起,天下大乱,民生凋敝,百姓流离失所,甚至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悲惨景象。
如今,身为靖安侯府的一员,晏菡茱决不能坐视家族败落,让往日的悠闲生活一去不复返。
她更不愿再次目睹天下大乱,百姓颠沛流离,人间惨剧再次上演。
四个人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中流露出谨慎与忐忑。
晏菡茱率先回过神来,刻意压低声音,悄声细语:“此事牵扯到端王,对于靖安侯府而言,实在是性命攸关。”
苏氏在听到晏菡茱的提醒后,也逐渐恢复了清醒。
尽管这个推断令人心惊胆颤,但相较于被蒙在鼓里的无知,这种明白反而让人略感安慰。
第87章 天真/诱饵
在惊惧之余,苏氏心中竟然悄然生出了一丝愉悦。
这次,靖安侯并非是因为美色迷失心智,也不是对裴姨娘旧情难忘,而是意图借此机会挖掘裴姨娘背后的“幕后黑手”。
从感情的角度来说,这对苏氏而言,无疑是一桩喜事。
“侯爷,您辛苦了!”千言万语梗在喉头,难以启齿。苏氏性格内敛,目光坚定地投向靖安侯,眼神中充满了支持与信任。
沈钧钰目光投向父亲,敬仰之情溢于言表,“父亲,原来您有如此苦衷,我误会您了。”
原本心怀愧疚和惊愕的靖安侯,在妻子与儿子的安慰与鼓励下,仿佛卸下了压在背上的沉重负担。
他心中百感交集,长叹一声,“让夫人操劳了,这次全亏了菡茱。我一直在怀疑,但心中有许多疑团未解。”
苏氏轻轻摇头,语气中满是体贴,“侯爷不必如此客气,靖安侯府是我们的家园。即便付出再多,那也是我们分内的事。”
“难得菡茱初来乍到靖安侯府,就能不顾侯爷的误解,大胆提出自己的推断,实在是难能可贵。”
沈文渊微微一笑,点头称赞,“没错,我一直都在怀疑,但心中的疑虑重重。今日听了菡茱的分析,犹如拨开浓雾,重见光明。”
晏菡茱虚心谦逊,“父亲、母亲,菡茱不敢贪功。若非父亲和母亲宅心仁厚,世子信任,我的这些推断恐怕只会被视为狂妄之词,无人问津。
沈钧钰的内心和目光完全被晏菡茱占据。
在与晏菡茱的诸多交往中,他早已熟知她的聪明才智,然而,这种聪明仅限于后宅范畴。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处理政务方面,她同样表现出非凡的敏锐和机智。
“菡茱,你对我们侯府的忠心日月可鉴。即便偶有言语失当,也无需担忧。我父母都是宽仁慈爱的人,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
晏菡茱平静地轻轻点头,唇角带着淡淡的微笑,“嗯,最糟糕的情况,亦不过是我们方才所推测的那样。接下来,只要父亲多加防范,我们便可避免陷入圈套。现在菜肴已渐冷却,我们先用餐,稍后再共同商议对策,定能安然度过此次难关。”
端王企图假死,但在晏菡茱这里是行不通的。
她坚决要让他彻底消失!
苏氏轻轻点头,笑容温和,“确实如此,侯爷。当前首要之事,便是用餐。”
靖安侯微微点头,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长须,“甚好。”
晏菡茱站起身来,欲为公婆布菜,却被苏氏温柔地按回了座位。
“孩子,我们是一家人,你公公和我都能自行使用筷子,无需你费心布菜。快坐下吧,趁着此刻无人打扰,我们可以边吃边谈。”
靖安侯也温和地笑着点头,“我们想吃的东西自己夹取,你只需安心用餐。钧钰,菡茱,你们年轻有为,思维灵活。不妨说说,你们有何高见?”
沈钧钰毫不犹豫地回应:“自然是先将裴姨娘擒拿,对她施以严刑,以便找出幕后指使者,进而顺藤摸瓜,挖出主谋。”
“然后呢?”沈文渊轻扯嘴角,虽然这个办法可行,但实在算不上“高明”。
沈钧钰一时语塞,“然后将她交予官府,依法惩处。”
沈文渊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寒意,若官府真的如此可靠,那世上又怎会有那么多冤假错案?
再说,此事涉及端王,官府敢插手吗?
最后只能上报给皇帝,但仅凭靖安侯府一个妾室的力量,就想扳倒端王,未免太过天真。
苏氏轻轻垂下眼帘,苦笑不已,她的儿子实在是太过理想主义了。
他虽然聪明过人,但毕竟未经风霜,未曾领略过官场的黑暗与险恶。
她渴望聆听那位与钧钰生长环境截然不同的儿媳的心声。
“菡茱,你也来谈谈吧。你公公刚刚已经说了,即使说错了也无妨。若是说对了,还有重赏等着你。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紫叶街上那三间连体的三层楼大商铺,便是给你的奖赏。”
原本晏菡茱并不打算继续发言。
毕竟,公公和婆婆,以及沈钧钰都是智慧卓越之辈,定能想出巧妙的解决方案。
然而,现在公公和婆婆显然对沈钧钰的提议并不满意。
唉,只能说沈钧钰太过正直严谨了!
他还是继续埋头编写他的书籍吧!
现在,婆婆以重利为诱饵,这可让晏菡茱斗志昂扬!
虽然她的陪嫁颇为丰盛,但又有谁会拒绝更多的好东西呢?尤其是紫叶街上的那三间门脸气派、三层高的繁华商铺。
价值连城,一铺难求!
晏菡茱放下筷子,快速咀嚼,将口中的肉块吞下,然后用丝帕轻柔地擦拭了一下嘴角,“母亲,父亲,世子,我现在就说说我的想法,你们可别觉得我狡黠!”
沈钧钰忍俊不禁,发出一声欢快的笑,“娘子,快说给我听听,让我见识一下我家娘子的机智与狡黠?”
晏菡茱瞪了他一眼,轻蔑地哼了一声。
心中暗自嘀咕,其实也没那么狡黠,不过是将沈钧钰‘卖’出去,还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拿出卖身的银两感激涕零。
苏氏望着儿媳俏丽的模样,喜笑颜开,“钧钰,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娘子呢?我们正在商讨重要事宜,可不是开玩笑。”
沈钧钰尴尬地笑了笑,“是,我错了,还请娘子海涵。”
“菡茱,你说吧!”靖安侯眼中闪烁着鼓励的光芒,“在敌人面前狡黠,在家人面前便是关爱。你无需有任何心理负担,尽情地发表你的见解。”
晏菡茱微微颔首,唇角轻扬,绽放出一抹如樱花般温柔的微笑,“儿媳曾在深闺之中翻阅过半卷书籍,心生叹服,犹如得见珍宝。”
“是哪本书?”沈钧钰急切地追问,“这本书是否与我们家的纷争有所牵连?”
晏菡茱轻轻摇头,面色凝重,“那本书与我们沈家并无瓜葛,但我认为它或许能为我们解忧纾困,《三十六计》,其策略之高深,令人赞叹。”
“那些势力既然已经借助裴姨娘之手渗透进靖安侯府,府内必定潜藏着他们的探子,时刻监控着侯府的动向。或许,我们驱逐下人的消息,早已传入那些耳目之中。”
第88章 计谋/演戏
“因此,儿媳以为,与其径直将裴姨娘捉拿审问,不如运用计谋,布下疑阵,暗中行动,寻找适当的时机,破坏他们的阴谋,使其阴谋败露,最好是能让其彻底覆灭,永除后患。”
沈文渊闻言,轻轻抚着修剪得体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裴姨娘不过是敌人手中的棋子,未必能掌握多少核心机密。
即便捉到与裴姨娘勾结之人,对方也可能是效忠于某个势力的死士,未必能牵引出幕后黑手。
最终,不仅劳而无功,反而可能引起对方的警觉,留下无穷隐患。
“菡茱,你不妨详细说明,如何运用计策?如何布设疑阵?又如何暗中行事呢?”
苏氏静静地倾听,并未开口。
作为沈家内宅的女主人,她若觉得晏菡茱的计策可行,便会全力支持。
沈钧钰一时语塞,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办法远不如晏菡茱的精妙,心中不禁有些自愧不如。
晏菡茱略作思索,字斟句酌,缓缓道来:“所谓布设疑阵,便是父亲与裴姨娘表面上虚与委蛇,迷惑对方。同时,我会在裴姨娘面前刻意制造矛盾,父亲则可以适时对我进行斥责,以加深对方的错觉。”
所谓的悄然行事,便是将那份藏于裴姨娘手中的诱惑之物——那足以令人深陷其中的迷幻之药,亲自试其效验,以观其神奇之处。随后,仿效其父亲的状态,让对方陷入迷惑之中。借机探知其真实目的,挖掘端王不端的证据,以便向圣上呈报。
圣上最为忌惮的便是藩王的反叛,若是以此等阴险狠辣的手段,恐怕不止用于父亲一人,其他朝臣亦难以幸免,终将为端王所利用。到那时,我们不仅能摆脱困境,更能立下赫赫之功。
然而,频繁与裴姨娘接触,无疑会让父亲置于险境。尽管我冥思苦想,却仍无良策。还望母亲、父亲以及世子共同商议,共谋万全之策。
晏菡茱心中自有一套完美计划,但她不可过于显摆自己的才华。
她需让靖安侯府的人觉得她智慧过人,却又不至于聪明到令人忌惮的地步,否则一旦外部威胁消除,他们便会想起她满腹的阴谋诡计,从而对她心生戒备。
这与她向往的闲适生活相去甚远,并非她所愿。
沈钧钰眨了眨眼,方才意识到自己的计谋过于简单,他拱手赞叹道:“夫人真是智慧卓越。”
晏菡茱微微扬起下巴,一脸傲娇地说:“日后,我只会更加聪明伶俐,世子拭目以待。”
靖安侯深以为然,对晏菡茱的策略大加赞赏。
尽管其中尚有许多细节需要进一步完善,但以晏菡茱的年纪与经历,能想出如此巧妙的计谋,已属难得。相较之下,他的探花郎儿子的办法就显得逊色许多。
苏氏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摇头叹道:“侯爷身为靖安侯府的一家之主,怎能轻易涉险。”
沈文渊挥了挥手,轻松笑道:“那迷幻之药并非剧毒,即便我误饮入口,只要迅速吐在帕子上,料想无碍。”
在这紧凑的局势中,沈文渊轻叹一声,目光坚定地对夫人苏氏说道:“接下来,可能需要委屈你了,与我共同演绎这场戏码,咱们携手渡过眼前的风雨。”
苏氏的眼神微微闪烁,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岁月的痕迹,落在沈文渊的脸上。
他依旧那么英姿焕发,尽管眼角的皱纹泄露了时光的痕迹,却依然不失当年的风采!
他们曾共度花前月下,两情相悦,然而世事无常,爱情的保鲜期总是短暂。
爱情,原本就是折磨人心的事物!
此次事关端王,沈文渊不得不亲自出马。
哪怕前方险象环生,他也在所不惜!
苏氏以为自己早已释怀,但此刻,她的心中依旧涌动着对他的牵挂与担忧,这才明白,过去的放下,不过是自欺欺人。
“侯爷,请多加保重!”苏氏还想劝诫几句,但她也明白,靖安侯心意已决,任何言语都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沈文渊微微一笑,轻轻抚摸着苏氏放在桌面上的手背,语气温柔:“夫人无需担忧,如今我们掌握先机,心有预案,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沈钧钰沉思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热烈,“父亲,我该做些什么呢?”
靖安侯微微一愣,稍作思索后回答:“你只需专心撰写你的农学著作,还有查证那庄子上的番邦高产作物是否真的如传说中那样高产。这是皇上交给你任务,你必须完成。”
沈钧钰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在这靖安侯府的大事中,我却如此清闲,父亲,我愿意为家族贡献一份力量。”
靖安侯陷入了两难!
说实话,他确实没有儿子能派上用场的地方!
难道要让儿子去诱惑他的小妾吗?这成何体统?靖安侯府的脸面还要不要?
正当靖安侯在思索如何婉转拒绝,又不打击沈钧钰的积极性时,晏菡茱清脆悦耳的声音适时响起,“父亲,儿媳觉得世子有大用途。”
沈钧钰原本已经做好了被父亲拒绝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从妻子口中听到了如此鼓舞人心的话语。
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转向晏菡茱,满怀期待地询问:“娘子,快告诉我,我能做些什么?”
靖安侯捏着胡须的手指微微一顿,他确实没有料到儿子竟然能有何作为!
苏氏的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她静静地等待着晏菡茱的回答。
晏菡茱那双明亮的大眼中闪烁着机智与狡黠的光芒,“世子欲与我争执,争论激烈,让人误以为我们靖安侯府陷入了混乱,给人以可乘之机。”
“争执……?”沈钧钰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现出精明的光芒,“是要上演一场戏码吗?我对演戏可不在行!”
靖安侯与苏氏听闻晏菡茱之计,稍作思索,四目相对,顿时有所领悟。
晏菡茱的策略真是巧妙非凡!
“还有其他的吗?”靖安侯继续追问。
晏菡茱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得意的微笑,“母亲端庄典雅,难以做到横眉冷对,恶语相向,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吧。毕竟我出身乡野,驱赶鸡犬之事,早已司空见惯。”
“我会专门针对裴姨娘,父亲您则假装庇护她,责备我。我们随机应变,内外紧密配合,让对方陷入迷惑。”
第89章 表演/摔碗
苏氏微微一愣,目光中充满了对晏菡茱的慈爱与欣赏,这个孩子不惜背负恶名,也要保护她。
这与那些口口声声孝顺,内心却盼望着婆婆早日离世的新妇相比,实在是强上许多。
这正是“仙女”儿媳的风范!
“菡茱,你真是费心了。”苏氏轻轻摇头,露出无奈而又欣慰的笑容,“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我已经迎娶了你这位贤良的儿媳,又无女儿,即使背负上善妒的恶名,我也并不在乎。”
“但你不同,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名声不佳,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受到非议,受人指点。”
晏菡茱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与纪夫人相比,靖安侯夫人苏氏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婆婆!
晏菡茱轻轻摆手,微笑着说,“母亲,您的尊贵身份和丰富阅历,使得您无法与一个小妾争执不休。裴姨娘对您了如指掌,她未必会相信您会这样做。如果您真的那么做了,反而会招致怀疑。”
在我这番境遇中,我与他人迥异,她对我既不相识,亦无深知。更别忘了,昨日我已给她一个下马威。今日父亲严厉斥责,我泪如雨下,这一幕顺理成章,毫无突兀之感。
“这……”苏氏迟疑着,她心头不忍,不愿看到晏菡茱这位出色的儿媳妇声誉受损。
与苏氏那略显生硬的“演技”相比,靖安侯更信任机智狡黠的晏菡茱,“夫人,就让菡茱来试试吧!”
晏菡茱微微挑起眉头,嘴角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缓缓地站起身来,“那么,我的表演开始了!”
话音刚落,晏菡茱拿起一块浸满了姜汁的丝帕,轻柔地在眼角擦拭了几下,眨眼间,她的眼眸便泛起了红晕,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纷纷落下。
沈钧钰惊愕不已,被晏菡茱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震慑住了。
本以为这样的表现已经足够打动人心,但晏菡茱却突然抓起靖安侯面前的细瓷碗,猛地摔在地上。
“父亲息怒,您不能只听裴姨娘的一面之词,而不给儿媳一个解释的机会。”晏菡茱泪眼朦胧,声音哽咽,却依然坚定地为自己的清白辩护。
沈钧钰惊愕至极,晏菡茱的勇气和机智让他自愧不如!
除了祖母,他还从未见过有人在父亲面前如此大胆,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苏氏微微一愣,随即低下眼帘,掩去了嘴角难以抑制的笑意。
她越来越偏爱晏菡茱了,这位姑娘将她内心深处想做却一直未曾付诸行动的事,一件件地变为现实。
靖安侯先是错愕,但很快便进入了角色,反应敏捷。
“玉霖已深知过错,诚心悔过已有三年。晏菡茱,念你初犯,此次就饶你一次。但若日后你再对玉霖不利,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晏菡茱泪眼婆娑,连忙点头答应,“多谢父亲,儿媳……儿媳确实知错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沈钧钰,向他眨了眨泛着泪光的眼睛。
沈钧钰此刻面对晏菡茱的泪水,惊讶之余,竟然说不出一句责备的话。
晏菡茱轻轻踢了沈钧钰一脚,这样的气氛已经营造得如此到位,怎能就此中断呢?
沈钧钰在被提醒之后,内心挣扎了一番,终究还是不忍心严厉斥责晏菡茱。他决定转换策略,向父亲大声抗议。
“菡茱并无过错,父亲,您怎能如此严厉地责备她?明明裴姨娘才是不懂规矩之人。作为侯府的世子夫人,她怎能不指责那些行为不检的姬妾?”
“您这是混淆是非,靖安侯府难道没有世子夫人的地位?没有我母亲和祖母的地位吗?”
沈文渊再次愣住,回想起三年前儿子也曾与他争执,那时的他颈项僵硬,勇敢地反驳,但今天儿子的胆量显然更胜一筹。
这一定是儿子长久以来藏在心底的话,当时虽想表达却不敢直言,今日终于脱口而出!
晏菡茱目光流转,先望向陷入沉思的靖安侯,又转向泰然自若的沈钧钰,再扫过沉默不语的婆婆苏氏。
唉,看来他们都缺乏演技!
于是,晏菡茱再次挺身而出,拿起一只精美的瓷碗,用尽全力摔向地面。
那声音清脆悦耳,响彻整个房间。
外头的仆人们虽不敢抬头,却一个个都缩紧了脖子,竖起耳朵偷听。
这一声脆响,瞬间将靖安侯从沉思中惊醒,他怒火中烧,大声斥责:“放肆!你竟敢教训长辈的私事,如此目无尊长,成何气候!”
沈钧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脆响惊得一颤,情绪随之高涨。
“长辈若有过错,晚辈同样有权指出。若你只是想以长辈的身份压制我,那我就将祖母接回来,看看你是否真的目无尊长,是否真的能守规矩!”
此时,一直保持沉默的苏氏终于开口,她的表情冷淡而疏离,“侯爷若真爱护裴姨娘,尽可宠爱她,不必在此丢人现眼。钧钰,菡茱,时辰不早了,你们回去歇息吧。”
话音刚落,苏氏便带着一脸阴霾,径自离开了饭厅。
在场的丫鬟婆子们都看出了侯夫人的不悦。
“哼!”沈钧钰紧握着晏菡茱的手,满脸愤怒地拽着她离开正院。
远处的仆人们虽然距离较远,但依旧能隐约捕捉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心中暗自揣摩着其中的意味。
侯爷正为裴姨娘撑腰,他不仅严厉斥责了世子与世子夫人,更使得夫人也感到愤怒不已。
三年时光荏苒,裴姨娘再次以高姿态重返大家的视野。
消息一经传出,众多探子纷纷将情报传递出去,换取了沉甸甸的金银赏钱。
沈钧钰从正院愤愤然回到惊鸿苑,一路之上怒气冲冲,步伐急促,长袖频繁挥舞。晏菡茱低垂着头,不忍直视,心想沈钧钰此时的模样,就如同儿时过家家一般,与他平日里生气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踏入惊鸿苑。
沈钧钰怒气冲冲地直奔晏菡茱的居室,门一开,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问:“人呢?难道不知道要泡茶伺候吗?”
刚刚受过责打、伤势尚未痊愈的惊蛰,今日刚刚恢复值勤。
听到沈钧钰的咆哮,惊蛰双腿颤抖,急忙向后退缩,一把将身后的白露推向前去。
“白露,我……我的伤势尚未复原,你先去服侍!”话音刚落,惊蛰便慌不择路地逃离了现场,再也不敢逗留。
第90章 诺言/诚意
尽管惊蛰仍渴望成为姨娘,但她绝不愿成为沈钧钰的姨娘。
白露望着惊蛰落荒而逃的背影,忍不住捂嘴窃笑。
显然,她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
白露连忙捧着茶壶进来,为沈钧钰烹制香茗,“世子,请慢用。”
这时,晏菡茱步入房中,对白露挥了挥手,“白露,退下吧,别让任何人靠近。”
“遵命!”白露应声退下,守在院子里,严防任何人接近。
沈钧钰瞪了晏菡茱一眼,试图展示丈夫的威严,“倒茶!”
晏菡茱轻蔑地一笑,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难道还会上瘾吗?关键是,你演得简直一塌糊涂!”
沈钧钰听后愣了愣,“我……我刚才不是表现得怒火中烧吗?”
“你好好想想,你平日里生气时究竟是什么样子?”晏菡茱问道,刚刚紧随沈钧钰身后,她几乎要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沈钧钰微微沉吟,嘴角掠过一丝尴尬的笑容,“我方才岂不是试图太过显眼?”
“戏剧艺术的巅峰,便是与日常生活无异。你只需将你对我不满的神态展现出来即可。”晏菡茱温言提醒。
幸亏此刻夜幕低垂,沈钧钰那异乎寻常的举止,并未引起旁人注意。
沈钧钰轻轻一点头,恭谨地一拱手,言道:“感谢娘子指教!愿我们靖安侯府能在这场风波中安然无恙!”
晏菡茱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决如铁,“必然成功!”
沈钧钰微微扬起眉头,好奇问道:“你为何如此信心满满?”
晏菡茱不假思索地回答:“因为这里是我的家园,我不容许任何人侵犯我的家园!”
在这靖安侯府,沈钧钰如此简单纯真的丈夫,以及这位慈爱的婆婆,让她倍感珍惜这段宁静美好的时光。
任何试图打破这份宁静的势力,都将被视为她的敌人。
“我的家”这三个字,仿佛一把钥匙,直接开启了沈钧钰内心最深沉、最柔软的角落。
“菡茱,我沈钧钰永远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沈钧钰语气坚定,目光中满是柔情。
晏菡茱凝视着沈钧钰的双眸,轻轻一笑,宛若春花绽放,“我相信,曾经侯爷也对令堂许下过类似的诺言。”
“这……”沈钧钰一愣,旋即坚决地摇头,“父亲是父亲,我是我!我沈钧钰向来言出必行,决不食言。”
晏菡茱目光中带着一丝俏皮的审视。
沈钧钰在她那深邃的目光下,不禁有些局促不安,“你对我的话有所疑虑吗?”
晏菡茱轻轻摇头,语气平和而悠然,“我连自己都无法确保所说的话语永远如一,又怎能坚信他人的承诺永不更改呢?”
“唯一能够检验你的诺言的,唯有时间!并非是你此刻的诚挚态度,亦非你此刻急于表露的内心。”
“因此,不必对我许下承诺,只需顺着你的心行事即可。若有一日你觉得难以坚持,也不必勉强自己。”
这个人率性而为,我对自己从不苛求,对他人也无意强求。顺其自然,随性而行!
沈钧钰听得目瞪口呆,虽然他情商不高,但这句话的意味,他还是能够领会。
只要他与别的女性有所瓜葛,晏菡茱就会封锁自己的心门,将他拒之门外。
沈钧钰依稀记得童年时光,母亲望着父亲的目光,那是满满的爱慕与喜悦。
那份温柔,那份甜蜜,宛如春风拂面。
然而,这一切都被父亲无情破坏!
那些女性的出现,让母亲意识到父亲对其他女性的偏爱。
他曾偷偷瞥见母亲的眼泪,等到母亲泪尽干涸,自我治愈完毕,封闭心扉,不再受伤害,与父亲渐行渐远,直至如今,两人相敬如宾。
“菡茱,我不再多言,一切看我今后的行动。”沈钧钰低声细语,明白承诺的实现远比口头上的承诺来得重要。
晏菡茱娇笑如花,“感谢世子能理解我!世子,你在编纂书籍之余,不妨多与朝中大臣交流。不动声色地探听那些政见骤变、行事风格大异的官员。”
沈钧钰收起玩笑的神色,严肃地说,“菡茱,你怀疑这些人不仅仅是对付父亲,还可能用同样的手段对付其他人?”
晏菡茱微微点头,“正是如此。若探听到什么,切莫轻举妄动,要及时告知侯爷。”
沈钧钰沉思片刻,点头答应,“明白了。”
话音刚落,沈钧钰却仍旧没有离开的意思。
晏菡茱疲惫不堪,小手轻捂嘴唇,“世子,我已困乏。”
“今夜我就在此留宿。”沈钧钰语气坚定,目光热切地望向晏菡茱,“菡茱,你放心,我绝不越矩!”
“哼!”晏菡茱娇嗔,仿佛在质疑他的诚意。
一对青春男女,情窦初开,共处一室,怎能无动于衷?
沈钧钰见晏菡茱误会,脸上泛起一抹红晕,耳根也微微发红。
“你近日受到父亲的斥责,若我今晚不在你身边,府中众人都会认为你这个世子夫人失势了。”
在他们面前,或许你未曾遭遇公然的违抗,但在无声的日常中,却也不免受到忽视与冷落。为了拯救侯府的危机,你已经承受了太多的委屈,但我绝不能让你孤单无依。
晏菡茱微微一愣,眼眸半阖,试图洞察沈钧钰话语背后的真假,“你竟会如此仁慈?你不是向来喜欢戏弄我吗?”
沈钧钰却显得漫不经心,“我可以逗你笑,但绝不允许旁人对你有任何的欺凌与轻慢。”
晏菡茱沉吟良久,不得不承认,沈钧钰的话确实句句在理!
“那么,今夜你就在外间的软榻上安歇,我则占据床铺。”晏菡茱不愿委屈自己,那向来不是她的作风。
她来到靖安侯府,是为了享受尊贵的待遇,而非遭受苦难。
随着靖安侯府即将迎来一段风波不断的时期,晏菡茱不愿与那些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的仆从多费唇舌,留下沈钧钰无疑是最明智的选择。
沈钧钰惊讶不已,他本只是开玩笑说说而已,没想到晏菡茱竟然应允了。
“好。”沈钧钰心中窃喜,他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当白露接收到晏菡茱的指示,在软榻上为世子铺床时,满脸喜悦,动作麻利地准备一切。
袁嬷嬷见白露取来全新的卧具,急忙询问:“世子夫人房中并不需要更换,你这是为何取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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