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骗了岁阳后又去骗了仙舟。
彼时燧皇已经得了个岁阳之祖的名声,被一群岁阳前呼后拥——有真空距离的那种,岁阳还是不喜欢离长者太近。
正准备降临在一艘漂泊在星海的飞船上,燧皇说它巨大而有人味,只要占据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用外出给它骗小岁阳了。
“你考虑一下别人的心情。”
它身边还有一堆岁阳,而且我骗别的岁阳这事,它怎么可以就这么自然的说出来?
我是以为我骗的那八百个岁阳会嘀嘀咕咕在自己的经验和情感里掺杂个人恩怨,从此让我跟燧皇面和心不和,好开启我在仙舟的独走。
但是燧皇融聚了那么多岁阳,情绪只有单纯的高兴。它的观念里,我们已经构建了健康的共生关系,我会捕猎岁阳好让它变得强大,它会给我提供稳定的能量和居所延续我的生存。
「好岁阳不吃恋爱脑。」
「你喂了它八百个,八百个还是虚指。」
被喂的岁阳现在是没什么意见的,但凡有点意见,燧皇的好感度就会丝滑的降下来,可能还会抵达我所见的最低点。
我成为岁阳里知名渣女的时机尚未抵达,成为仙舟鬼见愁的机会已然到来。燧皇口中那巨大又有人味的飞船,正是从自己故土驶向太空,进入孤航时代的一艘仙舟。
孤航时代的仙舟,在宇宙中少有盟友,只是坚定的踏上寻找药师的旅途,船上的人都是历经冰封技术的短生种。
可以说,岁阳如今看到的,是一船求药使。燧皇会直接停下不走,一是有很多人,二是一堆求药使。
岁阳对人的情绪感知极度敏锐,一只岁阳吞吞宿主的记忆,在欢愉的梦里对他的生活印象翻箱倒柜,就能得到这一结论:
他们正在寻求丰饶赐福。
他们不止一艘船。
岁阳是拒绝不了这个的,丰饶民虽然难吃,做防具却是真的很不错,可以当岁阳的人形身躯。
一堆求药使就意味着一堆潜在丰饶民,求药使又是短生种,只要岁阳们把控得当,鸠占鹊巢,吃的用的一应俱全不说,还能源源不断。
我没想过岁阳会变成丰饶民的死敌,毕竟它们针对丰饶民的起因实在是很小,它们只想要一个隔绝高温不让我烫手的防具。
理论上,这种自发进行的行为会因为丰饶民的难吃最终停止。实际上,它们不仅没停,还成了丰饶一系的死敌,有点丰饶味儿就想去啃啃,挑战一下人生的酸酸苦辣咸。
没甜是因为有点丰饶味儿的都难吃。
于是,未来的丰饶民的死敌仙舟和现在的丰饶民死敌岁阳发生了一场碰撞,对还是短生种又不了解宇宙对丰饶民态度的仙舟人来说,这是一场夺舍之灾。
岁阳先是用自己刺激宿主情感的看家本领使仙舟人做一个美梦,放松他们的心情又放松他们的警惕,伪装成一个对人无害的共生体,与仙舟人暂时达成了共生局面。
我什至可以复述下这决定的仙舟高层的统一想法,因为我一反常态的混进了仙舟高层,在一群摇摆立场的政治生物里,摇摆自己的道德。
说我有道德吧,我在欢迎岁阳的选项里投了赞成票。
说我是个人渣吧,我又还给仙舟做了几件人事。
比如夺舍之祸里我完全可以做个不粘锅,将别人推过来的大饼或者陷阱拒掉,让自己干干净净,结果我选择了遵循历史发展。
也就是背刺岁阳。
其实就是一开始没表态,后来等有人站出来就投了个赞成票,结果因为站出来的速度太快,直接拿到了鹰派的身份牌,成了知名人物。
我:?
谁家鹰派就出来表个态,然后除了态度基本上就是好事坏事全都一股脑干,刷足了存在感却对夺舍之祸KPI的正加成只有5的?
哦,仙舟的啊。
那就不奇怪了。
虽然我现在的身份是信息人,不是丰饶令使,仙舟还是孤航时代的仙舟,没有被我蛊惑,但结果都是殊途同归。
我在仙舟职场混的是如鱼得水,跟同僚的关系那是铁的不能再铁,有什么活儿不管好不好吧(有些同僚是真的看不透关窍,觉得有好处就想着跟我组队),总是会落到我手里,进一步提升我的存在感。
夺舍之祸一结束,我从原本的高位透明人,一跃而成声望直逼我地位,就差让我名副其实的实干家。
心是好的,执行手段可能有些问题,但总归是一条条试出来救国之道的。
这是我的同僚们对我的一条看法,还有一条就是试了半天发现自己不行,也能慧眼识人,将能做到这件事的人找出来,并给予坚定的支持。
开卷考试,还阴差阳错给他们培育了一批对求药使特攻的岁阳的我:微笑JPG
我在夺舍之祸里干的唯一一件人事就是对着答案找人,提议岚全权负责此次作战。此后,岚的每一件功绩都在为我之前的随波逐流和勇于试错而买单。
拼尽全力险些无法战胜。
毕竟同僚虽铁,未来将军的位置却只有一位啊,不趁危机时刻干掉几位竞争对手,我感觉我升职的路会有点坎坷。
正是因为我的种种决策,在夺舍之祸里刷足了存在感,战后表彰的负责人成了我。
岚才正式跟我相识。
甫一见面就给了我39的好感度。
我:沉默。
想起这是战后表彰环节,我语气沉重的对着他说了句辛苦了,并向他保证夺舍之祸绝不会在仙舟重演。
发生夺舍之祸前,仙舟就已经多灾多难,不是在跟丰饶民作战,就是在向金人争夺舰队的控制权。
眼下是暂时的安宁时光,我向人许下可以做到的誓言,一切都欣欣向荣。
尚且是短生种的仙舟人为了延长一代人的服役时间,通过人体冰冻技术进行「守眠制度」,轮换进行休眠,与岁阳作战的这一批步入休眠舱之前,我没忘记去见一见岁阳,见一见被我坑了又好像没坑的燧皇。
我对它说我想要成为仙舟的掌权者,目前正在努力中。
“你找到更好的共生体了?”
“他们不是。”
燧皇不管,它觉得自己被我辜负了,说好的里应外合,结果不知道我在干些什么选择放过了这一窝求药使,它还身陷囹圄。
“你不是恨极了丰饶?”
我说是,说自己一直没有变过,现在也不打算改弦易辙。
“所以只有岁阳不够,我要更多的人去恨祂。”
我听到了来自燧皇的第一声“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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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数如上发展,感觉挺正常的。
第22章
我的时间很多。
多到我可以错过许多仙舟大事件,不担心错过一件会影响自己的规划。寿命在我这里是寻常足以挥霍之物,我的缺德在漫长的时间刻度之下,都可以被塑成一个哲人王。
身躯和意识均被冰封之前,我还饶有兴致的想自己会错过多少大事件,会不会一觉醒来我的同僚就告诉我应该去吃建木之实,获得无尽形寿之躯。
去见燧皇,应该是我漫长的人生里无足轻重的一笔,我真正的人生理应在丰饶垂迹之后。
我依旧想避开丰饶星神,也准备利用自己身份带来的特权这么做。
声望可以慢慢攒,命只有一条。
不过我结束第一次「守眠制度」,身躯和意识解封之际,我就知道这事不太可能。
我错过仙舟结束孤航时代同星际和平公司达成合作的大事件,错过副本里与星际和平公司的第一次会面,这确实无足轻重。
因为我接下来的未来大抵是要为仙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要说恐怖故事,这分明是事故。」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分明曜青没有丰饶的气味,更远一些的罗浮亦没有生长出建木,我的神经没有遭遇丰饶的荼毒。
为什么我从仓里起来的第一天,尚未见得天光,就要知晓这么一个沉重的消息:
我的道德理所当然的没有肘击过我的人渣程度,延伸到政治决策上便是我不准备干多少人事。
但——
我的同僚比我更不干人事。
天潢贵胄,自古以来,达成目的之前与褐夫(贫贱者)可以相安无事,划分利益后,又将其轻贱如泥。身居高位久不变动,除了堵死下面人的路,不会出现第二种可能。
我是贵胄的一员。
我的目标原本是将军。
「能让一个十有八九不干人事的人碰到成为元帅的可能,他们是疯了吗?」
「真疯了不会办这么多抽象的事,你现在风评直奔哲人王。」
多么绝望。
博识学会体会不到。
仙舟结束孤航时代与他们互通有无后,他们在这里研究知识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半点体会不到我的绝望不说,还拜见我这位刚刚醒来的贵胄,试图获取一点便利。
本地人的科技或许差点意思,本地人可能有点意思。
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适合踏青游玩的日子,他们选择拜会我,一位正经历忧郁情绪的曜青天才。
是的,我精心挑选的,融入仙舟的身份,是一位隶属于曜青仙舟的贵胄。
不是罗浮。
初次见面,双方都很克制。他们没有开门见山说自己想要在某某方面获得便利,我没有过分打击他们汲取知识的动力。
我们双方仅仅是意识到我确实可以称作天才,还是心情不是很好的天才,礼节有点,但不多。
“听说贵使博览群书,不知可否让吾观之。”
曜青贵胄拥有一个富丽堂皇金玉堆砌的洞天不算稀奇,献瑞香从香炉里分出几缕,还有专人拨弄,不给我无聊时打发时间。
我舍不得折腾自己的洞天,转而将目标投向博识学会。
说“观之”,便是真的“观之”。
让他们的博览群书,一个一个从脑子里翻出来,观之。
博识学会:……
博识学会:“阁下的意思是背诵全文?”
我抬眼,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不然呢?吾不喜蠢人。”
我无礼无德,只剩个才,孤零零的立在博识学会面前,让他们捏着鼻子跟我打好关系,还需勤学苦练,免得有朝一日被我打成蠢人,让我丧失与之交流的兴趣。
我给他们提了很多设想,其他什么都没给,一群人抓耳挠腮成立课题组,挨个实验证明。这就罢了,他们解出来准备跟我交流一下,我因为仙舟人的寿命限制,身躯和意识又迎来一次冷冻。
博识学会:……
觉得自己有点命苦,看看由一个设想撬起来的一篇篇论文成果,又觉得命苦的另有其人。
命苦的其实是我。
我的同僚过于抽象,我的风评过于优秀,我的丰饶相性更是阴魂不散。
仙舟在星海里航行许多个年月,在现实和虚幻并存的空间,碰见丰饶垂迹。
丰饶药师面容慈悲,身边蔓延的枝叶垂下,碰触仙舟的轮廓,亿万万仙舟人得以注视星神本身。
仙舟上万物生发,仙舟被星神身上的万千双眼一同注视。
“汝有何求?”
我正是觐见祂的第一人,在曜青上被祂直接闪现贴脸的倒霉蛋,祂亦确实在注视着我,不是虚虚的,注视着眼前众生。
「丰饶星神药师:29。」
一个不会萌发吃了我的心念,可以让一位星神侧目,遵循命途一视同仁的慈悲与垂怜的好感度。
或许不止。
曜青的贵胄只是如同身后亿万万人一般,向着星神以乞长生。丰饶之主口颂天音:“善。”
建木自罗浮中心生发,赐予他们无尽形寿之实。
我还是没能得到一位星神的一视同仁,直面祂虽不会迎来毁灭,但些许偏爱依旧带着致命的毒。
我得到了与仙舟人都不同的赐福,有别于建木的赐福。
不止是要吞服建木之实才能得到的无尽形寿之躯,还有丰饶隔绝了我的死亡。
字面意思。
丰饶(之主)隔绝了我的死亡,祂成了我面临死亡前的最大屏障,任何存在想要夺走我的生命,都会直面祂的威能。
完全笑不出来。
「我面临的唯一一个死亡危机,就是祂本身,祂拦着别人不拦着祂自己有什么用?」
「你要庆幸祂不是你有生命危机就直接神降,不然你出副本都出不了,怎么死都死不成。」
祂的偏心直接造成我想要出副本就要主动找个合适的时间去觐见祂,然后嘎巴一声当祂面出其不意死掉。先找别的不止效率不高,还死不掉,除非真有那样的星神,可以短时间内直接耗空整个丰饶命途全部的力量。
可能吗?
这跟发动神战有区别吗?
系统也挺想笑:「祂这么一弄,你除了自愿在副本里与祂融合丧失意识死亡,很难找到第二个方法。」还感叹一句,给我补了一刀,「怪不得丰饶命途多的是人求死。」
建木郁郁葱葱枝叶繁茂遮天蔽日,将罗浮抓在自己的根系之中。我眺望这等景象,看到的不是长生,是我求生不能还得当社畜的无尽地狱。
「那么时间呢?什么是合适的时间?」
我期望我的死刑可以尽早宣告。
「巡猎诞生之后,你降落丰饶怀中之前。」
事与愿违。
系统说:「药师吞下你之后,需要重新构筑你的存在,分离命途与你,祂需要时间。」
「命运通过副本在补全你来新世界的来历,直至你的来处毫无错漏。这是第一次。」
我注定要被丰饶吞噬一次,又被药师,可以说是爱怜的重新诞育一次。
「祂视之为你们永恒的命运。每一次,你们都会重复吞噬、诞育然后逃离的命运。」
「亲爱的,你刚降临其实就招惹了最有病的一位星神了,这是命运的闭环。」
能够与命运系齐驾并驱的丰饶。
不介意我们之间互相吞噬,不介意我的逃离还为此感到喜悦。副本里祂将诞育逆反祂的人子,现实里祂渴望我将祂诞育。
祂屈从永恒的命运,并为此欢喜不已。
事到如今,唯一能在现实里打开突破口的只有:「祂被我诞育后,会完成逃离的命运吗?」
「祂视你们为枝与叶,亲与子,祂的天性让祂做不到逃离你的举动,只会遵循本性完成祂认为的奉献。逃离,是只属于你的命运。」
好的。
建木这么一生长,丰饶这么一垂迹,药师跟我的纠缠直接plus ,前世今生不仅完成了补全,我们之间的深仇大恨也秒变奇怪的play 。不单单是死亡问题,是死了还要被鬼缠着,多一个共轭亲子关系的问题。
那是遥远的未来,亦是注定的事实。
另一位见证未来的跟我同在曜青仙舟,我直接观测命运,他是通过太卜司穷观阵来看到命运。
殊途同归,尽皆看到自己憎恨的未来。
你问之后?
问我们有没有站到一起,为了摆脱憎恨的未来而一起努力?
当然——没有。
我做的只是在这位英雄犯下对慈怀药王大不敬,意图一箭射穿建木,被判处冰封之刑,等待不知何日会抵达的唤醒时,增补了一句:
“既有此例,不若广开言路,将不愿受药王赐福者尽皆冰封,延续「守眠制度」便是。 ”
至于我本人,我本人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的准备吃下建木之实,抹去自己跟仙舟人之间最大的区别。
那位英雄是岚。
我跟他除了最开始那点精准点名的情谊外,没有额外的交流,如今想起来看到了,来个目送就已经是我百忙之中抽空了。
「岚好感度: 41 。」 ? ? ?
我在仙舟从虚假的哲人王,变成一群人心中的哲人王,其经历也值得三个问号。
仙舟死亡尽除,众生尽情享受寿命无限带来的快乐时,我在种地。四百年后,人数增长和寿命看不到头引发动荡时,我在种地。褐夫与贵胄屡次反叛屡次镇压,小摩擦不断时,我在种地。
几百年,我已然用自己的方法在增加一艘仙舟容纳人数的上限,用最少的土地增加最多的粮食,尽全力在改善民生。
(别人眼中的我。)
奈何人力有尽时,而贪欲无上限,贵胄一直是贵胄,褐夫从来是褐夫,我一人之力无法挽救整个仙舟割裂的局面。
(还是别人眼中的我。)
控制住自己,不往科技方面发展,只为了能够更好的在上任后刷业绩,不准备为仙舟解封岚多增加一些难度的我,迎来了我在民生方面的伯乐。
那人风尘仆仆,只为来问一句,我是否愿意让仙舟生灵涂炭,是否愿见山河沦落之景。
“吾若说不愿呢?”
“那这场战争便不复存在。”
“好随意,汝之夙愿,汝身后之人的夙愿,竟是如此廉价之物耶?汝之愤怒已然无法遮掩,却因吾一人而想要收敛,何其不智。”
那人踏上我的洞天,洞天里是禾苗青青,离开我的洞天,洞天里是稻谷累累。
我在禾苗生长灌浆结穗的阶段,跟人下地除草灌溉引水,劳累之余,才指着禾苗告诉那人:事已至此,停下已经不可能,大家都是同一片土地养育的人,有愤怒就要尽早表达,忍耐毫无意义。
“汝和汝之群体展现愤怒的力量机会唯有一次,打碎束缚的机会亦是只此一次。”
“即使河山倾覆?”
“是必须河山倾覆。”
这就是褐夫之乱的起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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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说了,更新是随榜更。
还有本章内容只是经由作者本人润色,剧情发展全是骰娘把控。前面和后面其实都是,但刚入V,就给我整出来一堆离谱发展,我感觉我要再强调一遍了。
前面骰点都能圆了。
第23章
人活不下去,会找方式让自己活下去。先是内耗自己,再是转移压力。
我说的是褐夫之乱。
长生之后,仙舟贵胄醉生梦死,将时间视作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沙,随手一抛,便是一日一年。
褐夫者起初视长生为恩赐,历经几百年的固化再无抬头之日,连时间都无法荒废,求死之法皆成无尽的折磨,才觉他们不过被长生加持、被权势碾过的肉块。
无穷无尽,生不知欢乐,死度不过黄泉。
长生不过仙舟贵胄的福音。
他们挣扎着选择了我,在苦海里祈求一根蛛丝,等待我种下一株破开洞天的禾苗,等待我将他们捞起。
我被选择的理由,比他们的痛苦要浅显得多,一个肉块被我的米救活了片刻,于是将自己欺骗成人,然后是更多的肉块。
贵胄的米不会让肉块成人,只有他们的愤怒可以。
禾苗都能掀破我的屋子,何况是亿万万的人。
那人离开我的洞府,点燃了属于褐夫的愤怒,席卷整个仙舟。我的同僚们虽然不干人事,但对我这个平级的最多是怒其不争,象征性的询问一下,就当我对镇压褐夫之乱出了力。
“褐夫之乱的祸首是否与你有私?”
正确答案是没有,我太过诚实,说有。同僚眉毛痛苦的抽了一下:“单方面碰见不算。”
“吾与此人有私。”
同僚很大声的叹气:“哦,没有。”
人跑的太快,没有给我再度发挥的机会,此后,我再没见过同僚过来象征性问话。
他们准备秋后算账。
贵胄们的秋天迟迟未至。褐夫们习得愤怒习得喜怒,等闲忘不掉,我的禾苗已经走过几十个秋天,顶破我的屋子,让我离开洞天选择避让它们,我的同僚们依旧没想起跟我秋后算账。
我在仙舟的前半生不干人事,道德被人渣程度揍得鼻青脸肿,是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是真的可以让它们和平共处。
——是日,仙舟圆峤偏移航道驶入红巨星,其上亿万生民得暗相助,免于死劫。
暗是我的代称,现实里仙舟人用它来表示对我的一知半解,副本里我用它来人为描补一下过往。
让褐夫之乱的调停者出现曜青贵胄的代称,还是救人的角色,对褐夫的愤怒无疑是一种背刺。
我便用了另一个代称。
他们的愤怒总不能因为一个曜青贵胄难得干了下人事就成了一些人口中的无理取闹。
圆峤坠灭之事波及人数太多,我用急救能力捞出来八成人口,身体意思意思受了点伤,天然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而身份代称是一种立场。
我不会给我任上埋下祸根,心里权衡利弊,面上装模作样。对同僚们是力挽狂澜挽救耆宿不干人事的风评,对褐夫是你们的愤怒皆有意义我永远在你们身后。
双方都很满意,双方为圆峤哀悼过后依旧小摩擦不断,金人判官撞上双方火气无处发的阶段,死的很是惨烈。
圆峤事故里我的道德占据上风,哲人王模式短暂上线;金人之乱里我眼盲心瞎,道德一败涂地,选择什么也不做。
纵观仙舟历史,我是仙舟褐夫之乱里煽风点火的推手,是圆峤事故里救人的医士,是金人之乱里的袖手旁观者,是神一阵鬼一阵的代言人。
理论上,我应该身处抽象人物排行榜,奈何此榜仙之人兮列如麻,生生将我挤到了民意代表人物榜单第一名上。
获此殊荣的当天:
贵胄与褐夫皆成仙舟历史,仙舟定下六御制度更名为仙舟联盟,同仇敌忾,重启「守眠制度」,组建云骑军,设立十王司。
我人在虚陵,周围黑压压一片,又是占据视野最开阔的一处,回首能见身后万民,已经可以开启结算模式。
「元帅,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要不简单说两句。」
「仙舟交给我统御可真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你这时候就别有自知之明了。」
我的理想在这一天超额完成,最初想要得到的将军职位,一跃而成仙舟元帅,还是超长待机版。
仙舟的未来我是一眼看不到头。
「但你声望97,绝对的民心所向。」
哈哈哈,所以才没救了啊,我的同僚们都给不了我一点压力,让我这等人渣堂而皇之的成为仙舟联盟第一任元帅。
整个仙舟对我成为元帅这点毫无疑义,平静地早有预料,只是矜持克制的微笑,新上任的几位将军和选我出来的那些人,都觉得仙舟的未来分外光明。
举世皆醉我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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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渡章,我看着剩下的骰点,觉得放一章写可能比较好,毕竟「我」的元帅生涯实在是有乐子。
谁能想到丢着丢着直接成元帅了呢。
第24章
「坏了,仙舟真的撞大运了。」
系统这么说的时候,我的手刚掏完同僚的口袋,忽悠完公司派来的专员,减轻了仙舟的财务负担。
「你才知道?」
当事人在职位磨合期第一天就看出来的事,仙舟风水出奇人,每一个都称得上克我。
现实的景元被我垂怜,副本里的几位将军是凭本事匹配到我,让我不带一丝情绪的工作。
我本人丧失人性,职务处理上没有人情味,对下面一是一二是二,有功就赏有过就罚,精准如同AI。理论上,这种风格会让我的下属非常难受,觉得我不似活人。
仙舟将军是个例外。
仙舟人是个例外。
被民选出来的高位理智在线不稀奇,群体中保持对我意见的盲从,是很罕见的事。
我的风评里不包括公私分明眼光毫无错处,目光长远都有些无从说起。
仙舟人不管。
仙舟将军不管。
呈到我面前的便是我同仙舟运转机构的高度适配性,政通人和,一切欣欣向荣。
这时候,仙舟上下风气焕然一新,一星半点褐夫之乱的痕迹都看不出来的时候,系统说仙舟撞大运了,是叫后知后觉。
「这不是觉得稀奇嘛。」
我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没人情味的仙舟元帅就职生涯里碰见的一个挫折近在眼前,下个命令畅通无阻,案牍上都没几件破事让我展现一下道德底线。
被我掏口袋的同僚骗一次来一次。短时间内被连骗十次,最后一次还身负贷款的一位连破防都没有,坐在我面前蹭杯茶水,相当平和地:“你生气归生气,别气坏了身体。”
“汝有眼疾?”
我的真心话。
他战术性耳聋,没听懂我说的什么,曲解别人的话倒是十分积极:“仙舟近日无事,想要突破盟约的限制为我们这群人定罪,不必大费周章。”
“你还是心太软。”
他武断的得到一个结论。
仿佛我在他面前是菩萨生光,专为度化世人。
想的很好,但是不要想了。
我掏他们钱是懒得绞尽脑汁创收,决定用最简便的方式向自己的同僚伸手,让过去的贵胄掏空家底好填补一下仙舟目前的财政缺口。
存的钱我先取,后面想要创收,我相信后人的智慧。
如此走捷径的路子,在贵胄和褐夫差别还没有彻底抹去的当下,阴差阳错有了好结果。
双方一个以为我给机会让他们赎罪,一个以为我在给他们间接的出气。
我猜我在仙舟的任期里,职业生涯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决策被误解的一生。
仙舟人对我抱有的期待一时半会消不掉,那么外面的会好一点吗?
被我空手套白狼的星际和平公司表示:至少在暗元帅的任期上,公司和仙舟联盟可以互相守望。
专员话说的好听,跟我给他画的大饼一样好听:“公司会是仙舟永远的朋友,你大可以尽情信任我们。”
省略了期限。
我态度无可挑剔:“吾何其有幸。”
刚空手套白狼了一批资金,目前正处于蜜月期,双方都很有耐心哄一下对方。
公司还美其名曰我的存在就是公司对仙舟联盟的信任支柱,私底下公司的人真是什么都敢说。
「是真心话。」
我顿了下笔。
仙舟元帅的工作介于忙碌和很忙碌之间,一天天有看不完的公文,公文里有时候还有一些人的个人情绪表达,既考验执政能力,又顺带着考验了一下我生活里的情商。
适当的情商可以节约很多时间。
「这也不稀奇,商人总是无利不起早,纯靠热血难走到这个位置。」
批阅了一部分公文,安排下去一些事,我才放松一下身体,踱步走向窗边的雀鸟。
跟星际和平公司关系好,得到负责仙舟这方面事宜的专员带过来的外星生物,然后我这边礼尚往来,就是一次成功的关系巩固流程。
窗边站在笼子里的雀鸟就是流程的副产品。专员送过来的时候说是家乡特产,仙舟可能没有,千叮咛万嘱咐说不要让它跑掉,免得破坏仙舟应有的生态环境。
“那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他说。
我一开始不准备收,点了一下他,“仙舟自古以来就有笼中鸟雀之事,汝何故瓜田李下?”
“各地有各地的风俗。”只字不提入乡随俗。
我不是无缘无故去点他,实在是专员本人的故乡就有赠羽求爱的事,不过用的是当地人自己的羽毛。
他们的种族是人形目羽类,体表仍旧保持覆羽的特征,不多,一般都是为了在繁殖期用来求爱。
送来的鸟雀跟专员本人身上的羽毛毛色非常接近。
我怀疑一下还能表明我研究过他们种族的习俗,了解过他,是对他的尊重。
怀疑的结果还是我的窗边多了一只养着的鸟,羽毛在光下绚丽多彩,闲暇时还能让我解闷。
我喂了几粒米,它的鸟喙的尖端点了几下手心,带起轻微的刺痒。
「我那时还以为这是他的个人的想法。」有些人的道德底线跟我一样都近乎没有,用一些暧昧不清的关系来获取自己想要的资源,都算其中心善的一类。专员想要用这种方法进步,是太想走捷径。 「没想到还有公司的手笔。」
毕竟命运都确定了公司的真心,它真心实意的想要投资仙舟,认为我是他们投资仙舟的信任支柱——
「博识学会判断你的学识可以为公司创造更大的价值,资本家们如此慷慨,千方百计找机会投资仙舟,不过是让你记住他们,好促成更大的合作。」
——他们还是忘不了利尔他,忘不了那位慷慨的天才俱乐部#22。
「差点忘了,我现在的确能称之为天才。」
离公司认知里的天才俱乐部的天才,只差一个星神的注视,或者一个举世瞩目的发现(发明)。
系统用更准确的定义描述了我的状态:「你介于天才俱乐部和博识尊之间。」
我的进步非常快。
公司的千方百计确实没有白费功夫。
这也难怪出现在我面前的专员眉清目秀,五官组合没有什么攻击性。
泛银河公司(星际和平公司)在道德问题上极其灵活,在人力上更是得天独厚。它一开始就准备正经的路和不正经的路一起走,千挑万选出一个男性专员负责跟我接洽。
位置坐高了什么都能见到。
「那这叫什么情况?」
「鸟雀送鸟雀。」
但我窗前的这只鸟,面前的笼子只是象征性的有几根铁丝,不会阻碍它的飞走。
「你会成为智识令使,智识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
系统言之凿凿,好似我真的在令使里是一等一的香饽饽,哪个星神都想要我成自家的。
我说:「副本里的博识尊对我的好感度只有28,祂94好感度的时候才有一点说服力。」
大家的起步都不是很高,很符合事物发展的规律,没让我面临心梗的局面。但是博识尊不管, 28的好感度干着离谱的事。
「祂现在正在疯狂计算你适合成为智识令使的时机。」
「这是第几个“但xxx不管”了?」
「第三个。」
已知巡猎星神诞生的契机离现在没有多少时日,巡猎诞生之刻到我被丰饶吞噬,又是头和尾都确定的命运。请问,博识尊什么时候会注视我、会让我成为智识令使?
答案是巡猎诞生之后。
一个星神诞生的命运是仙舟对丰饶的无能为力,我不会在星神诞生之前过分注视仙舟的科技发展,着眼的是战后修复。博识尊身为智识星神,亦不会改变一位星神诞生的契机,在此之前,祂不能也不会给予我力挽狂澜的力量。
我这段时间是安全的。
仙舟则不然。
短暂的修生养息后,又面临穹桑和昔日仇敌视肉的联合攻势,它不太好,其上的人也不太好。
丰饶民不死不灭,约束自身没怎么太过放任自己所得丰饶赐福的仙舟人对上它们,是死了又死活了又活,脑袋掉到队友脚下还要跑过去捡起来安上继续厮杀。
穹桑和视肉意在建木,获取的过程里,浑不在意仙舟的存续不说,还在窃夺仙舟人人身上的丰饶赐福。
战况有一段时日是双方胶着的区域,援兵无一处落脚,全是队友的血和尸体。丰饶的草木倒是郁郁葱葱。
送到我案头的战报基本上是“××分队遭遇穹桑,被重创”。
一定程度,我会亲临战场,暂时卸下总指挥一职,将死去的云骑军全体复苏,再继续回去探讨战况。
我面对丰饶民是没有道德底线的,在严肃的战术讨论里,说了几个切实可行的让人眼前一黑的策略,被会议上的参与者死死拉住,说了一叠声的“元帅不可”。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吾之技艺只活躯壳,难保意识,长此以往,战局危矣!”
“元帅所言极是,但战场瞬息万变,敌人层出不穷,非一人可以挽救,还望元帅三思!”
总之一句话,我自己将自己当成反复利用的自爆兵冲入敌阵是万万不行。
方法不止这一个,我还想过改造穹桑的造翼者和视肉,利用二者的种族特性将其生物灭绝,从而遏制它们的攻势。
权衡之中,我以身涉险的选择全部被否,一群还没将仙舟六御制度盘到举重若轻地步的六御们,拼尽全力将危险拒之门外,不让它有机会找到我。
我:。
我:“此事风险极低。”
他们不信,他们抱着的信念极其坚定,认为他们可以死,而我不能。他们认为仙舟很难再抽出来一个跟我一样的元帅。
将战时保护辅助的信念刻进了肺腑。
其实没有什么人不可以死,我只是死不掉。
激进的方案一个没被采纳后,我提出这场会议里唯一一个被他们认同的建议:“吾想释放所有处于休眠状态的守眠者,此战不胜,仙舟片瓦不存。”
同意了这一个,大家的态度不那么紧绷,思维清晰了些,给原本胶着的战场添了几笔减少伤亡的措施。
星海之间的战争,很难在短时间内就决出胜负手,除非有破规格的战力,现在的仙舟还做不到。
有人还记得被冰冻的人里有一位我曾经很看重的仙舟英雄,在所有冷冻仓里的古仙舟人都解封后,让岚先见了我。
“这次又是全权负责?”
她抽空前来是真的难,一句话说的都烫嘴,人在这里,魂已经赶往战场,大脑都在计算仙舟的局势。
我看着要气定神闲一些,元帅崩溃都要是最后一个,天塌下来是我顶。
“吾准备让他成为一支奇兵,不深陷正面战场。”
“我就拭目以待咯。”
她跑的飞快,岚被她穿过层层战线带过来,她没带他原路返回,是独自回到自己负责的战场。
世事移迁,故人再见,一如往昔。
那句“全权负责”还是说给了岚听。
我比谁都清楚他的能耐,自然要比谁都器重他,说是让他自己全权负责,就真的是准备让他百无禁忌。
元帅手令,仙舟权限,几乎是压缩了所有会耽误他时间的流程,让他刚苏醒,就成了权力上的庞然大物。
我将器重他写在了每一道可以便宜行事的流程上。
熟悉我的,知道我是赌徒心理,信任一个人就全部押上筹码,不给别人制造一点阻碍。
不熟悉我的,欲言又止,最后说了我一句“元帅,你压力不要太大。”
“?”
我哪里来的压力?
岚都醒了,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挂机,偶尔打理一下后勤,装作忙忙碌碌的样子。
这人到底是怎么看到我压力大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仙舟人脑回路大多时候都正常,偶有不正常,大多是碰见了我,我试图用他们平日对我的思路想了一下,才承认对方可能以为我想要与战场上的云骑军同生共死,而不是躲在最后方苟且偷生。
是吗?
是的。
仙舟人对我的印象还是绝对的鹰派,有仗必打,何况这样事关仙舟生死存亡的战事。
岚也是一个典型的仙舟人。
他苏醒没有多少时日,在我这里听了仙舟事无巨细的战报,我恨不得让他一日记住仙舟各处战场的变化,这是器重,也是我压力很大的表现。
我现在担任的职能是仙舟战场的脑,在躯干被打碎或者心脏被捣碎前,等闲不能露面。
(一露面造翼者和视肉都追着我杀,完全不管其他人,这就是复活奶妈在战场上的待遇。)
而我渴望正面战场。
“汝是哪里来的错误认知,吾不渴望拖累战局的行动,只渴望那些造翼者和视肉死绝。”
我不掩饰我对丰饶民的深恶痛绝,只恨自己不能让岚一天内就速通对丰饶民的缺德大全,好让以后的巡猎星神有武力时不要受限于无法引出丰饶民。
什么用丰饶民钓丰饶民,用看似一无所知的求药使去钓丰饶民,用丰饶药师的消息去钓丰饶民,如何制造假的丰饶赐福让丰饶民吃下毒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满口都是怎么料理丰饶民和怎么缺德的料理丰饶民,我还保持谦虚的态度,说自己与丰饶民的接触不多,经验不足,他有好的意见可以尽情补充。
岚:“……”
岚想到了岁阳,岁阳制造夺舍之祸,后面被羁押,他听过岁阳对求药使和丰饶的仇恨。
两个对丰饶民都痛恨的群体再度携手。
算是好事吗?
对仙舟算的,岁阳之祖燧皇对丰饶民的政治手段经过时间验证,仇恨也是。甚至一开始,还没放出来的岁阳们嗅见丰饶民的气息都很焦躁,准备破牢而出,放出来燧皇第一时间还没想到寄居到岚身上,而是想要更换一具丰饶民防具。
它反应迟的几秒,是我昔日对它的烙印。
那对我来说是好事吗?
仙舟上的岁阳被我出卖,我也可以被它们出卖。燧皇就是如此做的,它身为岁阳始祖,没有把控好自己的记忆,让被它寄居的岚断断续续梦到一些旧事,其中就包括我的来历。
很难不包括我的来历。
燧皇的梦里,我的占比几乎是它的人生。岁阳梦做的浑浑噩噩,实在想不通我怎么舍得放弃它这个无形目,转而吊死在仙舟人这颗歪脖子树上。
他们不能打,不能彻底消灭一个丰饶民的精神,弱又没用,凭什么会得到我的偏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适合人,还适合岁阳。
岚的梦里发光的燧皇在质问一个面目模糊的人,又仿佛是在质问自己的心脏:
“我们恨祂还不够吗?”
面目模糊的人发出熟悉的声音,说:“不够,我要很多很多人去恨祂。”
……
岚被燧皇踢出了它的梦境,岁阳始祖对仙舟人的身躯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它寄居在岚的身躯里,一是岚跟它的交易,二是有着熟悉声音的人对他的偏爱。
无形目的星火之精配合他的作战,供给他源源不断的力量,连恶意都不想控制。一个岁阳,最大的心愿是他早日去世,它好顶着这一张她喜欢的皮囊去跟人大吵一架,吵完将皮囊一卷,下次吵架时再拿出来。
“她不能喜欢你。”
星海里游荡不知多少个琥珀纪的燧皇,声音偶尔会在岚的心间响起。
……
它记住了岚的名字。
记忆是情绪动荡时的无意泄露。
岚可以无意看到它的记忆,它可以有意去看岚的记忆,还转头向我告状,说岚没品。
我:……
夜半爬窗,蹲在我窗台,头伸进来说岚没品。外面风吹竹林,沙沙声是我无语的具象化。
这叫什么事?
“什么没品?”
“他的记忆里竟然没有多少你!”振振有词。
再一翻,“你竟然跟他睡一块??”
燧皇是故意的。
岁阳始祖逮着空闲就来败坏岚的声名我的声誉,试图让我跟它吵一架,让我见证仙舟人的真面目,见证他们对我的恐惧。
它一直在告诉我,我跟它才是同一阵营,仙舟只是好运的被我选中,成为对抗丰饶的马前卒。
“我会伤心的,燧皇。”
“你不会。”
燧皇用岚的脸岚的声音平铺直叙:“你是个渣女,毫无感情的渣女。如果实在喜欢他们,我可以等战争结束后,让所有的岁阳都顶着他们的皮囊,让仙舟成为你我的游乐园。”
我赶它回去睡觉,“这种事以后再说。”
一推没推动,燧皇扒着窗户,死死地,眼珠子盯着我:“我们可以住在一起,这样你可以每天看到他的脸。”
我说行,你先去睡觉,我不想看我以后的身体有黑眼圈。
辛苦你了,岚,燧皇一意孤行的话,我是挺怕你一觉醒来发现人往我怀里冲的。
燧皇占据支配岚的身体的情况不多见,除非极度疲乏,岚的意志力可以抗住燧皇有意识的蛊惑。
我见到燧皇,是战场情况胶着,稍有不慎就能满盘皆输后的片刻。便是如此,岚意识不清醒,燧皇做大王的片刻里,他依旧隐隐约约意识到燧皇来见过我。
做了些……难以启齿的事。
“你说的好像我们之间做了些什么不忍言之事,燧皇有分寸的。”
我让他放宽心,专心对付眼前的丰饶民,在他死亡之前,燧皇不会做出出格的事。它不喜欢我们之间隔着一个它暂时不能吞掉的意识。
它一直如此。
为了让他毫无后顾之忧,我还特意说明了一下我为何会成为仙舟元帅,因为我本人注定要被丰饶吞没,但仙舟还可以活。
燧皇插嘴:“祂要杀了你?”
“……祂要诞育我。”我咬牙切齿,“比死更惨,我要一直死。”
“诞育?”这是岚。
“星神奇怪的爱好。”
夺舍之祸的岁阳,准备鞠躬尽瘁被末王眷顾了一下的仙舟元帅,和有一点空闲时间就被燧皇拽过来的岚。
三个人,可以组成什么的故事?
可以组成一个没有活人的故事。
我给自己编的故事不算长,是一个偶然见到自己未来,所以想要逆天改命没成想做了仙舟社畜的人的故事。
“星神的眷顾总有一天会用完,而我实在是不想死。所以学着去做人,现在,我像一点了吗?”
“我没见过过去的你。”
“早晚会见到的,我要是遭了丰饶,还要长大一次。”
燧皇一直没有吭声。
我跟岚的故事也不长。
仙舟元帅能被我这样一个人当上,他知道我是民心所向,是整个仙舟人共同的选择。他会苏醒是因为仙舟需要他,在打赢之前,任何会动摇当前局面的事他都不会说。
很理智。
巡猎命途的哲学概念里好像有个“冷酷”,我记不清,我只知道巡猎与丰饶是死敌,未成神之前国仇家恨,成神之后更是不死不休。
那还要继续埋钩子吗?
要吧,万一有用呢。
于是,我跟岚立了一个flag ,“日后,说不定我能挣脱被丰饶吞噬的命运,跟你在仙舟之外见面呢。”
他古板:“仙舟人不能擅离仙舟。”补了一句“最新出的规则”也不行。
我指望着他这支奇兵能给仙舟战局带来变化,赢了我就可以放心遨游星海,忙得飞起都很有希望。
他制定的作战方案里没他活的选项。
我拍板战略成功后我负责医疗。
后来双双失约。
「岚好感度: 75 。」
他与建木一同折断。
斫断建木的英雄岚,仙舟元帅绕着仙舟找了几圈,技能施展多次,想起来就抓一把,还是没能将他带回。
我找到的只有燧皇。
它元气大伤,被我抱着有气无力,重新回朱明仙舟镇封。
“渣女。”
“这样安全一点,等事情结束后我来朱明找你。”
我的元帅生涯比我想象中的要长很多,我鞠躬尽瘁的时间可以逼疯一个不想工作的人。
不过对于仙舟和星际和平公司,我的待机时间越长,他们越开心。
岚斫断建木不久后,我成了智识令使,在天才俱乐部里的排序是#59 ,由此开始了我那短暂又着实慷慨的令使生涯。
先说仙舟。
这位对我的种种决策是照单全收,中途来的持明一族跟仙舟一样,一开始就非常适应我的政治机器作风。
跟仙舟结盟几年,持明一族真就是日久天长出毒唯,脑袋逐渐不清醒。
好在还有仙舟人专美于前,没让他们太过突出。
我改仙舟政治制度,小改他们说“好耶,降本增效”,大体不动他们说“好耶,我们一开始就没走错路”。
我当元帅吃过最大的苦就是我太过激进的建议总是通不过,想要实验一下丰饶的替死从未触发过一次。后面歇了心思,专心致志搞技术改革民生改善科技进步,那是一个风生水起,简直回到了自己舒适区。
仙舟……仙舟态度还用再提吗?不干人事我能当元帅,干了点人事我的名声直接钉死在哲人王上。
我有时候都在疑心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夸夸梦,仙舟那么多年,我的风评恐怖的保持在那个固定区间,宛若仙舟人的思想钢印。
是不死不魔阴身就能干到天荒地老,还没有一个仙舟人会觉得我贪恋权势的元帅。
至于我怎么辞职的,暂且按下不提。
再说星际和平公司,他们起初看重我的就是我的学识,就是我可能成为天才俱乐部的人,可能成为#22利尔他的平替。
我真成智识令使,进入天才俱乐部成了#59,还慷慨如利尔他,他们又不高兴了。
就很离奇。
我之前不是,他们跟我的关系那叫一个你侬我侬蜜里调油,我是了,还给了他们回报,他们看起来很高兴,跟我的关系值却很诚实的只跳了一下,给予我猝不及防的来自盟友的酸涩。
盟友家大业大,本不该这么别扭,还碰见过白月光利尔他,更应该对我态度坦然些。
可惜命运难料,偌大公司偏偏在梦想成真后充满酸涩风味,专员见我操劳仙舟事务更是欲言又止,轻轻一句:“仙舟如此不看重你,连个分担的人都找不到?”
往往被我用研究的小玩意儿堵嘴,让他去去去,先别打扰我干活。
公司可能是第一次见家大业大,是联盟元帅还不潜心研究知识的天才,急得跳脚还不忘砸钱,在仙舟本地给我造了一堆实验室,来一次看不惯仙舟一次。
明明砸过来的钱都给仙舟航道砸下去几米,还底气不足的跟我说:“有什么需求您尽管提,公司一定完成。”
然后又是一次欲言又止,一次漫长的沉默,我问人人才说:“联盟没想过让您退休专心研发吗?”小心翼翼吹不知道算不算耳边风的风。
有点酸了。
公司一酸我看重仙舟,抽给他们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跟他们的关系不能不涉及仙舟,两个人的联系偏有个仙舟;二酸我早逝。
酸也可以说成恨。
恨我早逝恨我太在意仙舟难看见他们。
没事哒,还有人比他们更恨。
仙舟巡猎星神现世后不久,巡猎令使即将在仙舟批发,顶着智识令使头衔的我留下一封信失踪,后帝弓示现,说我绝于丰饶。
见证我死亡的就是岚。
巡猎的光矢只差毫厘,丰饶的怀抱隔绝命运。
我在祂面前被药师吞噬。
祂原想我成为祂的令使。
————————
智识令使和天才俱乐部排序都是骰子骰出来的,其中席位可能会出现时间问题,还望海涵。
以及“我”命中没有巡猎令使的命啊!
都仙舟元帅了,还捞不到一个巡猎令使,我都尽力了,结果,明明骰子出值>45就能成为巡猎令使,它的出值偏偏是45。
所以是“巡猎的光矢只差毫厘,丰饶的怀抱隔绝命运”,直接给岚送上死亡观看特等席。
[爆哭][爆哭][爆哭]
有牛,但是丰饶牛智识,巡猎你的相性是1 ,副本里也只是看着吗?
第25章
我死的有点痛苦。
丰饶不擅长杀生,祂的怀抱里盛着鸩毒又一并放着解药。
没痛苦到无法忍受留下心理阴影的地步,药师的动作很快。我意识到痛,祂的指尖滴出甘露,减轻我的痛苦。
出副本时,人还被燧皇的火焰燎了一下。来的时候好好的,回去的时候摸一下都烫手。
我刚凝聚出来的人形不得已变回信息态。
它没醒,憋着的怨气深重,将自己的火焰延伸得到处都是,一点脸面都不给我的人形留。
「咳,你要不往挽留的方向想一下?」
我很想这么想,但是朱明仙舟以前的燧皇焰不是这样分布的,不会烧得到处都是的同时还组成一个火焰囚笼的形状。
仙舟囚禁它,它欲禁锢我。
「它应该没醒。」
「你看出来的?」
「醒了的燧皇不会做这种蠢事,不会认为我不是人形就会跟它待到天长地久。只能是无意识。」
真是什么东西都能跟本能扯上。
燧皇的梦里都没做过靠火焰就能封禁我退路,让我们永远保持寄生状态的事。
「它现在的确在做梦,做持续了数千年的梦。」系统看了一眼,“啧”了一声,「梦里你们已经把巡猎当成坐骑满星海追杀丰饶了。」
「……很有想象力。」
「你死后它才做这样的梦。」
岁阳有梦我不清楚是少见还是平常的事,反正燧皇经常说自己做梦。副本里它的梦一般是盯着一件小事,比如我今天抱了谁它梦里直接一脚踢开别人还不忘顺手扒了别人的皮套自己身上,做这样日复一日跟我追杀丰饶的梦,少见。
「它恨得挺有水分,跟小孩子闹着玩一样。」我总结道,「还是先看下仙舟,我怕一出门通缉令和陈情书一起贴上了。」
通缉令彰显仙舟巡猎本色,陈情书尽显仙舟以人为本。
好消息是两个都没有,仙舟目前风平浪静,跟我来之前没有多少区别。
坏消息是,当年在死后给我收尾的是丰饶令使倏忽。
我们先上一下倏忽的好感度:
53。
哦,错了,这是老黄历了,副本没开之前的数值,那时的祂坚信丰饶令使一家亲,从我落地仙舟就准备舍身取义,并在之后完成计划,在幽囚狱陪我度过春夏秋冬。
副本结束后,丰饶令使一家亲的倏忽已经是过去,如今登场的是好感度高达92,辛辛苦苦替我收拾“绝于丰饶”残局的倏忽。
历史线已经发生变动。
我跟倏忽不再是只闻其人的关系,是一照面好感度88 ,让第一个丰饶令使倏忽颇有耐心的在暗中偷窥我整个元帅任期还“疏忽大意”没有向药师禀告过一次的关系。
这是我副本里已知的。
出副本才得到祂靠引发仙舟数次丰饶危机制造内乱的方式销毁了仙舟近八成涉及到我的资料的情报。算是凭一己之力让仙舟对我的记录断档,使仙舟不能从故纸堆里找第一任元帅跟我这位丰饶令使的相似之处。
居功甚伟。
本来仙舟因为副本命运的选择就难以将我同他们的第一任元帅联系起来,倏忽这一通操作,除了我锁死的那些只供元帅查阅的机密档案,仙舟想从资料处辨认我的难度更是直线上升。
我感谢倏忽吗?
我很想感谢倏忽。奈何祂只让仙舟认为自己销毁了那些资料,没能欺瞒过命运,我从系统那得知了祂将那些资料当我的起居注在研究的事。
我的感激之情卡在心里,出来一秒都是我道德滑坡的铁证。
「就算你的底线灵活,也不能抹去自己道德记录在倏忽手上的事实。」
系统冷酷无情的,「连找祂都只有幽囚狱一个目标。」
「我们还是说点高兴的吧,这跟黑历史在别人手里没什么区别。」
倏忽成大事不拘小节,我不行,我小人,就想给祂套个麻袋来个祖传大失忆术,彻底销毁祂带着的有关于我的资料。
「令人高兴的是,抛开倏忽不谈,你绝于丰饶的事传出来,对你印象深刻的人大都被魔阴身在当天送走了,你在仙舟被认出来的概率直线下降。」
「送走了谁?」
「不知道,仙舟记录里只有“闻者大怮,欲崩”。我能查到的是,你那一批班底换了一半。」
很惨烈的一场事故,新的丰饶令使尚且在诞育之时,就已然给自己的宿敌带来了重创。遍观仙舟与丰饶的斗争史,这一次的损伤也是数一数二的,不伤草木,专杀人心。
我一个人就拉动了仙舟对丰饶的仇恨值,让它在毫无余地的情况下硬生生抹去“毫无”,再度起飞了一次。
不过仙舟没有给我第二次机会,它的新生代将老一辈口口相传的事迹当作故事在听,并对故事里的元帅形象提出过许多修改建议。
一是建议故事里的元帅不该死的那么早,他们对丰饶本身就看不惯,强行悲剧没有教育意义;二是故事要讲究真实性,没必要捏出来一个太过光辉不似真人的形象。
当然,他们很有勇气,童年也非常完整。其中善于辩论者还能挨更毒的打,被柳条抽的满街跑还有理有据:
“仙舟早八百年就是这个制度了,你们说的要是真的,都这么久了,还能用老一套,元帅难道不会改吗?!”
兜头而来的是一声不讲理的暴喝:“强词夺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被抽得躺几天下不了床,他们就没有别的招了吗?
有的有的,还有很多。
反正仙舟有倏忽隔三差五收第一任元帅的史料,不是虚构史学家的根本留不下来,几千年了从真实人物变成现实版的桃花源记很正常。
我自己都觉得正常。
民生和科技点的太高,产物淘汰慢也就算了,我任期里更改过的政治制度、版布的法令现在还在用……对现在的仙舟人来说,几千年前和几千年后有多大区别呢,他们一出生仙舟的基本架构就是这样,稳固,增添的地方少。
「我知道我的执政能力不错,知道仙舟不会放着好用的不用,也不会对合理适用的政策乱改。但是——真的好像仙舟都成了我的遗物唉,什么都没变一样。」
「确实。」系统先是赞同,再是,「不过别掉以轻心,你锁的那些资料足够让仙舟元帅知道你不是桃花源记。」
「就她一个?」
「就她一个。」
我感叹了一句:「真厉害啊。」
即便是命运完善一次后的现在,回顾这位元帅的操作,都是当之无愧的厉害。
一个人,承受住前元帅成丰饶令使带来的压力,不动声色的把控六御,将局面带到现在这个程度,非常厉害。
「命运没有完善前,她承受的压力更是大得离谱啊。」
那时我仅仅是丰饶令使,而不是前仙舟元帅,捏着她的好感度,还准备将其当作对罗浮将军的诛心之策。
「华好感度:83。」
当时看见这个出目,我还想着真巧,跟仙舟人平均好感度一样,不愧是仙舟元帅,这方面也顾及到了仙舟人。
副本结束命运完善后的当下,我不知道她看见我这张脸是什么心情。我锁起来的那些资料里,有我脸的一些信息,有我自感丰饶迫近选择远离仙舟以免波及写下的“勿念”,还有一堆跟仙舟元帅工作心得,六御磨合手册……
然后我以丰饶令使的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从久远前的前辈,变作如今的敌人。
那甚至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
骰娘比我想的更狠。
直接让倏忽成了谐星,还有仙舟的萧规曹随,各种方面离谱。
还回收了久远之前的一个伏笔。
第26章
我的下一个目标是星际和平公司。
仙舟有倏忽这个焚化工(记忆命途中将记忆分三六九等,一言不合就窃取别人记忆烧掉的命途行者),我不担心我的事迹记载会死灰复燃。
(倏忽都有空搞事,在不在幽囚狱都困不住祂的行动。)
天才俱乐部的天才习惯性独来独往,我虽然成为他们的#59过,但现如今能够一个照面就认出来我的天才唯有一个。
不是原始博士。
我那拥有恐怖占有欲的朋友,不喜欢了解天才俱乐部其他天才,他碰见我,是单纯的概率事件,不涉及任何一个与命运相关的星神。
他本人是真的单纯想跟我做朋友,我是个笨蛋都能捏着鼻子认我这个朋友。
是意料之外的角色。
#76螺丝咕姆。
我成为#59没能影响这些天才们的席位,只是挤掉原#59的名额,一位天才与天才俱乐部的席位失之交臂。
其中#76螺丝咕姆,开局中招,人没有亲自前来仙舟,现在依旧保持着跟我没有碰面的成绩,但保留能一眼认出我的能力。
我:「这位在天才俱乐部里是真不合群。」
「没关系,你可以念一下#4波尔卡·卡卡目的名字。」系统建议道。
「她就可以认出我了?」
「不是,我只是给你找点事做。」
我念了,波尔卡·卡卡目没有来,显而易见,她的因果网线上同一时间呼叫她的人可能有点多。
目前为止,螺丝咕姆依旧独一无二。
而只有他一个的天才俱乐部,优先度不会超过星际和平公司。尤其是,公司内部因为视角差异,虚构史学家简直像回了家一样,他们七拼八凑出来的“史料”在公司的记录里高达九成。
公司手里不是有我的史料,是有我的把柄。
我此行,皆是为了取回我的把柄。
「你的缺德正在跃跃欲试。」
「这是什么话。」我振振有词,「仙舟那种情况才是罕见,我缺德不正常吗?」
我恨不得将我的人渣程度拍在系统脸上,让它看看93数值的魅力。
前来体验的正是公司的实习生。
他们离正式员工尚有距离,却已经体验到职场上的尔虞我诈,连买真题都要偷偷摸摸躲到公司的太空植物后面,自学成才速通特工技能。
植物的叶片鲜翠欲滴,他们背后的冷汗层出不穷。
没办法,公司这边买真题视为作弊,视作对琥珀王的不虔诚,被人举报是真的会被公司辞退。
我跟他们交易时都会善解人意的安慰他们,起手就是一句心灵鸡汤:“没关系,公司不会想到有人考核十几次不过,别人还敢买她真题的。我们这是灯下黑。”
效果一般都不错,堪称免责声明。
我都说了,我考了十几次没有转正,他们买是他们胆子大,是他们病急乱投医。
至于真题,嘿,真有的话还能轮到我发财?公司的商业天才们早就在这条路上人满为患了。
那些真题名字都叫做《人生答案》《社交的三十个小技巧》,是人生真题,又不是考核真题。
是的,我的行动力很强,决心去公司拿回我的把柄,马上就偷渡出朱明,一头扎进公司的汪洋大海,成为众多实习生里的一员。
目前正在兢兢业业完成实习生的业绩KPI ,指若无其事的做些缺德事,开启朴实无华的商业战。
我自己一时半会不想卷,但我可以消耗对手的时间,让他们卷的频率直线下降,这样我的KPI就相对涨了。
效果立竿见影,我没多久就完成了市场开拓部的转正考核。
我的风评经此一遭是不是会遭受重创信誉不再?
没那回事,他们不是什么都没得到,他们还得到了人生教训,我的真题就是如此的童叟无欺。
系统都说在市场开拓部,我目前表现出的道德水平遥遥领先。
星际和平公司共有七个部门,其中市场开拓部因为主管奥斯瓦尔多的激进手段,风评微妙。任何人扔进寰宇道德评价体系里,都无法成为市场开拓部的道德下限,除非他叫奥斯瓦尔多·施耐德。
所以,我出手了。
系统配音:「正在为你匹配旗鼓相当的对手……」
我和奥斯瓦尔多·施耐德在人渣程度上惊人的达成一致,以93的出目双双成为市场开拓部的道德下限。唯一的区别是,奥斯瓦尔多正在稳定发挥,不像我,几次被良心肘翻。
我入职时对面试我的正式员工非常坚定地:“我什么都可以做!”
换成奥斯瓦尔多来说,没一个人会不信,偏偏我说出来,正式员工撑起一个官方微笑:“是的,一切献给琥珀王!”已读乱回。
实在是令人痛心。
我跟我的同事有着严重的信任危机,耳边还有一个狂出馊主意的系统,它在撺掇我:「为了市场开拓部什么都能做的话,为什么不试着给琥珀王打个电话,你忍心看着万岁孤寡老人没个能打电话的人吗?」
我忍心,我是来公司掏走我的黑历史的,不是制造黑历史的。
系统说:「没关系,神秘出手女不出手,还有神秘出手男,琥珀王不会寂寞的。」
隔几天,我听公司广播琥珀王怒锤毁灭纳努克和欢愉阿哈的英姿,播音员用最冷静的声音念最热血沸腾的稿件,公司直接对着假面愚者和反物质军团贴脸开大。
虽然宇宙不知道琥珀王为什么突然这么燃了,百忙之中还锤了两个星神,但是公司不管,公司跟着祂燃起来了,只要琥珀王一声令下,立马跟着星神脚步跟欢愉和毁灭全面开战。
(众所周知,琥珀王到现在没对公司说过一句话。)
一时之间,我的工作氛围都紧张起来,我趁乱爬了几个职级,正正好压了我前上司一级,生动形象诠释了什么叫做官大一级压死人。
前上司没有威武不能屈,说我卑鄙无耻不择手段为了升职什么都干得出来,他极其从心的叫我“大人”“领导”“上司”……我喜欢听什么他叫什么。
市场开拓部卧龙凤雏被我全碰上了。
可惜他们拼尽全力抽象还是没有胜过天赋型选手阿哈。阿哈一出手就是大手笔,险些上演列神之战,重现寰宇蝗灾战争的一角,琥珀王敲繁育星神塔伊兹育罗斯都没敲两锤,祂倒好带着纳努克一起挨捶。
「这能算阿哈破了琥珀王的防吗?」我问。
「不算吧,琥珀王都没防,直接就是丢锤子。」
如果我人在庇尔波因特,现在还能看到星空中琥珀王扔了两锤子溅射出来的神体琥珀,和寻找这些神体琥珀的公司猎人。
据说,琥珀王的两锤子直接锤出来一片真空区。
能让琥珀王动怒,阿哈到底做了些什么?
宇宙中在猜,跟命运系星神沾边的派系知道些内情,放出了一些模棱两可的消息。消息是上午放的,公司的专员是半个小时就杀到人家门口的,出重金买下了准确消息。
上面的大人物说不计代价,下面专员那真的是眼都不眨的出价,要什么给什么,一时找不到的公司都能搬来替代品。
我是被派遣出去的专员之一,狠狠体验了一把挥金如土,还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说是琥珀王之所以挥锤,是因为毁灭的纳努克和欢愉的阿哈犯了祂忌讳。
得到这个消息的我:……
提供这个消息的葬仪知宾(终末信徒)女士:神秘微笑JPG
“女士,”我语气恳切,“还能再具体一点吗?”
“末王(终末星神)不会吝啬于向你告解一切预言。”
我碰见的葬仪知宾女士没有当终末的谜语人,说了一句明白话后,直接告知了末王观测到的一切。
“欢愉星神意图让毁灭星神注视一个人,而琥珀王不允许。”
“促使欢愉星神做出这一切的,仅仅是毁灭星神的置身事外。”
“命运会告知你一切。”
说出以上三句话的,并非我面前的葬仪知宾,而是末王本身,作为逆时而上的星神,祂短暂的接触了一下这个时刻,让我听见祂的声音。
直接送了我一个大业绩,葬仪知宾女士没有要我替公司开出的一系列条件,给了我随意发挥的余地,是独吞还是当作升职的业绩都随我。
她语气非常温柔的:“您永远被命运注视。”
极其文雅的她可以随时背锅,让我的借口天衣无缝。
她已经看到我的选择。
我热泪盈眶,转头敲了公司一大笔。
P21怎么了,我又不想去庇尔波因特拉磨。我只想用公司的钱吃吃喝喝,公司要是有什么意见,就跟琥珀王说去吧!
我捞了一大笔吃喝经费,将消息上报公司,直至今天,公司还在找那一个琥珀王很看重的存护令使。
他们再怎么找都找不到的,琥珀王看重的人不是存护令使,是丰饶令使。
事情其实很明白了:
不甘寂寞挨了三连大失败锁100好感的阿哈,为了找乐子坑了对我一无所知的纳努克,让祂向我瞥了一眼。正好我在公司这边,琥珀王直接拦截了祂的瞥视,给始作俑者和实施者一人一锤子。
阿哈对纳努克:我给你个坐标,保管开出一个毁灭丰饶的绝灭大君!
纳努克:瞥。
琥珀王:锤子零帧起手。
能出现这样的局面,纳努克5的好感度和琥珀王92的好感度功不可没。
为什么没提阿哈?
众所周知,阿哈没有面子,笑jpg
————————
如题。
人渣程度终于迎来对手,奥斯瓦尔多是个奇迹。
还有终于冒了个头的阿哈,神秘出手男一出手就是坑两个星神,欢愉神力。
纳努克完全不知道“我”的程度,祂在星神里局部断网,被阿哈整出来一个联网请求,迎面撞上琥珀王克里珀的锤子。
至于克里珀,克里珀,存护星神,只能说好感度骰娘一如既往的沉。
——今天原本没更新的,结果看了一下收藏营养液和地雷,还是更吧,就当还债了。
第27章
最近,我的下属正在为他的KPI发愁。
在市场开拓部没有业绩有一颗能够随时给别人磕下的脑袋都能算成一种长处被奥斯瓦尔多压榨的险恶职场环境里,我保持着令人羡慕的996工作制。冷不丁一回头,新到的孤狼下属都快不叫唤了。
我知道这有些唐突,我在公司的卧底生涯上一秒还在讨论星神,下一秒就看向了我手底下好不容易找到的卧龙凤雏,实在过分割裂。
可卧底是干一行爱一行的,卧底也是要经营人际关系的,我刚中饱私囊了一大批经费,没道理不给卧龙凤雏一点汤喝。
但想想卧龙凤雏的抽象事迹,我直接给钱,他反手举报的概率基本上是百分百,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的升职加薪。
我沉吟许久,第一次感到些许棘手,当他的下属没什么大危险,当他的上司就很需要技巧了。
我爬得一直比他快,那什么事都没有,孤狼都会变成家犬,暂时性不对人下嘴。
我一直停留在P21,那问题就有些大了。
不明来路的钱不能从他手里洗,属于我职责内的工作不能分摊给他一直做,不吃领导画的大饼都能为了公司铆足了劲工作……人怎么能无懈可击到这种程度?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只觉得坏菜了,前上司只有在对家才能更好玩,而我没想到这茬,光想着看他谄媚的嘴脸了。
「感觉得请阿哈了。」
「要不你刷下好感,这位是罕见的全自动人才,忠诚跟好感度一起涨。」
市场开拓部人才济济。
我也不知道奥斯瓦尔多是怎么找到这些人才的……
「他还没掉份到要亲自招聘实习生。」
……我碰到的这个那是软硬不吃,但职级一跳,直接从孤狼变成狗。
我的前上司现下属名字叫做林登·斯科特,在公司的常用称呼是斯科特,为人在公司这么多年有口皆碑,友情亲情爱情六亲不认,堪称混进公司的欢愉神选。
他最开始对我的忠诚度和好感度均为31,是系统认证的好感决定忠诚的全自动人才。
而想要刷他忠诚的唯一方式就是升职。
我一开始是将人丢了一堆工作,完美解决他KPI不够和人脑子有空东想西想的问题,换来的却是一封匿名举报信:
“我举报,×××的工作报告出现重大错误!”
他这人接活时真痛快,给属于我的职责范围的那个任务下黑手也是真的煞费苦心,绞尽脑汁给它捅出大篓子。
我:6。
我:真是一点都不意外,还好我就防着这手。
他的第一次背刺没成功,被我逮出来的时候也是涕泗横流说让我给他一个机会,他以后做牛做马绝无二心。
头磕的是梆梆响。
我不信。
都是人渣,谁还不知道谁啊,这次失手,下次再接再厉,总有一天能将人送走。
我原本准备了一堆发配边疆的任务,每个都有连环坑,基本上能将人坑到此生上升无望的程度,面上宽容大度的上司模样已经做出来了:
“斯科特,你确实是个人才。”接下来就应该是“我本人其实非常看重你”“那些任务都是为了培养你””结果你伤透了我的心”之类鬼都不信的客套话,目的只是为了送人下去。
拯救他的是他的又一个稀有属性。这么说吧,当时他离发配边疆的距离只有零点零一秒,系统在骰怎么能将他掉入人生地狱时,骰出来他的孤狼属性解除方式。
我:「???阿哈在他身上走了?」
「祂就没看过。」
没被阿哈瞥视过的斯科特,为了人生不被彻底摧毁,开启了疯狂自救模式,否则解释不了他怎么升个P21就直接忠诚和好感度双满,那个求生欲都溢出来在我腿边呜汪呜汪。
「……早说啊。」
最后,我摆了摆手,让我以后的P21全自动打工机领了够他升P21的任务下去了。情绪称不上激动,就有些莫名的感慨,早说他人生一旦开启毁灭模式就直接向人滑跪,我至于让人先体验一波007的惨烈生活,逼着人发动背刺属性,绕这一大圈吗?
「正常人都经不住007吧。」
「对啊,但是我是人渣啊,为什么要考虑正常人?」
我理不直气也壮。
而且我看的那些刷好感的资料,不都是先让人一无所有,再口头道歉几句,就能HE吗?
正常的刷好感流程只会成为孤狼的把柄,我能怎么办,我只能往死里整一波再拉人恢复正常了。
————————
被地雷和营养液吓到了,火速摸了个短篇上来。
还有短短几个币里,出了斯科特这个人才。
我很难绷得住升个P21就滑跪从孤狼变成当狗的斯科特,果然是“我”溢出来的人渣味太恐怖了吗?
恭喜忠诚100好感度100的斯科特,虽然他失去了孤狼的家训,但他保住了命还升了职啊。
擦汗。
第28章
继斯科特“那么,答案很明显,我将为你献上一切”不久,我重复了一遍斯科特的KPI危机。
夜里惨失孤狼属性的斯科特有没有默默流泪,哀痛自己逝去的家训,这些我不清楚,我叫他过来的本意不是关心他的心理健康,而是让他帮我抽签。
我首先是叹气,在人眼镜都要被叹下来,整个人快呈现流体状态,扒着墙才能站住的档口精准放雷:“我现在跟你平级,总觉得这么使唤你不太好。”
“怎么会不好呢。”他稳住心神,极速反应,“那可太好了,我天性就巴不得被人使唤!!”
“你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我做人不行,做狗一绝!”
……
属于是容易炸毛,但不会过分震惊,每次只想绝地求生的类型,上手的次数不能太多,否则就容易摸准别人的底线再作个死。
「斯科特开出第三个隐藏属性的可能性大吗?」
「12。」
「啧,可惜了。」
兢兢业业无关职级扮演狗腿子的斯科特背后一凉,人在直觉疯狂报警的情况下看见一堆文件就扑了过去:“那个,您忙您忙,我这人闲不住,一时半刻不工作浑身难受。”随后光速滑进一个工位,全身都洋溢着保住自己一命的成就感。
不太好用啊。
我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他一眼,得到的结论依旧是他不好用,但足够好玩。升职的才能不多,能办的事情不多,减压倒是一绝。
还是控制一下,别玩死了。
我最近的压力在外界来看,是比较大的,因为事业不顺,精准抽中下下签。
还是那种不可抗力。
奥斯瓦尔多虽然人渣,但人渣到他这地步,对手底下每个职级能干什么事基本上都门儿清,不会有什么靠着一个P21就能完成被P45+及以上狙击的任务的想法。
那不切实际。
他对我这个P21没有期待。
所以完不成只是KPI风险,没有什么“我只要结果”的要求。
那么我抽中的下下签呢?
在能力上,他跟奥斯瓦尔多一样,对我没有期待。在感情上,他不仅有,还非常有。
我遇见他的任务,对P21来说介于难啃和很难啃之间,能完成却费劲,本来是这样。不过命运是自由的,我在这么个对P47而言小的不能再小的任务里,碰见了P47 。
我转头就去买了银河大乐*透。
然后失望而归。
公司的合作星球不说风和日丽,至少是有文明存在的,出差费用报销的情况下,我的生活条件不差。当然,跟P47没法比。我也想不到这星球上有什么特殊价值可以吸引一个P47 ,说度假——
「及格线水准的自然风光,公司对它的旅游资源开发已经接近于极限。不太符合P47度假的需求。」
「唯一值得称道的是,它非常安全,我当时选中它,就是因为从头到尾都不会发生械斗和莫名其妙的危机。」
「系统,你说他是来工作的吗?」
我分析了一通,最后选择直接看答案。
「……我期望他是被存护的命途所影响,结果他真的是有缘一线牵。」
他……还真是偶然。
一个偶然,我的工作KPI完蛋了不说,我本人还得被一个对家部门的主管看一眼,扯进P21不该扯进去的漩涡。
「钻石好感度:84。」
众所周知,市场开拓部的主管奥斯瓦尔多和战略投资部的主管钻石经常针锋相对,我身为一个P21兼卧底,理应是拿不到这种太容易被人利用的剧本的。我应该摸清楚公司存放资料的地方,再不动声色的取回自己的黑历史,既能玩的痛快,又能达成目标。
「你不是习惯了吗?」
「所以你先闭嘴,我在酝酿一个P21看见本土大人物应该有的情绪。」
我知道他是P47,是战略投资部主管,是我有挂,不是真的P21都应该知道这件事。
星际和平公司的生意遍布银河,是以公司为名的宇宙大势力,麾下数以亿计的员工可能终其一生都见不到另一个星系的同事。 P47这种级别,更是只存在于传说,像我这样直接开出大奖的人可以说是少的可怜,当得起一句天命之子。
我为见到他而震惊,他那边也不遑多让。
当天,我的所有资料就被放到了他的桌面上,能找到的人生轨迹全被开了出来。
P47的商人,心血来潮碰见自己的命中注定,第一反应就是怀疑,怀疑是宇宙中的命途癫佬试图对一个存护令使下手,再不济就是奥斯瓦尔多欺骗小姑娘。
总之,他宁可在排除命途派系之间的争斗后,选择咬死在奥斯瓦尔多习惯性不做人上,都不敢想这纯粹是个意外。
很有警惕心,其实还可以更警惕一些,不用查了一夜还得兼顾抹去痕迹,高强度用脑后,第二天早上就刷新在我住的酒店。
我:「要不,我让奥斯瓦尔多先失个忆吧,他现在好感度有点低,锤失忆后再骰说不定就出奇迹了。」
只要特殊状态挂得够多,奥斯瓦尔多的好感度就可以轻易拿捏。我掷一次掷出15 ,不可能掷几十次没有一个能超过15的。
P47就该跟P47打擂台,不要牵扯无辜群众。
系统一句话绝杀:「你相信自己的道德吗?」
我不相信。
而奥斯瓦尔多的道德跟我旗鼓相当。
为今之计,把他塞在纯友谊赛道上,才能拉起来我的一点信任。
这显然不可能。
有可能原始博士都会将他骨灰扬成不可能的形状。
「模因杀人没有骨灰。」系统提醒了一句。
「那就先吃饭。」
酒店的饭菜不论之前是什么样,今天的口味都会好上几个层次,钻石作为P47自身所带的资源一天之内让星球易主都轻而易举。
——他成了我生命里的好心人。
不求回报,匿名给我创收,让我平均一个月多一笔意外之财。
我:……
何等慷慨,除了刷新在我周围这一个特性外,他不需要我提供什么情绪价值,连我跟他说几句话都不需要。
是的,我的任务因为钻石“恰好”收购了整颗星球而失败,直到撤离时,钻石跟我依旧没说过一句话。
为了贴合人设,我离开之前抱怨了几句“这又是哪个大人物突发奇想了,净给人添乱”“我平等的恨每一个有钱人”“世界这么大,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
被吐槽对象跟我擦肩而过。
后来,我的确成了我以前最恨的有钱人,还升到了P22(奥斯瓦尔多死命压我升级还以为我出息了,结果被压到极致,他就给我升到了22,不愧是93)。过程却跟我想象中差距极大。
我想象中我是凭能力,现实是我干回了老本行被人一直塞软饭。
市场开拓部人才济济,战略投资部亦然。
不然解释不通我干P21的活为什么会将它部门主管和精英骨干快碰了个遍,让我凭借一己之力从奥斯瓦尔多意想不到的角度杀穿了整个战略投资部。
「我记得我是来拿黑历史的。」
我低头看了一眼系统拿出来的任务狙击者名单,抬头,低头,抬头,低头……终于确认它可以换个名字叫做幸存者名单。
至于幸存者呢?
幸存者在名单外,「石心十人」里只有两人——翡翠和托帕——逃出生天。
非常辉煌的战绩,与好感度无关,是作为前P21现P22快集邮完整个战略投资部发出的纯然的感叹。
系统再筛一筛,我的战绩又辉煌了几分:
「只有苍刚一人认为你是P21,不需要投入过多的心力。好感度出值4。毫无疑问,他是这场战略投资部大逃杀里的胜利者。」
「其中,在四位好感度超过60的人中,龙晶以100的好感度取得绝对优势,成为战略投资部当仁不让的恋爱脑。」
没有被系统提到的那几位,好感度基本上在二三四十左右,跃过朋友的基准线。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狙击。我一时之间竟然不清楚,他们是来阻碍我升职的,还是来给我送人脉的。甚至个个都是大善人,向钻石转账的风格看齐。」
我没说“不打扰”是因为钻石已经不再跟我一句话不说了,他的下属有样学样,只有五位幸运儿保持着可贵的清净,不会多一个需要聊天的P22 。
两位没碰上我的翡翠、托帕;三位靠幸运杀出重围的琥珀、砂金和苍刚。
出厂设置贫困,没准备吃庇尔波因特软饭的我刚出门就被战略投资部的软饭绊倒,为了让自己这边压力减轻一点,我选择压力斯科特。
天降横财斯科特:? ? ?
斯科特:“……这是买命钱吗?”
我和蔼可亲的拍拍他的肩膀,“差不多,你知道的,我最近压力很大,运气不行,出门总是碰到小概率事件,还大概率不幸换不成KPI。我决定出门带个吉祥物,那个人就是你。”
弥补了我没看到斯科特流泪的遗憾,他哭着对我说:“记得给我留个全尸,我斯科特不是孬种!!!”
确实,这世界上暂时没有比他更勇的人了。衣服下整个人抖如糠筛,面上冷汗不停,嘴还是硬的:
“巧合,肯定是巧合。”
我“嗯”了一声,“巧合。”
我们一路上,跟战略投资部的龙晶天南地北都在碰面,其他几位偶有,都没有龙晶频繁。
他自欺欺人可以理解。
————————
全是巧合。
我很不理解战略投资部怎么这么执着的、前赴后继的送人脉,钻石开的好头?
写到这里,黑历史毫无进展,新的黑历史已经在编了。
第29章
七步之后,过去的自己将成为敌人。
我接下来的命运就是写照。
斯科特面对公司P45及以上的人物尚且有自欺欺人的余地,我面对一位星神的到来,想要闭上眼睛,跨越时空间的注视依旧可以穿透眼帘,在我的视觉里寂静燃烧。
一团轻飘飘,连灼痛感都没有的火。
它是毁灭星神纳努克注视后的产物,或者说是,一位星神的象征性的询问。
「纳努克好感度:30。」
「……这是纳努克的矜持吗?」
我盯着那团近乎是在挪动的火,看见它所过之处,宇宙崩坏成基本粒子,最后是彻底的毁灭。
「是。」
命运如此回答,温柔的,「祂在询问你的意愿。」
而沉默便是认同,认同我将要踏入毁灭的命途,为祂带来对丰饶的毁灭。
祂想得很好,不过阿哈应该没有告诉祂,现在的我无法直面丰饶。可以面对药师的我是副本限定版,是丰饶的好感度尚未抵达见之即死的界限,双重作用下的奇迹。
阿哈什么都没告诉,祂只是知道毁灭无法拒绝一个可以毁灭丰饶的绝灭大君,知道毁灭的纳努克会成为我击碎丰饶的力量。
这家伙,我是说欢愉星神,祂竟然是真的全心全意想要我摆脱阴魂不散的丰饶,才撺掇了毁灭。
“那你可以见阿哈吗?”
欢愉星神的声音随着落下的巨锤一同到来,毁灭的焰火被捶打得四处飞溅,连同阿哈的声音也是,支离破碎。
「这是琥珀王的巨锤。」系统很是善解人意的提醒我,「你的梦里真是五彩斑斓,能出现三位星神的痕迹。」
「谢谢,所以我能睡觉了,明天还要赶朝九晚九的工作。」
能引动三位星神的事故,最初的源头是其中找乐子才正常的欢愉星神一反常态的用抽象的方式干正常事——
依照常理,丰饶跟我的关系绝对不会止步于阴魂不散。
简单的阴魂不散阿哈自己都能顶上去,花样找我的乐子,能让祂突然严肃一下,我只能说丰饶药师还是太全面了些。
什么叫做每互相吞噬一次稳定涨好感啊?
什么叫做丰饶认知里的互相吞噬就是造成伤害啊?
什么又叫做每一次好感度提升都是恐怖故事啊?
出现一问都足以让人眼前一黑,出现三连问,我现在还能安稳待在公司,没有被丰饶堵泉水杀,完全可以说是命运的竭尽所能。
(包括阿哈……)
哦,其中还有一个隐藏的恐怖故事,丰饶药师每次好感度提升是有限度的,保底有两次提升好感度的机会。这意味着我至少要经历两次恐怖故事。
阿哈会正经起来,其实也不奇怪,对吧?
……
因为在睡梦中险些被纳努克指丰饶为毁灭直接代表了意见,我在P22就开始奋发图强,直接省略前置任务,踹开任务的最终目标。
——再次遭遇滑铁卢。
「说真的,我现在是在扮演谐星吗?你告诉我,什么叫做公司存放的我的黑历史,被记忆星神浮黎收走了???」
「祂收那些构史是想污染自己的流光忆庭还是善见天?!」
人算不如天算。
我可以踹开公司在庇尔波因特的防火墙,让它对我一览无余,但我防不了记忆星神,防不了祂的神来之笔。
我一直以为浮黎是很有品味的一个星神,非宇宙大事件不出动。结果,我检索自己的资料发现它的相关条目是0。
空荡荡的显示屏映照出我面无表情的脸。
这也就罢了,系统准时送上致命一击:
「记忆星神浮黎好感度:92。」
以及一句幸灾乐祸的,「其实也情有可原,是吧。」
是吧。
忙忙碌碌的我终究还是忙忙碌碌了一场。
我枯坐到天亮,催促我上班的阳光照在我的脸上,衬得我整个人愈发鬼气森森怨气冲天:「我早晚要让宇宙都记录不了我的黑历史!」
「好好好,我全力支持你。不过你这运气真是离奇,怎么总是碰到你打不过的百分之七。」
打得过的那部分很少给我整出来事故,就是这打不过的百分之七里……全是事故。
正因为短时间内遭遇了这些,我现在碰到战略投资部的人心态都放得很平,斯科特说我有大将之风光明之路就在眼前。
我本人:“心脉受损,死人微活。”
P22已然如此,P36会好一些吗?
本人亲身说法,不会,公司的每一个职级都有其对应的工作量,而且P36拥有前往公司庇尔波因特的权利。
换而言之,我跟战略投资部那群P45及以上的人碰面会更加频繁,他们不用费尽心思的偶遇,我自身的工作量也会暴增。最重要的是,庇尔波因特离琥珀王非常近。
「我觉得我升职的速度还是太快了。」
我感叹了一句。
前往庇尔波因特的飞船上景光很好,星子摇曳光辉从眼前划过,落在视野之外时,还能让低头的人看见星轨之上属于人的秩序。
「所以——你想怎么做?」
「我不想当社畜。」
……
「我其实还蛮想当社畜的。」
不用七步,我刚迈出毁灭令使的第一步,迎来人生的转折点,就想要退回那条前往庇尔波因特的路上。
纳努克的形象是一位褐肤金眸的男子,面部表情配合祂的命途概念,近乎是此生与笑容绝缘。
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这种形态的星神会为对令使的一次擢升,而惊扰整个宇宙。
我是没想到的人之一。
我在前往庇尔波因特的路上跳下,奔赴毁灭的怀抱,最初只是因为看看阿哈的选择靠不靠谱,以及我本人真的不想重新回味社畜生涯。
毁灭的纳努克,恰好没有放弃让我成为令使的想法。
我们短暂的双向奔赴,让毁灭的力量冲击整个宇宙,那看着不像是一位绝灭大君的产生,而是一位星神宣告自己的来临。
人生没有那么多观众,架不住纳努克会给我找,会让整个宇宙都见证此刻。
我捂着脸,绝望的选择了前同事波尔卡·卡卡目的做法,一瞬间从因果上湮灭了所有关于我的记录。
「想开点,至少准备赶来为你庆贺的只有原始博士,纳努克只是宣告了一位绝灭大君的诞生,而不是让全宇宙见证一场列神之战。」
它顿了顿,「丰饶原本会有动作,只是那些与命运相关的星神们锁住了祂前来的可能性。」
我希望如此。
但命运告诉我“这样的绝望还有吗?有的有的,管够”。
那分明是一个好的开始,我成为毁灭令使的当天,第二个副本就此诞生,是「毁灭降临之刻」。
触发的目标明显是我面前的毁灭星神。
那命运实在是相当直白,直白到我可以做许多准备工作,比如通读毁灭纳努克作为人时的故乡亚德丽芬的历史。
「我感觉会触碰更大的不幸。」
亚德丽芬如果作为我副本的降临地点,那么我无疑是不幸的,宇宙的一切灾祸都曾汹涌的奔向它,让它孕育出宇宙的负创神(纳努克)。
「你的身份是亚德丽芬本土居民,那种不幸的预感,是真的。」
寰宇蝗灾、第一次帝皇战争、第二次帝皇战争、边星贸易战争……灾厄挨个排列,即将成为我将经历的事件。
比成为亚德丽芬本土居民更加不幸的事是,系统在我完全降临之时,声音急切的:「小心,你骰出了五■连■大■失■败……」
我栽入母亲的羊水。
等待作为人的一次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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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话可说,骰娘的剧本从不按部就班,公司的剧情不在这里。
扔出来五连大失败后,我问骰娘:你是受到翁法罗斯剧情的启发了吗?
骰娘选中了“是”。
哈哈哈,[小丑]
别说去翁法罗斯捞人了,五连大失败我感觉都能整出来跟白厄感同身受之人了。
成为绝灭大君,是都要不幸是吗?
第30章
亚德丽芬曾经是一个美好的星球,我的母亲丝特拉描绘过那种场景。不过我记性不太好,只记得她说过那时天上的繁星不是无机生命闪烁电流的眼睛。
是很久远的事情吗?
记不太清,但那时我还有妈妈。
有妈妈在亚德丽芬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妈妈还能够正常的表达自己的情绪没有碰上无机生命体的一次暴动,更是幸运中的幸运。
她爱我比这其上的一切都要奇迹。
因为我本身是无人相信的孩子,在智械与人的战争中诞生的异物,她从未停止过想要理解我的举动,却从不能真正的理解我。
“你是有机生命里诞生的无机生命。”
“是异常。”
某位无机生命分析过我身上的特质,客观的指出我生为人的缺陷:无伦理观念、情感匮乏、感知迟钝……
作为人,我的情感缺陷让我不能被人认作是人;作为无机生命,我的身躯是人的血肉构成,我的运算能力即使抛却情感的束缚也不能追上智械生命。
它几度敲碎我的躯壳,试图释放被封存在其中的无机生命的灵魂。很遗憾的是,所有观测结果都在告诉它,冰冷的器械下,我的心脏以人的方式在跳动,我的生命运转形式是人而非无机生命。
这些都与丝特拉女士无关,她的生命尺度没能长到见证我的苦难,她活着的时候,已经用尽了自己的全力,在危难之中拉扯我长成有模有样的一个活物。
她那时总说自己“幸运”,幸运在战争的残骸里找到一片安宁区,幸运的避开了所有厄难,让两个人都活了下去。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我的记忆总是不太清晰,她尽了她的全力,在我的残留印象里依旧支离破碎。
我记得她,又好像不太记得她。
那是模糊的概念,清晰起来的那一刻,是她失去我我失去她的时刻。先死的是我,后来我又活了,然后她跟我同归于尽。
鲜红的血泼了一地,干涸之后就是两个人的死亡。
我一个人死了两次,她死了一次后没能像我一样活下来。
“她放弃了你。”
无机生命的分析很符合客观事实,她无法接受自己死而复生的孩子,将自己的孩子视作怪物,不管不顾的选择了同归于尽。
我说它不了解丝特拉女士。
无机生命的声音死板,分析模式也是,它从头到尾都不能体会有机生命体的绝望。
“就跟我看见你一样。”
“理由。”
“你的到来意味着她的幸运是被计算过的后果。一个正常的生命体,不该活在随时会失去生命的环境里。”
安宁区是无机生命观测我和她的区域,它们观测了这么久,依旧漫不经心的忽视了一个事实:
我的母亲她爱我。
而爱在失去时会变成庞大的绝望。
不要苛责一个母亲的爱意,她的精神本就危如累卵,最后一次无望的挣扎,都不是为了自己。
她想要杀死的不是她的女儿,是占据她女儿躯壳的怪物,那不是放弃,那是愤怒,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亚德丽芬里有复活前科的,都是完成转变的无机生命。
我不理解它为什么会弄错这么一个明显的事实:正常人不会复活,在亚德丽芬,复活更是厄难的象征词。
“无法理解。”
它运算了不短时间,重复了一次结论,“无法理解。依照计算,你理应不具备人的正常感知,从你诞生之日开始,你便已然是自灭者。”
我是罕见的实验样本,这是它们决定观测我的原因,丝特拉女士是实验过程中微不足道的因素,命途的力量不应凡人的意志而偏移。
她的唯一作用,是诞育我这位天生的自灭者,最后死于自灭者的命途浸染。
即使无机生命检索的样本里都没有一个婴孩成为自灭者成功诞生后的事例——他们往往在诞生之前就因母体的死亡而死去,或是因为从始至终都意识不到自己的存在而死于胎腹中——但它们清楚,婴孩对世界的认知需要探索,需要他人的教导,天生的自灭者与这些天然有隔阂。
我拥有情感的可能性不足2%。
我活着的每一天都可以说是奇迹。
虚无的命途力量没有成为我的死因,成了我的保护伞,让我没有成为无机生命,让我成为沦陷区里唯一一具血肉之躯。
“你甚至不应具有母亲的概念。”
我本身也不清楚原因,我能认知的第一个人是丝特拉女士,分辨出来的第一句话是“妈妈”的发音,第一个学习对象亦是她。
我以为这是理所应当。
无机生命体复制我的记忆,自认为完美无缺的生命体,提取错落百出靠bug运行的有机生命体的记忆,轻而易举。
它们没有复刻出我记忆里的丝特拉。
天生自灭者真正意义上唯一有印象的人,它们无法复刻,有参照物也不行,马赛克一样的“妈妈”密密麻麻挤满了实验室,加入“爱”的变量依旧也不行。
面貌一致,性格一致,记忆相同,如出一辙的爱我。
没有用处。
她们是“妈妈”,不是丝特拉女士。
我非常配合这个实验,每日一问这些无机生命,它们的观测里丝特拉女士的爱好是什么。
“你们首先需要构造的是一个人,不是妈妈。人是有喜怒哀乐的,全身心去爱一个人在你们的概率里无限接近于奇迹的概率。你们的实验思路有问题。”
想要完全的构造一个人,首先需要征求的难道不是本人的意见吗?我作为她的女儿,能见到的只是她的一个侧面,一个爱人的侧面而已。
有机生命如此回答:“我们的观测中,她一直在爱你,并未袒露自身的喜恶。奇迹一直存在。”
“是吗?那看起来亚德丽芬实在是狭窄,无法容纳一个人的爱好。”
她的生活紧迫到活着胜过其他。
但她因我而死,所以我不能再做她的女儿。
我的情感匮乏——无机生命告知我自灭者的情感和记忆一直都在消失——死去无法做到,用她赐予的名字活着又好似是一场讽刺,那就让她杀死那个怪物,挽救了她真正想挽救的人。
也许以后会有更好的方式,但我现在无法想到。
“你确定要将自己的姓名更改为丝特拉?”
“想要记住一个人,那就要她一直存留在他人的印象里,我只能先更改名字。”
先记住这个人,再想办法解决其他,无机生命的技术没办法让她的时间倒流,让她亲自告诉我她的喜好,我缺乏具体的目标。
那就等,等到我有办法的时候,等到有更好解决的方法的时刻。
无机生命说这是徒然无功,自灭者连自身的色彩都无法存留,何况保留他人的色彩,携带他人的意志。
“你们没有妈妈吗?无机生命的记忆力难道还比不上一个自灭者,还是一个什么都做不到的自灭者。”
保留正常认知的奇迹,背后的代价便是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只能接受命运的所有馈赠,无法拒绝,无法抵御。
用一条命还是几条命测试出来的,一个人身体里流的血可以成为一片汪洋,但里面不能淹死任何一个无机生命,还要它们抬着我上手术台。
没用到刷新了自灭者的下限。
“你的求生意志很强烈,为何要选择死亡?”
“因为我死不掉,所以,死亡就成了最寻常的代价。”
连有问必答都是。
因为无法隐瞒,因为我作为特殊的样本,时时刻刻都在它们那位帝皇的注视下。
无法被人理解也知道自己不被人理解,但是可以跟无机生命的帝皇互相理解,很奇怪啊。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奇怪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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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了第六个大失败,好消息是它不是五连大失败后再加码成六连大失败,坏消息,它不跟前辈们连着都能制造出与人之间永恒的心之壁,而墙壁后面的人,还清楚的知道正常人和不正常人的区别,知道一个人的基本权利。
一个注定无法被人理解的疯子。
一个天生自灭者和无能为力的普通人。
这才开局,加上不死buff和亚德丽芬特殊的环境,,哈哈哈……死亡都是解脱。
啊,对了,智力什么的全被封了,就是真无能为力普通人,命途星神啥的能拉过来的通通屏蔽了,命运系都无法突破五连大失败的封锁。
然后白板掉进虚无,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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