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反派失忆之后 > 130-140
    调情


    正是阿珠、子玉和祝梓渊三人。


    三名少年十分狼狈,小清洞天的校服被烧的东一块洞西一块洞, 兰雪怀问道:“为何衣服有损?”


    小清洞天的校服都是千年寒冬里的蚕丝织成, 水火不侵, 很少又被外物伤到的时候,也因为如此,校服十分珍贵,一人就两套换洗的, 烧完了一套, 只剩下另一套了。


    唐棋乐道:“恐怕是刚才那只凤尾蝶搞出来的事情。”


    祝梓渊是他们三人中年纪最大的,连忙站出来说道:“我们是出来清剿这一带的邪祟,没想到会遇到这么棘手的妖怪,我们从来都没在书上看到过。”


    “你们当然没有在书上看到过。”闲灯用手捻了一下泥土:“这个妖物是人造的。”


    “人造的?”


    三名少年齐齐出声。


    韩一树也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闲灯开口:“我猜的。”


    韩一树:……


    兰雪怀道:“你见过这些蝴蝶?”


    闲灯点头:“我确实见过。不过不是在现世,而是在造化镜中。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单独一个人去了造化镜,就在凤栖的那间木屋里面。这些凤尾蝶,出现在造化镜中, 是蝴蝶洞出来的。”


    兰雪怀凝神, 闲灯道:“我见过傅斯年用这些蝴蝶疗伤。”


    “疗伤?”韩一树诧异道:“你说的傅斯年是哪个傅斯年?之前我们去云浮岭见到的那个吗?”


    闲灯点头。


    凤栖这个名字,修真界现在听到之后都人人自危。自从凤栖利用妖刀劈开阴山裂缝中之后, 他的名字又重回大众视线里, 比起死而复生的阴山子, 似乎凤栖才是他们现在最痛恨也最害怕的人物。


    毕竟阴山子活过来之后, 忽然跟兰雪怀就拉扯不清了, 看着完全就是一副被美色所惑的昏君样子, 似乎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再不济……再不济也还有兰雪怀管着他。


    但是凤栖这个人就实在不可控了,目下一切的祸事起源都是他造成的,先是劈开阴山裂缝,又是毁了结界,他在暗,众人在明,就是想找他也找不到,而且还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害得修真界不得不提心吊胆走一步是一步。


    当然,众人也没想明白,好端端地,怎么凤栖会突然跑出来?突然就要跟整个修真界作对了?


    这一点,目前只有明德真君等人知道,尚未公之于众。不过,有一点众人却是知道的,凤栖他想开阴山裂缝,要把人间变成地狱。


    韩一树道:“云浮岭距离这里不算远,有那边的蝴蝶飞过来也是正常的。”


    “正常?”闲灯挑眉:“你看看四周。”


    韩一树冻得打了个哆嗦,四下一看,白雪皑皑,大雪封山。


    “这种天气,有蝴蝶正常吗?”闲灯反问道。


    这一问,把韩一树给问愣住了。


    确实,这个天气根本不可能有蝴蝶。


    闲灯道:“而且这些凤尾蝶根本不是普通的蝴蝶,应该是凤栖的东西,只是不知道他是怎么养出来的,遇到了还是绕开了合适。”


    兰雪怀点点头,复又问那三个少年:“你们不在小清洞天待着,何故跑出来?”


    祝梓渊道:“我们是接到了百姓的求助,出来除邪祟的。这一个月内,附近的城镇邪祟多的数不胜数,跟地狱开了门一样,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我们的人手根本不够用,刚解决完这里的问题,那边又出大问题了,杀都杀不过来。”


    阿珠也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邪祟在一起出现,而且还有许多妖物书上都没有。”


    闲灯和兰雪怀互看一眼,心中了然。


    书上没有的妖物肯定就是吸收了阴山裂缝的怨气异变的妖物。看来,阴山裂缝的煞气范围已经开始扩大,就连小清洞天这边也受到了影响。


    韩一树道:“现在的天下不太平,如果不解决掉凤栖,恐怕不止是修真界,整个人间都要给他祸害完。”


    闲灯忽然转头叮嘱几个少年道:“不可随意乱走动,你三人的灵力尚浅,遇事经验不足,既然遇到我们了,就跟着我们,听到了吗?”


    三人看向他,阿珠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十分面熟。


    三人又看向兰雪怀,兰雪怀点头,道:“听他的。”


    既然兰雪怀开口,众人就没有意见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唐棋乐道:“我们现在先去骊山。”


    “骊山?”阿珠歪着脑袋看着唐棋乐:“骊山是什么地方?”


    韩一树道:“你在小清洞天长大,难道没有听过骊山吗?”


    阿珠摇摇头,她的年纪是三人里面最小的,骊山封山的时候,恐怕她还没有开始修行,因此不知道也没什么奇怪。


    祝梓渊道:“我听过骊山,但是只是听过,却从来没看见过。”


    韩一树惯喜欢跟小辈嬉闹,一边走一边说:“那你们这次就开眼了,我们要去骊山,让你也见识见识。”


    祝梓渊道:“可是我从卷宗上看到,骊山早就消失了,你们要怎么去骊山啊?”


    他抬头望去,之间前面几座大山连绵起伏,皆是大雪纷飞,怪石嶙峋,峭壁悬崖,行路之难,难于上青天。别说是要准确的找到骊山了,就算是要准确的找到路不踩空都是一个问题。


    韩一树虚浮了一把师妃仙,师妃仙到了声多谢,就听韩一树说:“骊山自然有办法封山,那肯定也是有办法打开的。”


    兰雪怀捏紧了拳头。


    闲灯连忙拉住他:“不是说好了吗,难道你想反悔吗?”


    打开骊山的事情,闲灯是跟兰雪怀商量过的。


    唐棋乐口中打开骊山的办法,便是要骊山认他为主,成为骊山之主后,他便终生不得出山,直到命陨此山中。


    “不就是待在山里不出来嘛,我以前也是这样的,我不怕这个。你要是想我,你可以时常来看我。再说了,我就算出去也是要被修真界的人喊打喊杀的,还不如当个山大王来的自在。”


    兰雪怀道:“我不喜欢!”


    闲灯听完,笑了一声:“你怎么这么大了还小孩子气,现在的事情是你我不喜欢就可以拒绝的吗。”


    兰雪怀忽然又觉得十分无力。


    人在命运面前通常都显得很渺小,正如闲灯所说,大部分的事情不是你愿不愿意的问题,而是你必须去做的问题。


    闲灯道:“这世上还有比我活的更不如意的人,我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死过两次之后,我什么都不怕了。”


    兰雪怀道:“什么都不怕?”


    “话也不能这么说。”闲灯忽然顿了一下:“怕你生气,怕你不理我,怕你不见我,我怕的还是挺多的。”


    兰雪怀哼了一声,“油嘴滑舌。”


    闲灯哈哈一笑,兰雪怀却不让他笑完,忽然扣住了他的手。


    闲灯的笑声被自己吞了进去,动手甩了一下兰雪怀,没甩开。


    他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间,连忙将自己的袖子放下去,遮住了二人相扣的手。


    闲灯平时的脸皮挺厚,当着唐棋乐的面肆无忌惮,但是现在还有三个小孩在这里,他脸皮挂不住了。


    唐棋乐在最前面引路,没注意到后面的动静,韩一树一只手抬起,令师妃仙搭在他的手臂上,三名少年叽叽喳喳地围着韩一树问东问西,竟然和谐的出奇。


    闲灯看那三个少年有趣的很,盯久了之后,兰雪怀忽然道:“你很喜欢小孩?”


    闲灯道:“还好。我没怎么和小孩打过交道。”


    他津津有味地听着几名少年的谈资,忽然记起自己在桃花逐水跟兰雪怀两人传的那一段风流趣事,立刻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


    兰雪怀显然也想起了桃花逐水的那段事情,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是自己能生吗。”


    闲灯满头冷汗:“误会……”


    兰雪怀好不容易拿捏住闲灯一回,当即坏心大起,伸手摸了一把闲灯的小腹。闲灯被他这个动静惊的一动弹,像个兔子似的睁大眼睛,猛地盯着兰雪怀。


    兰雪怀不动声色道:“摸你一下怎么了。”


    理直气壮的。


    闲灯也不好反驳,嘀嘀咕咕道:“摸就摸,你就是再摸也生不了。”


    “当然。”兰雪怀说:“没行周公之礼怎么生?”


    闲灯脚下一滑,险些滚到雪地里。


    韩一树听到动静,回头问道:“你怎么了?”


    兰雪怀正拉着闲灯,韩一树见状,嘲讽道:“你也太脆弱了吧,走个路都能摔跤。”


    闲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有苦难言,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韩一树:“你话多是不是?”


    韩一树被他一蹬,乖乖闭嘴。


    闲灯心里火烧火燎地羞,连带着脖子到耳根都开始发红。


    他心想:兰若是怎么面无表情的说出这些话的!近日来他的脸皮似乎比我还厚?是我的错觉吗?


    倒也不是他的错觉,自从闲灯恢复记忆之后,兰雪怀对他的态度也愈发强势起来,有时候闲灯招架不住。


    比如这一回。


    二人之间也算是互通了心意,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到目前为止,闲灯都很满意两人的状态。


    他只要能跟兰雪怀成日里腻歪在一块,似乎就没什么所求。


    但是兰雪怀很显然和他想的不一样,甚至要想的更加深远一点。


    这……这什么周公之礼啊……


    闲灯觉得自己的脸需要钻进雪堆里面才能降温,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跟兰雪怀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


    兰雪怀见他脸红的厉害,用手去测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你不愿意?”


    不愿意什么,十分明显。


    只是这么直白的问出来……也太难招架了!


    闲灯心中哭道:我是答愿意还是不愿意都好奇怪啊!


    这跟问“你愿意和我上床吗”有什么区别!


    “也不是……”


    兰雪怀道:“那就是愿意。”


    闲灯:……


    兰雪怀又说:“你为什么沉默了,你很勉强吗。”


    闲灯:“不……”


    兰雪怀道:“那就是了,既然你这么喜欢小孩,你就自己生。”


    “不可能啊……”闲灯道:“兰若,你是不是故意耍着我好玩儿?”


    兰雪怀道:“没有。”


    他眼中分明有两分笑意,闲灯总算明白了:对方就是故意的!


    既然兰雪怀先出招,就别怪他不要脸的补一招了:“小仙君真是强人所难,这难道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事情吗?我就算是能生,那你打算要几个?要男孩还是女孩?”


    这一回,兰雪怀被他给问住了,耳根有些发红,看来是坚持不下去了。


    闲灯乘胜追击:“怎么不说话了?你害羞了?”


    兰雪怀嘴硬道:“没有。”


    闲灯笑道:“那你说说,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兰雪怀盯了一会儿他,掷地有声道:“我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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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谈谈恋爱缓和一下气氛!接下来感觉剧情的节奏会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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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欲念


    好在唐棋乐在前面及时化解了这个尴尬。


    “到了。”


    闲灯连忙站直自己的身体,拍了拍脸颊, 忽视掉兰雪怀的话, 挤了几步上前:“到哪儿了?”


    面前, 依旧是一片银白的山峰,几座大山缠绵的连在一起,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骊山,在这里就到了。”


    闲灯愣住了。


    近乡情怯, 这句话用在他身上也不合适。


    一时间, 他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实在离开骊山太久了,这中间他的记忆又被不断地拆解,恢复,再被人强行抹去,明明只是十年前的事情,却跟上辈子一样。


    一些曾经刻在脑子里的记忆,一瞬间都成了梦里的回忆, 模模糊糊, 如同庄周梦蝶般的空灵,哪怕是伸手去抓也抓不住。


    韩一树道:“真的到了?可是这里跟刚才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啊?”


    他正准备往前走一步, 忽然停下脚步。


    唐棋乐眼神一暗, 问道:“为什么停住了。”


    韩一树说话没过脑子, 直接脱口而出:“这里是不是有个湖?”


    “湖?”阿珠道:“这里不全都是雪吗?哪里来的湖?”


    祝梓渊左顾右盼, 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狠狠地往前一砸。那块石头并没有落在地面上, 而是从雪面上掉了下去, 忽然间,整一块平整的雪面如同雪崩一样,一时间全都塌陷下去,露出了一个三米深的大坑,延绵不绝,足足有十几丈宽。


    众人见到这一幕,目瞪口呆。


    闲灯捏了捏手,问韩一树:“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湖?”


    韩一树自己也茫然,他方才完全是脱口而出,根本没来得及思考。仿佛是记忆深处的东西被唤醒,隐隐约约觉得自己来过这里,他哑然,半晌,又开口:“不知道,直觉吧。还好我发现了,不然咱们再往前走一步,就全都要掉下去。”


    唐棋乐叹了口气,道:“这里就是骊山的入口。闲灯,你应该很清楚。”


    是,他怎么不清楚。


    当年骊山封山,他与唐棋乐和兰雪怀就是从这面湖中逃走的,唐棋乐死在了湖边,没过多久,兰雪怀便死在了湖下面的一个小镇里,这要他如何忘怀。


    这里,曾经也是他和唐棋乐溜下山玩耍的必经之地,往事历历在目,回首时闲灯心中百感交集。


    原本这面湖过去,就有一座巍峨高山,但现在这面湖望过去,两座大山中空出了一块巨大的平地,竟然是什么都没有。


    阿珠道:“这里就是骊山……”


    她望向那块平地,眼睛忽然被子玉遮住。


    “你别总是盯着雪地看,看久了眼睛会失明。”


    唐棋乐道:“不错,这里就是骊山。”


    闲灯甩掉多余的情绪,问他:“骊山已经封山,现在怎么才能打开它。”


    唐棋乐道:“很简单。”


    他双手一动,在地上画了一个复杂的阵法。阵法之中,有太极阴阳,一黑一白互相环绕。


    “需要你的血。”


    闲灯心道:这有何难?


    他原以为还有更折磨人的方式,一想到只是一滴血,心中就没什么怕的。刚要割破手指,唐棋乐忽然拦住他:“且慢,不仅仅你一个人的血,还有他的。”


    韩一树盯着唐棋乐的手指,指了指自己:“我?”


    唐棋乐微微笑道:“你。”


    韩一树疑惑道:“要我的干什么?”


    闲灯知道其中缘由,但韩一树对自己的身世一片空白。只听唐棋乐道:“因为要解封骊山,光靠一个人是不够的。老君当年封山时设下法阵,需她两名徒儿的血才能解开封印。”


    韩一树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这关我什么事?骊山老君的两名徒弟,一个是闲灯,另一个不是你吗?”


    他也查阅过卷宗,虽说不能完全了解,但是这两个名字还是略有耳闻。


    唐棋乐微微一笑,道:“因为我不是唐棋乐。”


    韩一树被他说懵了。


    “你到骊山,不觉奇怪吗。为何知道这里有湖,为何所经之地如此熟悉。”


    韩一树道:“……难道我与骊山有缘?等等,等等等等,你叫我来,不是让我给师妃仙当拐杖的?我以为我只肩负了照顾她的重任,为何我又成了黎山老母的徒弟?你、你骗我?”


    唐棋乐道:“骗你有什么好处,你给我钱吗。此地不宜说话,你要是真想听完解释,等开了骊山取得定海昆仑扇,你想听多少我就讲多少,坐下来慢慢跟你讲。”


    韩一树满头雾水,像是无法在一瞬间消化这么庞大的事实。他受到的惊吓不小,唐棋乐跟闲灯两人面色肃穆,谁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可这叫他怎么相信,他当了快二十年碌碌无为的低阶修士,废物的如同一条咸鱼,连御剑都是今年学会的,忽然有一天告诉他,你其实是黎山老母的徒弟。


    话本都不敢这么编。


    唐棋乐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但现在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思考了。”


    他话说的没错,晋州那边还有一个凤栖虎视眈眈,阴山裂缝就像一个不定时爆发的灾难,时时刻刻悬在众人头顶,叫众人一刻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韩一树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只能压下震惊,道:“那等我回头再问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多咽了几次口水,摸出了一把小刀,哆哆嗦嗦地往自己手上割去。


    却不料,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却还是出现了变故。


    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闲灯握刀的手遭到重击,出手的人用了十成的力气,他手中的刀立刻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唐棋乐等人猛地觉得自己双腿一麻,身体一软,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捆住了,跌坐在了地上。


    闲灯猛地回头,感受到了熟悉的灵力,第一时间看向兰雪怀。


    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出声的兰雪怀抿着唇,面无表情地捏着一段若隐若现的金线。


    唐棋乐瞳孔一缩,道:“金丝缠!”


    金丝缠,一种产自南疆地金线,平时可以藏在发丝中,金线表面有毒,可以麻痹身体,是一件防身的利器。修真界以前吃过不少金丝缠的苦,这东西正是由青瑶从南疆引至中土,因此唐棋乐一眼就能认出来。


    闲灯诧异道:“兰若,你做什么?”


    兰雪怀没说话,用金丝缠困住众人之后,目光落在了地上的法阵上。折枝感应到主人的命令,毫不犹豫的出鞘,将法阵毁地一干二净。


    闲灯瞪大眼睛,就连唐棋乐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罕见的怒气:“兰雪怀!”


    兰雪怀毁了法阵之后,将闲灯从地上拽起来。闲灯双手被金丝缠捆住,稍加用力想要挣脱,却听兰雪怀道:“你挣不开的。”


    金丝缠上灌注了兰雪怀的灵力,十分霸道强悍,闲灯一时半会儿还真的挣不开。


    他抬头问道:“你这是闹什么脾气?我们在晋州不就说好了吗?”


    兰雪怀不言。


    唐棋乐暗道:小混账崽子!


    他心中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


    唐棋乐道:就知道他有问题!我说他怎么可能一句怨言都不说,会这么乖把闲灯送到骊山来。


    恐怕这小子早早地就打好了主意。他知道闲灯已经会信守承诺到骊山,所以在晋州阻止闲灯是没用的。不但没用,他甚至还会受到明德真君的施压,索性先顺着闲灯的意思,将他带到骊山来,反正天高皇帝远,明德真君管不着。更重要的是,这群人中,论实力,只有闲灯能与他战个平手。若是闲灯加上师妃仙,兰雪怀尚可能处于下风,但闲灯又怎么可能和师妃仙联手对付他?


    闲灯对他根本是完全没有防备,想到这里,唐棋乐也怪自己疏忽,没往上联想一下——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兰雪怀本来就不是一个善茬,体内流着南疆魔族的血,能乖到什么地方去?他还真被对方这一路上的无所作为给蒙蔽的眼睛!


    唐棋乐兀自懊悔,面上却不动声色,盯着兰雪怀。


    他心中却也疑惑,虽知道兰雪怀不情愿,但是按照他的性格,也不会做出如此偏激的事情。


    正想着,闲灯忽然给他使了一个颜色。


    唐棋乐连忙看向闲灯,二人背对着兰雪怀,闲灯做口型道:他不对劲!


    唐棋乐道:他当然不对劲,我眼睛看到了!对劲能把我绑在这儿?!


    闲灯摇摇头,眼神示意唐棋乐往兰雪怀衣摆看去。唐棋乐微微一愣,顺着闲灯的视线,只见兰雪怀的衣摆处,正有点点黑色的粉末。


    他诧异地看回闲灯,闲灯做口型道:凤尾蝶的粉末。


    唐棋乐心中咯噔一声。


    方才,兰雪怀确实是唯一一个动过凤尾蝶的人,那蝴蝶当时准确无误地绕着兰雪怀飞了一圈,被兰雪怀解决了之后,众人也没有把蝴蝶放在心上,没想到……兰雪怀这是中招了?


    可他看起来没有什么不对的,也没有中毒之相,灵脉也没有凝滞……唐棋乐茅塞顿开,暗道:是了,身体是没有什么中毒之相,但是性情却变得不可理喻!


    不能用性情大变来形容,性情没有大变,只是比之前更加偏执。


    倘若不想让闲灯来骊山只是兰雪怀心中一个想法,那么凤尾蝶的粉末直接就能影响兰雪怀,令他将这个想法变成一个尖锐的执念,乃至最后出手,直接将他们捆住。


    唐棋乐眼珠子一转,正想对闲灯说,这凤尾蝶的粉末有很大的问题,跟他曾经在卷宗上读到的一种迷惑人心神的南疆魔物很像,恐怕沾上了这粉末的人,心中的欲念都会被无限放大。


    他刚准备开口,折枝就狠狠地插在了唐棋乐面前。


    电石火光,唐棋乐灵敏地退后一步,避开了折枝——否则,折枝就要插进他的腿中了。


    唐棋乐暗道:好险,这捡来的身体也是会痛的!


    兰雪怀冷道:“眉来眼去好玩吗?”


    闲灯连忙道:“我解释我解释!是唐棋乐看我,我没看他!”


    唐棋乐:……


    闲灯恐怕也知道了这粉末有问题,他只觉得兰雪怀比平时更加难哄。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兰雪怀的注意力就全在他身上了。


    闲灯面对他的脸,讨好地笑了一下,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兰雪怀盯着他,目光忽然又落在他背后的剑上。他伸手,闲灯还以为兰雪怀要对自己进行暴力制裁,正要张牙舞爪地大喊饶命,却不料,兰雪怀只是伸手将他背后的风雨抽了出来。


    闲灯背上重量一消失,连忙睁开眼看着兰雪怀。


    兰雪怀拿出风雨之后,赌气似的把这把剑扔在地上。扔在地上还不够,气鼓鼓地把它给踢远了。


    这剑本来就断成了两截,被兰雪怀这么惨无人道的一折磨,咔嚓咔嚓响了两声。


    闲灯道:“小……仙君,那是我的……呃……剑……”


    越说越小声,闲灯被兰雪怀眼眶通红的瞪着,愈发没底气。明明被欺负的人是他,怎么兰雪怀一副气的快哭出来的样子。


    兰雪怀指着他,凶狠地警告道:“不是你的剑!”


    说完这一句话,觉得自己狠话放的不够,又警告道:“谁让你背着它了,我不准!”


    闲灯道:“好好好,我不背了……其实我之前是想要找个地方埋了的……”


    “为什么不埋?”兰雪怀逼问他:“你现在来打补丁?你以为我信你?”


    “对不起。”闲灯及时承认错误,“我错了。”


    别的不行,但是认错这件事,闲灯是万分熟练。


    只是他没想到兰雪怀对这件事情介意至此,他自己看来到没什么,叶雨对他有恩,报了之后二人就不再相欠。这剑也是要埋的,他总不能一直带在身边,只是当日客栈一事之后,急匆匆地就被唐棋乐拉到了骊山,途中他也没时间处理风雨的事情。


    事情越拖越久,恐怕兰雪怀心中的介怀也越滚越大。


    兰雪怀对他承认错误这一招并不满意,直起身体冷哼了一声:“认错及时,死不悔改,你以为我不了解你吗?”


    闲灯:……


    我非要把这些凤尾蝶赶尽杀绝不可!


    他心中撂下狠话,手臂忽然被兰雪怀拽住,闲灯诧异了一瞬间,看向唐棋乐。


    唐棋乐眼神一暗,做口型道:乘其不备,打晕他!


    闲灯心中有苦难言,骂道:你说的轻松,到时候兰若醒了,我怎么办!我晚上要是被他赶出房间,你唐棋乐第一个被我祭天!


    兰雪怀凶巴巴地拽着他,将他往骊山外面带。


    闲灯跌跌撞撞地跟着,殷勤道:“小仙君,小仙君,你要去哪儿啊?”


    兰雪怀头也不回,拖着他走的飞快,固执万分:“把你藏起来。”


    ※※※※※※※※※※※※※※※※※※※※


    小兰大小姐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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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play


    兰雪怀走的飞快,闲灯双手都被金丝缠捆着, 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着。


    “小仙君, 你走的太快了, 我的斗篷要掉了!”


    闲灯身上披着的是那天兰雪怀给他的狐狸毛斗篷,肩上的带子没系紧,往前跑的时候,斗篷正在一点一点往下滑。


    兰雪怀听到他的话, 回头看了一眼, 确保闲灯没有撒谎的时候,忽然把他打横抱起。


    闲灯虽然被兰雪怀抱过无数次了,但是脑子如此清晰,又是大白天的这么抱他,好像还是第一回。


    太丢人了……


    闲灯的脸几乎是一下就红了。


    也不是说被兰雪怀抱丢人,而是他一个大男人被另一个大男人抱丢人。


    闲灯像条活鱼一样挣扎起来:“我自己下来走!兰若,你别抱我, 我不会跑的!”


    兰雪怀掷地有声:“你会!”


    闲灯无话可说了。


    他垂死挣扎了片刻, 发现自己越挣扎,兰雪怀反而抱得越紧。闲灯发觉他现在没办法跟这个比平时更加固执的兰雪怀讲道理, 于是放弃挣扎了。


    闲灯有气无力道:“小仙君, 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附近都是雪山, 你想把我藏到哪里去?这么冷的天, 只怕还没等过了今晚, 我就要被冻死啦。”


    兰雪怀的皮肤很白, 这让闲灯想到了骊山上的一种狐狸。他小时候经常见到这些狐狸, 雪白雪白的,拥有者毛茸茸的大尾巴,眼珠子又黑又亮。这些狐狸狡猾的很,它们喜欢亮晶晶地东西,也最喜欢抢人的东西,骊山上的活人拢共就三个,一个老君,一个唐棋乐,剩下一个就是他。


    狐狸不敢开罪老君,唐棋乐又是个没什么爱美心思的人,这些狐狸就专门到他的屋子里来抢东西。一般抢到什么好的,狐狸就会拿回家,在雪地里挖一个坑藏起来。


    有时候是闲灯的耳坠,有时候是闲灯的玉佩,也有闲灯爱吃的小零嘴,话梅或者小鱼干之类的,狐狸就将这些东西都藏在一起。


    ——和现在的兰雪怀太像了。


    闲灯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浑身也放松了不少。


    “小仙君啊,你这个人好无赖,说话不算话的。”


    兰雪怀冷哼一声,气道:“我如何说话不算话?”


    闲灯道:“你明明和我商量好了,我说我要来骊山,你也同意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你却忽然反悔,这不是说话不算话是什么?”


    兰雪怀道:“你饿不饿。”


    闲灯:……


    “小仙君,你转移话题的本事太高明了!我都要给你喝彩。”


    兰雪怀镇定自若,冷酷地哼了一声。


    闲灯道:“不饿,就是有点冷。小仙君,你不会真的像那些狐狸一样,把我给藏在雪地里吧,会死人的!”


    他眼珠子一转,脑子里正在想对策,忽然灵光一现,道:“小仙君,我知道去哪里。”


    闲灯记起来,他以前跟唐棋乐从骊山上跑下来玩的时候,这里有一个小木屋,是他跟唐棋乐的秘密基地。有时候疯玩了一天累的回不起了,就在这个屋子里休息一晚上。


    离湖水不远,往前再走两百米就到了。


    闲灯连忙毛遂自荐:“你把我藏起来吧,我很乐意,我不但愿意被藏,我还主动贡献地点。小仙君,你往前走就能看到一个屋子了,咱们在那儿休息吧。又不冷,还挡风,比其他地方都好。”


    兰雪怀脚步一顿,闲灯侧头去看他衣摆上的蝴蝶粉,不由陷入了沉思。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且不说这个蝴蝶粉怎么解决,先说着怎么稳住兰雪怀都是一个问题。


    而且,这个蝴蝶的出现真的是巧合吗?不会是凤栖有意布置的吗?


    闲灯更倾向于是凤栖安排的一切。


    他人在无妄山,恐怕因为阴山裂缝的事情,他也走不开。但唐棋乐跟闲灯来骊山的事情,他肯定知道了。


    听飘飘说,这一切应该是凤栖一个人做的,他没什么帮手,分身乏术,自然不可能还有精力来骊山阻止闲灯。


    换一个思路,如果能操控别人阻止闲灯呢?


    凤尾蝶的粉末有扰乱心神,扩大人心欲念的本事在,他们这一行人中,韩一树灵力低微忽略不计,无字磐石不会受到凤尾蝶影响,师妃仙的欲念不在于此,只有兰雪怀,实力超强,并且心里有执念,才被凤尾蝶钻了空子!


    这么一想,闲灯终于想明白了。


    凤栖确实不能来,但是兰雪怀却能靠一己之力代替他将计划打的乱七八糟。


    闲灯暗道:他这么急着把我们困在骊山是做什么?


    越想,他心中不好的预感就越强烈。


    除非……除非凤栖在无妄山已经开始进入最后的阶段了。


    那么现在整个晋州城恐怕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闲灯猜的不错,他们走后,南海中的邪祟忽然都跟发了狂一样,如同浪潮一般一波接着一波的往陆地上爬,修真界能集结的所有修士都已经往无妄山赶去,即便如此,面对大量的邪潮,这些修士每日都在以一个不可估计的数量折损。


    正思考着,兰雪怀猛地踹开了木门。


    闲灯身上一暖,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在木屋中了。


    兰雪怀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屋子,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正中间的一张床。


    这屋子十来年没人来,有一股重重的霉味,不过家具到没有怎么损坏。


    闲灯被捆着双手放到了床上之后,兰雪怀便固执地坐在床边,就这么守着他。


    闲灯:……


    这,不好办啊。


    他原本是想趁兰雪怀不备,将他打晕。但现在这个姿势,他就是长了再长的手也敲晕不了兰雪怀。


    闲灯只好开口:“小仙君,你就这么坐着,什么都不干?”


    兰雪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警告道:“你最好老实一点,不要企图逃跑。”


    闲灯道:“我不跑!”


    他连忙说:“我是说,你这样我好无聊啊。你难道要这么一直藏着我吗?你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兰雪怀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脸皮一红,又警告闲灯:“也不准勾引我!”


    闲灯:……


    再一次见识到兰雪怀内心深处的小姐脾气,闲灯不由好生佩服。


    兰雪怀坐的笔直,像一只看守自己猎物的小猫,爪子磨得锋利,在闲灯看来却是可爱极了。


    他心软成一片,差点被萌的打了个滚,后来一想这么做也太不尊重兰雪怀的威严了,于是严肃道:“小仙君,为何又不让我去骊山了?那你之前答应我的话不就是骗我的吗。”


    兰雪怀理直气壮道:“对,我说谎!”


    闲灯心想:他心神被控制了之后到可爱的很,要不是现在情况危急,我真愿意多和他呆一会儿。


    闲灯蹭了一下他的腰,眼睛一眨,问道:“小仙君这么做,难道要不管天下苍生了吗?”


    兰雪怀的手捏成了一个拳头。


    闲灯一看此招有用,再接再厉,准备多说几句。谁知道兰雪怀忽然侧过身,抓住了闲灯的双手,将他死死按在床上。


    闲灯:?


    他抬头一看,兰雪怀的眼神十分深沉,又有些捉摸不透,闲灯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害怕。


    “兰若……”


    刚喊了一个名字,兰雪怀忽然就吻了下来。


    闲灯紧闭着嘴巴,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惊讶,兰雪怀就在他嘴上惩罚性地咬了一口。他张开了嘴,兰雪怀便胡乱的咬了他一通。


    闲灯被吻的满脸通红,双手撑在二人的胸口,抵着他,偷偷地喘了一口气,问道:“兰若!你怎么随随便便亲人!”


    兰雪怀掐住他的腮帮子,盯着他道:“你不要总说一些我讨厌听的话。”


    闲灯:……


    “我说的都是事实……”


    刚一开口,又被兰雪怀堵住了嘴。


    闲灯现在可算是知道了,兰雪怀方才眼里的目光根本不是什么深沉的目光,分明是破罐子破摔,不知道怎么处理的事情,索性连听都不要听了。


    闲灯越要说,他就越不听,吻他的架势像是要吃人一般,热烈地如同一团火焰,闲灯压根招架不住,嘴唇被吃的红肿一片,又躲不开,只能不停的咽口水。


    他连忙道:“停停停!我不说了……”


    闲灯的脸红的能滴血,平日里最会说话的一张嘴如今像是打了结巴。


    “你、你这样不对,兰若。”


    兰雪怀肯定道:“对的。”


    闲灯好言相劝道:“好好好,你对的。但是你也不能不听嘛,你就算不听我也是要去骊山的……小仙君,事已至此,你阻止不了我……”


    兰雪怀的手忽然顿住,准确来说,他的整个身体都顿住了。


    闲灯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痛点,连忙瞄准了兰雪怀的后颈,悄悄地将金丝缠挣脱开了一些,就等兰雪怀不注意的时候,给他后颈来一下,敲晕了之后暂时稳住他。


    兰雪怀却突发奇招,伸手解开了闲灯的领子。


    闲灯:?


    他穿得衣服领子倒是好解,从脖子上道胸口,是三颗盘扣,轻轻一按就能解开,只是闲灯不太能理解,兰雪怀这时候解他的衣服做什么。


    “兰若,你这是干什么?”


    兰雪怀面色不改道:“你不是很想要孩子吗,现在就生。”


    闲灯:……!!!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垂死挣扎起来。


    闲灯的脑子彻底被震惊到空白了。


    兰雪怀这什么脑回路!他该不会以为有个孩子就能留住他吧!这什么话本啊!只有唐棋乐那个爱你一万年才有这种奇葩情节吧!


    ※※※※※※※※※※※※※※※※※※※※


    灯:受到惊吓!!!!


    小兰的脑回路异于常人!


    ·


    晚上十点左右二更!!如果我早写完了就早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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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碗莲


    “兰若!”


    闲灯鼓足勇气喊了一声。


    兰雪怀仿佛没听见一般,一只手压着闲灯, 另一只手开始没有章法的在他的衣襟乱扯。闲灯怕冷, 穿得衣服也多, 兰雪怀扯了半天发现没扯开,下手更重。闲灯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心道:凶死了!


    他趁着这个空档挣开了金丝缠,抬着膝盖顶开了兰雪怀。


    兰雪怀发现金丝缠从他的手中挣开, 自己手一动就要再把闲灯捆住。闲灯这回可不能由着兰雪怀的性子乱来了, 当机立断在他脖子上敲了一下。


    兰雪怀对他没有防备,这一敲还真让他敲中了。对方身体软绵绵地倒下来,压在他身上,闲灯松了一口气,看了眼兰雪怀昏睡过去的脸,忍不住在他脸上恶作剧的掐了一把:“小仙君,你多大了?”


    掐完之后, 自己又心疼被掐红的地方, 轻轻地吹了一口气,闲灯从床上爬下来, 将兰雪怀放在床上, 把他的四肢都压平, 然后撕下了兰雪怀沾上凤尾蝶粉末的衣摆。


    他这一睡估计没有几个时辰是醒不来了, 放兰雪怀一个人在这里他也不放心, 但是叫醒兰雪怀又怕节外生枝, 闲灯站在床前犹豫了一会儿, 把自己的狐狸披风盖在了兰雪怀的身上。


    闲灯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给这个小木屋下了一个结界,将小木屋牢牢地罩在里面。


    做完了这一切,闲灯连忙走出木屋。


    还好兰雪怀没走多远,闲灯跑回来的时候,唐棋乐已经想办法弄开了金丝缠。


    看到闲灯回来,他立刻站起来,但是看到闲灯的样子时,唐棋乐又愣了一下。


    “你没事吧?”


    闲灯道:“我没事,兰若现在已经睡过去了。我给他留了纸条,等他醒来之后会自己来找我们。”


    唐棋乐盯着他看了很久,犹豫了片刻,说道:“不是……我是问,你没事吧?”


    “我有什么事?兰若又不至于杀了我。”


    原本以为唐棋乐盯着他也就算了,谁知道韩一树忽然也抽风似的,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闲灯觉得莫名其妙,反问道:“你们都盯着我干什么?”


    韩一树忽然指了指闲灯的领子。


    其实不怪他们盯着闲灯,只因为闲灯回来时跑的太匆忙,目下这个形象实在是不能看。衣服被扯开不说,三颗扣子掉了两颗,原本挽在后脑勺的头发也乱成了一团,歪歪扭扭,松松垮垮地挂在肩上。嘴唇被兰雪怀咬了一道口子,如今正十分有存在感的落到了众人眼中。这一看……明显就是遭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嘛!


    闲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没整理衣冠,连忙把衣服扯好。


    唐棋乐跟韩一树都十分识时务的没有再提,不过脸上都明晃晃地写着“看戏”。


    闲灯道:“唐棋乐,你把阵法重新画一下。”


    说罢,又指挥那三个少年:“你们别跟着我们去骊山,到前面右拐的一座小木屋里,你们兰老师在那儿,倘若骊山下面出了什么事情,他能保护你们。”


    闲灯这番打算倒是没问题,凤栖的手段既然能杀到这里一次,势必就会有第二次。这三名少年跟着他们上骊山也没有用,倒不如让他们去守着兰雪怀,也好有个照应。


    三名少年听后,点点头往小木屋走去。


    这头,唐棋乐已经重新画好了阵法。


    他跟韩一树互看了一眼,韩一树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咬破了自己的指尖。两滴血就这么在融合进了阵法中,只见阵法一阵白光,刺激的所有人都睁不开眼睛。


    闲灯下意识地想躲进兰雪怀的怀中避避风头,但是往后走一步才发现,他背后没人,郁闷了一下,闲灯只能用袖子遮挡住这一片白光。


    白光不知道亮了多久,渐渐地,这片光又像是变成了大雾,围绕在众人的身边。


    韩一树用手挥了一把大雾,抱怨道:“唐棋乐,你没搞错吧?怎么会弄成这样?全都是雾?你靠不靠谱啊!”


    喊完,没有人回答。


    韩一树浑身发毛,丰富的想象力让他不由联想出了一切能在雾中发生的恐怖故事,正当他毛骨悚然地往前走了两步,想要再喊人的时候,他忽然撞到了一棵大树。


    脑袋撞得生疼,韩一树“嗷”的惨叫一声,蹲了下来。


    韩一树连忙抬头看,心中诧异道:这地方怎么会多了一棵大树?


    他明明记得很清楚,刚才他们站的地方一眼望过去全都是空地,根本没可能有这么大一棵树。


    并且,这棵树灵气环绕,上面还有看起来十分甘甜鲜美的果子,出现在冰雪燎原的地方,本身就古怪十足。韩一树踮起脚,从树上摘了一个果子下来,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干什么呢?”


    韩一树吓得果子险些掉地上,转头一看是唐棋乐,便道:“这里忽然多了一棵树,我看上面有果子,就摘下来了。”


    唐棋乐道:“不问自拿就是偷,不还回去?”


    韩一树道:“我家祖训,到手的东西就是自己的,没有还回去的道理。”


    唐棋乐道:“你家祖上几个人啊,就你的祖训了?”


    韩一树大言不惭道:“祖上没人,我就是祖宗,这规矩我就从今天定下来好了。”


    他把果子塞到怀里,话题又绕回去,问道:“你还没回答我,这里为什么有棵树?刚才都没有?”


    唐棋乐微笑道:“骊山啊,当然是有树的。”


    韩一树见他的目光落在前面,也跟着他的视线看去。方才的弥天大雾已经完全散开,韩一树瞳孔微缩,只见眼前出现了一座巍峨高山,郁郁葱葱,生机勃勃,与边上的雪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骊山……”韩一树指着这座新冒出来的山头:“这个就是骊山?”


    闲灯比他们更先看到骊山,心里泛起了许多滋味,最后到了嘴边只剩下一句话:“上山吧,时间不允许我们磨蹭。”


    闲灯对骊山的记忆似乎在这一刻全都回到了身体里,他踏上这片土地的第一步,便想起了山上所有的花草树木。他知道每一条下山的小路,也知道每一棵树上有什么样的果子。他记忆里的骊山跟现在的骊山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连一片叶子都没有变换过。


    仿佛长大的只有他,骊山还是十年前的骊山。


    唐棋乐道:“带路吧,这里是你的地盘。”


    闲灯跟随着自己的记忆走过自己曾经走过的路,走过曾经躲藏的山洞,走过抓萤火虫的蒲公英地,最后来到山顶上的木屋。


    这件木屋名为“破儿洞”,虽说叫做洞,却没有一个洞的样子。可见外界传闻黎山老母在山洞修行,也并非完全正确。


    破儿洞外面有个小院子,十年过去,本该杂草丛生的院子依旧整整齐齐。


    唐棋乐往前一步,解释道:“老君封山的时候,骊山的时间就停止了。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十年前骊山的模样。”


    闲灯的手指蜷缩了一下,问道:“老君……葬在何处?”


    唐棋乐微微笑道:“大能仙逝,岂是你我能找到她的葬身之地。她心在何处,便葬身在何处。”


    老君一生神秘莫测,当年天机变杀了她之后,她的尸身也不翼而飞,有人说是驾鹤西去了,也有人说是原地坐化了,总之民间传说许多,没有一个得到证实的。


    闲灯压住心神,问道:“那定海昆仑扇的精魂在何处?”


    唐棋乐道:“不妨推开门去看看。”


    闲灯疑惑地看着唐棋乐,唐棋乐微微笑道:“闲灯,你知道定海昆仑扇定的是什么吗?”


    闲灯答:“是海。”


    唐棋乐摇头:“那是说给别人听的,我骗他们的,你也信?”


    闲灯:……


    唐棋乐推开破儿洞的门,任由外面的风吹进来,他道:“定海昆仑扇定的是人心。”


    他说完,闲灯也跟着推门而入,房间里空空荡荡,桌上只放着几件老君常用的法器。屋里死气沉沉,见不到一丝活人的气息,闲灯四下一看,韩一树忽然出声道:“那里有花!”


    花?


    闲灯心中诧异,老君的屋子里怎么会有花?


    养在屋子里的花比外面的野花娇气,若是没有人看管,一年不到就会死去,更何况是十年。


    但是破儿洞的窗台上确实有一朵花,在这死气沉沉的屋子里散发着柔柔的白光,上头灵气环绕,星星点点。


    韩一树道:“是碗莲。”


    闲灯猛地看了一眼唐棋乐。


    他加快了脚步走到窗台前面,这上头果真有一碗小小的碗莲,正是老君当年最宝贝的品种。


    唐棋乐道:“我曾听闻老君有一件心爱之物,是她幼时下山,一名老人所赠的莲花。此莲跟随老君身侧,得了老君的灵气,又有道法加持,百年后修出了自己的精魄。其中一缕被老君捻出来炼化成为定海昆仑扇。”


    闲灯站在原地没动。


    唐棋乐继续道:“此莲的另外两缕花叶精魂——他徒儿将花的精魂求去救人,又还了叶的因果债,花叶分作两人游历了一趟红尘,历了一段劫难,如今红尘情缘已了,自然神魂归一。”


    韩一树听得一愣一愣,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闲灯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当年为了救沈家夫人,多管了这一桩闲事,用碗莲的花瓣为沈情重续寿命,令花叶永不相见。老君要他还叶的因果债,便取了他的心头血,铸叶成人,便有了度星河来人间一趟。


    这一切也造成了后来的无数惨事,害了无数人因此丧命,难怪老君当年警告他不要种因,种因必得果,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唐棋乐对闲灯开口:“这碗莲就是昆仑扇的魂。”


    换句话来说,度星河就是昆仑扇的魂。正因为如此,当年放任度星河下山时,才会将定海昆仑扇赠与他做法器。


    韩一树倒吸一口冷气,道:“可是这个碗莲虽有灵气,但魂魄不全,如果要将花魂从碗莲中取出来——不是我危言耸听,恐怕一出来,魂魄就碎了。”


    ※※※※※※※※※※※※※※※※※※※※


    昨晚上二更忘记写了,今天补上


    所以大家不要走开!!多多留言!!!今天还有两章更新!!!


    预计这一个礼拜估计就能写到结局了……因为只有决战了,可能有时候会爆字数……


    大家可以收藏一下我的新文校霸呀,abo的,会在更新反派番外的时候,那边同步更新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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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色琴


    唐棋乐道:“根本不用看,这还不明显吗?”


    在场的只有四个人, 师妃仙因为目盲的缘故, 乖乖地坐在桌前, 也没参与到他们的讨论中。


    剩下的三个人六双眼睛,每只眼睛都看到了,碗莲中空有魂魄,却没有莲花实体。


    闲灯将碗莲从窗台上拾起, 收进了自己的袖子中, 唐棋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又转身去看着韩一树。


    韩一树被他看着,背后发毛,连忙问道:“你干什么又看我?”


    唐棋乐这个人,不是说韩一树怕他。是他有时候真的看起来怪恐怖的,虽然总是一副和和气气好说话的样子,有时候还会被众人压着欺负, 可韩一树就是直觉他深不可测。


    再加上此人撒谎成性, 十句话里面十一句假话,根本一句都不能信, 身上秘密太多, 韩一树根本不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


    说是这么说完, 韩一树甚至还在心里发了毒誓, 结果每一回唐棋乐说话时, 对方目光坚定声音柔和, 哪怕是骗人都骗的令人心甘情愿的上当, 并且从神情上来看,断然看不出他是在说谎。


    因此,韩一树都被养成条件反射了,一看唐棋乐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他就觉得对方肚子里全是黑水儿,一张嘴就要陷害他于不仁不义之地!


    唐棋乐道:“看看你都不行吗,你又不是什么黄花大闺女,难道看你还要收费吗?”


    韩一树道:“当然!黄花大闺男也要收费的。”


    二人拌嘴的时候,闲灯率先走到师妃仙身边。


    师妃仙听见动静,站起来问道:“闲灯前辈?”


    闲灯道:“你不必拘束。”


    他顿了一下,瞥了一眼桌上的锁妖绫。


    老君的性格无拘无束,此等威震修真界的法宝,一向都是被随意放置的,闲灯也跟着捡了这个坏习惯,不管是什么宝贝,到了他这里都只有被垫桌脚的份。


    “见过它了吗?”


    闲灯坐下,口中示意的是锁妖绫。


    他此次带师妃仙来,便是要赠她锁妖绫以及五色琴两件法器,来之前也跟师妃仙交代了自己的目的。


    可以说他就是一个提意见的,愿不愿意帮忙,选择权都在师妃仙手上。


    师妃仙声色清冷,哪怕仙途遭到了如此大的变故,也能不急不缓地开口:“前辈以为呢?师妃仙既已跟寻前辈来到骊山,总不是来游山玩水。”


    闲灯问道:“你当真愿意舍弃正途,转修魔道?据我所知,洗心池的老道儿做梦都想把你培养成仙尊,现在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多年夙愿成泡影,你果真舍得?”


    师妃仙道:“是非正邪,旁人如何能说出一二?我走我道,我便是道。”


    闲灯眼睛一亮,暗道一声好。


    这师妃仙果然不是池中之物,小小年纪便已经窥得大道,假以时日渡劫飞升也不过囊中之物。


    他勾勾手,唤醒了十年未曾有过动静的锁妖绫。锁妖绫在桌上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似乎感应到了召唤,小心的蹭了蹭闲灯的手背。


    闲灯道:“今日将你赠与照世明灯,你不去同她打个招呼?”


    锁妖绫有灵,师妃仙听罢,顺势割破手指,一滴精血落在锁妖绫身上。锁妖绫得了灵力,忽然妖光大作,嗖的一下窜出了屋子,引得韩一树前来围观。


    “方才飞出去的是什么?”


    他连忙走到门口,探出头去看,锁妖绫在骊山上空蹿了一圈,如同一只放出了笼子的鸟儿,兴奋至极,所过之地掀起一片鸟群。


    韩一树看着看着,连忙闪身,锁妖绫从半空中又飞了回来,十分乖巧地钻进了师妃仙的手腕中,挂在她的手腕上,亲昵地蹭了蹭师妃仙的脸。


    闲灯道:“这是其一。”


    他转身,将书案上的一把古朴的木琴取了下来,韩一树眼尖,脱口而出:“五色琴?”


    闲灯道:“是五色琴不错,听闻照世明灯擅习音律,五色琴赠你,也不至于让它明珠蒙尘。”


    唐棋乐道:“锁妖绫为守,以‘束缚’出名,虽有攻击能力,但效果远远不如它的束缚能力强,五色琴则以强攻为主,其音律有镇魂夺魄之效果,有锁妖绫从旁辅助,不失为两件神兵利器。”


    韩一树看着眼馋,补充道:“这些宝物我曾经只在卷宗上看到过,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本尊。”


    师妃仙将五色琴抱入怀中抚摸片刻,又直起身对闲灯拱手道:“前辈知遇再造之恩,不敢忘。”


    闲灯摆手:“我对你哪儿有什么恩,你现在和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了,我自然要对你鼎力相助。”


    师妃仙一板一眼道:“前辈若有所求,师妃仙当竭尽所能。”


    韩一树道:“所求?我看其他的所求就算了,你先把这一套洗心池的校服换了吧!”


    洗心池校服为白色,款式有些像道袍,出了名的一尘不染。师妃仙本就是万中挑一的美人,穿一身白如同真仙下凡,众人见之难忘,赞不绝口。她穿白衣也有十几年,从未换过其他衣物,只是现在她身上的校服血迹斑斑,这些血迹已经成了黑色的恶垢,在她的衣摆上着实难看。


    她脸上覆盖着一条三尺宽的黑绫,锁妖绫也为玄色,绫尾有藏色暗纹,流光溢彩,只是配她这件衣服……


    韩一树继续道:“既然修习邪道,何必再穿一身白色,索性与正派断个一干二净,换一身玄衣,当个妖道又何妨?!”


    “妖道……”师妃仙喃喃自语,随即心中暗道:此二字曾在师门之内是极为不耻的角色,却没想到如今我也成了师门不耻。


    闲灯看了一眼师妃仙,知道她还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


    他现在取到了定海昆仑扇的精魄,忙着赶回晋州——当然最忙的还是赶着去看一眼兰雪怀。


    “一切到了晋州之后再说。”


    师妃仙听罢,想起远在晋州的素音,捏了捏木琴:“前辈说的是。”


    虽然素音已经被闲灯安置在了踏雪庄陈遇春手下,但晋州毕竟还有素音的亲生父亲沈云在。


    沈云既是正道中的门主,如果想要处置素音,是完全有理由的。素音如今被天机变通缉,倘若她再被沈云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沈云对她毫无感情,很有可能会为了一个大义灭亲的虚名,将素音抓出来交给天机变。


    算来,素音虽与他不熟,可他到底是素音的血清,师妃仙难以放下心。


    四人商议之后,飞奔至山下,果然,他们在山上耽误的这片刻,兰雪怀已经清醒了。


    闲灯远远地就看到了兰雪怀,心里一愣,有些心虚。


    按照兰雪怀的性格,他醒了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来找闲灯,如果没有来找他,就说明——他生气了。


    闲灯忐忑不安,还没走到兰雪怀身边,就先试探性地挥了挥手:“兰若!”


    兰雪怀并不理他。


    预感成真。


    韩一树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道:“完咯!你家小姐又生气了。”


    闲灯猛地拍了他一巴掌:“你有本事当着他的面把这句话复述一遍?”


    韩一树连忙承认:“对不起我没本事。”


    兰雪怀一闹别扭,众人都不好过。


    三名少年被安排回了小清洞天,兰雪怀嘱咐他们近段时间不能出来。他这么做也情有可原,唐棋乐出来了一天不到,晋州那边就连发两次消息,可见外面世道大变,灵力低微的修士出来便是送死。


    明德真君派来的信鸟飞了三次,晋州的情况一次比一次差。


    正当闲灯打算跟兰雪怀耍赖撒娇,要一句好话时,明德真君的信鸟一定第四次飞来了。


    兰雪怀抬手截住鸟儿,刚好打断了闲灯想要开口说话的机会。


    唐棋乐问道:“晋州那边的情况如何?”


    兰雪怀看完纸条,顺势就烧毁了,神色严肃道:“南海压不住了。”


    唐棋乐点头:“预料之中。”


    他们刚到骊山的时候,明德真君就传来了一封信,直说凤栖已经开始行动,阴山裂缝所有的怨气几乎都滚向了南海。


    南海中的生灵多,修炼成型的邪祟和精灵鬼怪也多,一旦得了煞气,走了捷径,必然会成为祸害一方的大妖。如今这么多的煞气一同涌入南海,南海压不住是迟早的事情,这些邪祟折腾起来,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能解决的事情。


    闲灯问道:“信上还说了什么?”


    兰雪怀看了他一眼,到没不理他,只是也没有给谁什么好脸色,冷淡道:“修士折损大半,而且已经跟阴修合作。”


    闲灯道:“有明德真君在,不怕修真界不跟阴修合作。这么说,陈遇春的人也已经进入了晋州城内了。”


    唐棋乐召出仙剑:“站在这里解决不了问题,先到南海。”


    闲灯看他召出了仙剑,心里一顿,目光落在了兰雪怀身上。


    他一直恐高,御剑的本事也不好,仿佛是天生有这么一个遗憾。来的时候,是兰雪怀带着他过来的,如今回晋州……兰雪怀又跟他吵架了,闲灯怎么好意思去要求兰雪怀带他。


    师妃仙自然不用考虑,闲灯当然不会去麻烦一个小女生。


    目下要么就是去跟唐棋乐挤一挤,要么就跟韩一树挤一挤。


    还没走到韩一树那里,韩一树就惊悚地抱着自己的剑,小声道:“你别过来!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兰雪怀又不会真的跟你算账,但是揍我是没得商量的!”


    闲灯:……


    他去看唐棋乐,唐棋乐十分淡定,十分有远见,十分有先见之明,立刻上剑,根本不给闲灯半点说话的机会,大袖飘飘,目视前方,嗖的一下就御剑飞了出去。


    闲灯眼见两个人都不帮他,只好硬着头皮回到了兰雪怀身边。


    兰雪怀双手抱臂,冷冷地看着他。


    闲灯伸出手,讨好的揪了一下兰雪怀的衣摆。


    兰雪怀道:“你扯什么,我看不见你过来了吗?”


    闲灯懊恼:来了来了,说话带刺儿,我都还没开口就先找我麻烦!


    “对不起。”闲灯先道歉。


    兰雪怀呵呵一声:“你除了说对不起还会说什么?”


    闲灯当机立断抬头,道:“会很多啊!我不但会说,还会叫,你要不要听听看?”


    兰雪怀忽然涨红了脸,抱着剑的手都松开了:“你污言秽语什么东西!”


    闲灯无辜道:“没有啊。我跟你道歉呢,你不要不理我。虽然我现在不知道我自己错哪儿了,但是惹你生气我就是错了,我就没有对的地方!”


    兰雪怀闷声道:“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讽刺我蛮横无理?”


    闲灯对天发誓:“绝没有阴阳怪气!”


    兰雪怀踏上折枝,冷冰冰地开口:“别以为我放过你了,这笔账先记着,以后跟你算。”


    其实闲灯想说,难道你强、强、强行跟我发生身体接触就没错吗!


    但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逆兰雪怀的鳞,说这种找死的话,无疑是抱着棺材板跳舞,随时准备一键下葬。


    闲灯跟着跳上折枝,嘀嘀咕咕,不敢像往常一样缩进兰雪怀的怀中,与他的身体之间还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兰雪怀见了,脸色更差,周身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


    昨天晚上七点钟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请假都没来得及,对不起对不起,今天会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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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州异变


    他什么意思?


    兰雪怀心里别扭的要命。


    要说兰雪怀,虽然是仙尊的儿子, 按道理说, 在世人眼中, 他无论如何都应该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这东西如同一把重重的枷锁,从他一出生就扣在了兰雪怀身上。


    反正没有人问过他愿不愿意,你投胎成了仙尊儿子,你就倒霉, 你认了吧。


    只可惜千算万算, 没算到兰雪怀的母亲是个大魔头。


    他自幼在母亲身边长大,青瑶的行事作风给他的影响是巨大的。他母亲做事向来是只看今天不看明天,并且只爱自己不爱别人,只要是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她从来都是隔岸观火。


    兰雪怀小时受她影响,多多少少也有些固执。


    闲灯对他而言,一定是比所有人都重要的。


    天下苍生果然重要, 但是老婆都没了, 拯救苍生干什么?受众人膜拜?他又没这个兴趣爱好!


    因此,大敌当前, 兰雪怀醋他一醋, 气他一气, 依旧又刁蛮又可爱, 不管不顾的任性样子, 也叫闲灯爱惨了。


    兰雪怀心里翻江倒海的把闲灯骂了一通, 看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似乎都要站到剑尖上去了,又气昏了头。


    终于败下阵来,忍不住先开口道:“你准备掉下去吗!”


    闲灯一直闭着眼不敢往下看,只觉得自己背后凌冽的冷气越来越强,想也不用想是兰雪怀在发火。他不敢黏兰雪怀太近,于是越走越前,以至于快要掉下去都没发现。


    这个场景倒是很眼熟,他记得他失忆之后也有一回,是兰雪怀御剑带他。


    那时候闲灯怂的要命,对兰雪怀又敬又怕,不敢跟他共乘一剑,索性抱着对方的大腿死不松手。


    之前敢这么干,现在不敢了。


    兰雪怀不开口还好,一开口,闲灯就忍不住睁眼,一睁眼,直接看到脚下的万丈深渊。


    他眼前一黑,腿顿时软了大半,兰雪怀眼疾手快的搂住了他。


    闲灯当机立断,死死抱住他的手臂。


    兰雪怀道:“哼!”


    闲灯:……


    兰雪怀阴阳怪气:“抱着我干什么,不是要离我远一点吗?你怎么不再远一点?”


    闲灯:……可恶啊可恶,这完全是乘人之危!


    “小仙君……”


    兰雪怀扭开头,一副你说什么我都不听的样子。


    闲灯忍不住朝他走近了一下,嬉皮笑脸道:“上面风大,我们挤在一起会暖和一些。”


    兰雪怀宣布:“我还在生气。”


    意思就是,你休想假装无事发生的跟我和好。


    闲灯是认命了,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于是破罐子破摔,使劲儿往他怀里挤:“我不吵了!要吵你自己吵吧,我单方面宣布跟你和好了!”


    兰雪怀听罢,耳根发红,嘀咕了一句:“别以为你就能这么轻易的蒙混过关。”


    闲灯抱着他,总算是找到了安全感。兰雪怀身上暖呼呼的,还有淡淡的花香,闲灯抱得爱不释手,一沾上就舍不得放下了,真是喜欢死他了。


    “我没有没有蒙混过关,兰若,你真的好香啊,我抱着你就不愿意松手。”


    兰雪怀冷酷道:“拍马屁也没有用!”


    闲灯道:“我没拍马屁,我说的都是实话。”


    从晋州道骊山来回奔波,好不容易在路上才偷了一点空闲的时光,闲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面。


    “那你说什么管用?”


    闲灯抬起头问他。


    “拍马屁也没用,讨好你也没用,那你要什么你直说嘛。”


    兰雪怀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闲灯原先还不知道兰雪怀问什么,后来一回神就明白了,兰雪怀这是在问他成为骊山之主的事情。


    “没怎么样。”说起这个,闲灯也觉得奇怪:“开山是我跟韩一树的血一起开的,除了割破手指的时候痛了一下,后面都没感觉。更别说什么骊山之主了,我就上去走了一趟,跟回家没什么区别。”


    唐棋乐后面也没叫他在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以至于他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成为所谓的骊山之主。


    “后来我们下山的时候,唐棋乐也没有提醒我什么。现在如你所见,我这不就是跑出来了。”


    兰雪怀道:“你没问他?”


    闲灯摇头:“我急着下来哄你,哪儿还有时间顾得上他啊!”


    这话一出来,兰雪怀的脸皮又红了几分,恶狠狠道:“你不知羞耻!”


    “哄你也不知羞耻啦,小仙君,你干脆直接告诉我什么是羞耻,什么是不羞耻吧,省得我一会儿这样也羞耻了,那样也羞耻了。”


    兰雪怀道:“我不告诉你。”


    闲灯在剑上嘻嘻哈哈地笑了一阵,仗着兰雪怀灵力高强,也不怕掉下去。


    他搂住兰雪怀的腰,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对方怀里,然后抬起头,踮起脚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


    “这样还知不知羞耻?”


    兰雪怀抿着唇,雪白的脸颊又开始泛红。


    闲灯道:“我只能在这里亲你一下了,等下到了南海,有一场麻烦要解决,那时候就不能亲了。”


    兰雪怀道:“为何?”


    闲灯:“当然是人多啊!当着那么多人,我怎么敢唐突你,岂不是显得我是个登徒子吗。”


    兰雪怀道:“你唐突我,登徒我,关别人什么事?”


    闲灯没想到兰雪怀会这么回答,一时间哭笑不得。


    就在他还没想好怎么组织语言回复兰雪怀这句话的时候,唐棋乐在前面开口:“南海到了。”


    闲灯脸色一变,连忙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眯着眼睛往下看去。


    他曾经在无妄山住了五年,对周边地形十分了解。无妄山的背面就是南海,被凤栖劈出来的那条裂缝便是从这里扩散进南海。


    一行人才到南海,便已经看见半空中有御剑的修士。


    韩一树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御剑?”


    除非是像兰雪怀这种修为非常了得的修士才会御剑作战,一般的修士其实并不会在剑上战斗。倒不是说他们不想,在剑上战斗会占有地势上的修士,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谁不想呢?


    只是他们的修为无法支持他们在剑上战斗,单单只是遇见就已经耗费了不少灵力了,若是要在御剑时在掐诀,一心二用,修为不够的修士在剑上支撑不到两招就会掉下来。


    除非是逼不得已,才会选择御剑到上空。


    闲灯察觉到那几名修士都已经精疲力竭,南海如今已经全是邪祟,倘若掉下去就是被邪祟撕咬的粉身碎骨,不同往日,心下就有了决断。


    云鹊在他腰间震动两下,闲灯温声道:“去吧。”


    云鹊得令,化作一只玄鸟,带着一股巨大的煞气笔直的飞向御剑的几位修士。


    那几个修士感受到一个十分强悍的煞气从侧面传来,心中一凉,以为海中邪祟已经可以飞天遁地了。不料却是一只玄鸟飞来,并没有攻击他们,而是将攻击他们的邪祟击退了。


    一名眼尖的修士认出来这只鸟儿的原身,大喜过望:“是妖刀云鹊!”


    妖刀云鹊,四个字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将在座各位悬着的心给定了下来。


    云鹊在此,那么阴山子一定就在附近。


    他们修真界的修士原是怕阴山子怕到两两股颤颤的,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阴山子已经跟修真界达成了合作,是自己人。有此等强悍的力量,又是跟自己一路的,不是敌军,众人听到他的名字——不得不说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作为敌人,闲灯令人害怕。


    作为友军,他又叫人心安。


    一名修士转头道:“阴山子!”


    闲灯问道:“为何御剑?”


    那修士答:“海面已经下不去了,我们的援军已经撤退到了二里地之外。今天海面波动异常,明德真君这才叫我们前来查看。是我们修为太低,险些丧命于此。”


    闲灯道:“驻扎地在哪里。”


    修士答:“请随我来。”


    唐棋乐见状,跟上几个修士。


    闲灯道:“兰若,你慢些,我有话跟师妃仙说。”


    兰雪怀放慢速度,闲灯扭头对师妃仙道:“师姑娘,你跟我们分开走。你直接去陈遇春的驻扎地,就说是我让你来的。”


    他顿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块玉佩。


    “这块玉是陈遇春当初给我的,你替我还给他,就当做是信物。素音也在陈遇春那里,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分开行动吧。”


    师妃仙正如他所说的那样,确实无心回到正道。再者她现在的身份也比较尴尬,洗心池似乎已经将她逐出师门,就算是回到正道也不好解释,索性直接与陈遇春接头。


    而闲灯等人跟随几名修士到了二里地外,已经隐隐能看到地面上驻扎的帐篷了。


    折枝一落地,就有人看了过来。


    闲灯望去,发现地上躺着不少的伤员,横七竖八,身上都有不同的伤势。


    明德真君从帐篷里出来,看到闲灯,脸上也没了平日里的笑意。


    “定海昆仑扇的精魄处理的如何?”


    闲灯从乾坤袖中拿出了一只碗莲,明德真君望去,只看见灵气环绕,并没有看到精魄。


    闲灯道:“还需要我的一滴心头血。”


    兰雪怀一愣。


    明德真君注意到自己儿子的表情,追问了一句:“取你的心头血?对你可有大碍?”


    闲灯摇头:“无碍,今时不同往日。”


    唐棋乐蹲在一名受伤的修士身前,检查他的伤口。这名修士明明只是腿受了伤,但是浑身上下都被身子捆住了,不像是包扎他的伤口,倒像是怕他跳起来咬人。


    闲灯注意到这个奇怪的地方,问道:“何故如此?”


    唐棋乐站起身:“是凤尾蝶。”


    明德真君点头:“看来,你们也遇到这些蝴蝶了。”


    闲灯:“仔细说来?”


    明德真君掀开帐篷:“到里面谈吧。你们走的这一日,无妄山又生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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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写完,还会更新的,直到把前几天的补完,今天补不完明天继续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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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出阴山


    闲灯走前,无妄山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当他离开晋州的那一刻, 无妄山的异变就开始了。


    先是阴山裂缝的煞气剧增, 已经到了拦不住的程度。原先天机变联手三司二省布下的结界已经被煞气冲散的七零八落。


    明德真君走到帐篷里面, 他身侧的修士为他倒了五杯茶水。


    闲灯摆手,表示自己不喝:“结界被破坏的程度如何?晋州的百姓伤亡如何?”


    明德真君道:“晋州百姓伤亡人数在控制范围之内,只是修士损失惨重。”


    “为何?”闲灯反问:“你们已经去过无妄山了?”


    明德真君摇头:“我们不是在无妄山折损的,是在南海折损的。并且, 杀人的不是凤栖, 而是自相残杀。”


    唐棋乐飞快的补充道:“是不是凤尾蝶?”


    明德真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唐棋乐道:“我们途径小清洞天的时候,也遇到了一只凤尾蝶,兰小公子不甚中了凤尾蝶的毒,性情大变。敢问仙尊,无妄山是否也有这种蝴蝶?”


    明德真君点头:“不错,是有黑色的凤尾蝶。不过不是一只,而是一群。”


    闲灯道:“看来这蝴蝶就是凤栖的没跑了。”


    明德真君道:“当时我们驻扎在一里地外, 最先去南海查看情况的修士没有回来, 我担心他们遇到了什么不测,于是派出去第二拨修士。可是第二拨修士也没回来, 南海就算是有邪祟, 我们的修士也不可能全军覆没。”


    “我对此事有疑, 于是跟诸位修士一起去看了一眼。这次发现, 他们根本不是死在南海的邪祟上面, 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我到的时候, 正好看到那些蝴蝶停在他们身上, 蝴蝶的粉末似乎能控制心神……”


    兰雪怀等明德真君停顿片刻的时候,开口道:“我与闲灯在封门村曾经遇到过这种现象。不过不是蝴蝶,而是白雾。”


    闲灯点头:“不错。我们遇到的白雾是通过制造幻境来诱人互相残杀,凤尾蝶似乎是通过翅膀上的粉末。”


    明德真君道:“这蝴蝶确实难办,凤栖在暗我们在明,还不知道有多少凤尾蝶等着我们。”


    闲灯道:“真君,你与阴修可有联系?”


    明德真君望向他:“他们驻扎在南海的另一侧。”


    四人正说着话,一名修士掀开帐篷,见到闲灯,他条件反射的停顿了一下。


    明德真君道:“如此匆忙,有何事要报?”


    修士拱手道:“仙尊,南海的邪祟上岸了!”


    闲灯一愣,开口:“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南海。”


    明德真君点头,立刻出了帐篷,天机变现任门主胡言以及三司二省,修真界各大门派的门主听闻消息,纷纷钻出帐篷。


    闲灯道:“我先去一趟南海。”


    兰雪怀猛地抓住他的手臂:“我跟你一起。”


    明德真君似乎要说什么,最后咽了回去,换句话道:“你们俩要小心。”


    这话说的比较私人,也没有公事公办的语气在,多半是对兰雪怀的担忧了。


    兰雪怀略微一点头,辞别明德真君之后,二人前往南海。


    闲灯正在思考什么,一路上没有怎么撩闲兰雪怀,走到一半的时候,兰雪怀忽然抓住他的手臂。


    闲灯已经习惯兰雪怀这种突如此来的动作,只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


    兰雪怀道:“我还在生气。”


    闲灯听了,脚步一停,饶有兴趣地打量他。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完了说道:“小仙君,哪有你自己告诉我自己还在生气的啊?”


    兰雪怀盛气凌人道:“那是因为你看不出来。”


    闲灯还真没看出来。


    “怎么还生气啊,我不是亲了你一下吗,道歉也道歉了,好话也说过了,你未免也太难哄了一些。”


    兰雪怀抓着他不肯放手。


    闲灯回味过来里面的意思了,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兰雪怀哼了一声。


    闲灯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然后踮起脚尖用亲了一下兰雪怀:“这样呢?”


    兰雪怀淡淡道:“还是生气。”


    闲灯挑眉:“这样都没哄好?”


    他又吻了一下兰雪怀,道:“那我先欠着,等晋州的事情处理完了之后来哄你,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兰雪怀似乎不相信闲灯鬼扯的话。


    闲灯竖起三根指头:“对天发誓。小仙君,你信我一回,现在可以暂时不生气了吗。”


    这句话刚落,前面的密林忽然传来了打斗声。


    兵器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兰雪怀与闲灯互看了一眼,连忙上前查看。


    穿过密林,眼前就是南海,隐约已经能见到南海上空的结界。


    打斗声就是从一块峭壁悬崖上面传过来的。这一块峭壁突兀的指着南海,上面有一块约莫能站百人的空地,背后就是闲灯的密林,峭壁之下则是波涛汹涌的南海。


    现在南海的海面已经见不到浪花了,翻滚上来的是无穷无尽的煞气,简直跟阴山裂缝比起来差不了多少。而且这煞气中还有无数的邪祟,张牙舞爪地往岸上爬,企图攻破结界。


    闲灯刚出密林,云鹊便率先成为了一只玄鸟,击退了已经突破结界的大部分邪祟。


    悬崖上,一名杀红了眼地女修放下了剑。


    “闲灯?”


    闲灯听闻声音望去,此人身着桃花逐水的校服,正是童星。


    他二人阴差阳错还有一段坚固的友谊,战场相见,叙旧的话都省了。


    童星斩杀了一只模样奇怪的邪祟,抬脚往后走:“你什么时候从骊山回来的?”


    闲灯道:“就在刚才。”


    童星道:“你取到定海昆仑扇的精魄了?”


    闲灯去骊山的事情,在修真界不是一个秘密。不过并未引起多大的讨论度,知道的基本就是上层元老。


    童星作为桃花逐水的现任当家掌门,知道此事不奇怪。


    闲灯点头,顺势问道:“结界如何?”


    童星擦了一把脸上的血,“不如何,非常糟糕。我也不用骗你们,不出半个时辰,南海上空的结界就会完全消失。”


    “这么严重?”闲灯诧异。


    童星道:“本来还没这么严重。昨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了一大堆蝴蝶,这些古怪的蝴蝶一旦落到人身上,那个人就跟发疯了一下从里面开始破坏结界。桃花逐水已经有三十多个修士中招了。”


    闲灯问道:“人如何?”


    童星摇头:“绑起来了,目前还找不到解决的方法。”


    闲灯心中想道:兰若有如此高深的修为都着了这个凤尾蝶的道,他仅仅只是在衣服上沾了一点,更别说这些修为不怎么高的修士,恐怕蝴蝶来的时候他们都没有防备,直接接触了蝴蝶也说不定。


    童星道:“怎么?你有解决的方法?”


    闲灯道:“目前没有。”


    童星叹了口气,闲灯又问:“晋州百姓现在在何处?”


    童星站在悬崖边上,给闲灯指了一个方向,正是南海往下的位置。


    “你看到了吗,从这里顺着结界走下去,不过一里地就是晋州百姓。”童星又指了指上面:“那边就是无妄山。”


    南海位于中间的位置,阴山裂缝在南海的上面,凤栖恐怕也在那个地方,裂缝中不断有煞气灌入南海,令南海中的邪祟一日比一日强大。


    而往下走则是晋州百姓的驻扎地,目下三十万百姓都在缓慢的撤离,结界和几座山头能帮他们挡个一时片刻,但却挡不了天长地久。


    兰雪怀道:“晋州地势凹陷,海中邪祟若是突破结界,掀起海啸,南海顺势而下,便倒灌进了晋州,那三十万百姓一个都活不了。”


    闲灯冷笑一声:“不然呢,凤栖要活祭了他们,怎么可能让他们跑的出去。”


    童星道:“我已经放了信号,明德真君他们应该就在赶来的路上了。”


    她话说的不错,不到一刻钟,大批人马就已经出现在结界旁。


    除了站在峭壁上的桃花逐水之外,地面八方的山头上都站着修士。原本的地面是去不了的,南海的水平面每分每秒都在往上涨,童星所在的峭壁原本距离海面有百丈,如今也只有几十丈的高度。


    众修士站在不同的峭壁山头之上,虽没有人指挥,但是却十分默契的先修补起了结界。修真界百年没有聚集过这么多修士在一起同时布阵,一时间南海之上灵气大涨,上面是金光阵阵的灵力,下面是黑雾腾腾的煞气,隐隐间,灵气似乎占了上风。


    只是,众人能修补南海上空的结界,却对地面上的结界束手无策。如今南海的岸边,邪祟已经占据了所有的地面,修士想踏进去太难了。除了要防止邪祟的攻击之外,还要防止自己被煞气干扰。


    除非……


    童星开口:“除非是阴修去下面修补结界。”


    闲灯听罢,对此颇为赞同。


    若是阴修下地,此事的难度就要减低。阴修与邪祟一样,是靠着煞气修行的,如此一来,煞气就无法成为阻挡修士进去的防线,反而成为了一个优势。


    谁知,童星却叹息道:“不过我们也试过,就算是阴修下去,也无法跟那么多邪祟抗衡。”


    之前,明德真君就与陈遇春接洽过,陈遇春也组织过一场短暂的进攻。和童星说的一样,陈遇春手下的阴修到底是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对上那些稀奇古怪的邪祟,依旧是节节败退。


    闲灯听完,开口道:“今非昔比,童星,做人要往前看。”


    童星道:“什么叫做今非昔比?难不成你打算亲自下去修补结界?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闲灯道:“我下去修补结界,那你在这儿用昆仑扇?”


    昆仑扇目下只有闲灯一人能开,他必然是下不去的。


    童星道:“那你待如何?”


    闲灯微微一笑道:“我不能去,不代表别人也去不成。”


    他话音刚落,只听得南海的岸边,传来了一阵厚重古朴,却又妖异无比的铮铮琴鸣。


    琴声夹杂着强悍灵力,如同旭日阳光,破开了重重煞气。一瞬间,万妖同哭,四下逃窜,片刻不到便灰飞烟灭。


    众人听罢,有人又惊又诧,出声问道:“何人弹琴?”


    闲灯望去,只见南海之上,有红日缓缓升起,一人玄衣负琴,茕茕独立,臂挽黑帛,面上蒙着一块三指黑绫,大袖招摇,衣袂翻飞,猎猎作响,霎时间,南海妖风四起。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


    今天还有二更


    先发再检查错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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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了


    童星诧异地问道:“她是谁?是你认识的人吗?”


    闲灯道:“她……算是吧。”


    不止童星没有认出师妃仙,就连闲灯看到的第一眼都没认出来。要不是她手中的五色琴和臂间的锁妖绫, 谁能猜得出这妖气肆意的妖道是曾经修真界的照世明灯?


    师妃仙果然听了闲灯的话, 褪去了自己常穿的一身白衣, 换了一件玄色的衣裳,平日里散在背后的头发也用发冠束起,两条黑色的发带从发冠的一左一右垂落下来,乖巧的贴在她的背上。


    闲灯心中暗道:不愧是修真界的第一美人, 哪怕是成了妖道, 遮了大半张脸,也遮不住惊人的美貌。


    童星道:“什么叫算是吧?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闲灯道:“你一个大门大派的正道门主,上哪儿去认识人家一个妖道。”


    童星眯着眼睛观望了一会儿,发现眼前这个妖道确实是从未见过。


    “实力如此强悍,从前怎么在修真界没名头?”


    她还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南海的右面一座峭壁上,洗心池的几位长老心中同时跳了一下。


    师妃仙站得太远, 他们从上往下看, 只觉得身形十分眼熟,但心中却不敢确定。转念一想, 也不可能。


    师妃仙被逐出师门时, 受了小天雷劫, 非死即伤, 怎么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恢复?而且依照她的品行, 就算是死也不会修邪道, 眼前的这个妖道邪气肆意, 与照世明灯差的未免也太远了。


    正当众人诧异这个忽然跳出来的神秘妖道时,师妃仙臂间的锁妖绫已经感受到了召唤,如同箭一般杀了出来。


    “是锁妖绫!”


    修士中,有人认出了这一件法器。


    锁妖绫在南海上空盘旋了一圈,紧接着俯冲而下,沿着海面贴身掠过,将海水带起,掀起了一道数十丈高的惊涛骇浪。


    海中邪祟妖物仿佛被一道看不见的绳索给束缚了,挣扎着挤到了一块儿。


    “不愧是锁妖绫。”


    此时,唐棋乐与明德真君等人也赶来了悬崖边。


    童星转过身拱手道:“仙尊,唐兄。”


    她往后看去,一同前来的还有洗剑门掌门沈云,灵台方寸山的静清仙子,天机变阁主胡言,以及公明司李竹斋。


    明德真君眼见原本波涛汹涌,仿佛无底深渊的南海稍显平静,岸上的邪祟也被师妃仙全数逼退进了海面,锁妖绫尽职尽责的将这些邪祟全都捆在了一处。


    师妃仙按住五色琴,面色冷清,吐字道:“绞杀。”


    锁妖绫当即收紧,一时间,血海滔天。


    童星见惯了大风大浪,却也没见过这种屠杀的方式。南海几乎被染成了一片血海,浓烈的血腥味翻滚上来,不少修士都捂住了口鼻。


    沈云道:“这是哪儿来的妖道,手法如此狠毒?”


    闲灯觑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觉得狠毒不如你下去杀一杀?”


    沈云被他哽了一下,顾及明德真君在场,不便跟闲灯吵架,于是狠狠地瞪了一眼闲灯。


    谁知道这一眼还没收回来,就被兰雪怀的眼神威胁了。


    沈云自持长辈,还没有被谁这么威胁过,兰雪怀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叫他不由打了个寒颤。


    唐棋乐打圆场道:“此法虽然残酷,但是一劳永逸,倘若它们不死,死的就是我们和晋州百姓了。沈掌门在这时候就不必要有什么仁慈的心了。”


    闲灯骂道:“假慈悲。”


    沈云被众人挤兑,面子上挂不住,只能转移战火,盯着师妃仙:“这妖道不知是敌是友,诸位现在就帮着她说话了吗?”


    唐棋乐道:“我看是友非敌。”


    他说完这句话,师妃仙背后,忽然涌出了一批阴修。


    明德真君道:“这是陈遇春城主的人。”


    岸上没了邪祟的阻扰,这批阴修很快就站好了位置,修补南海之下的结界。


    不过,师妃仙的出现只是解了燃眉之急,南海中的邪祟太多,她就是有天大的能耐,能一刻不停的杀,也没有邪祟出现的快。阴山裂缝就像是一个无底洞,煞气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源源不断的从上面灌入南海,现下最重要的是将南海镇住。


    否则,一旦凤栖找到了什么新的方法,令南海发生什么新的变故,以众人之力,根本不可能与南海的力量抗衡。


    唐棋乐道:“闲灯,碗莲。”


    闲灯被他喊得一愣神,从袖口中拿出了碗莲。


    众人见状,纷纷凑过来问道:“这是……”


    唐棋乐道:“这就是定海昆仑扇的精魄。”


    沈云抬头看了闲灯一眼。


    唐棋乐开口:“闲灯,你知道用什么法子唤醒它的。”


    闲灯咽了口气,开口道:“试试。”


    他将碗莲放在右手中,另一只手放在心口。


    兰雪怀见状,立刻伸手抓出了他放在胸口的那只手。


    “你做什么?”


    闲灯反握住他的手道:“放心,没事的。”


    众人见状,纷纷移开视线,看天的看天,看海的看海。


    兰雪怀眉头皱的死紧,盯了一会儿闲灯,最后稍稍松手,放开了他的手。


    闲灯忍着剧痛,从心口取出一滴心头血,众人又挪回了脑袋,见了不由称奇。


    童星问道:“这是何意?”


    那滴心头血有闲灯的灵力加持,在半空中晃悠了一圈,缓缓地落在了碗莲之中。一圈涟漪荡开在灵气中,碗莲似有感应,从闲灯的手中离开,慢慢的飞向南海上空。


    众人静静地盯着那朵碗莲,只见它绕了一圈之后与闲灯的心头血结合,碗莲中散发着柔柔的光,这道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谣言,就连在其他地方的修士都不由被这道光芒给吸引了。


    它慢慢地回到闲灯身边,光芒化作了一道虚影,又变作了几道白烟,纠缠盘旋,幻化出一名与闲灯一模一样的白衣青年。那青年衣袂翩翩,转了一圈,这才睁开了眼,有了实体。


    童星猛地瞪大了双眼,后退了一步,死死盯着这名青年,似乎难以置信,被旁的修士扶了一把,才勉强站稳。


    唐棋乐却不意外,第一个拱手道:“度仙君,初次见面,在下唐棋乐,有要事相求。”


    明德真君率先回神,感慨道:“这……早听闻骊山异术的奇妙,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度星河看了眼自己的双手,面露茫然之色。


    唐棋乐道:“仙君不必惶恐……”


    闲灯打断他,双手抱臂,看着度星河,问道:“你就是度星河?老君当年取我心头血助你成人,如今轮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他说的无耻,大言不惭,似乎忘记了是他造的因,才有度星河这个果。


    度星河并不是第一次见闲灯,在三年前无妄山围剿上,他曾远远地见过他一面。只是从未离他这么近,这样面对面的站着。


    兰雪怀看了也心有古怪,度星河虽模样与闲灯无差,但气质却是天差地别。


    一黑一白,宛如双生,两段风姿,妖邪慈悲,各有千秋。


    未等度星河开口,闲灯便道:“不用疑惑,你没有复活。只是我唤醒了你的灵识,你可知你的精魄是什么?”


    度星河终于开口说话:“不知。”


    唐棋乐不急不缓地将近来发生的事情挑了重点,转述给了度星河。


    度星河听罢,眉头渐松,听完之后,喃喃自语:“自我去后,竟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唐棋乐说罢,忽然又拱手,神色无比肃穆:“唐棋乐斗胆,请度仙君为天下苍生,镇压南海。”


    度星河道:“如此说来,我竟然是昆仑扇的精魄。”


    他转头看了一眼南海,深不见底,妖邪横行,并且随时都有颠覆的危险。


    度星河道:“度星河既已身陨,早就是已死之人,若躯体还能为苍生做一份贡献,了却心愿,自然万死不辞,何来斗胆。”


    闲灯从怀中摸出定海昆仑扇,往他手中一扔。


    “扇子还你。”


    度星河接过扇子,用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闲灯道:“物归原主,不打开来试试看吗?”


    定海昆仑扇在他手中犹如归林之鸟,威力大增。度星河开扇之后,一道强悍无比的飓风席卷南海上空,这一扇,天地为之色变,煞气被打的四下乱窜,就连悬崖峭壁也跟着晃荡不已。


    原本压不住的邪祟纷纷神魂惧裂,化作灰烬。


    度星河收了扇子,对着闲灯一拜:“多谢公子再造之恩。度星河有幸能走一趟人间,全凭公子的机缘。”


    闲灯道:“不必谢我。”


    他正欲与昆仑山神魂合二为一,却被童星喊住了:“小玉哥哥!”


    度星河心念一动,侧目看去,童星正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小玉哥哥,你……”


    度星河见她穿着桃花逐水的校服,不似从前一般顽劣,于是温柔地笑了一声:“你长大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犹豫了很久,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道:“童掌门近来可安好?”


    童掌门,她不就是童掌门吗,这里难道还有第二个童掌门吗?


    但众人却听得出,度星河问得不是童星。童梦在他死后的两年才自碎魂魄,度星河压根不知道童梦已经死了。


    童星愣住,随即挤出一个笑来:“表哥很好。”


    度星河问道:“今日怎么不见他在这里?”


    童星连忙抢答:“表哥在后方!他、他负责在后方守着晋州百姓,桃花逐水的修士分成了两拨,我带着一部分人在这里守着南海。”


    度星河低垂着眼睛,道:“也好,也好。”


    不见也好,二人死前闹得这样不堪,见面也无话可说。


    既已得知对方安好,见与不见也不重要了。


    童星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道:“小玉哥哥,此去南海,便是生生世世镇压南海,永无回人世之时,你当真考虑清楚了!”


    度星河道:“我本就不是红尘之人,只不过是得了一丝机缘的魂魄,此番能到人间一趟,认识了你们,我已经很高兴了。”


    童星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想问度星河为何要用水骗童梦,又想问度星河恨不恨童梦,可话到嘴边,她发现自己也没什么立场问。


    童梦因他而疯因他而死,童星于情于理都该恨透了度星河。但是度星河又何其无辜,这段纠缠地如同一团乱麻的关系,实在叫童星的脑子不够用了。


    度星河辞别众人道:“诸位,保重。”


    闲灯难得露出了庄重的神情,与众人一同看着度星河。


    童星从脖子上解下来了一段红绳,绳上拴着一个孩童巴掌大小的锦囊,不是很鼓,封口掐的紧,外面绣着桃花,十分别致。


    她将锦囊递给度星河,道:“小玉哥哥,此物赠你。是……是表哥要我转赠给你的。”


    度星河不曾有疑,收下了锦囊,到了声多谢,似也有话要说,但最后还是闭上了眼,让白光渐渐笼罩了他的身体。


    闲灯拱手,道:“恭送仙君。”


    三司二省等人互看一眼,单膝跪地,拱手道:“恭送仙君。”


    童星跟着跪下,她一跪,身后无数修士见状,也缓缓跪地,齐声道:“恭送仙君。”


    此时,峭壁上已经不见度星河,他的神魂与定海昆仑扇融为了一体,昆仑扇悬浮在半空,扇柄挂着一个小小的锦囊,正是童星所赠之物。


    那滴心头血又回到了闲灯的眉心中,闲灯轻轻念了一声:“去。”


    昆仑扇听令,直直朝着南海中央飞去,一时间,一股强悍的灵力席卷了南海上空。


    扇柄的锦囊终是受不住如此霸道的灵力,绳子断成了两截,落在了悬崖最边上。童星心里一跳,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抢回锦囊,谁知那锦囊落地之后就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掉在了那个石头缝里。


    昆仑扇如同一颗带着白光的流星,划破了本来就不平静的南海,在波涛汹涌的海水中笔直朝下,深深地坠入了南海深处。


    片刻后,整个南海掀起了滔天巨浪,众人接连后退,只见巨浪之中,邪祟鬼狐狼嚎,一并被昆仑扇的灵力搅碎,重新变成黑色的煞气,最后被卷入南海底下。如此场景仿佛地狱重现,南海之中的千万邪祟被一并绞杀,短短一刻钟,惊涛骇浪的海面逐渐沉寂。


    昆仑扇余威仍在,海面上依旧不停地一圈又一圈的灵力荡开,阻止着阴山裂缝的煞气再灌入南海。


    兰雪怀放下遮挡住闲灯身体的手,童星忽然回神,跌跌撞撞地悬崖边跑。闲灯见她疯疯癫癫的十分不对劲,连忙伸手就要拉。不过这个死丫头跑的很快,他还没拉住,童星就已经跑到了悬崖边上。


    她蹲下身翻看着各种石头,仿佛是在找什么东西。


    闲灯一下子就想到了刚才的那个锦囊。


    童星找了半天没找到,六神无主地坐在地上。


    唐棋乐道:“昆仑扇已经镇住了南海,只要没有人强取昆仑扇,南海从此风调雨顺,不会再有任何灾难。”


    闲灯道:“度星河岂非永生永世都被困在南海了。”


    唐棋乐开口:“这是他的心愿,苍生不渡,何以成仙?人各有命,天命难违。”


    闲灯没说什么,唐棋乐道:“现在只等把南海的结界修复了,然后去无妄山将凤栖给找出来,诛杀。断不能再让他兴风作浪下去了。”


    众人见解决了南海的危机,松了一口气,听闻唐棋乐的话,随即心又悬在半空吊了起来。


    童星由桃花逐水的修士搀扶着,她像是回过了神,整理了自己的衣服,与闲灯站到了一起。


    闲灯猜她心中有事,但不愿过问,只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回晋州。”


    就在一行人都要走下悬崖时,一名小修士不知受到了什么感应,忽然回头看了一眼南海。正是这一眼,让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花……”


    他停住了脚步。


    离他最近的修士见他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连忙问道:“什么花?”


    随即,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悬崖之上,盘根错节,追着南海的方向,一株硕大无比桃树破土而出,繁花满枝,矗立在悬崖之上。


    繁花盛开,在皑皑白雪中堪称奇迹。


    背后的修士注意到这奇异的一幕,议论声纷纷,童星因声音而转头,看到这株桃树时,呆立在原地。


    闲灯见了,也跟着惊讶了片刻:“这树……”


    这树就是短短几秒钟之内破土而出的吧。


    童星眼中有泪,忽然笑了一声:“花开了。”


    她心中有一名少年的声音同时响起:我死后,不愿意成仙,要做一棵花树,开心的时候就开花,不开心的时候就凋谢。


    那时,他身侧还有一名青年,笑吟吟地问他:那你什么时候开心呢?


    “开花的时候就开心了,倘若你要赏花,便赏我就是,我开的漂亮些。”


    “万一我不在呢。”


    “不会的,小玉哥哥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


    海风一吹,童星心里的声音仿佛也被吹走了,缠缠绵绵地模糊在了心间,眼前只有片片桃花追逐着流水,跟着风落进了海中。


    ※※※※※※※※※※※※※※※※※※※※


    好!小度的戏份没了,彻底领盒饭了!


    ……也不算领盒饭吧,他本来就不是人……


    最近的留言好少……都要大结局了……大家不要潜水了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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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决战在即


    闲灯叹了口气,转过身, 这口气还叹完, 忽然间, 密林中腾空而起成千上百只黑色的凤尾蝶。


    兰雪怀下意识就挡在闲灯之前,折枝出鞘,一道凌厉的剑气护在了闲灯面前。


    唐棋乐眉头一皱,连忙道:“退后!”


    闲灯开口:“怎么会有这么多蝴蝶?”


    黑压压的蝴蝶如同一片乌云一般堆积在半空中, 紧接着又像是收到了什么命令, 四下散开,往南海不同的悬崖边上飞去。


    明德真君喊道:“千万别碰到这些蝴蝶!”


    他们是见识过凤尾蝶的厉害之处的,单单只是沾到一点粉末就会性情大变,更何况这么多凤尾蝶一起出现。后方的修士还被捆在地上不能动弹,众人见了这些蝴蝶,人人自危,连连后退。


    兰雪怀紧紧盯着蝴蝶看了一会儿, 松了松折枝, 诧异道:“它们不打算攻击人。”


    闲灯道:“什么意思?”


    他也同样盯着蝴蝶,这些蝴蝶飞出了密林之后, 并没有朝着人攻击, 而是往无妄山的方向飞去了。


    兰雪怀开口:“凤尾蝶的目的不是修士。”


    闲灯想到了什么, 下意识开口:“不好不好, 它们是要往阴山裂缝那边去。”


    他心里没底, 这些蝴蝶究竟是去阴山裂缝干什么的, 但是只要是凤栖搞出来的事情, 一定不是来做好人好事的。


    闲灯立刻往无妄山的方向跑,却不料,还没走两步,密林中又跑出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兰雪怀立刻拽住闲灯,闲灯停下脚步,那个浑身是血的修士就这么滚到了众人面前。


    “仙尊!阴山裂缝的煞气已经到了晋州了!”


    “怎么可能?”


    与这个修士一同出声的是沈云,他道:“晋州的结界呢?”


    那修士道:“晋州的结界已经被破坏了,原本灌进晋州的煞气没有那么强,可是就在刚才……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晋州外面的煞气忽然增强了,然后就有一大群蝴蝶从外面飞进来,它们跟不要命了一样扑向结界,结界最后被扑开了……蝴蝶落到了人的身上……”


    修士仿佛回忆起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目眦欲裂,几乎说不清话。


    他不用说,闲灯也猜到了。


    凤尾蝶突破结界之后还能发生什么事情,蝴蝶一旦落在人身上,人的兴致就被他操控了。人心中的欲望本就强大,被蝴蝶诱发之后,又狂又燥,最直接的表达方法就是杀人。


    留守在晋州的修士开始自相残杀,没有被蝴蝶控制的人被发狂的修士诛杀,被蝴蝶控制的修士又从里面破坏了结界……曾经在战场上互相成为对方后背的可靠队友,如今刀剑相向,这场景,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闲灯道:“凤栖恐怕已经察觉到南海的结界加固了,所以等不及要杀了晋州的三十万百姓。”


    兰雪怀:“阴山裂缝的煞气被他引了过去,现在全部的煞气都往晋州城方向涌去了。”


    闲灯道:“立刻赶回晋州,所有还有灵力的修士,都回到晋州,先修补结界。”


    目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天机变胡言立刻下达通知,一朵浅色的烟花在空中炸开。瞬时间,南海之上一跃而起数百把仙剑,剑上各有一名修士,此刻都视死如归,朝着晋州结界方向飞去。


    兰雪怀召出折枝,跟闲灯二人一路狂赶,终于在晋州落地。


    一落地,兰雪怀便拂袖打中了一名发狂的修士,他一掌灵力送出,只把修士给打晕了过去,并没有取他性命。


    闲灯往前走了几步,正遇到一同赶来的陈遇春以及背后阴修。


    师妃仙在他面前站定,不用闲灯提醒,便拨动琴弦。五色琴有镇魂夺魄之效果,凌冽的琴音一出,震颤了不少发狂修士的魂魄。师妃仙不敢灌入太强的灵力,只怕五色琴将他们的魂魄震碎,于是只用了一半的灵力,跟兰雪怀一样,只求把这些修士给整晕了别捣乱。


    越来越多的修士从南海赶回来,他们一落地,也不用听仙尊指挥,自己就已经熟门熟路的找到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全心全意的修补起结界来。这其中,不乏有阴修在他们之间。两派相遇,却也没有拼的你死我活,甚至还有阴修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由天机变的修士坐下为其治疗。这番场景,叫闲灯心中泛起了一股感慨的情绪。


    他自修道以来,便相信法术正邪之分,只是人有善恶之别。修阴修仙,都是修自己的道,为何阴修就要被打成邪魔外道,只因为走的是旁门左道,为仙门正道不耻,而容不下他们吗?


    兰雪怀见他思虑慎重,握住他的手:“专心。”


    闲灯望着他,点了点头,下意识将自己的灵力调动起来。


    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传来了阵阵闷雷声,闲灯脸色猛地一白。


    他畏惧打雷,此事兰雪怀是知道的。早不打雷晚不打雷,偏偏这时候来了一场雷雨,闲灯双手微微发抖,兰雪怀见状,连忙从背后抱住了他,将灵力缓缓输入到闲灯的身体中,以维持他修补结界的体力。


    童星站在闲灯边上,与他一起维护东面的阵法结界。这一面正好面对着无妄山,童星一抬起头,就能看到从无妄山那边缓缓移动过来的阴雷。


    她脱口而出:“这是什么东西?”


    想来也是第一次看到黑色的雷。


    闲灯听到她的话,硬着头皮抬头看了一眼。原来,他以为这些雷声只是要下暴雨的前兆,结果从天空中落下来的雷并不是白色的,而是充满了诡异妖邪的黑色。


    兰雪怀提醒道:“这是凤栖的阴雷。”


    闲灯经过他的提醒,猛地想到这些雷他在哪里见过。不久前,他进造化镜中的时候,也见过这样的雷,凤栖操控着这些阴雷躲过了妖刀云鹊的攻击,一想起来,闲灯立刻开口:“这些雷好像在移动?”


    唐棋乐在他们身后道:“不是好像,就是在移动。”


    而且没往别的地方移动,是直直的朝着晋州来的。


    唐棋乐开口:“阴雷降世,又是如此大规模的乱劈,恐怕是凤栖引出来的大天雷劫。”


    闲灯微微一愣,转头问道:“什么叫做大天雷劫?”


    唐棋乐道:“凤栖当年只差一步就能够飞升成仙,只可惜傅斯年的死给他的影响太大,当日大天雷劫落下的时候,凤栖已遭心魔入体,入了魔。千百年间,从来没有哪一个修士遇到过这种情况,在大天雷劫落下,飞升的当天入魔的。”


    “所以呢?”闲灯反问道。


    唐棋乐道:“所以大天雷劫劈下的时候,凤栖的心魔逆天而为,扭转乾坤,将雷劫变作阴雷,全都化作了灵力吸收到了自己的体内。你们现在见到的,不过是他十分之一的实力。”


    “十分之一的实力……”童星听完,足足愣了好久,才晦涩地开口:“你是说他把整个修真界搅得天翻地覆,劈开了阴山裂缝,又引出了大天雷劫,只用了十分之一的实力?”


    唐棋乐抿嘴不言,从他的表情上来看,基本是默认。


    童星忽然暴怒道:“那还打个屁啊!大家一起坐着等死算了!你觉得现在还有办法化险为夷吗?你要是告诉我这就是凤栖的全部实力了,或许我们拼一下还有的救,你告诉我这才是十分之一??”


    这半个月在晋州城耗的众人都已经精疲力竭,眼见的修士一天比一天伤亡惨重,在座的所有人心情都到了一个临界值,一点就爆炸了。


    唐棋乐道:“不要言之过早……还没到最后一步。”


    童星却像是被点燃了什么炸.药一般,眼神凶横,眼眶发红,揪住了唐棋乐的领子:“不到最后?现在还有什么最后可言?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凤栖的实力不止如此?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要闲灯他们去取昆仑扇的精魄?为什么又要我们在这里拖这么久的时间?你知道桃花逐水死了多少修士吗!不是你的师兄弟你不知道心痛是吗?!如果当初就知道打不过……”


    闲灯道:“如果当初就知道打不过,难道就要跑吗?修士都跑了个一干二净,那晋州城的三十万百姓又怎么跑?看着他们去送死?再者,凤栖要的又不是这三十万的百姓,他要整个修真界都成为人间地狱,你能跑到哪里去?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童星转头瞪着他:“那又关我什么事?死的是我桃花逐水的人,晋州的百姓与我何干!还有你,闲灯,你现在来装什么慈悲!你不是大魔头阴山子吗?无妄山不是你的老巢吗,凤栖如果真的打开了阴山裂缝,煞气横行不是更有利于你修炼,你又在这里装什么好人!安的什么心思!”


    兰雪怀不等她说完,立刻打断她,怒道:“闭嘴!”


    他拂袖,一道强势的灵气直接飞向童星。


    不过,灵力还被打到童星身上,唐棋乐抬手四两拨千斤的化解掉了。


    兰雪怀脸色一沉,开口:“你觉得我不会连你一起打?”


    唐棋乐立刻制住童星,阻止了童星拔剑的手,然后狠狠地往她的脖子上一敲,将童星敲晕过去。


    童星身体一软,就往地上倒去,唐棋乐抱住她,将她的头发拨到了肩上。没了头发的遮挡,唐棋乐在童星的脖子上,抓住了一只栖息的凤尾蝶。


    闲灯见状,又惊又诧道:“凤尾蝶?什么时候落到她身上的?难怪她说话夹枪带棒,火.药味这么重,我还以为我哪儿得罪她了。”


    唐棋乐神色严肃:“不清楚。不过还好察觉到了。”


    兰雪怀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似乎不关心童星是否受了凤尾蝶的影响,别人只要对闲灯不好,他的态度都反应的十分直白:要你好看。


    闲灯心有余悸,心道:还好是童星,要是这番话换做兰雪怀对自己说,自己恐怕要郁卒个十年八年。


    不过,现在麻烦的是,童星刚才的那一番话说的响亮,不少修士都听到了心里。这一个月的长线坚持,眼看着同门师兄弟个个枉死,早已令众人心中已经生了退意,生了不满的态度,齐齐打起了退堂鼓。


    童星的话就像是导.火索,一时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疲惫。


    大敌当前,军心不稳,唐棋乐这回是真的皱起了眉头。


    ※※※※※※※※※※※※※※※※※※※※


    我感觉十章以内就能大结局了,不过放心,大结局之后还有番外掉落!


    大家可以开始想想,想看啥番外了!我都可以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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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危机!


    韩一树跌跌撞撞地跑上前来,说道:“后方结界撑不住了, 好多修士一看死到临头, 回天无力之后, 都干脆放弃修补结界了。”


    唐棋乐道:“多少修士放弃修补结界?”


    韩一树道:“我没数过,但是很多。”


    他顿了一下,看了眼无妄山的阴雷,咽了咽口水, 道:“要不然……算了吧。”


    努力了这么久, 好不容易镇压住了南海邪祟,以为还有一线生机,结果转头就出了晋州结界的这件事。


    所有人的疲惫都到了顶点。


    就连韩一树都生了放弃的心思,他一路看过来,再看到大天雷劫时,几乎两眼一黑。如果说之前的凤栖是可以控制的,那么现在引出大天雷劫的凤栖就根本不是人力可以对抗的了。


    大天雷劫的威力有多强, 不用谁来解释, 但凡是在修真界长大的修士,耳濡目染。大能飞升都熬不过的雷劫, 劈在他们这些金丹修士上面, 只有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韩一树道:“最后这点时间, 要不然……让他们和家人再说两句话……”


    唐棋乐却一口否决:“不行。谁都没有试过, 为什么要放弃, 万一有奇迹呢。”


    韩一树道:“这东西话本才有吧……”


    闲灯见唐棋乐死不松口, 心有疑问, 立刻问道:“你是不是预知到了什么?”


    唐棋乐脸色不变,答:“我不能说。”


    闲灯心中燃起一丝希望,连忙追问:“最后结果如何?我们是死是活?”


    唐棋乐摇头:“我不能说。”


    他还是这句话。


    闲灯的笑容却挂不住了。


    无字磐石确实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是未来的走向千变万化,一点细微的改变都能引起绝大的震荡。唐棋乐不肯说也是有理由的,如果直接将预知到的未来告诉了闲灯,从他说出口的一瞬间,未来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有些修士已经撑不住了,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剑,喊道:“不干了,左右不过是一个死,何必要浪费灵力。”


    剩下的人见状,打退堂鼓,开口道:“我也不想干了,忙活了这一个多月,最后还是等死。”


    也有不甘心就这么死了的人,反驳道:“这不是还有时间吗,不是还没死吗,都到了最后关头了,再拼一把又如何!我们要是走了,那三十万百姓又怎么办?”


    “现在是我们自己都要死了,还能顾得了什么百姓!”


    “自古以来,我就没听说过有人能扛过大天雷劫的。难道你看不见那些阴雷有多么可怕吗,铺天盖地……像个吃人的妖怪。”


    “你就是跑也不跑不了,不如留下来坚持到最后,哪怕是死了,也死的光荣。”


    “这光荣谁爱要谁要去吧!我妻子儿子都还在家中等我,我要回去找他们,就是死也不想死在这种地方,就是爬也要爬去见他们一面!”


    此话一出,又令在场的不少修士纷纷放下了剑。


    是啊,如果说是为了天下苍生而死,这里所有的人都要死,何惧自己的那一条命。在这种生死存亡的关头,人命就变得不值钱起来,一个人的命就不算是命了。


    可是自己死了,家中的亲人怎么办?


    这里多的是成家立业的修士,多的是还没长大的少年,谁家里没有挂念着他们的亲人,谁死前不想去看看家人。


    那句话算是戳到了众人的心坎儿上了,思及亲人,一时间,叫所有在场的人都忍不住落下眼泪。


    兰雪怀在这个时候问闲灯:“你要走吗?”


    闲灯站在原地:“走什么?你是说逃吗?我可不是临阵脱逃的人,我死了两次,还有什么可怕的。”


    兰雪怀点点头:“我陪你。”


    韩一树咬了咬牙:“那我也不走。”


    他灵力低微,又是站在距离大天雷劫最近的地方,雷落下来第一个劈死他。


    闲灯不由打趣道:“你在这儿也没用。”


    韩一树道:“怎么就没用了?难道我修为低就看不起我吗?”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下,憋出了一句话:“我、我好歹也是黎山老母的徒弟吧!”


    这话一出,他连红了大半,决意不再去看闲灯。


    闲灯笑了一声,道:“你要在这儿就在这儿。”


    他转过身,看着背后的修士们,开口道:“你们要走的赶紧走,不必留在这里。想留下来的就留下来,没有人强迫你们。只是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现在不走的人,等一下想走就没有机会了。谁若是敢走,不必等大天雷劫了断你们,我会直接杀了你。”


    闲灯说话不急不缓,但听的人却听得毛骨茸然。


    修士们左看右看,先是一个修士放下剑,冷静地开口:“我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修士都放下了剑,纷纷离开了这个距离大天雷劫最近的结界。


    陆陆续续走了一半,闲灯目送他们离开之后,冷漠地开口问道:“还有谁要走吗?”


    剩下的修士面面相觑,忽然,一名身形略胖的修士站出来:“不走了!反正都是死,我信你!也信仙尊,邪不压正!”


    闲灯心中好笑,心道:我不就是你们口中的魔头了吗,怎么凤栖一出来,仿佛我就成了大英雄似的。


    又一人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我也不走!我跟陈兄一起留在这里,我妻子儿子都是晋州人,我要是走了,他们就死定了,我不走!”


    这二人是散修,却也有不少认识的朋友,所以,第三人看着他们站出来,也开口道:“那我也不走了。我也是晋州人,如果今天我死了,我也是死在晋州,人固有一死,不过是死的早和死的晚的区别罢了。我跟王承礼、陈远帆一起留下来。”


    闲灯听到这两个名字,心里一动。


    难怪他刚才看着这个胖修士有些眼熟,这两人竟然是一年前他在晋州坐船的时候遇到的两个修士。他与这几名修士还有点儿萍水之交,此刻见了,不由心里觉得亲近。


    有这三人站出来,剩下的修士似乎也下定了决心,握着剑,用灵力堵住了破损的结界,闭着眼睛喊道:“我也不走了!我无父无母的,没什么牵挂,死了也不要紧,我、我不走!”


    “与其死在别人的骂声中,我不如死在这里!”开口的是一名阴修,他胳膊有一道很深的伤口,目光却坚定,站在结界前,一步都不肯后退。


    “我也是。我天赋不高,修不了正道,全靠阴山法门才得以修行,这么多年都是被骂过来的,好不容易有了能够扬眉吐气的一天,我听阴山子的!”


    是了,阴修哪怕是修为再高,落到了正道人士的眼中,也只有一个邪魔外道的下场。


    何时能有现在这样的场景,能够光明正大的站出来,与诸位修真界大能并肩作战,得黎民百姓一句感谢。


    修仙者心中向善,谁不想千古流芳?谁不想得到认可?若是能修正道,能登大统,谁又想去修习这些邪魔外道?


    阴修背负骂名数十年,被骂了也是死,在这里为天下苍生死也是死,后者至少摆脱了人心对他们的偏见,也不枉来这世上一趟。一话即出,更加坚定了众人心中的信念,几十名阴修纷纷化出修为,拼尽全力的抵在结界之上,阻止阴雷入侵。


    师妃仙退了一步回来,道:“我留下来。”


    她说完,浣花宗的王掌门一言不发,手中运起了灵力,助闲灯堵住了眼前快要破碎的结界。


    闲灯看向王掌门,不语,半晌之后,王掌门开口道:“阴山子,我与你的恩怨待秋后再算,此刻修复结界也不是为了帮你,你就是救了这苍生,我也必要取你的性命来血偿我的侄儿!”


    闲灯冷笑一声,道:“你大可以来试试。我放过了你一次,就不会放过你第二次。想来送死尽管上。”


    王掌门恨毒了闲灯,怒气无处发泄,猛地一掌拍上结界,只把灵力全部都灌进结界中,加强了结界:“找死!”


    他就算再愤怒也知道,晋州的结界没了闲灯是不行的。如今能跟凤栖一战的也只有闲灯,这些话王掌门早就听明德真君等人说了一百遍,他心中感到可笑,认为这群人把天下的未来都寄托到了一个人身上简直是无稽之谈,同时也不得不承认,目前能够扭转乾坤的,也只有闲灯一人。


    与此同时,闲灯身边还有几名修士,也站在他的边上:“阴山子,这次信你一回,要是死了……死了也就认命了!”


    闲灯双手放在结界上,“我偏不认命呢。”


    兰雪怀站在他身后,什么都没说,只不过是一步也不愿意离开他。


    闲灯看了他一眼,靠近兰雪怀,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对他低声说道:“我不会死的,我好不容易跟你走到了一块儿,我才舍不得死。”


    兰雪怀脸有些红,闷声道:“你这时候了还要说这些话!”


    闲灯道:“不说能行吗。你一天到晚心里想什么也不告诉我,我只好自己主动来承认错误了。小仙君,我晓得,你这人从来都不信任我,表面上说一套放手让我去做,其实心里是很紧张的,你担心我会为了天下苍生死在这里,对吧?”


    兰雪怀被说中了心思,脸色一白。


    闲灯一看就知道了,他还没说的更明白。兰雪怀恐怕还想了后招,至于后招是什么,他不太清楚,总归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事情就对了。


    闲灯叹了口气,道:“你偶尔也要相信我嘛。”


    兰雪怀抿着唇,然后开口:“你没有一点值得我相信的。”


    闲灯道:“那你就相信事实。”


    他停顿了一下,道:“对我而言,这天下苍生加起来连你的一个小指头都比不上,我是有多无私才会为了一群不相干的人奉献自己?所以你放心,再没有跟你厮守之前,我肯定会努力的活着。”


    兰雪怀道:“那你有办法阻止这一切吗?”


    闲灯道:“我没有。唐棋乐有,你不要忘记了,他可是无字磐石。”


    二人的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不远处,所有的大树和山坡忽然间都化作了平地。准确来说,不是化作平地,而是塌陷了下去。


    童星在一阵剧烈的震动中醒来,凤尾蝶已经从她的身上被剥离,她想起自己方才说的那些混账话,脸一红。正想站起来解释,却不料地面的震动越来越强烈。


    童星忍不住大喊出声:“出了什么事情?”


    她震惊地往前看去,只见闲灯等人都在结界前面站着。只是原本平整光滑地面忽然间从远方裂开了一道巨大无比的裂缝,如同炸雷一般的声音在众人的耳朵里面响起,裂缝正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晋州杀过来。


    闲灯脚下震动,双手却不敢离开结界,生怕结界被破坏。但是当他看到这道裂缝的时候,他心里忽然咯噔了一声。


    凤栖恐怕不打算从上面把结界破坏了,既然他能够劈开阴山裂缝,那劈开晋州又有何难?上面无法破坏结界,索性从下面将结界撕碎,阴山裂缝的煞气直接从地底涌进晋州城内!


    “唐棋乐!”闲灯一己之力完全无法阻止裂缝的扩散,他猛地朝着唐棋乐大喊:“你想办法!”


    唐棋乐恐怕也没料到凤栖竟然能做到这一步。放眼望去,直接裂缝中已经汇聚了浓郁的煞气,正跟着裂缝裂开的速度,一同朝着众人席卷而来。


    完了!


    这是所有人心中同一个想法。


    众人都太关注阴雷了,只知道从上面加固结界,却没想到凤栖直接将晋州城给劈开了。


    闲灯站在结界的最前面,那裂缝段段数秒钟不到的时间,就在他脚下打开了一道两米多宽的巨大深渊。闲灯电石火光之间推开了兰雪怀,将兰雪怀往岸上一推,自己则是没站稳直直地往裂缝中掉下去。


    缝隙中无数的煞气瞬间席卷而上,闲灯吐了一口血,落下去时,企图找个尖锐的石头抓住。结果裂缝中的煞气浓到人根本看不清那里有能缓冲的石头,他心里一阵发寒,暗道:不是吧,难道我就这么死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冷不丁,他的手臂被一道灵力给拉住。闲灯的手臂被人拽住,他抬头一看,竟然是王掌门。


    也是,方才离他最近的两个人,一个是兰雪怀,另一个就是王掌门了。


    兰雪怀被他推开了数米远,就是反应再快也抓不到他。只是闲灯没想到,王掌门竟然肯伸出援助之手来帮他,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心里刚松了一口气,还来不及感慨王掌门的态度,却不料这个裂缝还在继续扩大,很快王掌门的脚下就站不住了。王掌门面色一白,脚下一空,跟闲灯两人一同掉进了裂缝中。混乱中,王掌门猛地一掌拍到了闲灯背上,将他推到了裂缝之上。


    闲灯只看到他充满了血丝的双眼,又恨又不甘的死死盯着他,嘴里吼了一句不知是什么的话,他没听清楚,闲灯只觉得原本掉下去的身体借着王掌门的力量从裂缝中翻滚出来,重重地砸到了岸边。


    兰雪怀几乎是立刻就抱起了他,闲灯睁开眼后,连滚带爬地跑到裂缝边上,他喘着粗气,盯着裂缝。


    裂缝之中,哪儿还有王掌门的身影。


    只有土地不停的塌陷,石头不停的滚落,迅速的被煞气吞噬。


    兰雪怀抱住闲灯,直接将他抱在怀中,往后退了数十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短短数十秒,最前面维护结界,方才站出来要与闲灯留下来的修士,全部命陨裂缝之下,被吞没之后,连个尸身都不剩。


    童星灰头土脸地看着地动山摇的晋州,看着消失殆尽的结界,看着煞气四窜的场景,抹了一把脸,颓然道:“结界消失了。”


    阴山裂缝终于如同一道闪电,势如破竹地劈开了晋州城,其中煞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开始吞没所有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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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紧急,便当迅速发掉!


    王掌门救他倒不是良心发现,他恨死闲灯了,但是他也从小在仙门中长大,身上背负着天下苍生的枷锁,一切以大局考虑,所以宁可自己死都不能让闲灯死,因为还有无数的百姓等着闲灯拯救,比起自己,这个世界更需要闲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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