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皇帝含恨喜当爹 首辅误会妹宝喝安胎药……


    皇帝如遭雷击, 扶着顾清嘉身子的手骤然收紧。


    他望着她苍白的侧脸,耳畔的声音分明已消散,却似乎仍在他脑海中鼓荡, 震得他头部刺痛,视野都模糊起来。


    他近乎机械地从宫人手中接过水,递到她唇边给她漱口, 恍惚间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之感。


    他方才听到了什么?


    怀孕?


    这怎么可能?


    可他想起了她眉眼倦怠, 说近来总觉得有些疲乏。


    想起了她比之以往显得没那么细弱的腰身。


    他竟还欣慰于将她养得不错。


    是谁的……这孽种是谁的?


    除了裴玄衍, 还能有谁?


    妒火升腾,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比之更甚的却是如临深渊般的恐惧。


    他看向眼前人,她的身子那样单薄孱弱,如何受得了那孽种的摧残,分明已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了。


    裴玄衍怎么敢?他要把他碎尸万段!


    他双目一片赤红,喉间骤然涌上一股血腥, 耳边的声响愈发嘈杂, 竭力稳住了摇晃的身形。


    他不能倒下, 他倒下了,她怎么办?


    顾清嘉漱完口, 以为他捏她一阵子就算完了,没想到竟攥着她的胳膊不放,抬眼看向他,刚要说话,却撞进了一双暗流汹涌的通红眼眸, 不由微微一怔。


    皇帝屏退宫人,骤然将她搂入怀中,本紧箍着她的腰肢, 想起了什么,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指尖微不可察地颤抖。


    他喑哑道:“顾鹤卿,你疯了吗?你怎能让他那样作践你?”


    仕途尽毁不说,甚至连性命都保不住。


    顾清嘉眸中划过一抹疑惑,这是又怎么了?


    她真想拿面镜子来给他照照,让他看看他们看起来究竟谁更疯。


    皇帝看见她茫然的眼神,心脏骤然一缩。


    她还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她本就孱弱,如今身怀有孕,情绪更是经不起波动,怕是连这个消息都承受不住。


    他闭了闭眼,竭力放缓声线:“让太医给你看诊,好不好?算是朕求你。”


    顾清嘉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心下一紧,便要下拜。


    别看他如今语气和缓,让君王将这种话说出口,万一有朝一日清算起来,便是她这个臣子的罪状。


    他如今还看重她,那一天不会来得那么快,但只要有一点几率,便不可不防。


    皇帝制住她的动作,哑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顾清嘉见动作上无法表态,那就从神情和语气上下功夫,肩膀微颤,语气惶恐:“臣恳请陛下收回前言,莫要折煞臣,臣愿意看太医。”


    她服的抑制月事的药会让脉象混乱,倒是不怕看诊会让自己的病弱人设崩塌。


    皇帝眸光一顿,骨节分明的手轻拢上她的肩头,明明时常愤怒于她阳奉阴违、欺瞒于他,看到她这副模样,又觉揪心。


    “别怕,你的身子受不住。告诉朕,在你心里,裴玄衍和仕途,哪个更重要?”


    顾清嘉心念电转,心知自己若是不装一装就选了仕途,未免显得有些冷情,但能让皇帝满意的,也许恰恰就是她的这份冷情。


    她恭声道:“回陛下,于臣而言,后者更重。”


    皇帝眸光定定地望向她,拢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沉声道:“记住你的这句话。”


    他将她抱至暖阁,让太医隔着帷幔给她把脉。


    太医沉凝良久,眉心缓缓蹙起。


    皇帝的心提了起来,沉声道:“如何?”


    太医斟酌片刻,恭声道:“陛下,这脉象,像是服了会混淆脉象的药物,臣医术不精,无法辨认,请陛下责罚。”


    皇帝眸光骤沉,想起了顾清嘉被顾景和喂过的药。


    他冷声道:“你是太医院中医术最高明之人,如今竟同朕说辨认不清?”


    顾清嘉心道此事因她而起,她已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只是害怕皇帝的请求会在未来成了害她性命的稻草,这才答应看诊,自然不可能坐视太医受罚。


    她变换了声线,轻声道:“请陛下保重身体,不要动怒。”


    皇帝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只觉眼前的太医愈发碍眼,紧攥住了她的手腕:“你对朕从未有过这样的善心。”


    一旁的太医身形一震,将头埋得更低。


    顾清嘉眸光微凝,也不知皇帝今日是怎么了,总是说这种令人心惊的话。


    皇帝缓声让她躺着休息,命太医随他出去。


    行至外间,他同太医说了顾清嘉的身体状况,沉声道:“如何才能保全她的性命?她身体孱弱,如何能经得起生育之苦?”


    太医沉吟良久,低声道:“陛下,母体病弱至此,十月怀胎,怕是会将她的精血生生耗空,性命难保。可打胎对身体的损害比起生育也不遑多让,常人亦有因此送命的,何况是虚弱到连情绪波动都不能有的病人?若行此法,很可能连几个月的时间都没有了。”


    皇帝一时间只觉如坠冰窟,喉间的腥甜再也抑制不住,冲击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眸底暗沉一片,嘶哑道:“你这是何意?你的意思是她的命保不住吗?”


    压迫感席卷而来,太医生怕遭他迁怒,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伏地道:“陛下,若是精心调养数月,撑到生产,也许能有一线生机。”


    皇帝缓缓阖上了眼眸,嗓音喑哑至极:“那个孽种难道非留不可吗?”


    太医不敢深想“孽种”二字,声线微颤:“陛下,等调养到身子能勉强承受住打胎的时候,月份怕是已经大了,届时胎儿已不得不留了。”


    皇帝拢在袖口中的指节骤然攥紧,力道之大,指甲都深深嵌进了肉里,他却感受不到哪怕一星半点的疼痛。


    他命太医退下,转身走进里间,行至榻边,缓缓撩开了帷幔。


    顾清嘉正阖眸小憩,并未睡着,听到动静,睁眼看向他,瞧见他的神情,心下一怔。


    他这是怎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天塌了呢。


    皇帝俯下身,骨节分明的手轻抚上她的小腹,眸底暗流汹涌。


    他恨不能将这个孽种连同它该死的父亲一同打入十八层地狱,这哪里是个孩子,分明是个索人性命的恶鬼。


    滚烫的温度穿过衣衫透进肌肤,顾清嘉轻颤了一下,低声道:“陛下……”


    他是摸她摸上瘾了吗?还真别说,肚子暖烘烘的,还蛮舒服的。


    皇帝将手收回,抚上了她的脸颊,眸光复杂到让人捉摸不透。


    “朕曾无数次庆幸过你是女子,可这身份又给你带来了什么?是壮志难酬、是如履薄冰、是性命都难以保全。”


    顾清嘉轻声道:“陛下,臣就喜欢做女子。”


    什么壮志难酬、如履薄冰,她那是信手拈来、手拿把掐。


    皇帝闭了闭眼,低哑道:“可朕不忍……朕不忍。”


    顾清嘉心念微动,她有心推动女官制,为妹妹铺路,倒觉此时是个铺垫一下的时机。


    她调整语气,像是推心置腹般,轻声道:“陛下,臣有时也会想,如果天下女子,都能同男子一样出将入相就好了。


    “若真有那一天,臣又重新投胎,陛下万寿无疆,定然还在,届时我们还能君臣相和。不然那一世,臣未必还能有机会扮作男儿,也许一生都见不到陛下,哪怕有幸见到陛下,又不知是何光景,也许已嫁为人妇了。”


    皇帝指节骤然攥紧,沉声道:“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话,什么投胎、什么嫁为人妇,你定能长命百岁。”


    她的话却提醒了他,若能推行女官制,让她恢复身份,在天下人面前赦免她的欺君之罪,料想可以让她安心,不用再怕他会翻旧账了。


    当务之急却是她的身子,他道:“以后常入宫,你的身子得好好调养。”


    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显怀了,得让她能承受住此事才行。


    顾清嘉心道这话他都说了八百回了,应了下来。


    ……


    那日之后,皇帝便每日盯着顾清嘉喝补药,皆是调养她自己的身子的,没有一碗是安胎药。


    他管那个孽种去死?他恨不能将它的养分都抢来给她。


    顾清嘉却还记得自己补药喝多了流鼻血,险些把同僚和师父吓出个好歹,推拒不过,便想着躲闪,一次宴会,宴饮完毕,皇帝让太监召她过去,她眉心不由蹙起。


    别以为她没闻到太监身上的药味,定是侍奉在皇帝身侧沾染上的,他又熬了药要给她喝。


    熬药之事本该御药局来做,可皇帝却每每亲自动手,从不假手于人,简直当护士当上瘾了。


    她低声道:“中贵人,请帮我回禀陛下,我如今一闻到药味就犯恶心。”


    其实那补药加了蜜以后味道还不错,但谁让楚云梦给她开的抑制月事的药本就有补身体的效果呢?再补就不礼貌了。


    太监恭声道:“大人,您若是不过去,说不准陛下待会就亲自来了。”


    裴玄衍本打算过来送顾清嘉回府,见太监走过去说了什么,她面色便不大好看,加快脚步,行至二人身边,嗓音清冽道:“这是怎么了?”


    太监恭敬地道:“阁老,圣上熬了补药给顾大人喝,这是圣眷啊,还请您帮忙劝劝顾大人。”


    裴玄衍眉心轻蹙,道:“补药?”


    皇帝强迫徒儿,对她毫无顾惜,这般关怀她的身体,怕是没那么简单。


    蓦地,他听见——


    【皇帝望着睡梦中的人,眸光深沉。


    他一直将她有孕的事瞒着她,怕她动了胎气,更怕她不愿要这个孩子,用补药的名义给她喝安胎药,等胎儿大到打不掉了,她便只能认命。】——


    作者有话说:这下小裴老师也要碎了[捂脸偷看]


    给我狠狠打起来,嘿嘿[狗头]


    第112章 皇帝 首辅 恨意升级 小顾做坏事 皇……


    裴玄衍瞳孔骤缩, 素日清冽而沉静的眼眸波澜翻涌。


    他眸光定在眼前人身上,缓缓垂落,落在她的腰身上, 眼睛刺痛起来,面色霎时苍白至极。


    那声音是告诉他,这般细弱的腰身里, 有了一个胎儿吗?


    怎么会……怎么会?


    她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她孱弱的身体如何受得住?


    她本就心存死志, 受人强迫, 甚至怀上了孩子,她又如何能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她将仕途看得那样重,她活不下去的,皇帝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他心底恨意汹涌,恨皇帝,更恨他自己。


    都是他的错,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顾清嘉抬眼看向裴玄衍, 见他面色难看至极, 不由微微一怔。


    裴玄衍上前一步, 修长如玉的手拢住了她的肩头,嘴唇翕动, 却倏然噤声。


    他不能将此事告诉她,至少此时不能,她的身体和精神都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怕是立时便会丧失生念。


    可他又该如何做?等到胎儿大到打不掉了,徒儿更是没可能活下去了。


    他本已适应了悲酥散带来的无时无刻不侵入肺腑的刺痛, 可此时此刻,他只觉指尖泛起刀割般的痛,一路蔓延至心口, 到了痛不堪忍的地步,指节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顾清嘉轻声道:“师父,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师父身受重伤,又遭她折辱,身心饱受折磨,这些时日里皇帝也不知发什么疯,屡屡针对师父,他怕是早已不堪重负。


    裴玄衍摇了摇头,拢着她肩膀的手微微收紧。


    恰在此时,殿外传来尖锐的唱喏声:“圣上驾到!”


    皇帝一身玄色常服,命身后的内侍和护卫守在殿外,顾自踏入殿中,神情淡漠,风姿冰冷,眸光落在顾清嘉身上,缓和了一瞬,等瞧见她身旁的裴玄衍,眉眼骤沉。


    他无视了裴玄衍,上前扶住了正要行礼的顾清嘉,冷声对太监道:“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连个人都请不来,要你何用?”


    太监忙伏地请罪。


    顾清嘉暗自蹙眉。


    皇帝淡声道:“好了,起来吧,看你们这样,鹤卿又该难受了。她向来心软,对你们这些宫人是,对其他一些不知所谓的人也是,但也就是心软而已了。”


    他眸光淡淡扫过裴玄衍,像拂去了一粒灰尘。


    裴玄衍眼眸低垂,掩去清冽眸光中夹杂着的暗色。


    顾清嘉微抬起眼,皇帝语气冷淡,但不知为何,她莫名觉得他有点儿咬牙切齿的。


    皇帝将她怀里拢了拢,垂眸看向她,低哑道:“宴会结束,朕先走了,就是害怕你又要央着朕抱你。朕不是同你说过,不能总要人抱着,也得适度走一走,不然到时候……得吃苦头,怎么,非得朕抱不可?”


    顾清嘉眼眸微微睁大,他毁谤她啊。


    这几天明明是他非要抱她的,说她身体孱弱要少走动,她想着自己的病弱人设,也就由着他抱了,他怎么倒打一耙?


    她恭声道:“陛下,臣想回府休息。”


    她以为皇帝不会那么轻易便顺她的意,怕是还要费一番口舌,没承想却听见他低声道:“那朕让人将补药给你送过去。”


    她点了点头,想不明白他为何转性了。


    没他盯着,补药就好处理多了。


    皇帝让她靠在自己怀里,这样站着能省些力气,骨节分明的手下移,覆上了她的后腰。


    太医说,有孕之人会有筑巢的本能,想要退回自己家中,这样能让她更安心,对身子也有好处。


    她不是喜欢入宫,也不是不喜欢和他待在一处,只是受本能影响罢了。


    他沉冷的眸光落在裴玄衍身上。


    他恨不能杀了他,可他如今还不能死,鹤卿闻此噩耗,会挺不住的。


    等鹤卿平安产子,身子也调养好了,他再送那孽种和裴玄衍下黄泉。若她舍不下那孽种,他自会向她证明,他比裴玄衍更适合当父亲。


    虽是孽种,但终归有她一半血脉,他也不是不能容忍它。


    顾清嘉察觉到皇帝望向师父的视线,眸光微凝。


    出宫后上了马车,驶了一段路,师父的马车很快跟了上来,他掀帘下车,与她同坐一车。


    她侧首望向他,轻声道:“师父近来身体可好?”


    一方面,出于弟子的本分,对师父理应关怀一二,另一方面,师父的存在,对皇帝未尝不是一种牵制。


    她的靠山可别倒了。


    裴玄衍清冽的眸光中暗藏隐忧,扶着她坐稳,低声道:“师父很好,你呢?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顾清嘉摇了摇头,给她展示自己的身形,尤其是腰身,唇角微勾:“师父,我近来又健壮了不少呢,再多吃些,你给我做的那些衣裳都快穿不上了,有几件我可喜欢了。”


    师父也真是,自己一身的伤病,反倒来关心她这个身体健康的。


    说完这句,她就没再说话了,他们可还在冷战呢。


    裴玄衍只觉心口如被万针穿刺,阖眸掩去眸中的痛色。


    徒儿不知道自己是怀孕了,还在为此欣喜。


    见她说完便沉默了,他心下一怔。


    寻常健康的女子怀孕都那般艰难,何况徒儿?她定是难受得很,只是强忍着不说罢了。


    孕吐、胀痛……她一定惊慌又无措,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其他女子都有母亲可以求助,可她自幼丧母。


    她甚至没办法找大夫看诊,她的身子已破败不堪连脉象都辨认不清了。


    他心下一恸,再也按捺不住,将她搂进了怀里。


    顾清嘉微微一怔,一时之间没有挣扎。


    裴玄衍清冽的嗓音染上喑哑:“你很难受,对不对?你是不是在皇帝面前吐了?”


    否则无法辨认脉象,皇帝又是如何确定徒儿怀孕的?恐怕除了孕吐,她还疼得厉害。


    顾清嘉本将脸贴在他冰凉的衣襟上,闻言,抬头看向他,道:“师父,你是如何知晓的?”


    师父竟能将人手安插进皇帝身边了吗?看来她得重新评估一下他的势力了。


    裴玄衍闭了闭眼,没有回答,紧搂住了她,嗓音喑哑道:“鹤卿,不要怕,先把身体养好。”


    至少要让她的身体能承受住这个消息。


    他顿了顿,道:“我曾跟你说过我母亲的事,像我这样被强取豪夺生下的孩子,本就不该存在。你的眼里从来都容不得沙子,如果你是她,你有选择,你会杀了我,对么?告诉我,你会杀了我。”


    顾清嘉不知道师父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身世于他而言是禁忌,他克己复礼、持戒十几载,除了不想堕落成祖父和父亲那般被情欲所困、强取豪夺不择手段的模样。


    还因为他终其一生,都在寻求一个答案。


    他的出生便是原罪,但如果他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是否能有活着的资格?


    他如今又是在做什么?


    他亲手抹去了自己全部的挣扎与努力,否定了他的人生,还要她也一起否定。


    她自然觉得被强取豪夺生下的孩子不该存在,可此时此刻,她沉默了。


    裴玄衍轻抚她的发丝,低哑道:“我们鹤卿聪明又坚定,会知道该作何选择的。”


    马车驶至侯府,顾清嘉准备下车,让车夫将师父送回裴府,却倏然被他抱了起来。


    裴玄衍抱着她下了马车,向侯府走去,低声道:“以后别做大的动作,上下马车都要小心,千万别累着了,知道么?明日下值,我去接你。”


    顾清嘉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便干脆省力气不动了。


    她道:“师父不必如此,下个马车罢了,总不至于摔死我。”


    “莫说这样的话。”裴玄衍搂着她的双臂微微收紧,将她抱回了卧房,动作轻柔地放在了榻上。


    恰在此时,有属下在门外禀报道:“世子,户部的温郎中意外身亡了。”


    顾清嘉眸光微凝,立时从榻上起身:“意外身亡?他是如何死的?”


    裴玄衍忙扶住了她。


    属下恭声道:“是登山时坠亡的。”


    顾清嘉心下一沉,她可不觉得这是意外。


    要知道顾景和生前曾说过要杀温郎中,他怕不是被怨鬼索命了。


    裴玄衍轻抚她的肩头,低声道:“鹤卿,你还好吗?”


    顾清嘉看向他,道:“师父,是顾景和,人是顾景和杀的。”


    裴玄衍眸光一滞,放缓了声线:“鹤卿,别怕,师父已经找好道长了,他明日便能到。今夜我会来陪你的。”


    顾清嘉轻轻“嗯”了一声。


    师父走后,天色还未暗,她沐浴了一番,坐在榻上擦拭头发,不知为何,总觉得周围阴风阵阵,似还能闻到一股阴冷的血腥味。


    不待她做出反应,她的头便昏沉了起来,身形摇晃,倒在了榻上。


    意识朦胧间,她感受到一股阴寒之气侵袭而来,包裹住了她。


    “嘀嗒——”


    周遭血腥气愈浓。


    一只冷得刺骨的手扯去了她的衣带,搭在了她腰间,他捏了捏,嗓音幽冷道:“你不是说我死了以后你很后悔吗?你怎么吃胖了?骗子。”


    皇宫。


    皇帝将批完的奏折撂到一边,淡声对太监道:“补药送过去了吗?”


    他顿了顿,又道:“罢了,你们不顶事,朕亲自去。”


    鹤卿体弱又有了身子,更是得百倍顾惜。


    他从座椅上起身。


    蓦地,他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男人撕扯掉顾清嘉的衣袍,毫无节制地索取。


    顾清嘉只觉自己像是被劈开了一般,腹部坠痛得厉害,面色苍白,眼角溢出泪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团血迹在榻上晕开。】——


    作者有话说:哎呀,咪的天[捂脸偷看]


    此春宝已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无法自拔了[狗头]


    第113章 小顾侍奉妹宝 妹宝被误会先兆流产,皇……


    顾清嘉无力地躺在榻上, 覆在她身上的“人”冰冷的手在她身上抚弄,似是在挑哪里好下口。


    她不受控地喘息出声,竭力挣扎, 却动弹不得,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


    他俯首吻上了她的脖颈,近乎贪婪地吸吮啃噬, 透着丝丝缕缕寒意的吻一路蜿蜒而下, 轻轻含住, 厮磨啃咬起来,伤口崩裂,血滴落在她身上,激起一阵阵战栗。


    顾清嘉身子弹动了一下,唇齿间不受控地泄出一声呻吟。


    好冰。


    比身上的感觉更令她难以承受的是心理上的刺激,她这是在被鬼……


    冰冷与酥麻的感觉化作电流在她的四肢百骸内乱窜,激得她神志愈发模糊, 好不容易有了说话的力气, 恍恍惚惚间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呓语。


    “人鬼殊途……我不姓宁……我不要得风湿。”


    顾景和侧耳去听,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


    他晦暗的眸光落在了她的唇上,将她抱了起来, 堵住了她的唇,透着几分非人的僵硬的舌撬开她的唇齿,长驱直入,在她口中逡巡扫荡、辗转研磨,激烈而深入地翻搅抵弄。


    屋内响起暧昧的水声, 周遭阴冷的空气似都粘稠升温。


    顾清嘉软倒在他怀里,面颊上洇着异样的潮红,身子像被暴雨侵袭的花枝般颤抖。


    他舌头进得实在太深, 似是恨不能将她从里到外亲透,她恍惚间甚至有种喉管都要被他抵到的错觉,牙关打颤,呻吟声刚泄出来,便被他磨碎在唇齿间,生理性的泪水从眼尾溢出,打湿了眼睫。


    顾景和却犹觉不够,紧箍住她的腰,修长冰冷的手指拨开她的唇瓣,探了进去,只是让她稍作适应,便进得比方才要深许多,找到她口腔内壁的敏感点,不住地研磨抵弄,狠狠刺激,带着薄茧的指腹刮擦而过。


    顾清嘉脊背陡然绷紧,唇齿间泄出一声哭叫,在他怀里不受控地抽搐,被眼皮遮住的瞳仁抑制不住地上翻,泪水淌了满脸,除了低声呜咽,连去推他的手都做不到。


    任谁见了,都只觉她难受得快要昏死过去。


    但不知怎的,她却没有开口求饶,只阖眸承受,脸蛋红红的。


    顾景和将她紧搂在怀里,嗓音幽冷道:“这是你该受的。”


    手上的动作却放得轻缓了些许。


    顾清嘉眼睫轻颤,身子随着他的动作抑制不住地颤抖。


    她发现顾景和变成鬼以后,除了更刺激了,似乎并不危险。


    她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宁采臣。


    顾景和附在她耳畔,阴冷的吐息喷打在她的面颊上,激得她颤得愈发厉害,低哑道:“把你欠我的还给我,我再给你一点时间做准备,我来帮你做。”


    顾清嘉被他吻弄得情动,脸上红晕愈浓,阖眸不语,要是完成交易就能把他送走,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他还是缠着她不放,她的身子骨如何吃得消?


    他神出鬼没的,她躲都没地方躲。


    顾景和吻了吻她带泪的眼尾,动作未停。


    到了最后,顾清嘉的意识被漩涡与激流搅得模糊不清,嗓子都哑了,哪怕被他放在了榻上,也久久难以平复,身子微微痉挛,困倦到快要昏睡过去。


    等她恢复清醒时,周遭的空气已不像先前那般阴寒刺骨,她意识到顾景和的鬼魂大抵已经离开了,缓缓睁开眼,用胳膊支撑着起身。


    瞥见身上和榻上的血迹,她眸光一怔,这是顾景和的血吗?她先前便嗅到了血腥气,还感觉有液体滴落在了她身上。


    她用手擦拭了一下腿上的血迹,决定把这个卧单留下来给师父看,这可是顾景和存在的证据。


    他虽说相信她,但她岂会不知他其实只是在迁就她,实则根本没有信。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砰”的一声,房门被破开。


    皇帝推门而入,看清屋内景象的刹那,目眦欲裂,太阳穴骤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头眩晕起来,眼前一阵阵发黑,险些站立不稳。


    只见少年脸色苍白,睁着朦胧的眼,怔怔地看着自己身下的血迹,似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痛,又为何会流这么多的血。


    她先前怕是只感觉到腹部坠痛,便昏死了过去,如今才醒来。


    裴玄衍呢?他去哪了?他就将她这样抛下了?


    他不知道她怀孕,可总看见她流血了吧?


    他蓦然想起那声音里裴玄衍对眼前人那近乎凌虐的兽行,她身子那般孱弱,怕不是次次都要见血,只是不像今日这般多,那禽兽司空见惯,便不放在心上。


    他周身气息霎时间沉冷如渊,他要将他碎尸万段!


    顾清嘉听到动静,朝门边看去,见皇帝大步朝她走来,双目赤红,神情近乎肃杀,心下一紧。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要杀人的模样?明明分别的时候还好好的,她也没做什么触他霉头的事啊。


    她忙用被子遮掩住身子,身形虽瘫软无力,手底下却动作起来,打算穿好衣裳,起身行礼。


    皇帝行至榻边,骨节分明的手拢住了她,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倒在了榻上,嗓音喑哑道:“别动。”


    他缓缓揭开被子,入目一片暗红,连她的大腿都被血染红了,他只觉双目刺痛,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这些时日里了解怀胎生产之事,知道看出血量和她现在的状态,胎儿大抵还在。


    可胎漏是小产的前兆,她的身子根本经不起小产,若保不住胎儿,怕是会一尸两命。


    他心脏骤然一缩,不敢刺激她的情绪,掩去眸中神色,手轻抚她的发丝,低声道:“怎么连自己来月事了都不知道?让朕如何放心得下。”


    顾清嘉眸光一怔,心念电转间,默认了他的话。


    她总不可能和皇帝提顾景和,万一惹得他想起她背着他杀人之事,动起怒来,又要狠狠罚她了。


    皇帝低声道:“是不是疼得厉害?把药喝了,安心睡一觉,朕帮你把血擦干净,醒来就不疼了。”


    他拉上床幔,命守在门外的太监将补药端进来,接过药碗,亲手喂她喝药。


    顾清嘉见他态度和缓,却还记得他方才那一身的肃杀之气,自是不敢贸然忤逆他,想着自己刚被顾景和折腾了一遭,正是身子虚的时候,补补也无妨,便张开嘴,含住了递到唇边的勺子。


    皇帝见她这般乖顺,不像先前那般总是躲着不愿喝,心知她是难受得厉害,凤眸中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痛色。


    喂她喝完一碗药,他命太监打来一盆水,用水打湿了帕子,帮她擦拭身上的血迹。


    顾清嘉躺在榻上,由着他伺候,帕子轻薄,不像是用帕子擦拭,倒像是他的手隔着帕子抚摸过她的身体,连他手上的薄茧都能感觉得到。


    她如今正是敏感的时候,轻咬住下唇,压抑唇齿间的喘息,好不容易等他擦完,她的面颊潮红,鬓角都快被汗打湿了。


    皇帝心下一紧,帮她穿好衣裳,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了起来,暂且安置在一旁的罗汉床上,亲自将染血的床褥换了。


    顾清嘉害怕他把床褥处理了,轻声道:“陛下,能不能将原来的褥子留下?”


    皇帝回转过身来抱她,低声道:“好。”


    顾清嘉安下心来,似乎只要不涉及身体和师父,他总是依着她的。


    皇帝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榻上,力道轻得像怕碰碎了她,为她盖好被子,掖了掖被角,在榻边坐下,眸光落在她身上。


    顾清嘉见他一副要守着她睡的模样,她倒是无所谓,却害怕师父夜里来,和皇帝撞个正着,届时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她轻声道:“陛下威严深重,臣卧于陛下之侧,一时难以安寝。”


    她心知皇帝听了这话,怕是又要动怒,但也不会生太大的气,因为她睡得好身体便会好,在这方面他对她总是颇多容忍。


    这回她可以把肚皮翻出来给他烫,上次那种暖烘烘的感觉她现在还记得呢,舒服得很。


    没承想却见他眸光一顿,低声道:“朕待会就去客房,你有哪里不舒服,千万别忍着,记得遣人来唤朕。”


    她心道他最近真是转性了,连“一烫之气”都不生了,不知怎的,心底竟还有几分遗憾,阖上眸子,准备睡上一觉。


    皇帝来侯府总是轻车简从,只带太监、太医和几个护卫,师父每次都来得隐蔽,料想应当不会被他发现。


    她天还未暗时便歇下了,再睁眼,已是月挂中天,皇帝不见踪影,空气中似还弥漫着一股药味,隐约能闻到艾叶的味道。


    她从墙角的篓子里取出染血的卧单,打算等师父来了给他看。


    裴玄衍推门而入,便见她坐在榻上,正举着染血的卧单发怔,心下一紧,快步走到她身边。


    顾清嘉见他进来,将卧单举给他看,语气中透着几分寻到重要物证的雀跃:“师父,你来得正好,快看,这卧单上的血是顾景和身上的。”


    裴玄衍心脏骤然一缩,徒儿身心俱损、噩梦缠身,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他却知道死人是无法还魂的。


    这血……是从哪里来的?


    她如今身怀有孕,自然不可能来月事。


    嗅到鼻尖的艾叶味,他的心沉了下去。


    蓦地,他听见——


    【皇帝明知顾清嘉怀有身孕,却还是迫她承宠,将她箍在怀里抵弄。


    顾清嘉疼得满脸是泪,哀叫出声,她屡屡遭他强迫,精神已处在崩溃边缘,身下洇出血迹,再醒来时神志混沌,忘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皇帝和小裴老师现在是共轭禽兽,笑富了[狗头]


    快给我打起来[墨镜]


    小沈好不容易取得军功,保护妹宝的希望越来越大,回来一看天塌了[捂脸偷看]


    第114章 皇帝 首辅 修罗场 皇帝得知妹宝是被……


    裴玄衍只觉脑中“嗡”的一声, 卧单上的血迹晕开,化作满目的血色,剜骨般的剧痛蔓延至全身。


    皇帝怎敢如此?


    他强要一个一身沉疴的人受孕, 已是禽兽不如,明知鹤卿病弱,又有孕在身, 身体稍有劳累、情绪稍有波动都有可能危及性命, 岂敢在此时强迫她, 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发泄兽|欲?


    他对她可曾有半点顾惜?他分明是想要她的命!


    鹤卿再是坚韧,又如何承受得住这样的屈辱与折磨?她分明已然崩溃,连自己遭受过什么都忘记了。


    她是最聪慧的啊……过目不忘。


    他竭力稳住身形,抬眼却见少年正看着他,晶亮的眼眸中漾着笑意,心底的悲戚再也按捺不住,喉间陡然涌上一股腥甜, 连忙掏出帕子, 假作咳嗽, 拭去唇边的血迹。


    顾清嘉眸光微凝,轻声道:“师父, 你没事吧?”


    裴玄衍将帕子收起来,修长如玉的手扶住她,嗓音喑哑道:“鹤卿,别说话了,快躺下休息。”


    他手上施力, 扶着她躺在了榻上,将被子严严实实裹在了她身上。


    艾叶味萦绕鼻端,让他的心彻底凉透, 熏艾保胎,分明是有了滑胎之象,她流了那么多血……


    顾清嘉心道她怎么觉得师父才是该躺下休息的那个?


    不过她没说出口,总不能让他躺她旁边吧?


    夏天快要过去,但仍有余温,她又刚喝过补汤,觉得有些热,便挪动了一下身子,将被子往下扯了扯。


    裴玄衍眸光一滞,低声道:“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将手伸进被子里,轻触了一下她的腹部,不敢多碰,手轻搭上她的腿,缓缓揉按起来,从大腿一路按至脚踝,施力时极为克制,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他问过大夫,有孕之人腿水肿起来,难受得厉害,徒儿身体孱弱,症状只会更重,届时怕是连路都走不成了。


    他心脏骤然一缩。


    顾清嘉舒服得险些喟叹出声,脸蛋红扑扑的。


    师父怎么了,怎么突然给她按摩?


    师父给弟子按摩不大好吧?


    不过真的好舒服。


    裴玄衍修长的手逡巡至她腰间,覆了上去,嗓音低哑道:“鹤卿,你的腰酸不酸?”


    他闭了闭眼,掩去眸中的暗色,若他对此时的徒儿生出欲念,与禽兽何异?


    顾清嘉身形轻颤了一下,眸中泛起一层水光,思量半晌,点了点头。


    她的腰当然不酸,但谁让师父按摩起来太舒服了呢?


    别管什么师父弟子的,师父偷偷折腾了她那么久,给她按摩就当是赔罪了。


    裴玄衍见她难受得眼中含泪、脸上泛着病态的潮红,心下愈痛,动作轻柔地揉按起来。


    带着薄茧的指腹隔着衣衫摩擦而过,顾清嘉只觉一股电流从沿脊椎骨直窜而上,唇齿间受控地泄出一声低吟,咬唇强自忍耐。


    裴玄衍忙停下动作,轻抚她的发丝,道:“是不是弄疼你了?”


    顾清嘉眼睫微颤,摇了摇头。


    裴玄衍从榻沿上起身,以便更好地掌控力道,手上的动作放得更轻。


    “你在做什么?混账!”门不知何时被推开,皇帝眸光沉冷,大步走到榻边,右手紧攥成拳,青筋暴起,拳风凌冽,裹挟着令人胆寒的怒意与戾气,狠狠砸在了裴玄衍身上。


    “师父!”顾清嘉不自觉地喊出了声,用胳膊支撑着想要起身。


    皇帝拳势之重,分明就是冲着将人打死去的,她的靠山啊。


    她就知道,她不该因为夜深了就掉以轻心,以为皇帝不会来了,他身上可是有buff在的,只要自己和师父抱在一块,他就有可能被刷新出来。


    裴玄衍身形摇晃了一下,将她按在榻上,哑声道:“师父没事,乖乖躺着。”


    皇帝瞥见她慌张的模样,极力将戾气压抑了下去,冷冽的眸光落在了裴玄衍身上,寒声道:“同朕出去,朕有话要说。”


    言讫,他行至榻边帮顾清嘉掖好被角,挥袖转身,率先一步走出卧房。


    顾清嘉眉心轻蹙,确定是有话要说,而不是有人要打吗?


    裴玄衍看她的模样,难得加重了语气,道:“鹤卿,不要起身,知道么?”


    顾清嘉点了点头,她先躺着看看情况,要是外面打起来了再做打算。


    裴玄衍修长的手轻触了一下她的面颊,一触即分,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趋步出了卧房。


    他隐去所有情绪,垂首恭声道:“陛下后宫空置,未有子嗣,哪怕为国祚绵延计,对他们母子,也该多加顾惜。”


    他微抬起眼,眸光清冽:“臣说句大逆不道之言,陛下难道就真能容忍皇位落于旁人之手吗?”


    皇帝沉冷的眸光定定落在他身上,意识到自己听到了什么,险些冷笑出声。


    他竟知道鹤卿怀孕了,还以为那孩子是他的。


    他欺负得鹤卿怀上了孩子,竟还不想认账么?


    他眼眸微眯,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试探他,意图混淆龙嗣?


    这不重要了,只要他将裴家所有人挫骨扬灰,那孽种身上自然就只有鹤卿的血脉,毕竟人怎会与灰尘有瓜葛?


    他冷声道:“朕自会照顾好他们母子,何须你这等不相干的人提醒?那孽……孩子出世,自然是唤她母亲,唤朕父亲。”


    裴玄衍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低声道:“以她的身体状况,极难撑到生产那日,还望陛下……”


    他话音未落,皇帝眸光骤沉,拔刀出鞘:“混账,你竟敢咒她!”


    刀光闪过,鲜血迸溅,裴玄衍稳住摇晃的身形,咽下口中的血水,抬眸看向他,哑声道:“还望陛下记住今日之语。”


    他拔出险些将他捅穿的匕首,恭敬地递给了皇帝。


    顾清嘉等了许久,才等到师父回来,抬眼却见他面色苍白,衣裳似乎还是原来那件,又似乎新了一些,眉心不由轻蹙,轻声道:“师父,你不会受伤了吧?”


    裴玄衍清冽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缓声道:“就知道你担心我,不会睡下。师父同你说实话,确实挨了几拳。”


    顾清嘉别过脸去,谁担心他了?


    要不是想着他是她的靠山,她才懒得管他呢。


    要说记仇,这世上她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我要睡了,明日还得上值呢。”她道,准备翻身背对他。


    裴玄衍心下一紧,忙俯身扶她。


    顾清嘉有些想笑,她是困了,又不是残疾了,师父再这么照顾她,她都要无法独立行走了。


    她想着上值的事,晨起时却已日上三竿。


    守在外间的太监听见动静,掀帘而入,恭声道:“大人,还请您躺下歇息,今日是您被借调到宫中当值的日子。”


    顾清嘉看向窗外,都这个点了,当什么值?


    心念电转间,她想通了一切,皇帝凡事一言而决,竟会因为她睡过头帮她找借口应付上司。


    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前世,她早晨没起来,妈妈跟老师说她发烧了,正带她去医院。


    她收敛思绪,轻声道:“还请代我谢过圣上。”


    太监连声应下,捏了捏袖中的安神香,深藏功与名。


    ……


    她将瓦剌各部的矛盾梳理完毕,凭借未来几个月会有的走向,草拟出了一个离间计并加以完善,只要能有合适的人去施行,哪怕起不到一锤定音的效果,也能极大程度推动战事的结束。


    恰逢皇帝微服来侯府,她便想着将此计策禀报给他,没承想刚开口便被他抱了起来,放在了榻上。


    皇帝眸光沉冷,沉声道:“你不要命了吗?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公事,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子能不能受得住。朕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一句这种话,你也绝不可再为此劳心劳力,想都不能想,知道了吗?不要逼朕动怒。”


    顾清嘉暗自蹙眉,是她的病弱人设凹过头了吗?


    她观察他的神色,觉得此时不是说此事的好时机,罢了,她还是去找师父吧。


    皇帝见她乖顺,缓和了语气,低声道:“等你……”


    他话音一顿,闭了闭眼,声音愈轻:“届时无论你想做什么,朕都依你。”


    顾清嘉点了点头,心道她信他才怪,他现在就恨不得连她脑子里在想什么都管了,到时候还不得变本加厉。


    皇帝这边走不通,她便驱车赶往裴府去找师父,却又一次被抱到了榻上。


    裴玄衍修长如玉的手轻抚她的脸颊,停留良久,低声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休息,你上回提到的修堤之事,师父会帮你的。”


    顾清嘉心道大清亡了,知道上朝了,要帮早说啊,她都想到办法了。


    她张口欲言,头却昏沉起来,眼前人的身影逐渐模糊。


    师父怎么又暗算她?


    待她睡熟,裴玄衍动作轻柔地解开她的衣袍,褪下她的亵裤,取来药膏,准备帮她处理被皇帝折磨出来的伤。


    马车内。


    得知顾清嘉驱车前往裴府,皇帝险些克制不住心头的戾气,命人摆驾裴府。


    坐于车内,他指节紧攥,周身气息沉凝如渊,他想不明白,鹤卿那般聪慧,怎么遇上裴玄衍,就像是被迷了心窍一样。


    她是非得死在他手里才甘心吗?


    蓦地,他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裴玄衍将顾清嘉按在榻上欺辱,力道之重,像是要将她拆食入腹。


    顾清嘉面色苍白,唇齿间的呻吟不受控地乱溢出来,泪水淌了满脸。


    “说你爱我。”裴玄衍低哑道。


    顾清嘉被他强迫了不知多少次,知道只要这样说,他就会轻一些,哭叫着说了一遍又一遍。】——


    作者有话说:诶呀,咪的天[捂脸偷看]


    给我打起来,打起来[加油]


    第115章 皇帝小顾齐破防 “我不要再等了,把你……


    皇帝瞳孔骤缩。


    他原先听到鹤卿说爱慕裴玄衍, 便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他。


    原来竟是如此。


    裴玄衍他怎么敢?!


    他哪里是收了弟子,分明是将鹤卿视作禁脔。


    道貌岸然的禽兽,他要把他千刀万剐!


    被他强迫了不知多少次……


    鹤卿疼得连那般违心的话都说出来了, 命都快送在他手里,又为何不告诉他?


    难道她觉得他不会护着她么?


    他拢在袖中的手指攥得更紧,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


    不知怎的, 顾清嘉发觉师父这回下的药的剂量比以往轻许多, 朦朦胧胧间, 她能感觉他的手在她身上动作,只是睁不开眼睛。


    裴玄衍眼睫低垂,收敛视线,将整根手指都均匀地涂抹上药膏,探向她随着呼吸翕动的红肿唇瓣,透明的津液顺着唇瓣滑落,将伤处浸得水光淋漓, 漾着令人心颤的湿意。


    他指尖微颤, 替她拭去, 动作轻柔地将药缓缓揉开,带着薄茧的指腹每一次摩擦, 都激起难以抑制的颤栗。他轻抚她的发丝,手指挤入她的口腔内壁,内里湿热非常,瞬间便将他的手指紧紧裹住,他喉结滚动, 闭了闭眼,掩去眸中暗色。


    顾清嘉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双唇无力地微张, 断断续续的低吟从唇齿间泄出来,生理性的泪水打湿了眼睫。


    原来师父每次都是这样给她抹药的吗?她耳根滚烫,潮红自脸颊一路蔓延至脖颈。


    她下意识地想逃,却瘫软无力,动弹不得,被狠狠肆虐过的口腔内壁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紧绞着他的手指,似是想将那抹清凉彻底吞吃。


    裴玄衍将她搂在怀里,轻抚她的脊背安抚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揉按轻抵,将冰凉的药膏涂抹到肿胀之处,担心不小心伤到了她,他动作很慢,因而时间也极为漫长。


    蓦地,他的指腹抵到了她口腔内壁的敏感点,察觉到那处最为肿胀,动作轻柔地涂抹揉按起来。


    感觉积蓄到极致,顾清嘉唇齿间泄出压抑的哭喘,脖颈绷出脆弱的弧线,整个人痉挛般弓起,又无力地跌落,嘴微微张大,泪水与嘴角的涎液一同流下。


    裴玄衍心下一紧,没想到他已竭力将动作放得轻柔,她还是承受不住,怕她动了胎气,忙停下动作。


    顾清嘉被他搞得不上不下,想不明白他长那么长的手指是做什么用的。


    谁家好人能经得住这么折腾?


    怪不得她最近觉得自己越来越敏感,对着鬼都能动情,罪魁祸首原来在这里。


    她挣扎着睁开眼,泛着水光的眸中满是控诉,这种滋味他非得让他也受一受不可,改天她就拿个绳子给它拴住。


    裴玄衍见她醒来了,眸光一怔,修长的手覆在了她的腹部,哑声道:“鹤卿,可是难受得厉害?”


    顾清嘉更生气了,知道还问?


    皇帝推门而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


    少年被男人钳制在怀中,双眼含泪,面上泛着异样的潮红,脸上身上一片狼藉,单薄孱弱的身子还在微微颤抖,一望便知被狠狠欺辱过,神情都有些恍惚,一副不堪承受快要坏掉的模样。


    他只觉脑中嗡鸣一片,眸底划过一抹猩红,快步行至榻边,伸出双臂箍紧少年,将她抱到了怀里。


    裴玄衍担心与他角力伤到了徒儿,又怕他抱不稳摔着她,松开了手,从她身后扶着她。


    “嘀嗒——”


    地板上的晕痕缓缓扩大。


    皇帝身形一僵,搂着她的双臂骤然收紧,想狠踹裴玄衍一脚,又怕伤着了怀中人,一腔的怒火与戾气无从发泄,冲击得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咬牙沉声道:“看看你自己都被折磨成什么模样了?他欺辱你,难道你不会同朕说吗?朕说你的这张嘴只能用来吃饭,你就真只用它吃饭了?”


    他森冷的眸光落在裴玄衍身上,寒声道:“来人!”


    顾清嘉心下一紧,低声道:“陛下,师父方才是在给臣抹药,并未欺辱臣。”


    皇帝眸光愈沉,几乎要压抑不住心底的无名火气,道:“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护着他?”


    顾清嘉眼睫低垂,轻声道:“师父纵有错处,可若没了师父庇护,陛下又会如何待臣呢?如今陛下便已对臣百般约束,臣连所思所想都不能自专,未来会如何,臣不敢想。”


    说什么等她……到时候无论她想做什么,都顺她的意,但又说不出到底是等什么时候,一听就是空头支票,她才不上当呢。


    皇帝闭了闭眼,沉声道:“你竟是这样看朕的。”


    他抬眼看向她,眸中暗流涌动:“朕没看出来,我们鹤卿竟有帝王之姿,在朕身上用起制衡的手段来了。”


    顾清嘉心下一沉,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等诛心之言,简直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身子走不了,意识走了也一样,她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皇帝心脏骤然一缩,搂紧了她,哑声道:“鹤卿,你怎么了?不要吓朕。”


    他见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高声唤太医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榻上,指尖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裴玄衍扑到榻边想察看她的情况。


    皇帝厉声斥道:“滚到一边去,她若有闪失,朕要你给她陪葬。”


    裴玄衍满心满眼都是榻上的人,低声道:“臣谢过陛下,但她绝不会有事。”


    一阵兵荒马乱后,顾清嘉躺在榻上,被他们灌了一碗汤药,又被紧紧围住,沉凝的龙涎香气和师父身上的清冽气息萦绕鼻端,身上热了起来。


    恍惚间,她听到皇帝沉声道:“演好你的师父,若不能让她安心,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裴玄衍眸光波动了一瞬,心知皇帝是将他上次说的国祚绵延与皇位传承之事听进去了,这才将徒儿的身子放在了心上。


    顾清嘉心下一怔,皇帝是默认了这种制衡吗?她真是有点儿看不懂他了。


    总不能是真把她当小皇帝了吧。


    ……


    翌日,师父带道长来了侯府,缓声道:“你不是一直忧心顾景和之事吗?今日正是做法事的吉日。你且躺着歇息,道长会帮你处理了他的。”


    顾清嘉点了点头,想着道长来都来了,不如拜托他把她那几个惨死的“友人”也一并超度了,免得刚送走顾景和,又被缠上了。


    她轻声道:“还请师父让道长帮我多超度三人。”


    裴玄衍眸光一怔,这三人是谁?


    但这是她的隐私,他不好逾矩,终究没有问出口,微一颔首,嗓音清冽道:“好。”


    做完法事,顾清嘉心弦稍松了些许,觉得这么多天被他们轮番拘在榻上,都快发霉了,又因着心情舒畅,觉得暂且放下和师父的冷战也未尝不可。


    她不是不记仇了,而是缓记、慢记、灵活地记,有调节地记。


    她拽了拽他的衣袖,低声道:“师父,我们坐船去赏江景吧,就像以前那样。”


    裴玄衍修长的手轻触了一下她的发丝,缓缓抚了上去,低哑道:“鹤卿,江上风寒,你的身子受不住。”


    顾清嘉眉心轻蹙,道:“师父,夏天都还没过去呢,我的身子哪就弱到这种地步了?师父不和我一起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裴玄衍动作一顿,手指微微收拢,轻声道:“别自己乱跑,万一被冲撞了怎么办?我陪你去就是了。”


    他从柜中取来衣裳帮她换,薄了怕她着凉,厚了怕她热着,稍一使力便怕弄疼了她,像是眼前是个玻璃做的人儿。


    顾清嘉以前被他这样照顾,多少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却心安理得的很,头昂得高高的。


    裴玄衍只觉她既可爱又可怜,心软成了一滩水,将她抱了起来。


    到了江边,他不知从哪摸出了一顶帽子,给她戴在了头上。


    顾清嘉面上一派沉静之色,实则快要跳起来了。


    她刚梳的发髻!


    裴玄衍好似她肚子里的蛔虫,清冽的嗓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帽子式样特殊,不会将头发弄乱的。”


    顾清嘉抬手摸了摸帽子,觉得戴着还蛮舒服的,瞧着应该也很漂亮,既然到了她的头上,那就是她的了。


    她唇角微勾。


    不远处,一道阴冷而黏腻的眸光死死注视着这一幕,眸底阴暗的情绪快要将江面浸染成暗色。


    她找人来镇压他,杀了他一次不够,还要他永生永世都无法超生,她说的后悔从来都是在骗他。


    她从未对他这样笑过。


    明明裴玄衍强迫了她,为什么……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有过肌肤之亲吗?


    他眸底暗流涌动,似是恨不能变成水鬼,拉着她一起沉沦。


    顾清嘉黄昏时方才回府,沐浴完毕,猫瘾又犯了,将云团抱在怀里吸了好一会儿,看了一阵子书,便歇下了,睡前还不忘将新得的帽子摆在枕边。


    她这么漂亮的人,就得戴这么漂亮的帽子。


    她昏昏沉沉浸入梦乡,迷迷糊糊间,只觉一股森冷之气侵袭而来,室温都仿佛降低了几度。


    一具冷得刺骨的身躯沉沉覆在她身上,紧紧抱住了她,修长冰冷的手逡巡至她的腰间,动作极为僵硬地撕扯掉了她的衣袍。


    她的衣衫被褪尽,他们一时间肌肤相贴,冷意不经阻隔地透过来,激得她身形轻颤,她这才意识到覆在他身上的“人”不着寸缕,心下一紧。


    阴冷的气息裹挟着喑哑嗓音喷打在她耳畔。


    “我不要再等了,把你欠我的还给我。”——


    作者有话说:哎呀,咪的天[黄心][捂脸偷看]


    如果不出意外,下章e小顾,嘿嘿。


    宝宝们猜猜他们以后会觉得这三人是谁,嘿嘿[狗头]


    第116章 完成与小顾的交易 对镜 皇帝的醋意……


    顾清嘉睫羽轻颤, 她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连那般有道行的道长都超度不了他。


    别的鬼都是地缚灵, 他是缠在她身上了不成?总黏着她不放。


    她一定是喝了太多补药,身上热得厉害,不然怎么会觉得被他这么抱着, 冰冰凉凉的, 还蛮舒服的。


    她下意识地抱住了他。


    顾景和身形一僵, 身上的阴冷之气都淡了几分,他紧紧缠住她,恨不能将她缠缚进身体里,埋首在她颈间,湿润的吐息喷打在她的肌肤上,不住地厮磨啃咬,冰冷的舌舔舐而过, 如毒蛇吐信, 激起一阵阵细密的电流。


    他嗓音愈发喑哑, 隐透着偏执:“把你欠我的还给我。”


    顾清嘉紧咬下唇,压抑喉间的轻喘, 侧首闪躲,却被他舔在了锁骨上,身子不受控地颤了一下,险些呻吟出声。


    他也太能缠了,人都死了, 怎么还是这么能缠?


    他身上明明那样冰,又和她贴得那样紧,可不知怎的, 她身上热意渐涌,既想推开他让他别亲她了,又想和他贴得更紧一些。


    她微喘着气哑声道:“还给你……你就不会再缠着我了吗?”


    她持怀疑态度,但还是停下了敷衍的挣扎。


    不是她饿了,而是她这个人就是这么言而有信。


    顾景和将她搂得更紧,低哑道:“你终于认命了。”


    顾清嘉觉得自己应该配合他一下,声线微颤,语气中透着绝望:“你伺……折磨我吧,反正我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了。”


    顾景和吻了吻她的唇角,紧攥住她的腰肢,俯首,贪婪而病态地啄吻啃噬,冰凉中微带着刺痛的吻从脖颈一路蜿蜒而下,在她光洁的肌肤上留下深深浅浅的吻痕和齿印,像是恶鬼打下的烙印。


    顾清嘉只觉一股电流沿脊椎直窜而上,瘫软在了榻上,低吟抑制不住地从唇齿间乱泄出来,手指攥住了卧单,指节因过于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只冰冷的手覆住了她的后颈,缓缓抚弄起来,似是想让她放松下来,可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擦而过,却激起愈发难抑的战栗。


    他轻抚她的发丝安抚她,冰冷的身躯紧覆上来,吻住了她的唇,带着几分非人的僵硬的舌撬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勾缠翻搅,大力地吸吮,微抬起眼,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轻颤的眼睫和潮红的面颊。


    “啊!”顾清嘉唇齿间泄出一声低叫,脖颈绷出一道脆弱的弧线,生理性的泪水溢出了眼眶。


    她的口腔内壁本就敏感至极,又微带着红肿,虽已抹了许多次药,恢复得差不多了,骤然被挤入,却仍有些承受不住,冰凉中带着胀痛,唇瓣颤巍巍地翕张,腿不住地踢蹬,却瘫软得使不上力。


    她以为自己已和师父……应付起顾景和应当不会太难,但他简直比中了药的师父还要可怕几分,她恍惚间仿佛面对着一条想将她活活吞吃的巨蟒,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他死死钳制住,无处可逃。


    顾景和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吻得愈发激烈而深入,紧箍住她的腰肢,舌安抚地舔舐,观察她的反应,找到了她口腔内壁的敏感点,狠狠抵了上去,不住地研磨刺激。


    顾清嘉低声呜咽,身子随着他的吻弄一下一下地抽搐,蓦地,她脊背骤然绷紧,悬空了一瞬,发出了一声破碎不堪的哭叫,被眼皮遮住的眼眸一片涣散,泪水淌了满脸。


    她不堪承受,动作却像极了迎合着往他怀里钻。


    顾景和眸光晦暗,喉结滚动了一瞬,将她死死按进怀里,吻得愈发狂乱,辗转厮磨间恨不能将她从里到外亲透,让人面红耳赤的暧昧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到了最后,顾清嘉身子不受控地打颤,喘息间都带上了泣音,神志混沌,几乎已分不清现实与虚幻,连话都快说不出了,只能发出模糊的气声:“大哥,我受不住了……饶了我吧。”


    恍惚间,她被他抱到了镜边,半是无力,半是害怕受到惊吓,她一直没有睁开眼,此时睁眼向镜中看去,却见自己面颊潮红、眸泛水光,被汗水打湿的发丝贴在鬓边,简直……耳根不由愈发滚烫。


    身后的人死死禁锢着她,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朝镜中的他看去,身形陡然一僵,寒毛倒竖。


    只见镜子里分明只映出了她的人影,她身后空无一人。


    可他分明还在……


    心理上的刺激达到了顶点,她唇齿间泄出一声哭喘,趴伏在镜前痉挛起来,瞳孔失焦,泪水愈发汹涌,一缕涎液顺着微张的嘴角流下。


    她有些不敢看自己如今的模样,阖上了眼,眼睫微颤。


    第二日醒来,她只觉浑身酸软无力,缓缓睁开眼,用胳膊支撑着起身,垂眸看去,又感受了一下,她身上已被擦洗过,连寝衣都换了一件新的。


    她眸光不经意掠过枕边,却见师父送她的帽子已不翼而飞。


    她的帽子!是哪个混账把她的帽子给偷走了?


    除了顾景和,还会有谁?


    她骂出了声,可想起昨夜在镜前看到的景象,脊背一凉,觉得自己骂得有些太大声了,闭上了嘴,只在心底狠狠地给他记了一笔。


    她是怕鬼,但她也不是吓大的,她就不信对付不了他了。


    如今她进入了贤者时间,早就忘了昨夜的意动,觉得还是彻底凉透的顾景和,才是好的顾景和。


    今日休沐,她睡了个回笼觉,便前往书房,将自己拟出的离间计反复梳理、查漏补缺了一番。


    她打算再择良机,禀报给皇帝,实在不行,她就要自行出手了,只是此事交给谁,还需再做斟酌。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得她应允后,顾翡推门而入,走到桌边,眸光落在了她的面容上,低声道:“二哥为何愁眉不展?”


    顾清嘉眸光一怔,抬手轻触了一下自己的眉心,那处的皮肤分明光洁如故。


    她向来如此,任心底如何千回百转,面上总是一派沉静,可妹妹似乎总能感知到她的情绪。


    她并没有瞒着她,当做是闲聊,将修堤之事和她想出的解决方法都同她说了,轻笑道:“我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便预言明年有水灾,会被当成无稽之谈也是人之常情,他们不信便不信吧,好在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顾翡定定地看着她,轻声道:“二哥,我信你。”


    顾清嘉眸中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你总是如此,可你得记住,别太过相信任何人,哪怕是我也一样。”


    顾翡轻扬眉梢,道:“我就要相信,十几年的习惯,已经改不掉了。二哥可找到了实施计策的人选?不如将此事交给我。不乏落第的士人投奔过去,这世上没人比我更懂女扮男装。”


    话及此,她话音倏然一顿。


    顾清嘉眉心轻蹙,沉声道:“不可,这太危险了。你是想帮我?你能无灾无难到公卿,便是帮了我最大的忙。”


    等女官制顺利推行,阿翡便能入仕,而未来的路如何走,她生前会为她谋划好的。


    顾翡摇了摇头,眸中透着坚定之色,郑重道:“我是想帮我自己。我如今做幕僚,也算有所成,可我不甘于此。二哥不是也曾说过吗?富贵险中求,我想为我自己谋富贵,望二哥成全。”


    顾清嘉心下轻叹了一声,心知她这话不假,但大半还是想要帮自己。


    她低声道:“相信我,再等等,你想要的会有的。”


    顾翡轻声道:“等二哥给我吗?可我等不了,你能给我的越多,离我也就越远。我想帮你,而不是当你的累赘,沈明夷上了战场,屡获军功,如今他都要比我有用了。”


    她绕过桌案,扑到她身边,环抱住了她,小狼一样把头埋在她怀里拱:“二哥,你就答应我嘛,我不会有事的。”


    顾清嘉最受不了她撒娇,面上沉静,实则已快被萌晕过去了,轻抚她的发丝,在心中思量可行性。


    此事若成,对她未来仕途的帮助极大,如果能保证她的安全,让她大胆一试也未尝不可。


    她没有想过她会不会失败,她对自己的妹妹有信心。


    面圣时,她将自己的计策的禀报给了皇帝,恭声道:“若陛下觉得此计可行,臣想向陛下举荐一人,礼部林侍郎的幕僚顾翡。若陛下有意,可将此事交由她去办。”


    皇帝眸光意味不明,道:“你是以为加了那么多前缀,朕就不知道那是你妹妹了吗?你最是爱重她。”


    她的妹妹会不会也像顾景和一样?


    她可也是顾家人。


    顾清嘉脸微微一红,轻声道:“举贤不避亲,陛下圣明,自有裁断。”


    皇帝给她掖了掖被角,低声道:“你且安心休息,朕自会斟酌。如今想说的说了,你总能睡着了吧?”


    顾清嘉点了点头,皇帝也不知有什么毛病,非得她躺在榻上,才愿意听她禀报。


    皇帝见她阖上了眼,抚了抚她的脸颊,走到外间,淡声吩咐太监:“将顾翡召来。”


    顾翡得知皇帝召见,心知定和二哥提过的计策脱不开关系,心中难免欢喜,二哥这是愿意让自己去了吗?甚至还向圣上禀明了,只要过了圣上那关,她就能帮上二哥了,她倒要看看沈明夷如何比得过她。


    太监将她引至暖阁外间,便退了出去。


    顾翡等候良久,一阵风吹过,隔开内外间的帘子被掀起,她不经意间朝里看去,却见穿着龙袍的男人正俯身亲吻榻上的少年——


    作者有话说:小萧皇帝,你怎么连人家妹妹的醋都吃,我都不稀罕说你(指指点点)


    不过此翡瞧着是不怎么清白[狗头]


    妹宝醒来一看,天塌了[墨镜]


    第117章 修罗场硝烟四起 妹宝“小产” 皇帝……


    昏昏沉沉间, 顾清嘉只觉眉心传来一阵灼热,紧接着便是唇,侵略性极强的气息包裹住了她, 酥麻的电流沿唇齿蔓延至全身,激得她泄出一声难耐的低吟。


    她挣扎着醒来,唇上湿漉漉的, 睁开眼, 却见皇帝的面容近在咫尺, 心下一惊。


    狗皇帝真是演都不演了,趁她睡着偷亲她。


    她身子越来越敏感,他也得背一半的锅。


    她攥紧了拳,想打而不能,沉声道:“陛下此举,可是明君所为?”


    皇帝眸光晦暗,抬手拭去她唇角的涎液, 道:“你醒了。”


    顾清嘉别开脸闪躲, 眸光掠过门口, 倏然一滞。


    只见顾翡站在帘外,定定地望着她, 眸中溢满了不可置信,眸底似还潜藏着令人分辨不清的暗流。


    阿翡怎么会在这里,是皇帝将她召来的吗?


    她心下一紧,如何不知晓,方才的那一幕全被她看见了, 她最是崇敬她这个“兄长”,乍见她成了断袖,还和皇帝有一腿, 如何能接受得了?


    她指节攥得更紧,强压住情绪,才没有喜提九族消消乐。


    皇帝冷冷看了顾翡一眼,又将视线转向顾清嘉,道:“看看她的眼神,那是看兄长的眼神吗?你以为你是疼爱幼妹,殊不知是养狼为患。”


    顾清嘉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眼眸微微睁大,抬眼看向他。


    他是疯了不成?


    “陛下,她是臣的妹妹!”


    皇帝眸光微沉:“顾景和不也是你的大哥吗?”


    顾翡瞳孔骤缩,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顾清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前所未有地意识到,皇帝根本就不能以常理度之,说他疯都是轻了。


    他不仅替她得了被害妄想症,觉得其他人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欺负她、害她,甚至还替她得上了桃花癫。


    她和阿翡“兄”妹情深,轮得到他在这里贼喊抓贼?


    顾翡见顾清嘉并未反驳顾景和之事,又瞧见她面上的神色,心渐渐沉入谷底。


    她收敛情绪,整理了一下衣襟,上前行礼,恭声道:“草民参见陛下。”


    皇帝淡声道:“平身吧。”


    他是什么身份,顾翡又是什么身份,她不过是因为是鹤卿的妹妹,才得她些许垂顾,就算她真有心思,也只有落空的份,他岂会将她看在眼里。


    他这般淡漠的态度,看在顾清嘉眼里,却愈发觉得危险,她下意识地想从榻上起身,将顾翡护住。


    皇帝骨节分明的手攥住她的腰,将她按在了榻上,沉声道:“你这是要做什么?你就那般在乎她?朕就说你今日怎么愿意乖乖上榻了,原来都是为她谋划。”


    顾翡拢在袖中的指节骤然攥紧。


    什么叫为她谋划,愿意乖乖上榻了……


    她怔怔地道:“二哥……”


    顾清嘉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对皇帝道:“陛下曾言会斟酌,臣斗胆问一句,不知陛下斟酌得如何了?顾翡过往事迹,陛下一查便知,若要考校一二,臣以为她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皇帝眸光微凝,若对顾翡下手,鹤卿难免难过伤身,不如给她一份前程,将她远远外放出去。


    他声线淡漠道:“朕允了。”


    顾清嘉见他答应得这么顺畅,心下不由迟疑,他不会是想借机除掉阿翡吧?


    要知道他登基后可是将兄弟诛灭殆尽,手段酷烈至极。


    如今连她妹妹的醋都吃,显然比以前更疯了。


    她轻声道:“若舍妹出事,臣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皇帝眉心轻蹙,冷声道:“朕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这种话,你以为朕会对她下手,呵,她也配?”


    言讫,他命顾翡退下,将被子盖在她身上,放缓了声线:“继续睡吧。”


    又睡了一觉,她从宫中回府,刚一进门,便被等在门口的顾翡扑了个满怀,她不说话,只紧搂着她的腰,不一会儿,她感觉到前襟传来一阵湿意,微微一怔,抬手抚上她的脸颊,触手一片湿润。


    她轻声道:“我们阿翡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小哭包了?”


    顾翡不语,只默默垂泪,半晌,她狠狠擦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哑声道:“我要杀了他们。”


    顾清嘉心下一紧,心知她说的“他们”里怕是包括皇帝,难得放沉了语气:“阿翡,慎言,这话不是你该说的。”


    这种大逆不道之事,在心里想想就好,怎么能说出口呢?


    顾翡素来坚韧,不愿让人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此时却抬起朦胧的泪眼看向她,声线微颤,让人一听便软了心肠。


    “二哥不会是信了圣上的话吧?我怎么可能对你有那种心思?”


    顾清嘉见她哭得这般可怜,覆在她脊背上的手微微收紧,掏出帕子给她拭泪,狗皇帝把她妹妹都欺负成什么模样了。


    她低声道:“我怎么可能信那种荒谬的话?你可是我看着长大的。”


    她将自己近些日子闲暇的时间都许了出去,才把人哄好,在心底狠狠给皇帝记了一笔。


    可她此时的记恨对他毫无杀伤力,到了他面前,还得被他追着喂补汤。


    阿翡已经出发了,与她同去的还有东厂的人,她担心皇帝借机让她吃苦头,不敢太过忤逆他,十碗补汤里,倒是能喝七碗下去。


    这直接导致了顾景和夜里还魂紧紧缠上她时,她推拒的力道又小了几分,都快演不起来了。


    这怎么行?


    虽然顾景和跟她说他如今成了鬼,人鬼殊途,她不必担心怀上鬼宝宝。


    但他身上阴气那么重,用久了,她都要得风湿了。


    因而到了裴府,望着师父如玉般的面容,她不由陷入了沉思。


    没有私心,只是单纯地觉得应该再报复他几次。


    裴玄衍清冽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缓声道:“随为师来。”


    他带着她走进书房,扶着她坐下,取来一张古琴,摆在了桌面上,道:“上回在书房里,你不是很喜欢那张琴吗?那张琴不祥,这是我遣人为你寻来的。”


    顾清嘉垂眸看去,她上辈子曾在琴社学过一阵子古琴,打眼一看,便知这张琴成色极好,师父是要送她吗?这怎么好意思呀。


    她压了压嘴角,低声道:“多谢师父。”


    裴玄衍眸光柔和了一瞬,嗓音清冽如泉:“你未曾学过琴,我可以教你弹。”


    顾清嘉轻轻“嗯”了一声,这一世她别说是找教习了,甚至没有碰过琴,师父对她极为了解,以为她不会弹琴并不奇怪。


    裴玄衍估摸着补汤熬好了,道:“稍等为师片刻。”


    顾清嘉微一颔首,目送他出书房,试了一下琴音,发现无需调音,来了兴致,便弹了一曲《潇湘水云》,一曲毕,空谷幽泉般的嗓音自门边传来。


    “鹤卿,你会弹琴?你应当未曾学过才是。”


    她抬眼看向他,思及当时她跟皇帝说她得仙人梦授他不信她,觉得在师父这里倒是可以铺垫一下,轻声道:“师父,我是在梦中学的。”


    裴玄衍眸光一怔。


    顾清嘉也不知他信了没有,嗅到鼻尖的药香味,眸光落在他手中的碗上,心底升起了不祥预感。


    “师父,这不会是补汤吧?”


    裴玄衍行至她面前,举起勺子,缓声道:“鹤卿,你的身子得好好补一补。”


    顾清嘉忙道:“师父,我在圣上那里已喝了许多补汤,真的不能再补了。”


    裴玄衍眸中划过一抹微不可察的痛色,低哑道:“这不一样。”


    皇帝只在意她腹中的孩子,给她喝的怕都是安胎药,可她明明才是最孱弱最需要照顾的那个。


    顾清嘉心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师父最知道如何哄她,她生怕被他哄得五迷三道,莫名其妙将补汤喝下了肚,连琴都没顾得上带,借着出恭的名义,脚底抹油溜出了裴府。


    路过楚云梦的医馆,她心知不能再继续被补药包围了,问她能不能制出没有补身效果的抑制月事的药。


    楚云梦道:“这倒简单,只要将其中几味药去了便可,但我已将手头的药材全给你制成药丸了,那药的药材极难寻觅,可能得等一个月才能制好新的。”


    顾清嘉低声道:“那就拜托你了。”


    这一个月她先不吃了,若是赶不及,也不过是来一次月事。


    她不知道自己的月事何时来,据楚云梦所言,她喝了这么久抑制月事的药,骤然来一次,量怕是会比较多。


    她为了以防万一,白天也都垫着,她本就敏感,磨得她走路都有些不利索,不过还在承受范围内。


    这天夜里,她躺在榻上,身下蓦然涌出了一道暖流,她睡得昏沉,没有醒来,翻了个身。


    侯府外。


    皇帝掀帘下了马车。


    鹤卿近来连路都走不稳了,饭也吃得少了许多,却还是躲着不愿喝补药,他心里难免担忧,想着趁她睡着偷偷喂她。


    他向侯府大门走去,太监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密封的食盒,里头盛着刚熬好的药。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回眸看去,却见裴府的马车停在了侯府大门前,眉心不由轻蹙。


    裴玄衍来做什么?


    他让他演好她的师父,哪个师父半夜夜探弟子的卧房?


    蓦地,他耳边传来一道声音。


    【顾清嘉近来时不时便觉腹部胀痛,每每疼得面色苍白,只咬牙强忍着。


    她身体孱弱,明明怀着孕,却还是被人按在榻上百般欺辱,愈发支持不住。


    一夜,她昏昏沉沉躺在榻上,腹部忽然传来一阵刀割般的绞痛,鲜血染红了床榻,竟是生生小产了。】——


    作者有话说:看到这样的妹宝,谁能忍住不怜爱?


    给我狠狠打起来[愤怒]


    这个锅肯定得扣小顾头上,最近数他侍寝次数最多。


    小顾知道自己将妹宝害成这样,变成鬼都得扇自己巴掌[狗头]


    第118章 榻上三人 小顾得知妹宝被自己折腾小产……


    皇帝只觉一瓢冷水当头浇下, 一时间如坠冰窟,眼前天旋地转,额头青筋暴起, 强撑着才没有倒下,从怀中掏出瓷瓶,倒出解毒丸咽了下去。


    小产?


    鹤卿的身子如何受得住, 怕不是会随那孽种一同去了。


    她遭人强迫又怀孕小产, 万一知晓了此事, 会受到怎样的打击,他不敢想。


    他看向裴玄衍,双目赤红,恨不能立时便将他千刀万剐,却也知如今不是时候,鹤卿的状况才是最重要的。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已知晓那声音中的事可能发生在过去或未来, 甚至可能就是现在。


    他顾不上仪态, 踉跄着向卧房行去, 他素恨神佛之说,可只要她能平安无事, 莫说是求神拜佛,他什么都做得出。


    他行至卧房门前,推开门,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心沉入谷底,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榻边的,榻上的人面色苍白、鬓边的发丝被冷汗打湿,显然已昏厥了过去。


    他颤抖着手撩开被子, 却见她身下被血染红,整个人像是躺在了血水里。


    他喉间陡然涌上一股腥甜,一缕血迹即自嘴角蜿蜒而下。


    裴玄衍跟在他身后进了卧房,看见这一幕,瞳孔骤缩,扑到了榻边。


    皇帝嗓音嘶哑道:“保不住了……”


    他还记得太医的话,鹤卿的身子经不起小产,若保不住胎儿,怕是会……


    他近乎痛至麻木,生平第一次感到了茫然,明明坐拥天下,却连呼吸都如此艰难。


    裴玄衍望着满目的血色,只觉痛入骨髓,恨不能代她受苦,哪怕流干了全身的血。


    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她那样纯善,从未做过错事,为什么,为什么?!


    听见皇帝的话,他拢在袖中的指节骤然攥紧,清冽的嗓音变得喑哑至极:“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他阖眸掩去眸中的恨意,皇帝只在意鹤卿腹中的胎儿,何曾关心过她的性命?


    两人皆恨不能杀了彼此,偏又默契地动作了起来。


    皇帝小心翼翼地将顾清嘉从抱了起来,命裴玄衍将染血的床褥换了,又命人打来水,亲自帮她擦身。


    他拉上床幔,将太医召进来,道:“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必须保住她的命。”


    太医出了一身的冷汗,恭声领命,熬药去了。


    皇帝想先将补药喂给她,又腾不出手来,冷声对裴玄衍道:“你来喂。”


    裴玄衍从太监手中接过药碗,钻进床幔,动作轻柔地将昏睡着的人搂在了怀里,一勺勺将药喂给她,怀里的人孱弱至极,仿佛随时都会化成一缕轻烟飘散,他心下一恸。


    皇帝擦拭她身下的血迹,血却无论如何都止不住,他的手颤抖起来。


    顾清嘉昏昏沉沉间,只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茶壶,一边进水,一边出水,还有人在她身上动作,身上倒是没先前那么黏糊了,清爽舒服了许多。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一幕,将眼睛闭上再睁了一次,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睁眼的方法不对,抑或是她还在梦里。


    不然她怎么会看见皇帝和师父和她在一张榻上?皇帝碰哪儿呢?这是在权谋文里能看到的内容吗?


    裴玄衍最先察觉到她醒来,拢住她的胳膊微微收紧,哑声道:“鹤卿,你醒了?是不是疼得厉害?药很快就熬好了。”


    皇帝骤然抬眼,眸底的情绪令人心惊。


    顾清嘉轻声道:“陛下,师父,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皇帝掩去眸底的痛色,低声道:“你来月事了,别怕,太医说,你身子太过孱弱,才会这么疼。”


    顾清嘉微微一怔,疼?她不疼啊。


    月事来了,垫一下不就好了?皇帝不会是打算在榻上给她擦七天吧?


    她压抑住喉间的喘息,挪动了一下腿。


    皇帝轻按住她的腿,沉冷的眸光落在裴玄衍身上,冷声道:“药喂完了就松开她出去,你抱得她不舒服了。”


    裴玄衍垂眸见她眉心轻蹙,环着她的胳膊骤然一松,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了榻上,像是怕将她碰碎了。


    他掏出帕子帮她擦拭额角的冷汗,知道药若是再不来,她怕是撑不住,对皇帝道:“还请陛下看在……照顾好她,臣去看看药熬好了没有。”


    言讫,他起身出去了。


    顾清嘉心道她都热得浑身是汗了,还喝药?


    还好她暂时把抑制月事的药停了,不然到时候宁采臣见了她,都得甘拜下风。


    她低声道:“陛下,臣只是来了月事,没有大碍,用不上喝药。”


    皇帝见她茫然无知,疼得冷汗涔涔,却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真以为是来了月事,心下愈痛。


    他意识到了什么,低哑道:“你以前来月事,也像现在这么痛吗?”


    否则又怎会分辨不清?


    她体弱多病,又被人百般折磨,损害了根基,月事定然极不规律、疼痛难当。可回回都像小产一样痛,这么多年来,她是如何撑过来的?


    顾清嘉还记得自己的病弱人设,心道若是说不疼,会不会显得她身体太健壮了?可若说疼,怕是又要被喂药了。


    心念电转间,她轻声道:“陛下,不是很疼,忍一忍就过去了,用不上喝药。”


    皇帝只觉心口如被万针穿刺,想将她紧搂在怀里,又不敢贸然挪动她,看着她身下的血,眼前都仿佛蒙上了一层血色,头痛欲裂,耳边的幻听愈发嘈杂。


    顾清嘉瞧见他的神情,心下一紧,莫名想起了他将兄弟诛灭殆尽,生饮其血、生食其肉的传言。


    他不会有什么怪癖吧?


    那如今的她对他来说,岂不是至臻美味?


    她生怕他咬上来,她的血只有月事带可以喝,见师父端着药碗进来,像是看见了救星。


    但药是不可能喝的,她放软语气让皇帝喂她,装出疼得抽搐的模样,随手就将药打翻了。


    她以为不过是一碗药的事,却见他们像是丢了命一样,一阵兵荒马乱后,又端来了一碗新的。


    这一次,皇帝将她搂在了怀里,就差让人按住她的手脚了。


    顾清嘉心道来不了武的,那便来文的,哑声道:“陛下,我是不是要死了?不然您为何非得喂我喝药。”


    她抬手捂住胸口。


    皇帝心脏骤然一缩,敛去眸中神色,低哑道:“别说傻话,你会长命百岁的。”


    他举起了勺子。


    “陛下。”裴玄衍低声道。


    皇帝抬眼看向他,眸光沉冷。


    裴玄衍看着皇帝,摇了摇头。


    徒儿本就心存死志,若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没有了求生之念,怕是会……


    皇帝动作一顿,思及再这么逼她,让她情绪波动得太过剧烈,对她的身子更不好,垂眸看向她,低声道:“鹤卿,睡吧,睡一觉,醒来就不难受了。”


    顾清嘉点了点头,心道等楚云梦的药配好了,她得赶紧吃上,不然作为朝堂上唯一一个会自动流血的臣子,皇帝还不得狠狠缠上她?半夜来摸她的血只会是个开始。


    翌日休沐,她睡到了自然醒,睁开眼,却见师父仍守在榻边,眸光紧紧定在她身上,像是只要一会儿没看见她,她就会消失一样。


    她眸光一怔,道:“师父,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裴玄衍修长如玉的手抚了抚她的发丝,嗓音喑哑道:“我不久前才来。”


    顾清嘉用胳膊支撑着想要起身,轻声道:“圣上呢?”


    裴玄衍轻柔又不容抗拒地将她按在榻上,低声道:“别起来,你得好生静养。圣上今日一早被抬回宫了。”


    顾清嘉微微一怔。


    被抬回宫了?


    裴玄衍帮她掖了掖被角,道:“别怕,安心养身子,他大抵很长一段时间都害不了你了。”


    顾清嘉心知皇帝是毒发病倒了,松了一口气,不禁又一次感叹顾景和死得好。


    不然她一个不注意,这七天就得被皇帝抱着吸了。


    裴玄衍见她像是稍得些许安慰的惊弓之鸟,闭了闭眼,哑声道:“鹤卿,再等等师父。”


    他从怀中掏出一顶帽子,动作轻柔地戴在了她的头上,作保暖之用。


    顾清嘉想说自己不冷,躺在榻上戴帽子,也奇怪得很,但打眼一瞧,这顶帽子比先前师父给她的那顶还漂亮,便没有推拒,美滋滋地戴上了。


    她本想起身的,但不知怎的,睡意又涌了上来,朦朦胧胧间,眼睛便闭上了。


    半梦半醒间,她突然想起昨晚没垫月事带,怎么没有血漫床褥?


    恰在此时,一只手探进了她的被子,攥着帕子覆了上来。


    她身形轻颤了一下,师父还说前不久才来,他不会给她擦了一夜吧?她想说大可不必如此,让他快去睡觉,却睡意昏沉,跌入了梦乡。


    这一觉便睡到了暮色四合,感觉到一只手隔着被子攥在她腰上,她轻声道:“师父?”


    周遭的空气一时间阴冷至极。


    一道幽冷得犹如鬼魅的嗓音紧贴着她耳廓响起,激起一阵战栗。


    “看来得让你好好感受一下,你才能认清我是谁。”


    顾清嘉轻喘了一声,哑声道:“今日不行,我来月事了。”


    顾景和动作一顿,冷得刺骨的手抚上她的脸颊:“真的?你不会是被我x怕了,在骗我吧?”


    这么多天,他都没怎么让她休息过。


    蓦地,他听见——


    【顾清嘉身体孱弱,胎相本就不稳,被没日没夜地欺辱,终究是小产了,疼得险些昏死过去。


    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以为是长久不来的月事来了,还想着自己的身子好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小顾你给我狠狠忏悔[愤怒]


    呜呜呜谁听了不怜爱,妹宝还以为自己的身子好了,泪目[爆哭](狗头)


    第119章 小顾狠狠破防 皇帝首辅得知妹宝“小产……


    顾景和瞳孔骤缩, 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怀孕……小产?


    他扣在她腰上的手微微收紧,反应过来,像是害怕碰坏了她, 骤然一松。


    他眸光缓缓垂落,榻上人两眼紧闭,脸颊上泛着异样的潮红。


    他前些日子摸到她腰身没以往那么细瘦了, 还以为她食欲颇佳, 身子也好了, 现在想来,分明是显怀了。


    是谁?那孽种是谁的?


    他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倏地,他眸光一滞。


    被没日没夜地欺辱,终究是小产了……


    那胎儿已经没有了,是因为他,她才会躺在榻上,虚弱成这样。


    他望着她憔悴的面容, 漫无边际的恐惧与不知来由的痛楚霎时间席卷了他, 心口的刺痛蔓延至全身, 疼得他意识都模糊起来,一缕暗红色的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


    他是想报复她, 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将她折磨成这样。


    他苍白冰冷的手背青筋暴起,缓缓掀开被子,指节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顾清嘉眉心轻蹙,不敢睁开眼看他,摸索着去抓他的手, 都说了她来月事了,这个鬼简直坏得很。


    顾景和攥住她的手,眸光混沌了一瞬, 俯身将她紧紧拥住,冰冷的面颊埋进了她的颈窝,吐息喷洒在肌肤上,带来细微的战栗。


    他嗓音喑哑道:“小朱雀,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受伤了?别怕,大哥帮你把坏人杀掉,坏人死了,你就不会疼了,我们朱雀最怕疼了。”


    顾清嘉眉头蹙得更紧,道:“你又发什么疯?”


    下一瞬,她听到刀锋摩擦过骨头的声音,一股阴冷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意识到他做了什么,她微微一怔,道:“你们鬼不会真能再死一次吧?”


    别越死怨气越重,她现在就已经有点儿吃不消了,还是超度比较稳妥。


    她推了推他:“别在这里剔骨头了,你要是闲得没事,可以去帮我把衣裳洗了。”


    顾景和动作一顿,哑声道:“朱雀,没有人照顾你吗?你孤零零地躺在榻上……”


    顾清嘉心下无语,她一个有为少年,到他嘴里怎么像个孤寡老人似的,但她还没见过洗衣鬼呢,实在想看他洗衣裳,便顺着他道:“是,没人照顾我,我只有你了,大哥。”


    “你叫我什么?”顾景和混沌的眼眸波动了一瞬。


    顾清嘉心道她在榻上都快叫习惯了,他还没听习惯吗?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另一个版本的顾景和,如果她没有揣摩错,这个顾景和是不知道他们之间有仇的。


    她心念微动,想要验证某个最近浮现在她心中的想法。


    她轻咳了一下,低声道:“大哥,你亲我一口。”


    顾景和身形一僵,眸中紧接着划过一抹戾气,沉声道:“朱雀,是谁教你的,是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顾清嘉阖着眼,摸索着拽住了他的衣袖,轻声道:“大哥,我嘴疼,你亲一下。”


    她捂着嘴,眼睫微颤,一副疼狠了的模样。


    顾景和心下一紧,轻攥住她的手腕,低哑道:“你别碰,我给你吹吹。”


    顾清嘉轻轻“嗯”了一声。


    下一瞬,冰冷的唇却贴了上来,他轻扣住她的下颌,肌肤相贴,呼吸纠缠,顾及着她的伤,吻得浅尝辄止,近乎偏执地呢喃道:“只有我可以碰你,只有我能。”


    顾清嘉唇齿间的低吟刚泄出来,便被他尽数磨碎,身子软成了一摊水,在他怀中颤抖,心道装什么好大哥呢,这不是演都不演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说什么报仇不报仇的,顾景和就是馋她身子,哪怕没仇,他也会拿上骨科剧本。


    蓦地,他吻她的动作骤然一滞,周遭的空气愈发阴冷。


    他紧扣住她的后颈,唇齿倏然分离,嗓音幽冷道:“我方才吻了你?除了吻你,我还做了什么?”


    顾清嘉心知是原版本的顾景和回来了,心眼子一转,忍着笑道:“你刚才说要给我洗衣做饭,把我伺候成小皇帝,刚才的你抱起来很舒服,你怎么好像又变回去了?我还是更喜欢刚才那个你。”


    顾景和眸光骤然沉冷,眸底阴暗的情绪污泥般翻涌。


    顾清嘉虽闭着眼,却能感觉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像是恨不能将她盯穿一样,想着反正她来月事了,他连弄她一身口水都做不到,干脆又加了一把火,最好能把他气得魂飞魄散。


    她低声道:“看我做什么?想把我看死报仇不成?顾景和,你说恨我、要报复我,都不过是借口,你根本就是想亲我抱我x我,你嘴上说着报仇,变成鬼了都不放过我,实则不过是满足自己的私心私欲,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其实最龌龊的就是你!”


    顾景和脊背骤然一僵,阴冷而晦暗的眸子死死盯了她半晌,冷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私心私欲?我的私心就是想折磨得你痛不欲生。”


    顾清嘉冷笑了一声:“龌龊!”


    顾景和在她唇角狠狠咬了一口,低哑道:“你如今身子不好,我怕你死了,届时无仇可报,就先饶过你。但我劝你认清现实,我对你只有恨。”


    顾清嘉别开脸,道:“那衣裳你还洗不洗了,你不会说话不算数吧?”


    她顿了顿,又道:“还是刚才那个你比较好。”


    顾景和眸光愈沉,嗓音柔和得近乎诡谲:“洗。到时候让你穿上我洗的衣裳x你,有多少件,就x你多少次。”


    顾清嘉眼睫轻颤了一下,摆出一副害怕却仍要强撑的模样,哑声道:“你以为我会怕么?要洗,就把盆端到榻边来洗。”


    她还想听声音呢,这可是天然asmr,最是助眠。


    搓洗声中,她一夜好眠,早晨醒来,发觉自己被师父揽在怀里。


    裴玄衍低声道:“鹤卿,院里晾着的衣裳是怎么回事?我见冬装、夏装全洗了,将院子都晾满了,就问了院中的仆妇,却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洗的。”


    顾清嘉抬眼看向他,道:“师父,是顾景和洗的。”


    她耳边蓦然响起了他说有多少件,就x她多少次的话,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腿。


    裴玄衍见她神情认真,心渐渐沉入了谷底。


    是徒儿自己洗的吗?


    他了解过,有孕之人会有母性本能,会尽可能地创造让孩子舒适的环境,例如会突然想打扫屋子、洗衣,可徒儿她……已经小产了啊。


    他蓦然搂紧了她,缓缓阖眸,掩去眸中的沉痛。


    他嗓音喑哑道:“鹤卿,别再折腾自己了。”


    顾清嘉心道师父不会以为是她洗的吧,轻声道:“师父,真的是顾景和洗的,上回卧单上的血你不是也看见了吗?师父,你相信我,我觉得我们还得再找道长。”


    裴玄衍心下愈痛,轻抚她的发丝,哑声道:“好,别怕,师父会帮你找的。”


    顾清嘉点了点头,道:“师父,放开我吧,我要起床去上值了。”


    恰在此时,门边传来皇帝淡漠的声线:“朕今日要调你入宫当值,你没办法去工部衙门上值了。你方才说顾景和,他怎么了,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冷冽的眸光落在裴玄衍身上,沉声道:“放开她。”


    裴玄衍眸光微凝,起身行礼。


    顾清嘉心道皇帝不是毒发被抬回宫了吗?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还恰巧听见了她提到顾景和。


    她微抬起眼,打量他的面色,却见他面容憔悴、眼下一片青黑,心下一惊,万一他想起她背着他杀人忤逆他的事,动起怒来,有个好歹,她岂不是得背锅了?


    她心念电转间,打算先起身行礼,还没起身,便被大步走来的皇帝按在了榻上。


    “好好躺着,别动。”皇帝用被子裹紧了她,抚了抚她的脸颊,低声道,“朕查到,你又寻人来做了法事,是害怕他缠上你吗?你的胆子也太小了些,怎么也学着人杀人。”


    顾清嘉见他不像要动怒的模样,略放下心来,但他说她胆小,她可就不乐意了,她和鬼都能亲到一块去,哪里胆小了?


    她轻声道:“臣知道陛下不信鬼神,可顾景和真的回来了。”


    皇帝见她裹着被子缩成了一团,一时间又爱又怜,眸光望向裴玄衍,骤然沉冷:“那个道士是你寻来的?朕看就是你道不道、俗不俗的,带累坏了她,让她信起了这等荒谬的鬼神之说,害怕成这样。”


    裴玄衍眸光掠过榻上人倦怠的眉眼,拢在袖中的指节微微攥紧。


    他多次带徒儿去道观,她患上这样的谵妄之症,会不会与此有关。


    顾清嘉道:“陛下,与师父无关。”


    皇帝轻叹了一声,帮她理了理鬓边的发丝,低哑道:“为何不早些同朕说?只一个人担惊受怕,你会……怕是也与此有关。”


    他闭了闭眼,指节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她体弱多病,胎相本就不稳,又日日提心吊胆,胎儿如何保得住?太医说,如今虽暂且保住了性命,寿数却……


    蓦地,他听见——


    【顾景和假死脱身,深夜而来,将顾清嘉箍在怀里狠狠……


    顾清嘉亲眼见他身死,以为自己是被鬼缠上索命,疼得满脸是泪,脸上身上一片狼藉,连睁眼都不敢,哀求他放过她,却换来愈发疯狂的欺辱,几乎夜夜如此。


    她本就体弱,又身怀有孕,如何受得住,腹痛起来几乎去了大半条命。她大着胆子向师父求助,可他不过是将她当个玩意儿,哪管她的死活,随意便打发了她。】——


    作者有话说:皇帝这下真的要恨天恨地了,小裴老师得知是自己没把妹宝说的顾景和回来了放在心上,害她被顾景和折磨到小产,还不得碎到捡不起来。


    都给我狠狠心碎[愤怒]


    有宝宝问小沈什么时候回归,马上哈,明天或者后天[捂脸偷看]


    第120章 小沈回归狠狠心碎 皇帝首辅修罗场 小……


    皇帝只觉脑中“嗡”的一声, 眼前竟似是蒙上了一层血色,身形摇晃了一下,强撑着才不至倒地, 拢在袖中的指节骤然收紧。


    却换来愈发疯狂的欺辱,几乎夜夜如此……


    他森冷如冰的眸光落在裴玄衍身上,寒声道:“你可知顾景和根本就没有死?鹤卿向你求救, 你岂敢就寻来那么一个没用的道士, 就那样打发了她?害得她被夜夜欺辱, 疼得险些昏死,最后甚至……朕恨不能将你碎尸万段!”


    裴玄衍身形一僵,素日沉静的眸中划过一抹不可置信,扑至榻边,修长如玉的颤抖着似是想碰顾清嘉的面颊,却又悬在了空中,害怕碰碎了她。


    皇帝将视线转向她, 闭了闭眼, 竭力压抑住眸底的戾气, 放缓了声线:“你又为何不告诉朕?你就那般不信任朕,宁可寄希望于裴玄衍?他何曾将你放在心上?你简直糊涂!”


    顾清嘉心神俱震, 声音极轻地喃喃自语:“他怎么可能没有死?他把我抱到镜前……镜子里分明没有就没有他的影子。”


    镜前……皇帝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刺痛自太阳穴向整个头部蔓延,眼前血色愈重。


    顾景和在镜前对她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


    她连是人是鬼都分不清,怕不是被他x得神志不清了。


    他喉间骤然涌上一股腥甜,咬紧牙关硬生生咽下。


    顾清嘉见他双目猩红, 心道不妙,他不会又要罚她吧?她如今来了月事,可经不起烫, 会变毛血旺的。


    她垂下眼睫,恭声道:“陛下,您前些日子才罚过臣,臣疼得厉害,岂敢用顾景和去触您的霉头。”


    皇帝眸光一滞,是他屡屡罚她,害她怕他怕成这样,被人欺辱得去了大半条命,都不敢告诉他。


    他心脏骤然一缩,眼前一阵阵发黑,喉间的腥甜再也抑制不住,一大口血喷涌而出,身形摇晃,栽倒在地。


    顾清嘉心下一惊,挣扎着想要起身,惊呼道:“陛下!”


    不会吧,她也没说什么,怎么就能把他气得吐血昏厥?


    这当然不会是她的错,他身体不好还出宫,莫不是来碰瓷的吧。


    裴玄衍将她搂在怀里,扶着她躺下,缓声道:“鹤卿,别怕。”


    他将太监唤了进来。


    太监见此一幕,大惊失色,不敢贸然挪动皇帝,将太医唤进来就地替他诊治,看向榻上的顾清嘉,却不敢开口让她给皇帝腾地方,这一位可比圣上还金贵呢。


    裴玄衍道:“我方才向圣上回话,圣上几番动怒,终至晕厥。圣上既昏迷不醒,那便依律处治于我吧。”


    顾清嘉攥紧了他的衣袖,师父这是要给她顶罪吗?


    她低声道:“师父,不可!”


    皇帝就在当场,知晓实情,这罪岂是想顶就能顶的,别把他们俩都赔进去了,不如让她来,她气晕他也不是一回了,他现在对她还有些忍耐度。


    裴玄衍轻抚她的发丝,道:“鹤卿,圣上醒来若能消气,总能对你多些宽容。你不是怕他罚你吗?他是如何罚的你,怎么会……疼得厉害?”


    他话音一滞,呼吸间都带上了沉痛。


    顾清嘉微微一怔,师父这是打算用自己去填吗?皇帝清醒后找到了由头,还不得狠狠惩治他?她可就这么一个靠山。


    她紧搂住了他的腰,哑声道:“师父……”


    银针刺穴,皇帝昏昏沉沉醒来,睁眼却见两人抱作一团,活像是一对亡命鸳鸯,险些又被气晕过去。


    他心底戾气翻涌到极致,神情反倒平静下来,冷声道:“裴玄衍,你是不是很得意,你以为她是真心依赖你吗?她不过是太怕朕了,才觉得非留着你不可,你不过是朕的添头。”


    顾清嘉见他醒来,心下一紧,听见他的话,一时间有些无语。


    他怎么还得意上了?


    她偷偷打量他,见他没有惩治她的意思,略松了一口气。


    皇帝强撑着起身,行至榻边,将榻上的人抢到了怀里,嗓音喑哑道:“抱他做什么,难道指望他能帮你不成?以后事无巨细都得告诉朕,听明白了吗?”


    见她没答话,他眸光微沉:“不要逼朕监视你,朕不过一时没盯紧你,你都被折磨成什么模样了?”


    顾清嘉眉心微不可察地蹙起,这狗皇帝的控制欲未免太强了些,而且毫无来由,说得好像她受了多大的罪一样,明明她每天吃好喝好,舒坦得不得了。


    在她看来,他就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但她才将他气晕过去,险些背上大锅,自然不可能贸然忤逆他,心念电转间有了主意,低声应了下来。


    事无巨细是吧?到时候她吃个蜜饯点心都遣人去禀报给他,烦不死他,不出三日他就得败下阵来。


    皇帝见她这么乖顺,眸光缓和了一瞬,抚了抚她的脊背。


    他的身体终究支持不住,害怕又倒在她眼前,说还有公务要忙,便回宫了。


    顾清嘉心道不是说要调她入宫当值吗?但她实在不想这个时候在他面前晃,免得又被碰瓷,他没想起来,她便也不说。


    皇帝走后,裴玄衍缓缓俯身,修长的手轻触她的面颊,低哑道:“鹤卿,对不起,都是师父的错,你明明同我说了顾景和缠上了你,我却以为你是病得出现了幻觉,害你被他……”


    顾清嘉心道这和师父有什么关系,谁能想到顾景和掉下悬崖了还能活啊?


    她轻声道:“师父,这不怪你,我也没被他怎么样。”


    男鬼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裴玄衍心下一恸,她被顾景和硬生生折磨到小产,有多痛苦绝望,他不敢想。


    他罪孽深重,枉为人师。


    他颤抖着双臂将她搂入怀中,安抚得她有了睡意,为她换了垫在床褥上的褥单,方才出了卧房。


    太监迎上来,低垂着头,恭声道:“阁老,圣上赐药。”


    裴玄衍神情平静,伸手接过。


    ……


    一晃月余,边境战事大捷,顾翡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自不必提。


    可大军都快班师回京了,皇帝却迟迟未将顾翡召回、给予封赏,只让她在边境待命。


    顾清嘉难免忧虑,害怕贸然进谏激起了他那近乎荒谬的醋意,打算寻一个好时机为妹妹据理力争一番,今日就不错,过几日便是庆功宴,皇帝的心情定然很好。


    除此之外,她还要试探一下顾景和是不是被他抓走了,最近都没来折腾她,她还想趁机杀他呢。


    有时半梦半醒,她能感觉到似乎有人在吻她,但那应该是师父,毕竟顾景和怎么可能只是亲一亲。


    收敛思绪,她整理了一下仪表,驱车入宫拜见。


    这些时日,她连自己发了几次呆都遣人禀报给了皇帝,递出去的消息却被他照单全收。


    莫说是让他败下阵来了,她半天没禀报,他会命人来问她如何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还要瞒着他,有时候甚至会自己来。


    她真是没招了,胡乱写一写敷衍他。


    书房中。


    皇帝翻着被他翻了无数次,但因视若珍宝,依旧崭新如初的纸页,低声道:“她昨日又吃了桂花糕,吃了五块,怎么这么爱吃甜的,小馋猫。”


    太监擦了擦额角的汗,他都快会背了,下一句是一碟蜜饯和四块排骨。


    皇帝却没继续看昨天那几张,眸光掠过今日新呈上来的纸页,陡然一滞,攥着纸页的手微微收紧。


    “你说……常人一天会发几次呆?又会有多久?”


    太监微微一怔,斟酌片刻,恭声道:“回陛下,估计会有近十次吧,一次也就一晃神的功夫。”


    皇帝缓缓阖眸,甚至不敢看手中的纸页,上面分明写着今日休沐,她什么都没做,发了一会儿呆,一个上午便过去了,无事禀报。


    她的身子……


    他心脏骤然一缩。


    顾清嘉踏入书房,便见皇帝定定望着她,眸底的情绪让人分辨不清。


    她刚提起顾翡之事,便听见皇帝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本想着孟浩云游至边境,让你妹妹随他学习,来日也好走科举正途。你既想念她,朕将他们召回京便是,至于封赏,你不必担心,朕不会亏待有功之人。”


    顾清嘉眼眸微亮,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忙躬身谢恩。


    皇帝上前扶她,低哑道:“只要你的身子能好,你想要什么,朕都答应你。”


    顾清嘉自是不可能信这种大饼,回府后,各色补品流水一样从宫中赏赐了下来,她本想让人直接收入库房的,但想起皇帝的疯劲儿,还是打算在卧房里摆一段时间,装装样子。


    沈明夷从战场凯旋,刚复完命参加了庆功宴,获准回家,便来了侯府。


    他想让她再等等他,他一定可以救她。


    可他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一幕,身形单薄的人坐在堆积如山的补品里,明明面色红润,却透着回光返照的意味,仿佛只要离了这些,下一瞬就会凋零。


    他重又见到她的喜悦被陡然扑灭成灰。


    顾清嘉抬眼看向他,见他盔甲都没脱,心念微动,便有了一个坏主意。


    可不能让他觉得取得战功就能飘了,她得狠狠压制他一番。


    沈明夷怔怔地走向她,哑声道:“你怎么了?”


    不过数月时间,她为何成了这副模样。


    蓦地,他听见——


    【顾清嘉本就病弱,怀孕数月险些被耗空精血,又被几人生生折辱到小产,几度濒死,全靠汤药吊命。


    她恨不能真的死了,可皇帝偏偏不许她死,赐下诸多补品。】——


    作者有话说:小沈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妹宝到底受了多少苦[爆哭](狗头)


    快给我狠狠心碎[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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