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妹宝首辅沈目前犯 小沈以为妹宝痛失……
沈明夷如遭雷击, 脚步倏然一顿。
怀孕……小产……
几度濒死……
他眸光定定落在眼前人身上,想起她曾经那意气风发的模样,无论如何也无法将这些词语与她联系在一起, 可他知道,这都是真的。
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被几人生生折辱到小产……除了皇帝, 还有谁?顾景和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是说人是皇帝找来的?他疯了吗?
他心脏骤然一缩, 脑海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孩子会不会不是皇帝的,所以他在惩罚她?
她和裴阁老……
顾清嘉见沈明夷立在那儿不说话,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眉心轻蹙,沉声道:“怎么,觉得自己长本事了,敢不听我的话了?过来。”
她对着他勾了勾手。
沈明夷心下一恸, 她越是高傲, 越是强撑着, 在他看来便越是脆弱。
他闭了闭眼,缓缓走向她。
他知道她将他当成了皇帝抑或是顾景和的替身, 喜欢看他万分屈辱又不得不屈服的模样,将下颌绷得极紧,敛去眸中的情绪,再睁眼时,眸底已是一片冰冷。
顾清嘉修长如玉的手攥住他盔甲的边缘, 猛地施力,拽得他俯身,两人的面容霎时间挨得极近, 近到她仿佛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吐息喷打在她的面颊上,眼睫轻颤了一下。
她觉得他做得不错,想鼓励他再接再厉,但自然不能直说,唇边噙起一抹冰冷的笑意:“给我爬高些,知道么?欺辱一个仆从有什么意思?你爬得越高,我折磨起你便觉得越痛快。”
沈明夷垂眸不敢看她,心中却愈发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她将他当成了那个人的替身。
顾清嘉指腹在他下颚处轻划了一下,冷声道:“脱。”
沈明夷脊背陡然一僵,抬眼看向她:“你疯了吗?”
她才小产,哪里受得住房事。
顾清嘉眸光骤沉,手指紧扣住他的下颌,嗓音愈冷:“这就是你对主人说话的态度?你不想活了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莫说是让你脱衣裳,哪怕是让你跪着侍奉我,你也得照做。忤逆我的后果,你不会想知道。”
沈明夷窥见她眸中的冰冷与死寂,心下一紧,她哪里是想折辱他,分明是想求死。
真正不想活的那个是她才对。
他心底压抑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蓦然将她紧搂入怀中。
盔甲的冰凉透过寝衣,激得顾清嘉身形轻颤了一下,她眉心轻蹙,挣扎起来,她让他脱衣裳,没让他抱她,他又忤逆她,再不好好教训一番,他就要上房揭瓦了。
她沉声道:“放开我。”
沈明夷知道她如今情绪不能波动,百般安抚,却不能让她平静下来,俯首吻上了她的脖颈。
顾清嘉唇齿间骤然泄出一声低吟,脖颈向后仰起,瘫软在了他怀里。
沈明夷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发丝,唇齿缓缓厮磨,吻得她软成了一滩水,没了挣扎的力气,他竭力压抑住眸底的暗流,抬起头,低哑道:“等你身子好了,随你怎么折辱我。”
顾清嘉眸泛水光,抑制住唇齿间的轻喘,冷笑道:“我的身子好得很,不想脱是吧?跪在榻边给我把衣裳洗了。”
沈明夷攥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嗓音喑哑道:“你似乎总是执着于让人给你洗衣裳,为什么?”
顾清嘉心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不就是想折腾他么?而且搓洗衣裳的声音还很助眠。
她眸光微沉,道:“你没有问我问题的资格。”
沈明夷定定地望着她沉寂的眼眸,下意识地觉得这其中有他不知道的事。
倏地,他耳畔传来一道声音。
【顾清嘉不着寸缕地躺在榻上,怔怔地望着床顶,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红痕和粘稠的液体,流着泪哀求道:“求陛下开恩,给臣一件衣裳蔽体。”
皇帝轻抚她的面颊,附在她耳畔低哑道:“朕倒是想开恩,可谁让鹤卿你太放荡,将所有衣裳都流脏了?你这副模样真是勾人得紧,让人想一尝再尝。”】
他瞳孔骤缩,攥着她腰的手轻颤了一下,心口的刺痛席卷而来,让他甚至不忍看她的面容。
原来如此……难怪她总是让他给她洗衣裳,她是被折磨怕了。
皇帝不许她死,可他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想活生生逼死她!
他望着她的面容,怜惜与对皇帝的恨意在心底涌动,哑声道:“我给你洗,你想穿多少件,我都给你洗。你能不能……再等等我?”
不要放弃生念,再等等他。
顾清嘉见他这么乖顺,心道是她的教训起了作用,微一颔首,淡声道:“去洗吧,现在就去。”
有什么可等的,莫名其妙。
翌日,顾清嘉不过半日没将自己的起居递上去,皇帝便又遣太监来问询了。
见太监走进书房,沈明夷眸光微沉,走到了窗边。
太监恭声道:“大人,圣上还等着您的消息呢。”
顾清嘉心道皇帝怎么还不累,她都快累了,道:“我才下值回来,没做什么。”
太监眸光一顿,掏出纸笔记录,恭敬地道:“请问大人今日午膳吃了什么?发了几次呆……奴婢好回禀给圣上。”
顾清嘉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莫名被激起了胜负欲,想知道她做了什么是吧?那她就一次让他知道个够,她就不信了,这还烦不死他。
她啜饮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嗓子,便事无巨细地说了起来,整整半个时辰,连自己今日看见了一只蓝色的蝴蝶都说了,见太监已记了厚厚的一摞纸,方才满意。
沈明夷立在窗外,如坠冰窟。
他没想到皇帝对她的控制竟到了这种地步,连她的眼睛看见了什么东西都要全然掌控,容不得她有丝毫自由。
这样的日子,哪怕只过一天,都能将人逼疯,她又过了多久?
她是如何撑下来的……
太监走后,他缓缓走进书房,望着她倦怠的眉眼,嘴唇翕动半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清嘉抬眸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沈明夷走到了她身边。
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笔下的字上,顾清嘉想着来都来了,便嘲讽他一下,冷声道:“看什么?我险些忘了你是个文盲,这种给孩童编的书本,给你用倒是正合适。”
沈明夷呼吸一滞,嗓音喑哑道:“给孩童编的书本?”
顾清嘉点了点头,这是她给育孤堂的孩子们编的书。
沈明夷见她眸光前所未有的柔和,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
他望向旁边摆着的一摞写好的纸页,她是从何时开始编这本书的?是在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吗?
可是那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啊。
她是不愿接受现实,在麻痹自己,还是想熬死在这些纸上?
他心下一沉,攥住了她握笔的手。
顾清嘉眉心轻蹙,他简直愈发没大没小了。
沈明夷掩去眸底的痛色,哑声道:“你现在要做的是保重身体,而不是在这里折磨自己。裴玄衍呢?他保护不好你也就罢了,如今他人又在哪里?”
那明明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岂会遭那么大的罪。
他明知她身体和精神都不好,怎能将她一个人抛在这里?
顾清嘉眉心蹙得更紧,沉声道:“我看你真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在这儿胡沁什么呢?师父自有公务要处理,我哪里折磨自己了?松手,我要继续写了。”
沈明夷非但没有松手,反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几分,眸底暗流汹涌,冷笑道:“有公务要处理?呵。我去找他,我要问问他,是不是真就不在意你的性命了。”
言讫,他转身离去。
顾清嘉遣人去拦,却没拦下他,想着师父来了也好,刚好能将这个月给他熬的补汤喝了。
她沉思半晌,从书房的暗柜中取出了两个瓷瓶,打算给补汤里加点儿料,她的仇可还没报完呢,又精挑细选了一条长短合适的红绳,打算在恰当的时间给它拴住,让他总是害得她难受。
裴玄衍踏入书房,抬眸便见顾清嘉正伏在案边挥毫,面色苍白、眉眼憔悴,案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补汤。
他心下一恸,如果不是沈明夷说徒儿夜以继日地编给孩童用的书,往死里折磨自己,今日他不会过来,她又打算熬到什么时候?
是他没有照顾好她。
他走到桌边,缓声道:“鹤卿,你该休息了。”
他看向桌上的纸页,心知她收养了许多孤儿,这书恐怕就是编给他们的。
顾清嘉点了点头,搁下笔,将补汤递给他,唇角微勾:“师父,该喝汤了。”
裴玄衍想劝她快些去休息,接过瓷碗,一饮而尽。
顷刻,他只觉一团火焰沿小腹升腾而起,冲击得他神志都模糊起来,他心下一紧,朦胧的视线中,却见顾清嘉正含笑望着他,笑意中透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情绪。
“鹤卿,你……”他嗓音喑哑,拔刀出鞘,向自己捅去。
顾清嘉上前紧攥住他的手腕,夺过刀,扔到了一旁。
她打开暗室的机关,抱着他推他进去,随后从里将暗室反锁。
沈明夷行至窗外窥视,见裴玄衍紧搂住顾清嘉,眸中氤氲着欲色,顿觉不妙,破窗而入,却已然来不及。
暗室的门在他眼前阖上,他用尽办法却破不开门,握刀的手青筋暴起。
倏然间,暗室中传来碰撞声和带着泣音的呻吟——
作者有话说:妹宝一心求死,甚至被折磨到寻死都只会用这种被人欺辱的方式,因为那是她过往人生中离死最近的时候,太可怜了呜呜呜[爆哭]
都给我狠狠怜爱忏悔[愤怒]
第122章 小沈在门外听裴吻妹 皇帝看见痕迹破大……
暗室中摆着一张榻, 顾清嘉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裴玄衍紧攥住腰肢,按倒在了榻上。
暗室外传来声响, 似是有人想强行破门而入,她心念微动,心知大抵是沈明夷, 想着反正他进不来, 便没有理会。
裴玄衍眸光晦暗到近乎混沌, 欺身而上,将她压在了身下,素日清冽的气息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连吐息都是灼热的,熨烫在了她的肌肤上,凭本能撕扯开她的衣袍,厮磨啃噬, 缠绵中带着些许刺痛的吻一路蜿蜒而下。
顾清嘉唇齿间不受控地溢出轻喘, 想着门外有人, 紧咬住下唇强自忍耐,本就禁忌的情事因门外的人而愈发刺激, 让人有些承受不住。
她身子软成了一滩水,随着他的亲吻微微颤抖,抬手环抱住他,修长如玉的手指紧扣住他的后背,指甲快要掐进肉里, 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的动作于神志混沌的裴玄衍而言像是某种鼓励,他喉结滚动了一瞬,箍着她的胳膊骤然收紧, 恨不能与她融为一体,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揉弄她的后颈,安抚得她身形愈发瘫软,俯首吻上了她的唇。
顾清嘉阖眸压抑住喉间的低吟,颤抖着手,摸索着把红绳系上。
裴玄衍身躯陡然一僵,眸光愈发晦暗,他意识不清,是药物的俘虏,更是她的俘虏,全然不知克制为何物,只想将眼前人拆食入腹,让她发出好听的声音。
他近乎贪婪地啃咬吸吮她的唇,舌撬开她的唇齿,身躯贴近,长驱直入,唇舌纠缠,吻得激烈而深入。
顾清嘉脊背难耐地绷紧,再也抑制不住,喉间泄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最近她的唇瓣甚至没被怎么亲过,更别提……哪里受得住,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泪水打湿了眼睫,用尽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想逃。
门外的人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敲击声骤然变得大而急促,甚至透出了几分疯狂。
她的哭声实在可怜,裴玄衍眸光短暂清明了一瞬,下意识地放松了对她的钳制。
她瘫软着身形从他身子底下爬了出去,下一瞬,却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攥住脚踝拖拽了回去,肌肤摩擦过床褥,她唇齿间泄出一声破碎不堪的低吟,面颊泛起红晕,身子颤得愈发厉害。
她被他翻了个面,被迫直面他的视线,抬眼却撞进了一双满是晦暗之色、没有半点清明的眼眸,心下一紧。
裴玄衍身躯覆了上来,侵略性极强的气息包裹住了她,滚烫的唇贴在了她唇上,舌撬开她的牙关,紧箍住她的腰,进得比方才更深,从她的反应中找到了她口腔内壁的敏感点,研磨刺激,吸吮她的唇瓣,攫取她唇齿间的甘甜。
顾清嘉的身体因禁忌之感而愈发敏感,只要一想到现在覆在她身上的人是谁,他们又在做什么,便连浅尝辄止的亲吻都难以承受,如何受得了这样激烈的吻弄。
她被亲得身子不受控地颤抖,牙关都在打颤,轻喘与呻吟刚泄出来,便被他磨碎在唇齿间,泪水沿着眼尾流下,隐入发鬓,喘息间都带上了气音,想要挣扎,可身形瘫软,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能阖眸承受。
她已有些后悔,寄希望于他能快些清醒过来,可许是因为……今日的时间似乎格外漫长,蓦地,她喉间泄出一声夹杂着泣音的低叫,眼眸骤然睁大,泪如泉涌,将整张脸都打湿了。
裴玄衍拭去她的泪水,浓得化不开的晦暗之色在眸底翻涌,将她紧按向自己,吻得愈发激烈,恨不能将她从里到外吻透,唇齿纠缠之际,暧昧的水声响彻暗室,周遭的空气黏稠升温。
顾清嘉还未平复,又迎来了新一轮的……如此循环往复,仿佛没有尽头,到了最后,她瞳孔都失去了焦距,怔怔地望着床顶,莫说是说话,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旖旎的晕红从脸颊一路蔓延至脖颈。
沈明夷使劲浑身解数,终于打开了机关,冲进密室,却见顾清嘉被男人死死禁锢住,身子不住地打颤,脸上身上一片狼藉,眼睛虽然睁着,却一片空洞,似乎已失去了意识,一幅已经坏掉的模样。
他脑中“嗡”的一声,险些握不住手中刀,大步走到榻边,狠狠将裴玄衍推开。
推搡之际,红绳恰巧掉落,他眼睁睁地看着……只觉五雷轰顶,眼底蒙上了一层血红,扑上前帮她擦拭身体。
顾清嘉神志混沌,下意识地以为她又要被亲了,颤得愈发厉害,却没有力气闪躲,含着泪摇头。
沈明夷心下一恸,将她搂在怀里安抚,怕伤着她,将手中的短刀扔到了一旁。
他眸底暗流汹涌,恨裴玄衍,更恨自己引狼入室。
他能看出他是中了药,可他明知她有求死之心,为何不做防备?
他冰冷的眸光扫向他。
药性消解,裴玄衍逐渐恢复了清明,抬眸却见顾清嘉气若游丝地被人抱着,想起自己失去意识前的情景,如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坠冰窟。
是他……是他将她折磨成了这副模样。
他连衣裳都顾不上穿,扑至榻边,颤抖着手去试探她的鼻息,嗓音喑哑道:“鹤卿,你不要吓师父。为什么……为什么?”
沈明夷将她搂得更紧,躲开了他的手,冷声道:“不要碰她。你竟问为什么,你明知她心存死志。你可知她被圣上折磨得几度濒死?你知道他是如何折磨她的吗?她怕是从来没有同你说过吧,同你说了又能如何,你不过是装着宠溺她,实则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他闭了闭眼,指节微颤:“她是选了一种自认离死最近的法子。”
裴玄衍心脏骤然一缩,刺痛蔓延开来,抬手想要触碰顾清嘉,动作倏然一顿,手悬在了空中。
他攥紧了手,将衣裳穿好,他要抱她出去看大夫。
顾清嘉刚恢复意识,便听见沈明夷叽里咕噜说了一通,险些没绷住。
她没听错吧?他竟觉得她是在用这种法子寻死,他要不要听听他说的这是人话吗?
她微抬起眼,喘了一口气,哑声道:“沈明夷,有病就去治,离死最近的法子在那里。”
她抬手指了指被他扔在榻边的短刀。
裴玄衍上前一步,嗓音低哑道:“鹤卿,别说话,师父带你去看大夫。”
顾清嘉心下叹了一声,道:“师父,你别听他胡言乱语,我身子好得很,我要是真想寻死,捅自己一刀不就好了?”
恰在此时,裴玄衍与沈明夷耳畔同时传来一道声音。
【顾清嘉眸中一片死寂,望着手中的短刀发怔。
皇帝推门而入,将她禁锢在怀里,撕扯掉她的衣袍,欺辱得她不住地流泪哀求,附在她耳畔沉声道:“想寻死?只要你敢自戕,朕就将你妹妹送下去陪你。”】
裴玄衍呼吸一滞,望向顾清嘉的眼眸中透着难以抑制的沉痛,俯身将她抱进了自己怀里。
沈明夷被耳边的声音砸得发怔,心口传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再回过神来时,怀中骤然一轻。
裴玄衍修长如玉的手轻抚顾清嘉的脊背,缓缓阖上了眼。
徒儿受皇帝与顾景和欺辱凌虐,最恐惧的便是情事,清醒时被人稍一触碰,便会瑟缩着流泪发抖。
她的求死之心得深到了何种地步,才会用这种方式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他一时间心如刀绞。
……
顾清嘉享受了一顿,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却被两人像对待易碎的瓷器般供了起来,无奈之余,又享受上了。
师父跟她说要遣人去保护顾翡,她虽觉得妹妹身边的人手足够了,却也没有拒绝,毕竟越安全越好嘛。
她倚在榻边看书,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想着是不是师父又给她切了水果,馋虫被勾了起来,抬眼看向门边,却见皇帝推门而入,眸光淡漠、风姿冰冷,一副顺路而来、随便看看的模样,脚步却似乎比往常轻快些许。
她心下一紧,抬手去捂自己的脖颈,将被子拉过来遮掩,她一直待在卧房,便没有用脂粉遮掩自己身上的痕迹,要是被皇帝看见了还了得?他动起怒来,还不得把她生吃了。
皇帝瞧见她的动作,眸光落在她颈间的红痕上,骤然沉冷,大步行至榻边,钳制住了她还想遮挡的手,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她脖颈的肌肤,声线森冷。
“这是谁干的?嗯?是不是裴玄衍?朕不是说过,事无巨细都得禀报给朕,他欺辱你,你竟敢瞒着朕。”
顾清嘉心知已然瞒不过他,低垂着眼睫,轻声道:“陛下,只是亲了亲。”
皇帝眸光愈沉,冷声道:“到了如今,你还要欺瞒朕吗?枉朕以为你连看见喜欢的东西都同朕说,终于愿意对朕吐露心扉了。”
他从袖中掏出一沓书签,冷冷扔到了一边。
顾清嘉眸光掠过,却见那十几个书签都是用蓝色的蝴蝶做的,微微一怔,没想到他竟真的把太监记的那厚厚的一摞纸看了。
她收回视线,低声道:“臣不敢欺瞒陛下。”
皇帝晦暗的眸光落在她的面容上,眸底暗流汹涌,低哑道:“你可知欺君的后果?你不说实话,那朕便亲自检查。”
他从怀中掏出瓷瓶,打开盖子掷到榻上,让药香氤氲出来,防止她受惊,俯身将她箍在怀中,扯去她的衣带,撕扯开她层层叠叠的衣袍——
作者有话说:小萧皇帝被妹宝亲近的梦就这样碎了,开心地来却被迎头暴击,破大防了[狗头]
现在小萧还不知道妹宝心存死志,他破防的日子还在后头,给我狠狠忏悔[愤怒]
第123章 萧动怒 裴来迟一步 小顾得知妹是把沈……
顾清嘉心知那瓷瓶里大抵是让人镇定下来的药, 她现在情绪没什么起伏,却也没有挣扎的力气,靠在他怀中, 感受着他滚烫的手熨在自己身上,咬唇压抑住轻喘,身形微微颤抖。
冰凉的空气贴上她的肌肤, 皇帝晦暗的眸光逡巡而过, 只见她玉一般温润的肌理上遍布着密密麻麻、触目惊心的吻痕与齿印, 泛着被情欲肆虐的红,往下更是一片狼藉,腰间有被手狠攥过的痕迹。
他禁锢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掩去眸中暗色,喑哑的嗓音中裹挟着彻骨的寒意,附在她耳畔道:“这就是你说的只是亲了亲?欺君之罪,你说朕该如何罚你?”
他的视线如有实质, 明明是冰冷的, 拂过的地方却泛起酥麻的烫意, 顾清嘉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缓缓阖上眼, 嗓音喑哑道:“陛下想如何罚臣?您总说是为了臣的身子着想,可您究竟是不想臣被这样对待,还是恨这样对臣的不是您自己?”
她是在他面前搞了病弱人设,却也只是比常人虚弱一些罢了,又不是快死了, 哪里就到了这种需要被他严加管束的地步了。
皇帝眸光骤沉,指骨分明的手扣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直面他的视线, 沉声道:“你竟敢这样想朕。”
顾清嘉眼睫轻颤了一下,微抬起眼看向他,轻声道:“难道臣想错了吗?”
皇帝冷笑道:“何止是想错了,你以为朕是裴玄衍和顾景和那等禽兽吗?这世间的人与物,没有什么是朕求而不得的,何须强迫?”
顾清嘉还真有些担心他什么时候按捺不住,将她掳进宫中这样那样,此事本身没什么,但她却不想自己的意愿被违背,她的意愿就是他太烫了,莫来挨她。
如今听他这样说,她心道皇帝金口玉言,总不能那么快就打自己的脸吧,略放下了心,只要暂且稳住他,等他死了,抑或是她先他一步死了,她就再也不用担心被烫了。
她恭声道:“还望陛下勿忘今日之言。”
皇帝轻抚她的面颊,低声道:“你是不是就等着朕的这句话?实在是狡黠过甚。可朕给你的承诺,你又何曾真的信过?”
周遭的空气有些冷,顾清嘉下意识地往他这个热源的方向缩了缩,语气愈发恭敬:“陛下金口玉言,臣对您的每句话都深信不疑。”
皇帝手臂微微一僵,将她搂得更紧,淡声道:“你这张嘴里简直没一句实话,又在这里讨好朕,朕可不吃你这套。”
顾清嘉偷偷观察他的神色,心道他刚才还说要罚她呢,被她东拉西扯一通操作,已将此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心底暗笑之际,皇帝指腹轻按上她的唇角,道:“你是不是以为朕不会再罚你,自己逃过一劫了?”
顾清嘉神情一僵。
皇帝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盒,低哑道:“朕给你抹药。朕下手可重得很,待会你怕是得哭了。”
顾清嘉眸光掠过药盒,轻声道:“陛下,臣方才已经抹过药了。”
她说的是实话,是沈明夷将她揽在怀里,师父给她抹的,那场景她如今想起来都觉得耳热。
短时间内又抹一回对身子不好,她可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皇帝心脏骤然一缩,用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哑声道:“可是疼得厉害?”
裴玄衍那般不顾惜她,自然不会是他帮她抹的,她生性内敛,又怀揣着女儿身这个秘密,没办法求助于旁人,只会是她自己抹的。
他给她抹过许多次药,这是她第一次自己主动抹药,怕不是疼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她才小产啊。
他闭了闭眼,心底戾气涌动,声线冰寒至极:“朕要把他碎尸万段!”
顾清嘉不用想便知道他说的是谁,狗皇帝简直致力于打压她的靠山,这不是跟她过不去吗。
她轻声道:“陛下,臣不疼。若师父出事,无论是意外还是……臣都无法接受。”
皇帝眸光落在了她的面容上,沉声道:“你可还记得你方才说过的话?你说要同朕两不相疑,可你终究不信朕。是不是他骗你说他会护着你?你真以为朕要将你如何,裴玄衍能拦得住朕?你遭的罪分明是拜他所赐,离了他,外面根本就没下雨。”
顾清嘉轻攥住他的衣襟。
皇帝定定看她半晌,嗓音喑哑:“你要如何才能信朕?”
他顿了顿,道:“你与沈明夷有仇?他此战中立下大功,获封云骑尉,朕近来才知晓你被人摆了一道,为何不告诉朕?”
顾清嘉心下一紧,不知他是不是察觉出了端倪,在试探她与沈明夷真正的关系,看来以后得让沈明夷少往侯府来,虽说他来得隐秘,但还是有被发现的风险。
她低声道:“陛下,臣是您的臣子,不是稍有挫折便要找家长抱怨的孩童。”
皇帝眉心轻蹙,道:“找朕不行,找裴玄衍就可以了?”
顾清嘉一时间无话可说,怎么他连这个都要同师父比?
皇帝隔着被子轻抚她的脊背,缓声道:“你且安心,朕会让他不仅不敢恨你,还得听命于你。”
顾清嘉眸光一怔,抬眼看向他,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恭声道:“还请陛下不要说这等让臣惶恐的话,武将自然只能听命于皇帝。”
皇帝眸光沉静,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惶恐?朕是要让你安心。你是庄郡王世子的师父,你觉得他如何?”
顾清嘉瞳孔骤缩,道:“陛下……”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皇帝道:“朕不会逼你,终有一日,你会明白裴玄衍于你而言可有可无,朕等你亲自杀他。”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太监略显尖细的嗓音:“陛下,裴阁老求见。”
皇帝置若罔闻,动作轻柔地将怀中人放在榻上,给她掖了掖被角,声线低沉:“以后朕会经常检查。”
言讫,他起身出了卧房。
顾清嘉根本没将他的话听进去,怔怔地躺在榻上,等裴玄衍进来了,还没缓过神来。
她不会真的是小皇帝吧?
裴玄衍见她眸光空洞地望着床顶,心脏骤然一缩,踉跄着走到榻边,察觉到她被被子遮盖住的身躯竟不着寸缕,一时间只觉如坠冰窟,哑声道:“鹤卿,他对你做了什么?”
顾清嘉嗅到鼻尖的血腥味,心下一紧,侧首看向他,这句话应该她来问才对吧?不是说好不对师父下手吗?狗皇帝怎么食言?
裴玄衍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戾气与沉痛,低声道:“鹤卿,再等等师父。”
顾清嘉眸光微凝,心下隐有预感,轻声道:“师父,你想做什么?”
裴玄衍修长如玉的手轻抚她的发丝,没有回答,只缓声道:“师父不会再让你受苦。”
顾清嘉定定看他半晌,观察他的神色,心下一沉。
她心知他当时想送她出京,便是有了此念,却没想到时至今日,他这个念头竟还没有打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知发展到了何种地步。
她道:“师父可曾想过,若事败,你我会有何等下场?”
皇帝无嗣,注定得在宗室中择一人继承皇位,选谁对他而言区别不大,她不觉得他方才提到萧今越是在给她画饼。
有稳妥的路,何必冒险?
要是她能长命百岁,她造起反来比师父还积极,现在不是不一定能活那么久吗?
当个权臣爽一爽算了。
裴玄衍低声道:“我会帮你安排好退路。”
顾清嘉眉心轻蹙,道:“退路?那不就是丧家之犬吗?师父,圣上似是有意让庄郡王世子继位,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裴玄衍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她露在外面的肩头,阖眸不忍再看,嗓音喑哑道:“鹤卿,即便他真有此意,你能撑到那一日吗?”
顾清嘉道:“师父,我能,还望师父不要做影响我仕途的事。”
“鹤卿,官位难道比你自己更重要吗?”裴玄衍攥着被角的手骤然收紧。
顾清嘉抬眸与他对视,轻声道:“师父,我如今很好。”
裴玄衍本就受了伤,只觉一阵晕眩。
如今很好?好到被人折磨到小产,好到心存死志吗?
他哑声道:“鹤卿,你何时才能将自己放在心上。你当时将沈明夷买来,我以为你至少学会发泄了,可你做了什么?你给他脱了奴籍,给了他一份前程。他是顾景和的替身啊,顾景和百般凌辱你,你难道不恨他吗?如果不是被他逼到走投无路,你是不是根本不会想杀他?”
顾清嘉微微一怔,道:“师父,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怎么还整上替身文学了。
裴玄衍缓缓阖眸,低声道:“要我说得更清楚吗?他们气质肖似,你甚至还让沈明夷睡在树上,你曾跟我说过,这是顾景和才会有的习惯。”
顾清嘉心下无语,顾景和与沈明夷一个鬼一个狼,除了气质都冰冷了些,到底哪里像了?她让沈明夷睡在树上也是想折磨他。
屋顶,顾景和拨开瓦片,阴冷的眸光从缝隙中透过,见顾清嘉躺在榻上,而裴玄衍守在榻边,两人挨得极近,他眸光愈冷,眸底暗流汹涌。
听到裴玄衍说沈明夷是他的替身,他心下冷笑了一声,这怎么可能?她恨不得他死,却将沈明夷看成了心尖尖,为了救他出诏狱,甚至甘愿被自己欺辱。
听见他的后一句话,再见顾清嘉半晌无语,似是哑口无言,他脊背骤然一僵——
作者有话说:小顾你给我狠狠忏悔[愤怒]
第124章 皇帝听到和妹的限制文 小顾心碎,一边……
裴玄衍见她望着床顶不语, 放缓了语气,低声道:“有些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留恋,你当他是兄长, 可他是如何待你的?”
顾清嘉别过脸去,道:“还请师父不要有这种无端的臆测,我对他毫无留恋, 恨不得他死, 替身更是无稽之谈。”
裴玄衍心下轻叹了一声, 缓声道:“师父帮你穿衣裳。”
顾清嘉将手从被窝里抽出来捂住被子,道:“师父,不必了,我就这样睡,已经习惯了。”
她前世经常不穿衣裳睡,舒服得很,据说对身体也好, 自从穿过来, 倒是没怎么这么睡过了。
裴玄衍眸光一怔, 道:“我从未见你这样睡过,你是何时有的这种习惯?万一蹬掉了被子, 会着凉的。”
蓦地,他意识到了什么,心脏骤然一缩:“是不是圣上对你做了什么,你不想让我知道,他虐待你了?鹤卿, 别怕,让师父看看。”
他修长的手攥紧了被角。
顾清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替她得上被害妄想症了?
恰在此时, 沈明夷拎着食盒进来,道:“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那家桂花糕,别总是吃水果。”
眸光掠过顾清嘉捂着被子的赤裸手臂,他脚步倏然一顿,紧接着加快,大步行至榻边,冰冷的眸光望向裴玄衍:“你又对她做了什么?她的衣裳呢?”
裴玄衍满心都是顾清嘉的安危,道:“方才圣上来过,可她却不让我帮她穿衣裳,我担心她是不是受伤了。”
沈明夷眸光微凝。
顾清嘉心道她不过就是想不穿衣裳睡,怎么都快演变成天大的事了。
她掀开了被子,道:“你们自己看吧,我什么事都没有,这些痕迹都是师父留的。”
裴玄衍略松了一口气,心底却仍有隐忧,忙将被子给她盖好,道:“小心着凉。”
沈明夷指节骤然攥紧,沉声道:“是不是他又不让你穿衣裳了?”
裴玄衍心下一沉:“你说什么?”
沈明夷道:“你竟然还是不知道?你对她的关怀,怕都是装出来的,实则根本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他拿起榻边的蝴蝶书签,眸底冰寒一片,想也知道,这是皇帝带来的,他才知道她遇上了一只蓝色的蝴蝶,喜欢得很,便把它们全家都杀了。
他简直是不把她逼死不罢休。
顾清嘉微微一怔,他们说的每个字她都认识,怎么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沈明夷见她眼神空洞,心下一恸,她被折磨成了这样,裴玄衍怎么能就这样一无所知,他该好生忏悔才对。
他冷声道:“还请阁老随我来。”
到了外间,他闭了闭眼,缓吐出一口气,道:“阁老可知晓,圣上每每欺辱过她,连一件蔽体的衣裳都不愿给她,他说……他说她太放荡,才会将所有衣裳都流脏了。她落下了心病,总是执着于让人给她洗衣裳,有时甚至听着洗衣的声音才能入眠。”
裴玄衍如遭雷击,险些站立不稳。
沈明夷继续道:“如今圣上不在,她却不愿穿衣裳,除了被他屡屡逼迫,惊惧不已,不敢忤逆,恐怕是已然绝望了。”
裴玄衍眼前一阵阵发黑,喉间陡然涌上一股腥甜,这一桩桩一件件,岂是人能够承受的?
徒儿被这样折磨,又如何活得下去?
沈明夷言讫,转身便要走进里间,道:“我去给她穿衣裳。”
“站住。”裴玄衍哑声道,“不要逼她,她受不得,让她躺着歇歇。”
顾景和在屋顶窥视,看见顾清嘉身上的痕迹,又听到她说是裴玄衍留下的,阴暗的情绪在某中流淌,恨不能将目之所及的一切都摧毁殆尽。
听到那句“是不是他又不让你穿衣裳了”,他心底升起不祥预感,等听到沈明夷在外间所言,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确实让自己给她洗过衣裳,而且还要让他在榻边洗,听着声音才能入睡。
裴玄衍不知道此事,只有他和他的替身知道,是因为他是不同的吗?
绝境中,她是不是也曾期盼过他这个曾是至亲,后来却与她恩怨相对的兄长?
可他却对她说,他要让她穿上他洗的衣裳x她,有多少件,就x她多少次。
他心口骤然传来一阵刺痛,心底翻涌着的情绪是什么,他辨认不清。
两人离开后,顾清嘉困意渐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朦朦胧胧间,感觉到有人在亲她,从眉心一路吻至眼尾,连脸颊都不放过,间或舔舐一下,磨人得很。
梦中,她以为是云团化形了,在冰天雪地里紧紧抱住了它,为了方便它亲,一副全然不设防的姿态。
醒来时,她还沉浸在被云团亲近的喜悦中,感受到刺骨的寒意,睁开眼,却见自己正躺在顾景和怀里。
虽然知晓他没死,但乍一见他,她还是有些脊背发凉。
顾景和紧搂住了她,苍白冰冷的手覆在她的脊背上,嗓音幽冷道:“我听到裴玄衍的话了,你把沈明夷当成了我。”
顾清嘉眉心轻蹙,道:“那你应该也听到我说这是无稽之谈了吧?”
这都能信?
顾景和道:“刚才我吻你,你把我抱住了。”
顾清嘉想起此事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竟冒充云团亲她,太可恶了。
她冷声道:“打你那么多次你没记住,抱你一次你就记住了?”
顾景和将她搂得更紧,低哑道:“那是我把你亲疼了。”
顾清嘉心下无语。
顾景和下颌轻蹭她的发丝,低声道:“我没办法再给你洗衣裳了,我要回去,寻时机杀了皇帝。”
顾清嘉眉心蹙得更紧,抬眼看向他,道:“不可。”
皇帝是那么容易杀的吗?别到时候他反倒被他逮住,让他活得更久了,而且这样一来,她也没办法再杀他一次了。
简直是双输,她输两次。
顾景和晦暗的眸光逡巡过她的眉眼,道:“不是为了你,他本就该死。最坏的结果也只是我死了,届时你会高兴吗?”
顾清嘉心道她当然高兴,可她如今可经不起他折腾,便没有说话。
顾景和俯首吻了吻她的唇,冰冷湿润的吐息裹挟着喑哑的嗓音喷洒在她的肌肤上。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曾经的顾景和,不是现在的。你无法接受被兄长这样对待,可我也没办法不恨你,为何要赶走我娘?如果你能接受一个妓子所出的庶子,为何容不下她?难道只要沾上了权贵的血脉,人就变得高贵了吗?他们明明最是低贱。”
顾清嘉身形轻颤了一下,压抑着喘息道:“我已经跟你说过,你娘留在侯府,一定会死,你不信便不信吧。”
他们之间的仇怨早就深到无可转圜了。
至于武安侯的血脉……他当年与侯府割席时,武安侯对他下了狠手,担心因虎毒食子受人诟病,对外宣扬他并非自己亲生,是抱养来的,看他可怜,才给他一口饭吃。
殊不知这是真的,但他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连书中都没有记载,只说当年是他娘捡到了他,当时她还得宠,却也是拼死才求得武安侯允她收养。
收回思绪,她心道要打消他去给皇帝送血条的念头,道:“你既恨我,难道不该守在我身边报仇吗?还是说上次被我说中了,你嘴上说着恨我,实则根本就是……”
顾景和冰冷的唇贴了上来,狠狠堵住了她的嘴,一边厮磨亲吻,一边低哑道:“我恨你……”
……
顾清嘉因近来诸多功绩,升任正五品的工部郎中,本朝除有特殊职责的官员,得官至四品以上方能上早朝,但今日是顾翡受封赏的日子,她不想错过妹妹的高光时刻,求了皇帝,才被他特许上朝。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眸光不经意间落在立于众官员之列的少年身上,眉心轻蹙,他不该心软答应她的,她才小产,身子还没恢复,如何能久站。
可若是赐座,人前宠遇至此,她又会担心惹人非议,忧惧之下对身子更不好,还是尽快结束早朝为好。
顾清嘉对早朝的流程有所耳闻,只觉今日所见似乎比她预想中快了许多,奏报功绩后、没怎么廷议,皇帝便沉声道:“朕决意授顾翡为翰林院检讨。”
群臣哗然,顾清嘉的眼眸都微微睁大了,没想到皇帝会破格提拔至此,她再也不叫他狗皇帝了。
有臣子斟酌再三,出列恭声道:“还请陛下三思,顾翡功劳是大,但往日被破格提拔为翰林院检讨的再不济也是举人,她如今不过是一介白身。”
不少人出列附和,却无人用顾翡的性别说事,要知道近来圣上推行女官制,发起疯来那是真杀人啊。
顾清嘉按兵不动,心知皇帝既然提出来了,问题就不大。
果然,礼部左侍郎道:“七日前举办的鸿词科特科试今日放榜,诸位若有异议,不妨去看看榜首是谁。真要说起来,顾翡不过是用功绩换了一个参与特科试的机会。”
顾清嘉唇角微勾,妹妹怎么瞒着她,她回去得说她,当个事办。
皇帝瞥见她的神色,冷冽的凤眸缓和了一瞬。
答应她的,他都会做到,他自会让她明白,他与裴玄衍和顾景和那等禽兽不一样。
蓦地,他听见——
【你扼住顾清嘉的后颈将她按在榻上,狠狠欺辱,低哑道:“还敢逃吗?”
锁链晃动声响起,她紧咬嘴唇不愿发出声音,却终究承受不住,哭喘出声。】——
作者有话说:皇帝这下真的天塌了哈哈哈哈,禽兽竟是他自己。
给我狠狠忏悔!最禽兽的就是你[愤怒]
第125章 皇帝破防侍奉妹宝 在萧今越看来,她的……
皇帝瞳孔骤缩, 骨节分明的手紧扣住扶手。
他方才听到了什么?
还敢逃吗……锁链晃动……
他不仅强迫了她,甚至还将她囚禁了起来,比裴顾二人更狠百倍。
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怎么可能那样对她?
且这还意味着如果这就是未来, 她显然没有接受他,他才会疯魔至此。
他不相信。
这声音一定是假的。
他视线落在恭敬肃立的人身上,却仿佛看见了她被他强行扒下朝服锁在高楼夜夜承欢。
他身形一僵, 他竟……
他掩去眸中的暗色, 只觉剧痛沿从头部蔓延至全身, 喉间骤然涌上一股腥甜,竭力咽下,沉声道:“此事已决,不必再议,众卿若无本奏,便退朝吧。”
众臣行礼告退,退出了太和殿。
皇帝在龙椅上坐了良久, 却仍未起身。
太监察觉到不对, 垂首恭敬地上前, 斟酌片刻,正要开口, 却瞄见了……微微一怔,忙将头垂得更低,恭声道:“陛下,顾大人还未走远。”
皇帝冷声道:“闭嘴。”
他闭了闭眼,眸底暗流汹涌, 他真的做不出吗?他不过是想了想,便……
他默然半晌,又道:“拦下她, 就说让她今日在宫中当值,你们好好伺候她歇下,别让她来见朕。”
太监恭声领命,一路小跑到刚出太和殿的顾清嘉近前,将皇帝的口谕转述给了她。
顾清嘉闻此一怔,低声道:“可是圣上要见我?”
什么先歇一阵子再在宫中当值,他怕不是又起坏心思了,果然还是狗。
太监连忙道:“大人,圣上说他今日不见您。”
他知道这对眼前人来说大抵是个好消息,暗叹了一声可怜,平日里再是疼宠,架不住在榻上把人往死里折腾啊,更别提从始至终都是强迫。
顾清嘉半信半疑,但皇命难违,还是随着太监上楼入了暖阁,脱去朝服换上寝衣,在榻上歇下了。
今日起得早,她倒是真有些困,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皇帝打定主意至少今日不见她,让自己静一静,可不知为何,那暖阁却似乎有吸力,等回过神来,他已经推门而入,走到榻边了。
他眸光落在她没盖上被子的胳膊上,游移至她纤细的手腕,耳边仿佛响起了锁链晃动声,忙从怀中掏出瓷瓶,取出几枚解毒丸咽下。
他坐在榻沿上,动作轻柔地将她的胳膊塞进了被子里,为她掖了掖被角。
顾清嘉迷迷糊糊睁开眼,撞进了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眸,立时清醒了大半。
她就知道,他一肚子坏水,怎么可能不见她。
她眼睫微颤,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轻声道:“陛下是又想检查了吗?”
皇帝眸光一顿,低哑道:“你害怕?”
顾清嘉心道那倒没有,但如果她害怕,是不是就不用检查了?她好不容易才把被窝捂热。
她摆出一副怕极却强撑着的模样,缓缓阖眸,哑声道:“臣不敢,请陛下检查。”
皇帝修长有力的手轻抚上她的面颊,低声道:“今日不查,安心睡吧。”
他顿了顿,眸光晦暗:“朕不会违背诺言,但朕想问你一句话,是否有一日,你会接受朕。”
顾清嘉心下一怔,没想到他就这么直白地问出来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的体温那么烫,他要她如何接受他?她会被烫坏的。
皇帝眸光逡巡过她的眉眼,闭了闭眼,低声道:“够了,不必回答了。事在人为,朕不信天命。”
他默然一瞬,道:“若有朝一日,朕强夺你入宫,你大抵会恨朕入骨,不惜同朕鱼死网破吧。”
顾清嘉眸光微凝。
皇帝放缓了声线:“别怕,朕会帮你。”
未来的他岂敢对她做出那种事?他绝不允许。
他的心未免太急,他不信她一辈子都不会爱他。
安抚得她重新阖上眼,他起身出了暖阁,对太监道:“朕也该择定后继之人了。”
太监闻言,伏地恭声道:“陛下千秋万载,何必这般急。”
皇帝低声道:“庄郡王……”
太监心道陛下是有意传位于庄郡王吗?倒也在情理之中。
却听见皇帝道:“送庄郡王走吧。”
太监心下一惊,险些没维持住面上的神情。
皇帝眸光淡漠,仿佛方才不过随口说了一件小事。
师父这个身份太轻了,鹤卿会是萧今越的父亲、母亲、最大的恩人。
她没了一个孩子,他便给她一个。
……
那天之后,皇帝显示出了对庄郡王一脉的偏向,群臣中不乏有暗中投机者,顾清嘉这个五品官虽是萧今越的师父,在其中却不显眼了起来。
谁知形式急转直下,庄郡王被慎郡王的残部刺杀,重伤身死。
闻知此事,顾清嘉的第一个念头是这是件好事,这样一来,萧今越被过继乃至日后继位,便没有阻碍了。
可群臣却不知皇帝有意过继,以为他会依祖训“无子则兄终弟及,优先近支”再择一堂兄弟,庄郡王刚薨,门庭便冷落了下来。
郡王府内更是不妙。
萧今越虽年幼,却生性早慧,知晓了生死为何物,哭得数度晕厥,就此病倒了。
庄郡王妃与庄郡王伉俪情深,本就悲痛交加,唯一的孩子也一病不起,眼见着就要去了,走投无路之际,却来了一个僧人,说只要她愿意出家为世子祈福,他的病情或有转机。
庄郡王妃自是不信,可那僧人不知在内室中同她说了什么,她竟真的出家了。
她一出家,萧今越的病竟真的一日好似一日,很快就能下榻了。
她毕竟是个孩子,刚没了父亲,便又失了母亲这个依靠,上山去寻母亲,却只得了一句“我已了断尘缘,我们不宜再相见”,内心的悲伤与惶恐可想而知。
下了山,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对仆从道:“去武安侯府,我要去找师父。”
大雨倾盆,水幕磅礴,顾清嘉听闻萧今越冒雨而来,忙让人带她进来,吩咐仆从端来驱寒的姜汤。
萧今越一进门,便扑上前抱住了她的腿,低低地道:“师父,我只有你了。”
天边划过一道闪电,雨势愈急。
顾清嘉眸光一怔,俯身将她抱在了怀里。
世事真的会如此巧吗?这背后会不会有皇帝的手笔?
可真要是皇帝所为,那个僧人……他明明最厌憎谶纬之言。
她轻抚她的脊背,缓声道:“阿越,今日就在师父这里住下吧。”
萧今越点了点头,偷偷把眼泪蹭到了她的衣服上。
入夜,顾清嘉到萧今越的卧房给她讲睡前故事,哄得她睡着,坐在榻沿上,望着她软乎乎的小脸蛋,陷入了沉思。
若此事真是皇帝所为,庄郡王死也就死了,她喜欢当这个既得利益者。
可庄郡王妃叶琼章可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就此青灯古佛,太可惜了。
她得想个法子。
沈明夷在窗外望见这一幕,心下一恸。
她不知从何处寻了个孩子来,今日他看见了,她又是给那孩子喂姜汤,又是陪他读书玩闹,如今夜深了,竟还是割舍不下,要守着他,像是当成了自己亲生的一般。
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啊。
他厌恶那个男人、厌恶那个孩子,可看到她这副模样,却宁愿那个孩子还在。
萧今越在侯府住了五日,第五日,宫中传来消息,圣上欲择一适龄的宗室子过继。
众臣惊讶之余,不免扼腕,早知如此,该烧一烧庄郡王世子的冷灶才是,庄郡王一脉本就是热门不说,生父亡故对嗣子而言可是优点。
谁知皇帝暂且圈定了五人,萧今越却不在其列,京中一时有了传言,圣上恶其克父。
偏生皇帝最中意的一人,曾与萧今越有过节,如今得势,便耀武扬威,再加上不少臣子暗中战队,对庄郡王一脉这个曾经的热门免不了提防,萧今越的处境愈发艰难。
这日,顾清嘉行至萧今越的卧房,却见她正坐在榻上,由仆从拿着剥了壳的鸡蛋给她滚脸,眸光一沉,行至榻边,沉声道:“这是谁打的?”
萧今越短短一个月经历了太多事,轻声道:“请师父不要问了,不过是小孩子玩闹,我会报复回去的。”
顾清嘉猜到了是谁,道:“你可知他的身份可能马上就要不同了?师父不会看着你受欺负的。”
她将她从榻上抱了起来,吩咐左右:“备车,我要入宫。”
皇帝见她抱着那么重的孩子进来,眸光骤沉,冷声道:“放下他。”
顾清嘉将萧今越放下,与她一同行礼,这次皇帝却没像以往那样拦她。
她微抬起眼,瞥见他沉冷阴鸷的神情,意识到在他的剧本里,他是邪恶版本的皇帝。
她战战兢兢地道:“陛下,庄郡王是受人所害,世子不该背上克父之名。”
皇帝趋步行至她近前,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她的下颌,冷声道:“你在为他鸣不平?”
顾清嘉眼睫轻颤了一下。
皇帝定定看她半晌,心知她聪慧,想必已想通了关窍,低哑道:“你很在意你这个弟子。你知道朕想要什么,只要你从了朕,莫说为他正名,朕可以考虑过继他。”
萧今越心神俱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师父,不要!”
顾清嘉暗骂了一声变态,默然半晌,道:“陛下所言为真?”
“自然。你也想他有个好前程吧?”皇帝淡声道。
顾清嘉脊背一僵,缓缓阖上了眼眸,是顺从的姿态。
皇帝眸光晦暗了一瞬,将她打横抱起,往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庄郡王妃会有好前程的,大家都有好前程[抱抱]
皇帝,你确定不是在给自己谋福利吗[愤怒]
第126章 妹宝“重生”初露端倪 皇帝谋划持续亲……
皇帝滚烫的手紧箍着她的腰, 顾清嘉听见萧今越的呼喊和脚步声,但很快脚步声就消失了,应当是被人拦下了。
她发挥演技, 已经代入了进去,阖着眸子,身子微微颤抖。
皇帝抱着她走进暖阁, 察觉到她在颤抖, 低哑道:“别怕, 你不是知道是做戏么?”
不然她岂会从他。
顾清嘉声线微颤:“陛下,臣不怕。”
她这是敬业。
皇帝将她放在榻上,轻抚她的脸,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光洁如玉的脖颈,道:“怎么还在抖?”
顾清嘉咬唇压抑住唇齿间的轻喘,这回不是演技,是被他摸的。
皇帝缓缓俯身, 低哑嗓音裹挟着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面颊上:“朕要吻你。”
顾清嘉心道好生直白, 抬起泛着水光的眼眸看向他, 轻声道:“陛下不是说,是做戏吗?”
皇帝晦暗的眸光逡巡过她的眉眼, 声线愈发喑哑:“做戏自然要做得像些。”
他稍一贴近,顾清嘉便觉灼热的温度侵袭而来,很想拒绝,但她怀疑他就是为了这碟醋包的饺子,万一他动起怒来, 她愈发招架不住,罢了,他的体温虽烫, 吻技却好,她笑纳了。
她心念微动,嗓音更轻地道:“陛下,庄郡王妃才名远播,就此青灯古佛,未免可惜,不如让她为陛下效力。”
皇帝箍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低声道:“你在跟朕谈条件?你才见过她几回,就将她放在心上了?朕真恨没有投个女身。”
顾清嘉手轻按在他的胸膛上,道:“那陛下答应了吗?”
皇帝用动作回应了她的话,俯首吻上了她的唇,感受到她唇瓣柔嫩的触感,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将她搂得更紧,滚烫的舌撬开她的唇齿,划入她的口腔,害怕将她吓到了,下回再不愿被他亲,极力克制,吻得尽可能温柔。
顾清嘉只觉自己仿佛被一条巨型火龙缠上了,险些被烫出泪来,唇齿间不受控地泄出破碎的低吟。
他动作再轻柔,只温度这么高,便让她难以承受,在他怀里抖得像是被狠狠欺负了。
皇帝将她抱了起来,暂时停住了亲吻,轻抚她的脊背安抚她,嗓音喑哑道:“朕还没做什么,怎么就成这副模样了,以后若真要……你如何受得住。”
顾清嘉修长如玉的手轻攥住他的衣襟,微微喘着气,迟迟难以平复。
听到他的话,她心道说什么虎狼之词呢,没有这样的以后,脑海中却仿佛闪过她被他烫晕在榻上的模样,身子轻颤了一下。
皇帝手抚上她腰间,解下了她的衣带。
顾清嘉想要制止却被他按住了双手,哑声道:“陛下,不是说只是吻臣吗?”
别的东西她可笑纳不了。
皇帝低哑道:“朕不会食言。”
他重又将她按倒在榻上,俯首吻上她的脖颈,灼烫的吐息喷打在她的肌肤上,激起一阵阵战栗,唇舌啄吻舔舐,齿尖轻轻啃咬,滚烫中带着酥麻与刺痛的吻熨烫而下。
他解开她的衣袍,眸光拂过她动人的曲线和玉般莹润的肌肤,愈发晦暗,再也克制不住,紧箍住她,像是想将她按进自己的身体里,近乎贪婪地厮磨啄吻、攫取芬芳,吻得愈来愈激烈,恨不能将她吻透。
顾清嘉只觉像是要被他吞吃了一般,颤抖得更厉害,轻喘和呻吟抑制不住地从唇齿间乱泄出来,眼尾绯红,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了眼睫,呼吸间都带上了泣音。
皇帝缓缓抚弄她的后颈安抚她,吻了吻她的唇角,放缓了吻弄的动作。
顾清嘉却还是承受不住,意识在炙烤与吻弄下朦胧起来,泪水将潮红的面颊染得一片狼藉,蓦地,她哭喘了一声,身子痉挛起来。
皇帝动作一顿,眸光掠过晕痕,将她抱起来搂在怀里,轻抚她的脊背想让她平复下来。
顾清嘉眸光涣散,带着泣音哑声道:“陛下,臣……臣受不住了。”
皇帝低声道:“今日便到此为止,可还能适应,还怕不怕朕?别把朕当成洪水猛兽。”
顾清嘉眼睫轻颤,什么叫今日便到此为止?难道还有明日不成?休想让她放松警惕,烫外面和烫进去能一样吗?她才不会上他的当。
皇帝见她不说话,只缩在他怀里发抖,一副依旧怕得厉害的模样,心下叹了一声,命人端来水亲自给她擦身,又给她换上了新的衣裳和亵裤。
他缓声道:“安心,甫一过继,朕便会下旨立他为太子。”
顾清嘉眼眸微亮,身子依旧瘫软无力,心神却已满血复活,如果不是皇帝还在,她都要笑出声了。
皇帝虽狗,但他画的饼是真给她吃啊。
从暖阁中出去,一见萧今越,她面上依旧沉静,却按捺不住将她抱了起来。
哎呀,小皇帝抱着小皇帝。
她低声道:“阿越,你以后便是太子了。”
萧今越见她步伐不稳,衣裳也换了一身,紧攥住她胸前的衣襟,泪流满面道:“师父,如果这太子之位是用你换来的,我宁愿不要。”
顾清嘉掏出帕子拭去她的泪水,轻声道:“别说会让师父失望的话。”
萧今越缓缓阖上泪眼,知道师父如今的身子抱不得她,哑声道:“师父,放我下来吧。”
顾清嘉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将她放下,牵着她的手下了琼楼。
一路上,萧今越都没有说话,直到马车驶出宫门,她轻声道:“师父,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好好孝顺圣上。”
她不说赢得圣心,不说巩固权位,只说孝顺,眼睫低垂,眸底恨意汹涌。
顾清嘉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心念微动。
她这个弟子年岁虽小,却已极为聪敏,知道像“吾未壮,壮则有变”这种话是不能轻易诉诸于口的。
可皇帝难道不知道她会怀恨吗?但他还是选择了这样一个剧本。
一个对君王怀有恨意的继承人,若是成长起来……
他是自信到不在意,还是自认自己时日无多无法被选中,抑或是为了借机亲她什么都不顾了?
她琢磨不透,只知道这不是正常人能做出来的。
恰在这时,马车却被拦停了,她掀起车帘,却见太监躬身上前,低声道:“大人,圣上口谕,若您想弟子的太子之位能够稳固,得时常入宫才行。”
顾清嘉哪还有什么不明白,原来皇帝在这里等着她呢,他分明是想把剧本拍成连续剧。
只亲她一次就被恨上当然划不来,但要是大亲特亲呢?
狗皇帝!
但萧今越就在旁边,她为了弟子愿意牺牲一切的人设不能倒,而且真要说起来,只要不做别的,被他亲还蛮舒服的。
她脊背微微一僵,抿了抿唇,哑声道:“请回禀陛下,我明白了。”
萧今越紧攥住她的衣袖,失声道:“师父,不可!”
顾清嘉微侧过脸,轻声道:“你想让师父先前的付出付诸东流吗?”
她闭了闭眼,嗓音愈轻:“我已经不能回头了,你也不能。”
萧今越泪水愈发汹涌,将软乎乎的脸蛋都浸湿了。
她攥紧了双拳,师父为了她才会被皇帝……她不能让师父的心血白费,只有隐忍,才能为师父报仇。
终有一日……
……
皇帝没有食言,过继当日便下诏立萧今越为太子。
不仅如此,顾清嘉递上去的修堤的折子也被批复了,可谓双喜临门。
她人逢喜事精神爽,穿了一身师父命人给她做的漂亮衣裳,抱着云团来了裴府,未经通报便进去了,恰好撞见他在抚琴,便和云团一起听了起来。
裴玄衍一曲抚完,抬眸见一人一猫都将眼睛睁得圆圆地看着他,大的那个比小的还要可爱百倍,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按在琴弦上的手重了几分。
顾清嘉走到他对面坐下,轻声道:“师父,圣上立阿越为太子了。你如今总能打消那个念头了吧?”
裴玄衍动作一顿。
顾清嘉继续道:“师父,我现在过得很舒坦。有时候我甚至觉得,圣上待我与师父待我也差不了多少了。”
不管将来如何,至少目前皇帝似乎是真把她当小皇帝了。
裴玄衍闭了闭眼,清冽的嗓音染上喑哑:“他那般折磨你,你让师父如何信你的话。”
顾清嘉心下轻叹了一声,罢了,一时半会也说不通。
她道:“师父,让我也弹一曲吧。”
自从把师父送她的琴搬回家,云团可爱听她弹琴了,她今天再给它和师父露一手。
裴玄衍自然无有不应,上前扶着她起身。
顾清嘉在琴前跪坐,弹了一曲《月照千山》,琴音如月光倾泻,亦似流水潺潺。
裴玄衍初听曲调,眸光便是一怔,等她弹完,低声道:“鹤卿,这曲子你是从何处学的?”
这是他自己谱的曲子,从未在外界流传,他此前也从未给徒儿看过。
顾清嘉抬眸看向他,轻声道:“师父,我不是说过吗?是在梦中学的。”
这是她上一世的琴曲,也不知有没有被作者作为构建小说的一部分,在这方世界中流传。
裴玄衍眸光泛起波澜,难道还真有这种梦不成?他下意识地觉得并非如此,可如果不是梦,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切?
蓦地,他听见——
【你攥着顾清嘉的腰将她按得趴伏在桌面上,狠狠……嗓音低哑道:“你何时将我教你的这一曲流畅地弹完,我何时停。”
顾清嘉手搭在弦上,面颊潮红,眸光涣散,哭叫声将断断续续的琴音都盖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小裴老师,你的错已犯下了,禽兽已当过了,给我狠狠忏悔[愤怒]
第127章 小顾听到妹宝的死 首辅得知妹宝重生,……
裴玄衍瞳孔骤缩,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是未来会发生的事吗?
他终究没有抵挡得过自己的兽|欲,对徒儿犯下了这样的恶行。
可如果这是未来之事,徒儿未学过琴却会弹琴, 甚至会弹他从未外泄过的琴曲,又作何解释?
此事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有没有可能,他已这样对待过她, 而他因为一些原因失忆了?
会是悲酥散的副作用吗?还是他疯了?
他望向眼前人的目光不复往日沉静, 身体前倾, 修长入玉的手扣住了她的肩头,嗓音低哑道:“鹤卿,那首曲子是我教你弹的,对不对?是什么时候,告诉师父,是什么时候?我都对你做了什么?”
攥着她的腰将她按得趴伏在桌面上……
被师父这样对待,她得有绝望?
她方才说, 觉得圣上待她与师父待她也差不了多少, 她不是在说假话, 而是他这个师父与皇帝一样禽兽!
顾清嘉微微一怔,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师父为何会觉得这首曲子是他教她弹的?他总不可能连自己做过什么都忘了吧?
裴玄衍闭了闭眼,继续道:“鹤卿,你还要瞒着师父吗?这首曲子是我所作,从未流传出去。”
顾清嘉闻言,心知恐怕是她前世那个世界琴曲被用来补全小说世界了, 居然这么巧吗?
她心中讶然,面上依旧沉静,道:“世事当真奇妙, 我梦中那个仙人竟把师父的琴曲教给我了。”
“鹤卿!”裴玄衍拢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
他想不明白,徒儿为何还要瞒着他,是因为意识到他失忆了,便想当他对她犯下罪孽没有发生过吗?
她怎能这般不将她自己放在心上?
可注视着她似乎氤氲着一层薄雾的眸子,他隐隐意识到哪里不对。
真的是失忆那么简单吗?
细究过往,他只有在几次用悲酥散的时候有过记忆断层,可以他当时的状态,怕是根本没办法教徒儿弹琴,也没办法……欺辱她。
倏然间,他耳畔再度传来一道声音。
【顾清嘉历经千辛万险逃出宫,为掩人耳目,一副乞丐打扮。
她身体孱弱,瘦得皮包骨,浑身都是被凌虐出的伤痕,手腕被锁链束缚,被欺辱时哭喘着挣扎,伤了筋骨,稍一动便疼得厉害,因力竭和疼痛晕倒在了城外。】
裴玄衍心神俱震。
历经千辛万险逃出宫……瘦得皮包骨……被锁链束缚……浑身伤痕……
皇帝对徒儿做了什么?他怎敢如此?!
那声音却仍未结束——
【昏昏沉沉间,有人给她喂了一碗水:“唉,也是个可怜人,可我们是从广信府来的,那儿发了洪水,我们逃难来寻亲戚却没寻到,自己都没吃的,只能给你一碗水了。”】
他眸光凝滞了一瞬,这是他第一次在这预言中听到与时事有关的内容。
等等,广信府……
他脑海中倏然闪过先前的一幕幕。
徒儿对他说重修广信府堤坝之事刻不容缓,为了得到他的帮助,甚至不惜用她的身体来换,给他下药,被她折磨得去了大半条命。
他骤然抬眸看向她。
徒儿是不是早就知道广信府会有水灾?
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如果只有修堤这一件事,他会怀疑她是不是像他一样,也能听到预言。
但如果他教她弹琴、往死里欺辱她也是未来之事呢?
毕竟如他先前所想,他失忆时做下此等事的可能不大。
靠听到预言,是没办法学会弹琴的。
除非她……来自未来。
只有这样,她才会弹他从未教给她的曲子,才会说修堤刻不容缓。
他只觉一瓢冷水当头浇下,霎时间如坠冰窟。
他不愿信,可当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就算再难以置信,也是真相,更遑论它还能解释所有疑点。
可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她已经历了那预言的一切,早已被他百般强迫折辱过,他这一生的克制皆是无用,罪孽已经犯下,大错已经铸成,一切都无可挽回。
他罪该万死!
那预言终究只是一部分,她还经历了多少他不知道的,他不敢想。
他心口似有一把钝刀在搅,搅得他五脏六腑都抽痛起来,脸色苍白如纸,眼前一阵阵发黑。
顾清嘉眸光微凝,轻声道:“师父,你怎么了?”
裴玄衍闭了闭眼,嗓音喑哑道:“鹤卿,你知道广信府会有水灾,对不对?”
顾清嘉眸光一怔,此事她只在皇帝面前提过,师父是如何知道的?
裴玄衍瞥见她的神色,心下一恸,缓缓阖上了眸子。
“你果然知道。鹤卿,被那么多人卑劣的欲望、肮脏的恶行逼到那般境地,你不会痛吗?你难道不恨我吗?为何你像是忘了一切,偏偏记住了那一碗水?”
顾清嘉心道师父说的话她怎么有些听不懂?
她轻声道:“师父,我从来不把恨挂在嘴边。”
她从来都是用行动说话,恨他谈不上,但她报复起他来可没手软过,x药每次都是致死量。
像顾景和那种每天恨来恨去,实则实际杀伤力为零的,思之令人发笑。
裴玄衍清冽中透着沉痛的眸光落在她的面容上,道:“于你而言,有更重要的事,对吗?你不是不恨我,而是为了一些事,不得不与我虚与委蛇。就像修堤之事,你为了此事顺利进行,不惜……”
顾清嘉心道师父说什么呢?什么虚以委蛇,把他们纯洁的……呃,没那么纯洁的师徒情都说得不好听了。
她这叫尊师重道,顺便抱个大腿。
裴玄衍轻声道:“你还有什么想让我做的吗?”
顾清嘉眼眸微亮,她还真有。
她轻拽了一下师父的衣袖,低声道:“我确实有一件事想拜托师父,但我可不是有所求才对师父虚以委蛇,我骨子里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弟子,师父可别误会。”
话已说到这儿了,她根据书中剧情整理的灾情年表却没带,无妨,她已经全记到脑子里了。
她轻车熟路地翻出纸笔,一边写一边道:“师父,你方才不是问我是不是知道广信府会有水灾,我确实知道,除了此事,我还知晓许多未来会发生的灾害,皆是得仙人梦授。”
她写了半晌,将写好的纸递给裴玄衍,道:“还请师父襄助我造势,等水灾真的发生了,世人便会知晓我所言无误,这份灾情年表也会被重视起来。”
她抬眼看向他,师父会相信吗?此事听上去是有些荒诞。
裴玄衍接过纸页,眸光垂落,凝视半晌,攥着纸页的手微微收紧,哑声道:“鹤卿,为何只写到了五年后?”
顾清嘉心道还能是因为什么,五年后,《庶子权倾》就大结局了,她自然不可能知晓那之后发生了什么灾害。
她道:“师父,仙人只告诉了我这些。”
裴玄衍抬眸看向她,心渐渐沉了下去。
徒儿上一世的五年后,她是没办法再接收外界的信息,还是……
他不敢去想那个可能,心脏骤然一缩,指节微颤,将纸页放到一旁,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搂进了怀里,下颌摩擦过她的发丝。
顾清嘉没有挣扎,轻攥住他的衣襟,道:“师父,你相信我吗?”
裴玄衍拢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嗓音低哑道:“师父相信你,我会帮你的。”
顾清嘉心知师父未必相信,只是为了她愿意去做。
她心情更好了,在他怀里蹭了蹭,道:“师父,今日天气不错,我们去登摘霞楼吧,我已经好久没同师父一起出去游玩了。”
裴玄衍缓声道:“好。”
……
从摘霞楼远眺,风景美不胜收,银链绕山麓,帆影逐流云,大雁成群结队飞过天际,霞光给他们的翅膀渡上一层金色。
顾清嘉轻声道:“秋天到了。”
裴玄衍拢在指节中的手微微收紧,低声道:“鹤卿,你还会有无数个秋天,赏无数次晚霞。”
顾清嘉心道师父倒是提醒了她,抬眸看向他,道:“世事无常,将来如何,谁又能说得清呢?师父,如果我不在了,不知师父可否帮我关照一下阿翡。”
裴玄衍心下一沉,修长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鹤卿,别说这样的话,更不要轻易言死,死是很痛的。”
顾清嘉心下叹了一声,知道师父是太过关心她。
她低声道:“师父,其实死并不痛,眼睛一闭就过去了。”
没人比她更懂死,她可是真死过。
裴玄衍心沉入了谷底。
摘霞楼高三层,远处的一棵大树上,顾景和如毒蛇盘踞,阴冷而晦暗的眸光死死黏在高楼上并肩而立的师徒身上,逡巡过他们似是交握在一起的手,阴暗的情绪在眸底流淌。
如果他没有对她做下那等事,如今站在那儿的会不会是他?
她看向他的眼神只会更柔和,她心里是有他这个兄长的。
可裴玄衍明明和他一样禽兽,他凭什么被她那样注视?凭什么碰她?
他阴鸷的视线扫向他,恨不得他立时便掉下去摔死。
蓦地,他听见——
【顾清嘉数次出逃又被捉回,精神在众人的折辱和长时间的囚禁中濒临崩溃。
一夜,男人将她掳到高楼上,将她欺辱得险些晕死过去,许是见她连手指都动不了了,解开了她腕上的锁链。
顾清嘉神志混沌,却还没放弃逃跑,她滚下了榻,朝有光源的地方爬去,却爬到了被月光笼罩的窗前。
恍惚间,她听到妹妹在叫她,她向着她走去,翻过窗台,坠下了高楼。】——
作者有话说:小顾你个乌鸦嘴,妹宝是不是你咒的,给我狠狠忏悔[愤怒]
皇帝建的那个三层高的楼也算是戏剧开头一把枪了[狗头]
都给我狠狠破防[愤怒]
第128章 皇帝察觉妹宝重生 小顾悔恨赎罪 妹宝……
顾景和心脏骤然一缩, 骨节分明的手紧扣住枝干,力道之大,指甲快要渗出血来。
这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不相信。
她怎么能死?
他强行压抑胸口钻心的痛楚, 在心中低语,她该活着受苦才对。
可比刀割更甚千百倍的痛下一瞬爆发开来,侵袭遍他的四肢百骸。
众人的折辱和长时间的囚禁……
她是被逼死的, 被裴玄衍, 被皇帝, 被他。
如果不是他,她是不是就不会……
他们全都该死。
他不要她受苦,只要她活着。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他眸光骤然一滞。
他抬眼看向摘霞楼上的人,布满红血丝的眼眸混沌了一瞬,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不能站在那儿, 太危险了, 太危险了。
他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势从树上一跃而下, 朝高楼而去。
他所在的位置与摘霞楼还有一段距离,等他上楼时, 已人去楼空。
他转身下了楼,眸子愈发混沌,他要回去守着她,不能让她去任何危险的地方。
……
顾清嘉与师父相携下了摘霞楼,不知怎的, 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她与师父同乘一车去裴府接云团回府,到的时候,云团正在院子里跑酷, 一爪子就把师父养的兰花踩扁了。
她脊背骤然一僵。
裴玄衍安抚地抚了抚她的脊背,嗓音清冽道:“无事。它还是个小猫呢,正是顽皮的时候。”
顾清嘉道:“师父,你这样会把它惯坏的。”
她上前去逮云团,今天她非得好好教育它一番不可。
云团也知道自己做了坏事,用小爪子拨了拨蔫蔫的兰花,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偷瞄了她一眼,拔腿就跑。
顾清嘉最知道怎么对付这个一见饭就什么都忘了的小馋猫,自制了一碗猫饭,端进了屋,果然把它勾引进来了。
她一把将它拎了起来,在它毛茸茸圆滚滚的小屁股上拍了两下,道:“以后还敢不敢踩踏花草了?快给师父道歉。”
“喵呜~”云团夹着嗓子叫了几声。
顾清嘉一不小心就被萌到了,情不自禁地把脸埋进它软乎乎的小肚子,吸了几口。
她仍有些意犹未尽,抬头看向裴玄衍,低声道:“师父,我已经打过它,它也道歉了。你那么有原则的一个人,怎么到了我和云团身上,就什么原则都没了。像这种调皮的小猫,就得这样教育,不能一味纵着它,猫不琢不成器。”
裴玄衍若有所思,清冽的眸光柔和了一瞬,缓声道:“师父明白了。”
“师父真明白了?那你也拍它一下,记得拍轻点儿。”顾清嘉低声道,将云团递给他。
裴玄衍接过猫却放到了一旁,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清泉般的气息霎时间包裹住了她。
他在她后腰上拍了两下,道:“以后还敢不敢轻易言死了?”
顾清嘉身躯一僵,面颊上泛起一抹绯红,哑声道:“师……师父!”
他怎么能这样。
她从他怀中挣脱,低声告辞,抱起云团就往外走,耳根一阵阵发烫。
他干什么呢?她就算是投胎成猫,也是绝世好猫,根本就用不上教育。
回到侯府,她刚走进卧房,房梁上便传来了响动。
顾景和一跃而下,阴冷的气息缠绕而来,陡然逼近,如一条巨蟒死死缠住了她。
顾清嘉身形轻颤了一下,低声道:“顾景和,你又发什么疯?”
顾景和将她打横抱起,行至榻边,将她放了上去,俯首,冰凉的脸颊埋进她的颈窝,嗓音低哑道:“不要死,求你不要死。”
顾清嘉眉头轻蹙,她活得好好的,他这是咒谁呢?
她再是命不久矣,也得活过他这个混账东西。
顾景和攥着她腰的手微微收紧,喑哑道:“我不该那样对你,不该那么狠地欺负你。”
顾清嘉眸光一怔,下意识地侧首望向窗边,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还是又有人穿过来了?
她轻声道:“宫廷玉液酒?”
顾景和抬眼,黑得瘆人的眼眸落在她的面容上,低哑道:“你说什么?酒?别喝酒,对身体不好,皇宫也不是好地方。”
顾清嘉与他对视了一瞬,确信了没有同乡穿过来。
只有原装顾景和身上才有这么重的阴间气息。
她冷声道:“你不是恨我吗?怎么现在又后悔那么对我了?”
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顾景和眸光一滞,将她搂得更紧,苍白冰冷的手抚上了她的面颊。
顾清嘉侧过脸躲开他的手,道:“我告诉你,晚了。你要是真的知错,那就自裁谢罪吧。”
顾景和贴近她,低哑的嗓音裹挟着冰冷的吐息喷洒在她的面颊上:“我如今还不能死,我得守着你。”
顾清嘉眼睫轻颤了一下,压抑住唇齿间的轻喘,开始cpu他:“你说不该那样对我,却连以死谢罪都不愿意,根本就不是真心悔改。被你欺负死可能是我的命吧,我看我是活不下去了。”
言讫,她缓缓阖上眼,拼命回想自己看过的虐文,挤出了几滴泪。
顾景和环着她的手臂一僵,吻去她的泪水,嗓音喑哑道:“别哭。我先把胳膊赔给你好不好?你还记得诏狱里的那个犯人吗?我教你行刑。”
他从腰间抽出短刀,塞进了她手里。
顾清嘉回想起那个犯人被削去皮肉、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臂,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赔罪的方式能不能不要那么阴间?
她一阵反胃,好悬没吐出来,道:“你能不能别这么疯?”
顾景和见她面色难看,抚了抚她的脸颊,放缓了声线:“对不起,我换个法子。”
顾清嘉心念微动,刀已入手,还是他亲手递过来的,不试试看能不能趁机杀掉他,都对不起这么好的时机。
她神色如常,手上动作迅疾如电,向他心口捅去。
顾景和有所觉察,却没有闪躲,微一拧身,让刀偏离了方向。
刀锋入肉,他身形摇晃了一下,伸手握住了她持刀的手,一缕血迹自唇角蜿蜒而下。
顾清嘉见他的伤势并不致命,怕他发难,先发制人,垂下眼睫道:“你都不愿意让我捅你,你果然不是真心悔改,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我,我现在就死了算了,好过受你侮辱。”
顾景和轻咳了一声,稳住摇晃的身形,指尖轻触了一下她的眼睫,毛茸茸的,他指节轻颤一瞬,哑声道:“没有不愿意。”
他怕身形不稳压到她,支撑着起身。
顾清嘉以为他要去治伤了,心眼子一转,想看看能不能拖死他。
她轻攥住衣袖,低声道:“大哥,你不是说要守着我吗?别走。”
顾景和动作一顿,眸光垂落,落在她攥着他衣袖的手上,眸底的神色令人辨认不清。
顾清嘉道:“能不能多抱几条被子盖在我身上?”
顾景和以为她觉得冷,忙去柜子里翻出两条被子,与榻上的一条一起盖在了她身上。
顾清嘉伸了个懒腰,道:“好了,现在你可以给我扇扇子了,要扇一个晚上,知道吗?别让我热醒了。”
顾景和眸光一怔。
顾清嘉抬眼看向他,道:“你不会不愿意吧?这就是你说的要守着我?骗子。”
顾景和眸光泛起波澜,她竟让他留在她身边一个晚上。
他顾不上还在淌血的伤口,拿来扇子扇了起来,晦暗的眸光死死黏在她身上。
翌日,顾清嘉睁开眼,见他还在扇,面色苍白至极,眼下一片青黑,比以往还要像鬼,眼眸微眯。
这也听话得有些过分了吧?
今天回来就让他给她按摩,按一个晚上,不管他是不是有阴谋,她先享受够了再说。
这么想着,她上值的时候都美滋滋的,下值后不带耽搁地乘车往府里跑,生怕回去晚了,田螺顾景和就变回去了。
半路上却被皇帝逮住了。
皇帝将她抱到自己的马车上,有力的手臂紧环住她,灼热的吐息喷洒在她的耳廓上:“朕不是说过,若你想萧今越的太子之位能稳固,得时常入宫么?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顾清嘉身形轻颤了一下,这狗皇帝不会是想假戏真做吧?
她心念电转,拿武安侯出来挡箭,轻声道:“陛下,国朝以孝治天下,家父卧床不起,近来状况愈发不好,臣得回去侍奉。”
皇帝眸光骤沉:“你自己都是个病人,如何能受累?同朕回宫,让下人照顾他便可。”
他从不爱屋及乌,一时间恨不得让武安侯死了算了。
回宫后,他将她安置在榻上,哄得她睡着,命暗卫去察看武安侯的状况。
暗卫回禀道:“陛下,武安侯被挑断手脚筋、割了舌头,卧床不起,身上生疮,瞧着不像是被精心照顾过,怕是伺候的下人阳奉阴违。”
皇帝眼眸微凝。
武安侯是被顾景和害成这样,此事他知晓。
但以鹤卿的心智与手腕,以及她对在意的人的珍视程度,岂会容得下下人阳奉阴违?
她似乎……没有她说得那么在意武安侯。
这是为什么?据他所知,武安侯极为疼宠她,而她向来心软,别人对她有一分好,她都会记在心里。
蓦地,他听见——
【顾清嘉历尽艰险从宫中逃出,到了侯府门前,绷紧的心弦骤然一松,力竭倒地,拍着大门嘶声道:“父亲,救我!”
大门打开,她见是素来疼爱她的父亲,眼眸亮起,正要唤他,却听见他道:“我的嫡子顾清嘉已过世一载,你是谁?”
他吩咐身后的人:“将她送回宫。”】——
作者有话说:皇帝,到你了,都给我狠狠忏悔[愤怒]
武安侯的伏笔收束了嘿嘿,妹宝是为了给原身报仇才搞残武安侯,但在其他人看来,显然并非如此[狗头]
第129章 裴听到皇帝父目前犯 皇帝心碎,用妹宝……
皇帝脑中嗡鸣一片, 眼前一阵阵发黑,思绪都混沌起来,强撑着才不至倒地。
如此虚伪卑劣之人, 岂配为人父?!
他要将他剥皮充草、碎尸万段!
历尽艰险逃出宫……过世一载……
他又对她做了什么?
他不仅将她强夺入宫,还剥夺了她的身份和名字,抹去了她存在的痕迹吗?
他怎能对她对他做出这种事?
他难道不知道这样会逼死她吗?
他很快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这声音是未来之事, 武安侯被挑断了脚筋, 割掉了舌头,是如何行走和说话的?
下一瞬,声音再度在他耳畔响起。
【顾清嘉被众人欺辱至死,再睁眼,却回到了儿时。】
皇帝瞳孔骤缩。
他蓦然想起了她的早慧、她对武安侯的漠视、还有……对他的惧怕。
想起了她那样坚定地认为明年广信府会有水灾,力主修堤。
他霎时间如坠冰窟。
他从来不敢将“死”字与她联系在一起,稍一想便觉痛彻心扉。
可种种迹象都表明, 如今的鹤卿, 是死过一次的鹤卿。
他想呵护她, 给未来那个可能会做出禽兽之举的自己留下了反制措施,甚至还期盼着有朝一日她能接受他。
但如果她已经经历了那一切呢?
被众人欺辱至死……
她得遭了多少罪, 受了多少折磨?
除了那声音所说的,她还经历了什么?
她对他的恨,只会比对武安侯的更深百倍,可如果他不将她留在身边,谁又能照顾她?
她早已千疮百孔了。
他头部一阵刺痛, 一缕血迹自嘴角蜿蜒而下。
“陛下!”太监心下一惊,忙上前扶他。
皇帝挥开了他,踉跄着走进暖阁。
顾清嘉小憩了一阵子, 刚起身,想问问晚膳备好了没有,抬眼便见皇帝走了进来,凤眼中爬满了血丝,周身气息沉凝如渊,一副欲择人而噬的模样,心下一惊,下意识地往墙边缩去。
方才不是还好好的,还给她讲睡前故事呢,这是怎么了?
皇帝瞥见她惊惧闪躲的动作,心下一恸,走到榻边,缓缓对她伸出手,低哑道:“鹤卿,别怕。”
顾清嘉顺毛捋他,轻攥住他的衣袖,恭声道:“可是有人惹陛下动怒了?请陛下息怒。”
她可什么都没做哦。
皇帝低声道:“朕没有动怒。”
他闭了闭眼,深沉的眸光落在她的面容上:“鹤卿,你恨武安侯,对吗?你对他的恨实在太深,朕甚至在想,让他变成残废的,真的是顾景和吗?”
顾清嘉心下一紧,面上却分毫不显,不解中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委屈与义愤,低声道:“臣实在不知陛下何出此言,又为何这样想臣。臣对父亲一片孝心,连恨他的理由都没有,何来恨他之说?”
皇帝缓声道:“如果他毙命,朕会让你夺情呢?”
顾清嘉心道还有这种好事?
但她当然不可能承认,皇帝极有可能是在试探她,一个君王是容不下一个会对父亲下毒手的臣子的。
今日能弑父,明日便能弑君。
她垂下眼睫,低声道:“陛下,家父会长命百岁的。”
皇帝缓缓阖眸,道:“你恨朕,对么?”
顾清嘉心道他果然是在试探她,这不就图穷匕见了吗?
她微抬起眼,低声道:“陛下待臣之心,臣岂会不知?臣无以为报,唯有事君以忠。”
皇帝眸中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痛色,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顾清嘉坐在榻上,被他带得前倾,头抵上了他的小腹,此处的温度比他身上其他地方还要高不少,她身形轻颤了一下,轻攥住了他的衣摆。
皇帝修长有力的手轻抚她的发丝,道:“总是这样忍着,会把身子憋坏的。”
她恨他,那他便用她的恨意留住她。
用过晚膳,她去御花园中散步,太监小跑而来,恭声道:“大人,圣上头痛难忍,却不愿喝药,奴婢想着,若这药是您端去的,兴许圣上就愿意喝了。”
顾清嘉心知不能拒绝,不然她的忠君人设就崩塌了,眸光掠过,低声道:“我这就去,药呢?”
太监忙道:“先前的那碗凉了,药性不佳,御药局正在熬新的,待会就给您送到暖阁去。这药不能与茶一起喝,被茶雾熏一下也会有毒性,还请大人万分注意。”
顾清嘉眸光一顿,道:“我明白了。”
“奴婢先送您回暖阁,再回去侍奉圣上。”太监道,路上,他不经意间提起,“说来也是,圣上已许久不愿让太医给他看诊,但愿这药确如太医所说,大体对症吧。”
顾清嘉心念微动,自然知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哪怕他身上又多了一种毒药,也不会被发现。
但她很快就按捺住了思绪,先不提这时机太巧,以她此时的境遇,没必要兵行险招。
端药给皇帝时,恰逢他将太监赶了出来,她垂着头入内,恭敬地道:“陛下,该喝药了。”
皇帝坐在桌案前,指节抵着额头,闻声抬眸看向她,眸光意味不明,低声道:“放到一边吧。”
顾清嘉心道这个狗皇帝,天天追着她喂补药,轮到自己又不愿意喝了。
她走到他身边,低垂着眼睫,将药碗递给他,把以前他跟她说过的话又还给了他:“还请陛下为自己的身子着想。”
皇帝骨节分明的手轻扣住她的手腕,低哑道:“朕要你喂朕。”
如此总能让她稍稍排解心头恨意。
顾清嘉来的路上闻了,这药苦得要命,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舀起一勺往他唇边送去。
刚喂了两勺,皇帝便道:“朕自己来吧,别累着。”
他接过碗,将药一饮而尽。
顾清嘉心底暗笑,苦得受不了就直说,装什么装。
半晌,皇帝却什么都没感觉到,眸光泛起波澜,抬眸看向她:“为什么?”
为何不对他下手?
他心底暗流汹涌,再也压抑不住,滚烫的手攥住她的腰肢,将她抱到了自己怀里。
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衫传递过来,顾清嘉咬唇压抑住轻喘,去推他覆在她腰间的手,她这里最是敏感,他偏偏一碰一个准。
皇帝没像往常那样将她搂得更紧,而是用双手捧起了她的脸,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眼睫,低哑道:“你总是这般心软,让朕如何放心得下?”
顾清嘉心道他得给她加了多少层滤镜,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坐得更舒服。
皇帝呼吸急促了一瞬,紧紧按住了她,敛去眸中暗色,嗓音愈发喑哑:“鹤卿,别动。”
顾清嘉感受到了什么,耳根一阵阵发烫,却是真的不敢动了。
两人就这样抱了许久,她只觉她都快被他烫熟了,身上热得厉害,潮红自脸颊一路蔓延至脖颈。
好不容易被他放了下来,她连忙告退,生怕走得稍晚一点儿,被他从里到外都烫个遍。
皇帝见她惊惧至此,心下一恸,知道就这样放她回去,她今晚是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他修长的手覆上她的脊背,低声道:“别怕,朕不会对你做什么。”
顾清嘉心道骗谁呢?
她瞄了一眼,耳根愈烫,这么久了还……居然也能说得出这种话。
皇帝神情沉静,取出一把刀,递到她手里,道:“朕是非将你留在身边不可的,可你这般担惊受怕,也不是办法,不如一劳永逸。”
顾清嘉眸光一怔,他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继续道:“你怕的是什么,那便亲手解决它吧。”
顾清嘉眼眸微微睁大,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她只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将刀扔到了一边,再次告退,不等他来逮她,匆匆逃离。
紫禁城的风水实在太养人了,疯了一个又一个,再待下去,她也要不正常了。
回到侯府,她做的第一件事却不是使唤顾景和,而是去察看武安侯的情况。
皇帝突然起了疑心,她很怀疑是不是武安侯这儿露了端倪,很有可能是他遣人来探查了。
她确实预想过会有此种可能,但让她精心照顾武安侯,好吃好喝伺候着他,她却是不愿的,也没想过皇帝会因下人伺候得不尽心便怀疑她是将武安侯残害至此的凶手。
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手刃父兄如吃饭喝水,便推己及人,没想到正中核心。
他都生出这种怀疑了,居然还能说她心软,他对人心的软硬程度的定义简直堪称吊诡。
她推开门,极其难闻的腐朽气味扑面而来,她行至榻边,看见武安侯的惨状,神情沉静。
鉴于皇帝说的让她夺情很有可能是空头支票,他还是暂时活着为好。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眸看去,却见师父正立于门外。
他入侯府,就像她去裴府一样,无需通禀,已成了习惯。
她向他走去,关上了房门,轻声唤道:“师父。”
裴玄衍清冽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放缓了声线:“鹤卿,你受顾景和折磨,神志混沌之下才伤了令尊,这不是你的错,不要自责。”
顾清嘉已习惯了她做什么都被师父包容,有些想看他惊讶的模样,唇角微勾:“师父,如果我说,当时我的神志很清醒,是故意的呢?”
裴玄衍眸光一怔,蓦然听见——
【皇帝攥着顾清嘉的后腰将她按在龙椅上,狠狠……
顾清嘉眼眸涣散,咬紧下唇忍耐呻吟,终是承受不住,泄出一声哭叫。
皇帝附在她耳畔道:“你能逃到哪里去?逃回家有用么?还不是被你父亲献了上来?他如今就在门外跪着,听你被朕x。”】——
作者有话说:咪的天,小裴老师这下真的要疯[捂脸偷看]
第130章 皇帝【】妹宝 首辅破防变纯恨战士 小……
裴玄衍心脏骤然一缩, 拢在袖口中的手颤抖起来,呼吸都带上了沉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知道这一切徒儿已然经历过, 她怀揣着希望穿荆度棘逃回家,以为向来疼爱她的父亲会救她,却迎来了背叛与舍弃。
天下之大, 无人可信, 无处可逃。
这世间于她而言, 犹如一座炼狱。
他要她不要言死,可她又如何撑得下去?
他心底恨意汹涌,恨皇帝、恨武安侯、恨顾景和、恨自己……恨这世间伤害过她的一切。
他闭了闭眼,缓缓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
顾清嘉心下一怔,没有挣扎,轻声道:“师父, 我说的是真的, 没有骗你, 我是故意把他折磨成那样的。”
“他该死。”裴玄衍眼睫低垂,掩去眸中暗色。
顾清嘉轻攥住了他的衣襟, 她知道师父会包容她,却没想到他对她的包容竟到了这种地步。
裴玄衍修长如玉的手抚上她的脊背,低哑道:“鹤卿,我该拿你怎么办?我能想到的唯一能真正救你的办法,是你百般抵触的。可我也知道, 你是太过珍视现在的一切了,我理解这种珍视。”
徒儿把仕途看得很重,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 上辈子官位、自由……什么都失去了。
一无所有,失而复得,如何不生执念?
他心下一恸。
顾清嘉环住了他的腰,师父身上的衣料冰冰凉凉的,似还透着玉的温润,好舒服。
她唇角微勾,轻声道:“师父理解就好,不要做冒险的事。等太子殿下……我的好日子就来了。”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好日子能过多久,希望皇帝能快些走,别比她活得还久。
裴玄衍心下叹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轻抚她的发丝,语气极轻:“不要太过相信圣上,你比谁都更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顾清嘉从他怀里抬起头,望着他道:“师父,圣上已立阿越为太子,这件事上他也没有必要骗我,毕竟于他而言,传位给谁并无区别,而阿越在一众宗室子中,资质最佳。”
君王老朽,储君少壮,才生疑心嫌隙。
可阿越年岁还小,未待她长成,皇帝说不准已经去见先帝了。
裴玄衍眸光拂过她的眉眼,低声道:“圣上又召你入宫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顾清嘉摇了摇头,道:“圣上头痛难忍又讳疾忌医,我觉得好日子为时不远了。”
话及此,她心念微动。
对付不同的人,手段自然得不同,想让皇帝走得比她快,刺杀、投毒、造反这种外部手段,风险极大,成功率也低。
可若是试着从内部击破堡垒呢?
裴玄衍心中仍有隐忧,暂且按下,缓声道:“鹤卿,你先回卧房休息吧。”
顾清嘉道:“师父不和我一起走吗?”
裴玄衍抚了抚她的面颊,道:“去吧。”
武安侯就这么死了,会影响徒儿的仕途,但他自会让他生不如死。
徒儿的心还是太软了。
顾清嘉刚回卧房,走到桌边打算倒杯茶喝,便觉一道阴冷的气息从身后侵袭而来,下一瞬,一双冰冷的胳膊死死环住了她。
她手中的茶杯没端稳,险些泼洒出来,冷声道:“顾景和!”
顾景和没有说话,蛇一般缠紧了她,在她脖颈上嗅闻了起来,冰冷的吐息喷洒而上,激起一阵阵战栗。
他嗓音幽冷道:“你身上有那两个脏东西的味道,是不是他们又欺负你了?”
他嗅闻起来比亲吻还让人难以承受,顾清嘉瘫软了他怀里,喑哑的嗓音凝着冷意:“这与你无关,你不会觉得你后悔了,我就会原谅你吧?我宁愿被师父抱一百次,也不想你抱我一次,我觉得恶心。”
顾景和脊背骤然一僵。
“放开我。”顾清嘉蹙眉道。
顾景和将她搂得更紧,苍白冰冷的手反手抚上她的脸颊,语气中隐透着癫狂:“别说这样的话,我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听见。我今晚还给你扇扇子,好不好?”
他抱着她走到榻边,因身上的伤势,步伐略微不稳,他将她放到了榻上,仍紧紧搂着她。
顾清嘉眼眸微眯,别过脸,继续cpu他:“你扇子扇得一点儿也不好,可见根本就不是诚心悔过。正好我腰有些酸,你给我按摩吧。”
顾景和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她的腰,低声道:“腰酸,怎么会这样?”
他话音倏然一顿,她被百般欺辱,又小产过,怕是落下病根了。
他扶着她趴伏在榻上,手覆上她的腰肢,缓缓揉按起来。
顾清嘉身形轻颤,他的手哪怕隔着衣衫也透着冷意,指骨抵着软肉,和师父给她按摩的感觉截然不同。
顾景和脸贴上她的脊背,蛇类摆尾一样蹭了蹭,低哑道:“你愿意让我碰你。”
顾清嘉没想到他当仆人当出愉悦感来了,一副下一瞬就要缠上来的模样,冷声道:“要不是现在便酸得厉害,你以为我会找你?”
顾景和动作一顿,嗓音幽冷:“你想找谁?裴玄衍,还是皇帝?他们岂会帮你?”
他手缓缓下移,轻柔地按了按,道:“他们除了害得你这里疼,还会做什么?”
顾清嘉脊背骤然向后绷起,唇齿间泄出一声低吟,身子颤抖起来,手指紧攥住了床褥,哑声道:“住手,你发什么疯?”
顾景和俯身,眸光落在她的侧脸上,见她面上病态的潮红,低声道:“你这儿是不是还是很疼?”
顾清嘉真是没招了,却还不忘演一波,垂下眼睫,轻声道:“让我最疼的,难道不是你吗?”
顾景和眸光一滞。
顾清嘉眼睫微颤,低声道:“你不会觉得给我按摩一下,你施加在我身上的一切都会消失吧。我恨你。”
顾景和幽深的眸光死死黏在她身上,冰冷的指尖拂过她的眼睫,道:“我会永远盯着你,我不许你死。恨我也好,如果你不恨我,你就不会让我给你扇扇子,也不会让我给你按摩了。”
他起身,继续按了起来。
顾清嘉舒服得眯起了眼,但她是不会承认自己很舒服的,不忘打击他。
“你的按摩技术也太差了,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怪不得沦落至此。你为了权力不择手段,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成了丧家之犬?我要是你,早就自尽了。”
顾景和覆在她腰上的手骤然收紧。
我要是你,早就自尽了……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那预言里说她神志混沌,才会坠楼而死。
可真是如此吗?
她没有放弃逃跑,究竟是想逃离高楼,还是想逃离这悲辛无尽的人生?
他分明知晓她早就心存死志。
他霎时间如坠冰窟。
顾清嘉以为自己的话打击到了他,唇角微勾。
他本来就疯,精神状态极为不佳,不管他有什么阴谋,她先享受他的伺候,狠狠cpu他,等他的精神状态更不好了,再试着围杀他,她就不信了,这次还成功不了。
她轻咳了一声,道:“给我按按肩,有点儿力度,别像没吃饭一样。师父还真给我按摩过,他按得可比你好多了。”
顾景和闭了闭眼,嗓音幽冷:“不要提他,你该像恨我一样恨他才对。”
他的手覆上了她的肩膀,缓缓揉按。
顾清嘉舒服得险些喟叹出声,阖眸享受了起来。
翌日,萧今越崴了脚,缠着她留在东宫陪她。
顾清嘉乐得见她对她如此依赖,无有不应。
谈笑之际,太监却前来传口谕:“大人,圣上召您入宫。”
萧今越的小脸立时便白了,紧攥住了她的衣袖:“师父!”
顾清嘉见她小脸煞白,虽然心里更多地是将她看成未来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孩童,但还是暗骂了皇帝一句。
她早已回过味来了,他有演戏的成分在,但更是想借机吸她。
就不能摆明车马吗?绕什么圈子,瞧把阿越吓的,戏演一次明明就够了,他难道还想演到天荒地老不成?
今日她便与他开诚布公,思及此,她对萧今越道:“殿下,臣入宫一趟,很快就回来。”
萧今越紧攥着她的衣袖不放。
“臣不骗殿下,臣会平安回来的。”顾清嘉对着她露出一个微笑,掰开了她的小手,快步随太监离去。
萧今越从榻上下来,穿好鞋跑出去追她,哪里是崴了脚的模样。
跑到一半,她脚步一顿,心知她哪怕追上了,也无法改变任何事,吩咐左右:“备车,孤要去见裴阁老。”
到了裴府书房,萧今越道:“阁老,师父为了孤的太子之位,被父皇要挟入宫,受尽折辱。孤能想到的人只有你了。”
裴玄衍的心沉入了谷底。
他就说皇帝为何偏偏在这件事上遂了徒儿的意,他强迫她还不够,还要她打碎牙和血吞,忍着屈辱迎合他。
他指节骤然攥紧,道:“臣即刻入宫。”
宫中,顾清嘉见太监将她带至暖阁,便觉不妙,硬着头皮走进去,却没瞧见皇帝,刚松了一口气,身后传来脚步声,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滚烫气息包裹住了她。
她身形轻颤了一下。
皇帝骨节分明的手扣住她的腰肢,低哑道:“怎么还是怕成这样?朕不是说了,你毁了它也无妨?”
蓦地,他听见——
【你并未解衣,晦暗眸光逡巡过顾清嘉的身躯,用上了各式秘药与器物。
顾清嘉无力承受这样的淫刑,在你身下颤抖,面颊潮红,唇齿间不受控地泄出破碎的呻吟与哭喘,眸中满是屈辱。】——
作者有话说:皇帝你以为没了作案工具就能让妹宝不怕你了吗?你的禽兽程度超乎你的想象,给我狠狠忏悔[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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