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魔鬼特训2.0版本开启第十一步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虽然曲相勖是个典型的社会主义爱好者,唯物主义拥护者,但带上阮葙宁这个出行必备,打架专用的保镖选手,性质就不同了。


    可谓是出行在外,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最佳组合。


    曲相勖深谙出门在外,遵循幸福者避让原则,就能省去大半麻烦事。


    而阮葙宁恰恰相反,出门在外讲究一个来无影去无踪,免得被多年不见的仇家发现伺机追杀,而导致仓皇逃窜,狼狈不堪。


    然后,保守派觉得激进派太保守,激进派觉得保守派太窝囊,谁也说服不了谁。


    “夜半三更静悄悄,最适合悄无声息地跑路,你居然还想着亲自去说一声?你怎么不干脆让他们给你办个欢送会得了!”


    “哎呀,小师妹,你不要这么暴躁。暴躁是解决不了当下的问题滴,我们要平和一点。放平心态,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曲相勖说话老气横秋的,有种老年智者的平和感,继续道:“而且,我们现在无法使用灵力,与其急着赶路,不如顺其自然。好歹别人收留了我们,说一声也是应该的,不辞而别反倒显得我们不相信他们。”


    “我这是实话实说。”阮葙宁懒得听他拖拖拉拉,直接动手拽住他的衣服,快速潜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三师兄,你啰嗦了!”


    二人前脚刚走,白日来拜访过的老伯后脚就带着七八个壮汉举着火把登门。


    “他们……”


    躲在不远的树影暗处的曲相勖一时惊诧,指着眼前这幅情形忍不住出声,好在阮葙宁眼疾手快从身后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说:“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就谴人留了口信。”


    “村长,你真信一个小孩子的话啊?”


    “是啊,这大半夜的,伍先生都已经歇下了,我们贸然前来打搅,未免缺德。”


    “可是,我家孩子哪能说谎,她说是一个目覆白布的姑娘告诉她的。现下村里除了伍先生的小妹,还有哪家姑娘目覆白布?”


    “可是……”


    “都别吵了,是或不是,找伍先生问问就知道了。”老伯沉声说:“若是误会,那以后就各家看教好各家的孩子,不要在外面胡说八道。”


    他身后的壮汉们窸窸窣窣了几句,便不再多话。


    老伯自个儿心里也没底,神情凝重地伸手叩响了屋门。


    反复几次,都没人回应,他就直接上手推开门,霎时间身后的火光映亮了屋内的东西。


    小破屋门前窸窣声不断,二人藏匿在树影中,慢慢蹲下身。


    曲相勖好奇,“你在屋里留了多少头野猪?”


    “全部。”阮葙宁倚靠在树根上,低头摸了摸腰间的青玉佩,随意道:“你出去猎野猪的时候,五师姐给我传了讯,让我盯着你。等中都的事情解决了,就和你立马回去,炼体课还得继续呐。”


    “……炼体,炼体,小师妹,你的脑子里不能全是炼体啊!”


    阮葙宁:“那还要有啥?”


    “呃……”这个他也说不上来,停顿了几息,强行岔开话题,“算了,你还小,这些话不听也罢!既然他们都发现了,那我们走吧。”


    阮葙宁:“走哪?”


    “去中都啊!”他声音陡然拔高许多,霎时又心虚地扭头看一眼小破屋的方向,压低声音道:“现在开始日夜兼程,左右不过半个月就能到。解决完中都的棘手事,大概就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然后立马返回修真界,将将只过了一天。


    缺席一节炼体课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反正照宗门这种变态修仙的程度,大家都是延毕的结果。”


    “可五师姐说,让我们明天乖乖去上炼体课。”她眨巴着眼,如实说。


    曲相勖:“……”


    曲相勖:“我俩是能长翅膀飞过去吗?”


    她耿直地摇摇头。


    曲相勖一噎,半晌才道:“你答应她了?”


    她忙不迭点头。


    曲相勖登时两眼一黑,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就仰了过去。


    阮葙宁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衣襟,一本正经道:“三师兄,这里不让睡觉。”


    曲相勖:“……”


    ——地狱空荡荡,阎王在人间,还是活阎王!


    “我们现在怎么去中都?”


    阮葙宁早知道他会问这个,咧嘴一笑,从青玉佩里取出一大把传送符,“嘿嘿,出门必备,旅行专用。传送符,你值得拥有。”


    “……”他无声的沉默了一刻钟,随后毫无情感道:“小师妹,你知道现在禁广吗?”


    “知道啊。”阮葙宁点头,还是一脸纯真的模样,让他心里突然就升起一丝罪恶感。


    只是接下去的话,让他的罪恶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继续:“我这是为了引出下文,特地留的钩子。”


    曲相勖:“……”


    ——家人们,谁懂啊,我家小师妹都快能去当写作主包了。


    “嘿嘿,三师兄,你绝对想不到我还有秘密外挂。”


    曲相勖又好奇了,“什么外挂?”


    只见她用食指轻敲了玉佩两下,低喝一声:“出来吧,兰霄师祖!”


    曲相勖满脸疑问,看着阮葙宁的动作,还有她一脸笃定的神色,视线下移至她手里捏着的玉佩。


    不是他说话难听,而是他真觉得阮葙宁被袭击的时候,那人或许是敲了她的小脑。只不过小师妹这个头衔的滤镜太厚重,以至于全宗门上下只有他一人发觉阮葙宁不对劲。


    真是宗门不幸。


    “……小师妹,我知道你想回去,但是你先别想。”他喋喋不休,苦口婆心地说:“即使我们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但只要我们师兄妹二人齐心协力,就一定能破解难关。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暂且就先忍一忍,等到了中都,我请你吃那里的特色。”


    这饼画的又大又圆,阮葙宁一个没被社会毒打,但经受过天道毒打的怨种,真的很想啐他一口。


    只是左思右想,反复斟酌之后,她还是放弃了这个疑似冒犯师兄,还有欺凌同门嫌疑的想法。


    不过话又说回来,该有的吐槽还是不能少,因为这是必备流程。


    “三师兄,你画的大饼都馊了。”


    曲相勖:“……”好毒!


    没了他喋喋不休的声音,阮葙宁当即单手掐诀,将指尖闪烁不断的微弱灵力注入玉佩。


    霎时,青玉佩缓缓亮起温和的青光,一个如鬼魅般的白色身影从玉佩中缓慢地冒了出来。


    只在一瞬间,唯物主义拥护者仿佛收到了来自命运的重锤,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冒出来的阿飘。


    “来活了?”兰霄冒头,四下看了看,蓦然发觉曲相勖看来的视线,当即也看了回去。


    只是看他一副见鬼的神情,便不耐地蹙紧了眉头,厉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会说话的阿飘啊!”


    曲相勖没说话,下意识地抬手捂嘴,然后猛地爆发出一阵痛苦又压抑的呜咽声。


    兰霄:“……”不是,他有病吧!


    阮葙宁:“……”所以,符修是什么特殊的怕鬼群体吗?


    可能是曲相勖呜咽的太过投入,也可能是兰霄的施法手段太过娴熟。


    总之,在他还没有呜咽完,只是打算说两句话,活跃一下气氛的时候,眼前霎时青光大亮,转瞬之间就踏足到未知地域。


    为什么要说是未知地域呢?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和阮葙宁一人骑在一根房梁上。二人隔空相望一眼,忙不迭四处张望,想搞清楚这是被传送到哪儿了。


    兰霄则是在二人之间来回飘荡,幽幽道:“不用四处张望了,这里就是你恩人的住所。我这波直接高效又快捷,标准定位,堪比卫星。”


    曲相勖:“……”我们符修都这样吗?


    阮葙宁:“……”我又要刻板印象了。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是不是因为太高兴了?”兰霄自顾自地说:“不瞒你们说,我也很高兴,毕竟我已经有两千多年没出来溜达了,下界更是没来过。如今托你俩的福,我也算是来下界转一转,长长自己的见识。等回去以后,逢人就吹牛,而且还要大吹特吹,吹出不一般的嫉妒心嚯哈哈哈……”


    他癫狂的笑声太魔性,二人忍不住抬手堵住耳朵,目光顺势落在下方。


    “你那位故人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两个辨不清面容的黑衣人窃窃私语,时不时警惕四周,小心谨慎说话。


    “暂时还没有,他只说临近严冬,要好好安顿家中的事物,然后尽快出发,赶来中都帮我。”


    说这话的黑衣人,应当就是曲相勖放在嘴边说事的恩人,但是这形象不似什么正派角色,说话也没个完整的版本。


    很容易让有心人掐头去尾,引起完全没必要的舆论战啊!


    阮葙宁心中狐疑,侧目瞥了曲相勖一眼,只见他微俯下身,眉头紧拧,仔细倾听下方的交谈。


    “稍加催促一二,事情越来越棘手了,他再不来恐怕会死更多人。扶砚,陛下最是器重你,你可不要叫陛下失望啊。”


    扶砚颔首,不置一词。


    “过几日,我再来找你。”黑衣人留下这句话,便脚步飞快地跳窗而去,独留这位叫扶砚的黑衣人在屋内,望着他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这有什么好想的,故弄玄虚,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兰霄恶狠狠地说:‘依照我行走修真界多年的经验来讲,这个叫扶砚的人肯定有鬼。’


    阮葙宁:‘看出来,只不过我师兄他……’


    说着,她欲言又止看向沉默不语的曲相勖。


    ‘这城中并没有探寻到什么鬼气,也没有邪祟的气息。’他面无表情,不紧不慢道:‘我料想与他是多年好友,他应当不会这样骗我才对。’


    ‘现实点吧,傻白甜选手。只要是个人都忌讳关系相近的人背后捅刀子,显然你这故人就疑点重重。’


    兰霄一阵见血帮他点出不合理的地方,犀利道:‘首先说说年龄,修真界的时间与下界的时间不一致。你入宗一年有余,你俩晚些时日才结实的话,他至少也应该有个三四十岁了。但你仔细看看他的样子,居然与你年纪相仿,这可能吗?’


    曲相勖迟疑片刻,认命似的点了点头。


    “会不会是魔气?”


    第142章 魔鬼特训2.0版本开启第十二步


    阮葙宁这一语惊醒梦中人,引得二人同步回头看向她,意在听她说说怀疑的点在哪。


    ‘呃,我听虞总说过,下界有魔气,且用魔气制造的幻境或梦魇,多是用来迷惑人的心智,达到夺取他人精气的目的。’


    她垂眸,指了指下边即将动身离开的扶砚,谨慎道:‘他看起来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身上的气息也很怪。我总觉得有股淡淡的死气。我记得虞总也说过,身上有死气的人,不是活不长的人,就是使用邪门歪道夺取他人寿元或者命格的阴邪之人。’


    ‘说到死气,此处确实很浓郁。’曲相勖顺着她指向的方向看下去,目光触及到扶砚离去的背影时,他狠狠地皱起了眉,‘而且是源自他身上。’


    ‘死气?什么死气?我怎么没有闻到?’兰霄这个老阿飘碰上死气,算是没辙了。


    ‘哎呀,反正和你说不清楚。’曲相勖此刻就是一整个拒绝交流的大动作。


    ‘哇哇哇,欺师灭祖,有悖宗规,你居然还拒绝交流……’


    虞七:……你就是这么用我背黑锅的?


    阮葙宁: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开心,特别有归属感和参与感。


    虞七:……那我谢谢你?


    阮葙宁:哇,你也太客气了吧。下次记得不用谢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虞七:……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葙宁有点好赖话听不懂的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也是第一次来下界,稍稍溺爱一下吧。


    误以为阮葙宁是个刚来下界的小白,他真的太单纯,太好骗了。


    经过上一次的击杀魔君任务,阮葙宁早就已经升华成为老油条,睥睨天下,纵横四海。


    豁然,二人齐齐翻身飞下横梁,兰霄还是慢悠悠地飘在二人身边。


    他一语中的,“嘶,刚刚没细想,现在回想起来,好像有个疑点。”


    “什么?”曲相勖侧首而视。


    “既然是在屋里,干嘛穿着一身夜行衣,脸覆面罩啊?”兰霄百思不得其解,“怎么感觉他们是故意演戏给我们看的,可我们明明刚来,他们怎么知道?”


    说着,他眼神飘向曲相勖,一脸怀疑样,“难道说,你实时出卖我们了?”


    “我……”


    “喂喂喂,苍生道修士可不能只是表面为苍生啊!我虽然是个阿飘,可我也是苍生的一部分。你厚此薄彼,福泽消减,缺德减寿。”他声音带上了些许恐吓的意味。


    曲相勖厉声为自己正名,“虽然我修为不高,抠抠搜搜,但我所悟苍生道那是实打实的为苍生。”


    “就是就是,我三师兄可是顶顶的大好人。”阮葙宁果断附和。


    兰霄难以置信,“你就这么相信他了?我还救过你的!”


    “我三师兄也救过我。”阮葙宁中肯道。


    “……一腔热血都喂了狗呜呜呜……绝交,我要和你绝交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我们再心平气和地交流。”兰霄愤而掩面假哭,然后一头扎进阮葙宁腰间的玉佩里。


    阮葙宁垂眸看了一眼玉佩,蜷着手指,用指节轻轻敲了玉佩两下,而后抬头看曲相勖,问:“三师兄,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曲相勖看着她的动作欲言又止,嗫嚅半晌才出声,“小师妹,你怎么还随身带着一个老阿飘啊?”


    “嗯?”


    曲相勖:“虽然感觉这个老阿飘是同门,但是你也不能一直随身带着吧。万*一他半夜又是喊冤,又是叫魂的,多吓人!”


    “……”


    曲相勖:“等回去之后,记得去找大长老和二长老,把这个老阿飘处理一下。虽然他看着没什么威胁,但是话说来说去,谁又能说得准呢?”


    “……”


    ‘哇,我就知道,我们符修一贯如此,乱说话张嘴就来!’兰霄恶狠狠地说:‘这个叫曲相勖的浓眉大眼更是个中翘楚,睁眼说鬼话,闭眼说瞎话,见人说谎话,见鬼不说话。’


    阮葙宁:‘所以,你刚刚也胡说八道了?’


    一针见血的提问,让兰霄霎时噤声,没了话。


    “罢了罢了,这事儿等回去之后再说,我们先趁夜摸清楚这中都的皇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传的谣言越来越离谱。”


    他不纠结兰霄这个老阿飘的身份,只看重眼前需要解决的棘手事。


    阮葙宁话不多说,顺手从兰霄那儿薅来两张隐身符,一人一张贴心口,完全隐去了身形。


    曲相勖看着她无比娴熟的手法,脸上端着的温和笑容慢慢凝固。


    “三师兄,我们做事就是要做得光明正大,光明磊落。”阮葙宁做了个请的手势,“来,走两步!”


    曲相勖脸上僵住的表情,在那一瞬间,寸寸皲裂。


    她这是跟谁学的?!


    甭管是跟谁的,反正也学了个十成十。看着自家小师妹如脱缰的野马,学着先前那翻窗而去的黑衣人的动作,干净利落地跳窗出去。


    曲相勖:“……”这是哪门子的光明正大,光明磊落?


    答案无从得知,他只能是抖着手脚,慢吞吞地推开窗,然后身形动作如快入土的老东西一样颤颤巍巍,犹犹豫豫要下不下。


    阮葙宁正四下搜寻着扶砚的气息,不自觉回头看了一眼,瞬间皱脸。


    果然,下意识的反应最为致命。


    但曲相勖显然没觉得自己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符修,还在慢吞吞的摸索怎么翻下这个窗台。


    阮葙宁瞪眼看了一刻钟,他居然还没有摸索出门道。她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直接动手抓住曲相勖的后腰带,将人提溜了下来。


    曲相勖:“……”


    阮葙宁:“……”


    登时,大眼瞪小眼的四目相对,尴尬的气氛蔓延开来。


    二人没说一个字,但仅靠眼神就已经骂出了二里地开外。


    ‘这波杀伤力不大,侮辱性极强!’兰霄先是指指点点,然后絮絮叨叨:‘俺滴师傅欸,你指望他中用不如指望一个棒槌能飞。’


    ‘那还能怎么办呢?这真的符合我对符修的刻板印象了。’


    兰霄疑惑一声,问:‘什么刻板印象?’


    ‘眼高手低,嘴毒臭脸,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死傲娇。’


    这个评价是中肯的,合理的,一针见血的。


    兰霄被怼得哑口无言,转头就自闭了。


    “现在怎么办?”


    阮葙宁没辨明扶砚离去的方位,因为此地满是死气,熏得她头晕眼花。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眉头却紧皱,“此地全是死气,影响我铺开神识了。”


    曲相勖闻言,这才抬眸环视一圈,神色却愈发凝重。


    “三师兄怎么了?这里还有别的问题吗?”


    他点头却不发一言,只是迈步往被几棵茂盛树木遮挡的庭院而去。


    院中燃着两盏微弱的灯火,在斑驳的树影下显得诡异。阮葙宁紧跟着曲相勖的步伐,踏入庭院,这才借着微弱的月光与灯光,细细打量着这处地方的分布。


    微弱的月光透过屋舍上方狭窄的天井灌入,视线下移便是四方生长茂密的树木,尤其东北与西南方向的树木尤为茂盛,隐隐有遮天蔽日之势。


    脚下站着的地方全是用石头堆砌而成的,四周设有直排水渠,屏息听一听还能听见缓慢的水流声。


    二人立于院内,听着树叶无风自动的沙沙声,心里没底。


    “三师兄,你的那位朋友就住这个地方?”阮葙宁不理解,所以再次确认,“这个地方是他一个人住,还是一家人住?”


    “一个人。”曲相勖紧皱的眉头没有舒展半分,抬手掐指一算,气息有些不稳。


    “怎么了?”她听他大喘气,下意识扭头问。


    “我算不出来。”他咽喉动了动,抬眸与阮葙宁对上视线,脸色难看,“我们或许是中招,陷入了幻境或者是谁的梦魇之中。”


    “……啊?”


    “打开传送阵的是只阿飘,那我们也有可能被他影响,而进入别人的幻境或者梦魇。”担心阮葙宁对这方面不理解,曲相勖还特地给她解释了一下。


    “我们所察觉到的死气,或许是因为我们进入了一个将死之人的梦魇中。我们需要破开其心中的执念,才能顺利离开。”


    阮葙宁迟疑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身处在扶砚的梦魇之中?”


    “可能是这样。”他颔首,但没说的太绝对,又望了一眼整个庭院的布局,“我曾在这个庭院之中设下聚阳阵法,用来冲散屋宅之内的阴气。可是现在,院中树木茂盛,隐隐有遮天蔽日之态,特别是东北和西南方位的,还隐约冒着邪气。”


    “嘶,你和这个扶砚关系很好吗?”


    他摇头,“不,我与他义姐关系更好一些。”


    “他义姐?”阮葙宁大胆猜测,“不会是扶昙师姐吧。”


    曲相勖不说话,显然是猜对了。


    她继续问:“所以,这次是扶昙师姐请你来的?”


    他还是不说话,很明显又猜对了。


    “呃……”阮葙宁真的头一回觉得自己是欧皇,但这种欧皇不要也罢,“扶昙师姐,她也来了?但是,你启程来下界之前就已经联系不上她了?所以,你担心她涉险,就着急忙慌扛着昏迷的我也下来了?”


    他依旧没说话,看来她猜得大对特对。


    “难怪,我就说你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死宅,怎么会在下界有熟人?”阮葙宁心中了然,愤愤骂道:“三师兄,我可是你亲师妹啊!救命之恩固然重要,但我的命也是命啊!你大爷的,真是不做人!”


    曲相勖心虚瞥她一眼,咧嘴一笑,“嘿嘿,当时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全靠表同门接济,不然就嗝屁了。所以,嘿嘿小师妹不要生气嘛,等你这回救了扶昙,我也算是王八翻身变霸王,能当奴隶主了。”


    阮葙宁冲他皮笑肉不笑,然后在他也附和着笑的时候,迅速冷脸。


    “……”曲相勖尴尬地挠了挠脸,视线慢慢飘至别处,心虚的不像话。


    “既然是在梦魇之中,那我们的灵力肯定能使出来。我尽量试试,看能不能破解这梦魇之中的禁制。”


    她当即双手掐诀结印,而后剑指天井之上的天穹,怒呵:“剑心如镜,照映吾心;通明无碍,一剑破万法!”


    剑指方向随着她的话音落向地面,不消一刻钟,一柄冒着紫光的巨剑虚影凭空出现,直直坠向阮葙宁剑指的方向。


    一瞬间掀起的罡风避开阮葙宁二人,迅速将整间屋宅搅碎成齑粉飘散。


    视线逐渐清明,二人总算是看清了这方梦魇真正的面目。


    天空中一个巨大的红色漩涡,将被阮葙宁搅碎的大半屋宅痕迹全部吞噬,且还在不断变大。


    阮葙宁感觉着漩涡里冒出的魔气,人麻了。


    “有没有搞错啊,又是魔气?!”


    第143章 魔鬼特训2.0版本开启第十三步


    吐槽归吐槽,人还是要救一救的。


    虽然是表同门,但好歹也算有同门情谊,真要见死不救的话,实在太没良心了。


    看似盲目地扎入红色漩涡里,借着曲相勖随手掏出的飞天符,二人平稳落地,这才打眼一看。


    欸,又到了魔域。


    “我和魔域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缘分吗?”阮葙宁扶额苦笑,一脸无可奈何,“真是的,都第三次了。难道,是需要我集齐龙珠召唤神龙吗?”


    “俗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这魔域都快是你的了。”


    曲相勖许是天性乐观无敌,都到了这个份上,居然还有心思劝她想开点,“毕竟人生是一场修行,我们要放平心态,冷静面对,不要着急。凡事不要慌,掏出玉符发了个论坛贴。”


    “……”她面无表情道:“三师兄,我现在真的很想让你滚出去。”


    曲相勖:“……”


    “站着说话不腰疼,你倒是用追踪符找找人啊,亲!”阮葙宁想发怒,但是又发不起来,只能捂脸长叹气,平复自己即将暴乱的情绪。


    曲相勖看她那样,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张追踪符,口中默念咒诀,快速往符箓里输入自己的灵力。


    眨眼间,符箓从他手中脱离,悬停在空中片刻,化作一个泛着淡淡青光的纸鹤。


    不多时,纸鹤扑哧着翅膀,快速朝一处魔气浓郁的地方飞去。


    “跟上那纸鹤!”曲相勖高声说了一句,迈步直追。


    阮葙宁紧随其后,边追边在识海问:你能大致感应到肉身的方位吗?


    虞七:暂时感应不到,魔气太浓郁了。


    阮葙宁:我上次已经除掉了魔君残魂,按理来说不应该感应不到啊。


    虞七:或许是命魂的位置太远,而且这魔气也很不对劲,你记得小心一些。


    阮葙宁:嗯,可能是天道眷顾的大魔降世了吧。实话实说,他真的很幸运,居然遇到了我这个淡人。


    虞七:……


    虞七:呃,这真的算是幸运吗?


    阮葙宁:怎么能不算呢?这可真的太幸运了,超级幸运能遇到我亲自出手的时候,他会感到荣幸的。毕竟我凶名响彻魔域,与我交手一战,他也算不枉此生了。


    虞七:葙宁,虽然我很想和你说不要轻敌,但感觉说了你也不会听我的,而且你确实有可以轻敌的实力,所以你就当我啰嗦了吧。


    阮葙宁:哈哈哈……你废话了。


    虞七:……


    跟着纸鹤越靠近,魔气也就越浓郁,忽闻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二人齐齐顿住脚步,快速翻身躲去一旁的矮土堆下。


    “再仔细搜寻一二,大王说了,这里不止那两个修士。”


    “听说今晚能加餐,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多抓住几个闯入魔域的修士,我们今晚能吃到更多的肉。”


    “嘶哈,那可是好多年都没吃到的美味啊,嘿嘿嘿……”


    “我们……”


    “美味?什么美味?”曲相勖此刻没有丝毫害怕的情绪,眼中全是对新食物的开发渴望。


    阮葙宁语塞一瞬,一脸不理解地说:“人肉包子,你很想吃吗?”


    “……”


    曲相勖沉默片刻,忽地抱拳一礼,干脆道:“告辞!”


    阮葙宁忙伸手拽住他,低声说:“你这就走了?你不救扶昙师姐了?”


    他义正言辞,“她是为大义、为苍生、为了修真界而牺牲的。我会永远将她铭记于心,逢年过节给她烧纸钱拜一拜,让她明白,她不是一只孤单的阿飘。”


    “……呃?”阮葙宁沉吟一刻,皱着脸说:“你连就都不想救了?三师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样的,没想到你居然是……哎,算了,既然如此,我们跑路吧。”


    “我居然是什么?”


    阮葙宁平静地摇头,淡声说:“这都不重要了。”


    “小师妹,你告诉我,这对我很重要!”


    阮葙宁摇头,拒绝:“不了,三师兄,我们跑路吧。”


    “不行,你先告诉我,你想说我是什么。”


    阮葙宁继续摇头,“没什么,我们走吧。”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知道我是什么!”


    用这招对付曲相勖这个好奇心深重,但又喜欢做嘴上功夫的人,几乎是百试百灵。


    “好吧,你是懦夫,而且人品不行。”阮葙宁如他所愿,每一个字都带着平A,直往他脸上狂抽。


    他沉默一瞬,而后咬牙道:“真男人不能说自己人品不行,我人品天下第一好!”


    见过吹牛的,但没见过这么能吹的。


    阮葙宁默默翻了个白眼,将右手悄悄背在身后,掐诀结印,心中默念剑诀。


    但她前摇还需要一点时间,曲相勖就不同了,直接暴起,从怀里抓出一大把低阶爆破符,输入灵力当手雷使。


    那一瞬间,阮葙宁只觉得眼前仿佛飘着夺目的灵石雨,然后这些灵石落地,直接就将来找人的两个魔修炸飞上天,化作流星远去。


    阮葙宁:“……”这叫柔弱不能自理?


    虞七:是的,我们符修就是这个样子。出门在外唯唯诺诺,遇到熟人重拳出击。然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回到宗门就会窝里横,堪称新时代典范、楷模,彪炳千古!


    阮葙宁:……你说的这么真,我差点真就信了。你是符修请来的托吧,专门给他们打广子。


    虞七:葙宁,你伤害了我,却一句玩笑话而过。


    阮葙宁:六,你玩不起。


    虞七:……


    “小师妹,快躲开!”


    曲相勖看着从地下突然冒出来的魔气,直冲向二人的方向,忙回身推了阮葙宁一把,将她推出魔气的攻击范围,而自己却不慎落入快速席卷而来的魔气之中。


    “三师兄!”她踉跄几步站稳,即刻双手掐诀结印,怒呵:“天隙流光,杀!”


    浓郁的魔气快速吞噬曲相勖的四肢,吞噬的正欢,就被飞速流蹿而来,且杀气腾腾的剑气直接搅碎。


    阮葙宁足尖轻跃,在他落地的瞬间,扶住他的腰,一把将人扛在肩上,高声喊道:“三师兄,趴稳了!”


    柔软的肚子猛然撞上她瘦削的肩膀,被其肩骨硌得生疼,喉间的恶心感也在不断上涌,他顿时脸色苍白如鬼,压抑不住,干咳了几声。


    阮葙宁毫无察觉,还好心颠了两下,抬手召回弦月,侧首对曲相勖说:“三师兄,你别怕,我带你速战速决,然后去找扶昙师姐。”


    “小师妹,你……你放……”


    “你很放心,扶昙师姐会没事的,待会儿我就让弦月为我指路。”她打断曲相勖的话,自顾自道。


    曲相勖:“……”卒!


    说罢,她回头,冷眼看着快速朝这儿聚拢而来的魔兵,立即隐去手中的灵剑,竖起剑指,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绿意。


    “生息凝,朽木逢春,生!”


    话音落地,她脚下的土地快速分裂开,几根粗壮的藤蔓瞬间破土而出,随后几棵绿意满满的树在藤蔓的包围下,豁然拔地而出。


    阮葙宁带着曲相勖就站在树顶,看着四周的景象越来越小,可视的范围越来越广泛。


    几乎是在树木上升的瞬息之间,就快速锁定了扶昙的方位。


    她当即掐诀召剑,单手结印,剑指向下方扶昙所在的位置,怒呵:“回风拂柳,杀!”


    她人随剑动,在弦月飞出的那一刻,脚下借力朝扶昙方向而去。


    “曲相勖那个磨磨唧唧的,怎么还不来?!”


    扶昙一拖二,带着受伤的白芷和白芨疯狂躲避身后的魔气追杀,边跑边骂:“他是死半道上了吗?”


    白芨被她拎着后衣襟,勒住脖子,一时面红脖子粗,嗓音更是沙哑的厉害,“扶昙,扶昙,快,快松手啊。我要被你勒……勒死了……”


    “都到这个份上,就别纠结生死这个问题了,逃命最要紧。”她看都没看快要被勒死的白芨一眼,只顾着放声咆哮:“要是死了,起码能死得好看一些!”


    白芨被勒得直翻白眼,恍惚间瞥见自天穹快速坠下的一抹紫光,声音嘶哑道:“那……那是……是……什么……”


    “什……什么?”白芷同样也被勒得喘不上气,双手死死拽着自己的衣襟,依言抬眸往上看去。


    “那是……”她双眸圆瞪,看着那熟悉的剑气,以及逐渐靠近她们的阮葙宁,哑声说:“阮,阮葙宁……”


    “嘭——!!!”


    弦月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直接截断追杀三人的魔气并震碎,剑气四散化成的罡风直将奔逃的三人掀飞。


    顿时烟尘弥漫,叫人辨识不清方向。


    阮葙宁脚下落到实处,立即抬手召回弦月,忙不迭将扛在肩头的曲相勖放下,等着他出手把烟尘散去。


    而曲相勖在她将自己放下的瞬间,零帧起手,忍不住弯腰一阵干呕不止,但遗憾的是,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阮葙宁蹙眉,“……”


    阮葙宁:他这是什么意思?


    虞七:可能是嫌弃你跑路的姿势太差,他晕车了。


    阮葙宁:我看起来像一身牛劲无处使的傻缺吗?


    虞七:怎么会呢,你看起来乖巧可爱,待人体贴入微,甚少与人争辩,多是以德服人。


    阮葙宁:……虞七,你学坏了。


    虞七:嗯?


    阮葙宁:你居然也学会了油嘴滑舌那一招,对此,我表示很失望。


    虞七:……


    ——虽然我很不想说葙宁坏话,但是她真的学坏了。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说我,她至多只是一笑而过。即便她的笑充满了嘲讽又无奈的意味,但我仍然觉得这就是真爱。真爱无敌,真爱破万难,我们一定能光明正大走到一起!


    如果阮葙宁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会毫不犹豫,骂一句:死恋爱脑!


    “三师兄,你……”


    她话都还没说完,曲相勖弓着身子已经手脚麻利从怀里地掏出一张符箓,反手朝烟尘弥漫的地方丢去。


    “清尘障,净吾心,去!”


    第144章 魔鬼特训2.0版本开启第十四步


    阮葙宁暗自纳罕,曲相勖以往使用符箓都是在心里默念口诀,如今居然直接念出了口。


    果然,扛在肩上颠一颠的杀伤力很强大。


    就连曲相勖这种人淡如菊的人设都受不了,那二师兄是怎么受得了的呢?


    他好像还睡着了……


    想到这儿,阮葙宁看向曲相勖的眼睛似乎已经戴上了有色眼镜,眼神里全是怀疑和不可说。


    曲相勖缓了好一阵,才直起身子回头一看,猝不及防对上阮葙宁意味深长的目光。


    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茫然道:“你那什么眼神?”


    阮葙宁摇头,一脸高深莫测地说:“不可说,不可说。”


    “……”


    “我嘞个去,你们终于来了!”扶昙看见两人,不亚于在万分危险的境地看见救世主从天而降,心头盈满喜悦。


    她囫囵起身,看着身边东倒西歪的小伙伴,颇有义气的就要动手拽上两人一块走。


    白芨忙避开她伸来的手,残忍拒绝:“扶昙,收手吧。”


    “啊?”扶昙茫然。


    “别救了,真的求你别救了。”白芷附和,苦口婆心。


    扶昙:“……嗯?”


    三人友谊的小船摇摇欲坠,阮葙宁顺势岔开话题,“三位师姐都在这儿的话,那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扶昙一摊手,摇头说:“不知道,扶砚给我传讯之后,我马不停蹄就来了。然后如你们所见,我被一个不知名的红色漩涡吸入了这里。”


    她的版本是这样,白芷和白芨的版本又是另外一说法。


    “我们是接到宗门任务,前往下界查看的。”白芨说着。


    白芷附和,“据说是中都皇城一带有妖邪作祟,师傅特命我们前往下界查探,然后将整件事情实时汇报回宗门。”


    “你们缥缈宗的亲传,全出动了?”曲相勖难以置信。


    白芨:“那倒没有,大师兄的琴匣被偷,人还把胳膊摔折了。师傅嫌他太丢人,勒令他在宗门禁地思过。小师妹还在你们五行宗未归,所以此次宗门任务出动的只有我们四人。”


    阮葙宁左看右看,迟疑又好奇问:“那还有两人……朝颜师姐和南烛师兄,谁是刚刚叫声特别凄惨的那个?”


    白芷白芨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扶昙老好人举手示意,心直口快道:“我知道,我知道,是南烛!”


    白芷:“……”


    ——南烛没在这儿,应该不会记恨她的。


    白芨:“……”


    ——童言无忌,蒜鸟,蒜鸟。


    一个温和的和稀泥,一个和气的装看不见,潜在战争刚燃起一簇小火苗,就被二人齐齐摁灭。


    只是平和的场面没维持多久,一道虚影迅速潜入五人之中。白芷和白芨还没察觉出这道虚影,人就已经被掀飞出去。


    刹那间,浓郁的魔气猛地爆发,迅速攀附吞噬在场的三人。


    “回风拂柳,镇!”


    扶昙眼疾手快,立即抬手掐诀结印,剑指划出一道无形的屏障,用来抵挡汹涌袭来的浓郁魔气。


    曲相勖当即从怀中掏出两张阵符,输入灵力,自脚下延伸出一个小型防御阵。


    待阵法完全展开,他立马回头,伸手去抓站在自己身旁不远处,似是被这股魔气震撼当场的阮葙宁。


    可惜那浓郁的魔气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攀附袭遍阮葙宁的全身。


    就在曲相勖伸手而来的瞬间,魔气已经将她完全包裹住,然后化作虚影遁逃。


    “葙宁!”


    阮葙宁陷入魔气包围的混沌之中,五感不明,六觉不清,整个人昏昏沉沉。


    “阮前辈,好久不见。”


    如鬼魅的声音传入耳中,她眼睫颤动,抓住脑中一闪而过的清明,猛地睁开双眼。


    扬灵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语气里满是欣赏的意味,“上次一别,没想到我们居然这么快又见面了。”


    “你们居然是一伙的?!”南烛一脸难以置信,但被魔气束缚着动弹不得,只能快速变换着脸上的表情。


    嘶,赶得上变脸了。


    “阮葙宁,我一直以为你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你居然背着我们和魔族勾结,还把我们骗来一网打尽。你,你,你……”


    他一时词穷,结巴半天,憋红了带着婴儿肥的俊脸,才恶狠狠来一句,“你太过分了!我们绝交一个时辰!”


    扬灵:“……”


    ——他是不是不会骂人啊?真是的,我居然会觉得他身上有种姑娘家特有的纯真和温良。


    阮葙宁:“……”


    ——哎,该说不说,我俩的交情也没这么深,顶多算是点头之交而已。绝交真的不至于,不至于说得这么重,因为交情压根没多好。


    “嗤——”阮葙宁无奈扶额苦笑,“南烛师兄,你真的啰嗦了。”


    “二师姐,你看她演都不演了!”


    不知道南烛是个什么心态,皱着张气鼓鼓的包子脸,扭头就冲同样被魔气绑成粽子样的朝颜告状。


    朝颜无语。


    朝颜妥协。


    朝颜无奈开口,小声嘀咕,“我劝你小子在我竭尽全力想办法脱身的时候,见好就收。否则,我真的会想弄死你。”


    南烛:“……”


    那一刻,世界终于安静了,喧闹的人终于也不再喧闹了。


    扬灵抬手幻化出一张漆黑的座椅,倒退几步,顺势坐下,一脸慵懒地斜靠在椅背上。


    “你们居然是一伙的吗?”她指了指被魔气束缚的两人,对阮葙宁说:“阮前辈,你孤身一人来救这两个蠢蛋,实在有些大费周章了。若是早知道她们是你的人,我一定好好招待,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倒也犯不着变成现在这种难看的场面。”


    “那你现在放了她们,倒也不迟。”阮葙宁顺着她话的意思说。


    扬灵却摇了摇头,嘴角的邪笑又压不住了,“迟了,我不想卖你这个面子。此次任务少主没来,他说让我怎么高兴怎么来。


    嘶,阮前辈,我想着要不你等我们吃一顿人肉自助,再去见少主。毕竟,少主日日念叨着你,魂不守舍,茶饭不思,这就导致我和我的魔兵们没有一天是吃饱的。”


    阮葙宁:“……”


    阮葙宁:看不出来,你这么狂妄啊。虞七,心里爽翻了吧。


    虞七:实话实说,只有一点点。


    阮葙宁:一点点背,我信你才有鬼!从我活过来,遇上你之后,你嘴里的话就没一句是真的。我只是重开,又不是智障,把我归为愚蠢行列,没你好果子吃!


    虞七:怎么会呢!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魔族认识你?乍一看,感觉她身上的气息也很熟悉,魔族少主也是你广结善缘交的朋友?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发展副业,在魔域发展了这样的人脉啊?


    阮葙宁:你出门的时候,脑子丢宗门了?还是刚刚我被魔气包裹的时候,那魔气透气性太差,让你脑子缺氧,人变智障了?


    虞七:……葙宁。


    阮葙宁:昂,还有什么事?


    虞七:狠狠伤心了,心碎成渣渣灰了。


    阮葙宁:……你是不是感应到肉身在哪了?感觉你说话油里油气的,再说多点,我都能拿盆来接油了。


    虞七:……葙宁,我发现你变了,你以前不会这么阴阳怪气的骂人,现在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阮葙宁:重开新手村之后,开启了史诗级进化模式。我现在强得可怕,能一口气怼十个,说话不带重样。


    “阮前辈天天吃些粗茶淡饭,想必也是厌烦了重样的饭菜,不如和我们一块吃点。”


    扬灵说得轻巧,仿佛是在问她今晚要几勺米饭,完全没有即将要杀人的兴奋或是紧张。


    阮葙宁看她慵懒的样子不似作假,遂眼眸微闪,勾唇浅笑,“大可不必,我最近爱吃素的。”


    扬灵点头,随意地抬起手,“既然如此,你也随她们一锅炖吧。”


    阮葙宁:“……”脸翻得太快了。


    围守魔兵应声而动,各个凶神恶煞,一脸横像,快步上前就要去抓阮葙宁。


    可阮葙宁就是个天生反骨仔,甭管自身灵力有没有被魔气牵制、压制,反正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你家少主没告诉过你,我是个淡人吗?”


    扬灵当即抬手,魔兵的动作立即停下,阮葙宁瞥了眼她的动作,再扫了一圈将自己包围住的魔兵,心中暗暗嗤笑一声。


    下一瞬,她慵懒的声音传入耳中,“是什么淡人?”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人。”阮葙宁丢下这一句,迅速收敛了嘴角的笑,爆喝一声,“弦月,出!”


    登时,一柄带着荧荧紫光的不起眼的灵剑,凭空从她身后飞出,掀起一阵肆虐的杀气,将靠近她的魔兵尽数绞杀。


    扬灵提了提眉,眸底快速闪过一抹笑意。早在弦月直冲她面门的之前,她施加了个障眼法。


    待弦月将座椅上的‘她’剿灭之后,真正的她才凭空化身,慢悠悠地鼓掌,再度自己给自己庆祝,又活了一天。


    “阮前辈生气了?”她嘴角噙着笑,随意道:“我也就是随便开个玩笑而已,不要当真。”


    阮葙宁皮笑肉不笑的意味更加明显,简直是演都不演了,“不好意思,我爱较劲。玩笑话也喜欢当成真话听。”


    “啧,阮前辈也真是的,有些过分固执了。”她笑得温柔,但笑容里透出的凉意叫人胆战心惊。


    甫一挥手,身边便多出了一个与她一模一样,没有生气的傀儡。


    阮葙宁看着那竖立的傀儡,下意识眯了眯眼,心下了然。


    她敲了敲傀儡的肩膀,侧眸看着阮葙宁,似笑非笑地说:“阮前辈,听她们说,你有位师兄,也擅长傀儡制造之术。不如,你以身试法,替我试一试。比较一下我与你师兄的制造之术,看看谁更胜一筹。”


    话音落地,她的目光随之一冷,身旁的傀儡如同活过来一样,只在顷刻间化作一道虚影,目标明确朝阮葙宁袭去。


    “阮前辈,还请赐教。”


    第145章 魔鬼特训2.0版本开启第十五步


    阮葙宁条件反射侧身闪避,躲开傀儡迅猛挥下的狠厉一爪,脚边直接被凿出一个深坑。


    “弦月,去!”


    她果断抛出手中的长剑,足尖轻跃,翻身躲避傀儡再次挥出的利爪攻击,缩短自己与扬灵的近身距离。


    弦月则势如破竹,搅断朝颜与南烛身上的魔气束缚。随后长剑虚空一劈,瞬间爆发出的剑气直接将她俩送出百里之外。


    “咻”地一声,灵剑已经飞回阮葙宁手中。


    “幻墟剑域,启!”


    阮葙宁竖起剑指,口中念念有词,一贯喜欢在对方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她站定岿然不动,丝毫不在意身后迅速逼近的虚影,目光直视前方的扬灵。


    扬灵的呼吸在某一瞬间都轻了许多,微动了动手指。傀儡的利爪在即将横切阮葙宁脖颈的一刹那,猛地顿住,然后无力地耷拉落在她的肩上。


    阮葙宁扯唇一笑,下一刻黑暗吞噬,昼夜颠倒,二人一并坠入未知的深渊。


    而让剑气震飞的二人刚刚被寻迹而来的四人救下,朝颜修为高一些,勉强能压制住体内紊乱的灵气,南烛修为低了许多,在被人救下的那一刻,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曲相勖见状,毫不吝啬贡献出几张高阶回春符,竟比掏丹药的白芷和白芨动作还要快许多。


    他焦急,“你们脱险了,我师妹呢?我那活蹦乱跳的小师妹,你们看见了吗?”


    朝颜借着回春符输送的灵力,快速调息化解体力紊乱的灵力,不消片刻,温声开口:“阮葙宁将我俩送出之后,独自一人对付那魔族,情况未知,生死不明。”


    此话犹如一块看不见的巨石,直接将*曲相勖的脑瓜子砸宕机了,面上顿时一片空白。


    “完了,完了,夭寿了!”他突然双手抱头,整个人看上去就是一个大写的慌字,条件反射碎碎念,“跟着老四出门,平安回宗。跟着老大出门,平安回宗,跟着老五出门,也还是平平安安的。啊!!!难道我是什么天选扫把星吗?!我那么大个师妹,只跟着我出门一趟,就不见了!


    完了完了,回去要被喷成筛子了,人怎么能闯出这么大的祸?!”


    “就是就是,你要完蛋了。”扶昙狂浇他凉水,发出恶魔低语:“洗白白等着回去被煎炒油焖炸吧。相柏师兄先用剑来把你敲晕,然后相珩师兄再用绳子把你绑起来,相惟师兄准备你的烧烤料,最后葙妤把你剁了串烤架上,给五行宗所有人加餐。”


    “啊!!!”


    曲相勖突然大叫一声,侧眸看着她,高声道:“你是苍生道的,还是杀戮道的?!丧心病狂,丧尽天良,扶昙,你太邪恶了!”


    扶昙闻言,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其抽象程度堪比歪嘴笑的反派boss。


    “咳咳……曲师兄不用太担心咳咳……”南烛这会儿刚缓过劲儿来,边咳边说:“那个魔头叫阮葙宁前辈,说明应该不会立刻解决她,我们咳咳……我们还有希望。”


    扶昙摇头,“不不不,希望渺茫。”


    “……”


    每当曲相勖心里能升起一丝渺茫的希望之火时,扶昙总能及时给他泼上一盆凉水,然后将那簇火星掐灭。


    他真的怀疑,扶昙肯定是天道请来的逗比。


    不然,为什么她总是说一些要命的冷笑话,用来撑一撑并不体面的场面。


    “那个魔族,我上次进魔域的时候,就见过她。”她挠挠头,“这次又碰上,我觉得这次的这个,一定是别人假扮的。我很确定,以及完全肯定,上次的和这次的不是同一个人。”


    此话引得众人哗然。


    她懵懵地点头,“对啊,我们上次出任务,就是加固封印。结果我大师兄言出法随,带着所有人一块掉入魔域。他们几个男的全被抓了,还被那个魔族挥舞着小皮鞭抽打,鬼哭狼嚎的叫着雅蠛蝶,雅蠛蝶……”


    “……”


    曲相勖肯定道:“很好,前半段是真的,后半段是假的。”


    “不能吧……”南烛半信半疑,还打算为扶昙说两句,可是越说越没底气,“我感觉,应该是真的……她呃……”


    “你这个忘我道,显然是太容易上当受骗了。”曲相勖当即指指点点,指着他其他的师姐,恨铁不成钢道:“看看你,再看看你的师姐们!对比的太明显,你简直就是个蠢蛋。别人叫你晚安蠢蛋,你还要问一句晚上吃什么鹌鹑蛋!”


    南烛:“……”


    ——我明明就是个嫉恶如仇的正道修士,曲相勖这就是歧视!


    “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想一想当下该如何破局。”还得是朝颜出来主持大局,她一开口,几人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纷纷提出疑问。


    白芷:“我们现在被困在魔域,中都的棘手事也还没解决,消息传不回宗门,葙宁师妹还被魔族抓走了。师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之前听大师兄说过,凡踏入阵法,而导致落入魔域的,一般都能找到传送阵回去。”白芨迟疑,看着自己的同门,“我们……”


    朝颜若有所思,“我们是被红色漩涡吸引进来的。”


    她看向曲相勖和扶昙,问:“你们俩也是被漩涡吸引进来的吗?”


    二人齐齐点头。


    “那葙宁师妹……”


    “上次就是葙宁师妹误入我宗牧师祖的蜃境,得到了师祖指引,才能顺利返回修真界。”扶昙侧眸看向曲相勖,“当时,牧师祖应该是因为弦月,误将葙宁师妹认成了五行宗的开山师祖。我们便将计就计,让那些魔族信以为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我们才得以顺利脱身。”


    她又说:“那个魔族帮过我们,但她此次来势汹汹,似是被人夺舍重生,而且还是目标明确的冲葙宁师妹来。或许本来的计划就是所有人一网打尽,未曾料想葙宁师妹跟着曲相勖一块来了。索性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到,我们现在才能安然无恙。”


    南烛听得一头雾水,“那她把阮葙宁抓走是为了什么呢?”


    “或许是为了解开传送阵的禁制。”曲相勖神色凝重,“辛夷曾借助牧前辈的蜃境,成功通过传送阵的禁制。”


    唯一不知道内情的扶昙,霎时茫然不解,“嗯……啥意思?”


    “啧,没意思。”


    脚下落到实处,高悬的心也落回了胸膛里继续跳动,阮葙宁刚站定,抬眸看了一眼离自己不远处的扬灵一眼,咂舌:“扶砚,是你的人吧。”


    扬灵笑而不语,微动手指,将还杵在她身后耷拉着脑袋的傀儡收回来。


    显眼的红线突现,她眸光一黯,垂下的手臂下意识摸上腰间的青玉佩。


    “师叔是怎么将他与我联想到一块儿的?”扬灵手中抓着那傀儡的后颈,目不斜视紧盯着她,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笑,“是我假扮的有什么问题?师叔舍不得给我指点一二吗?”


    “你假扮的没有问题,只是扬灵不会称呼我为阮前辈。”阮葙宁实话实说,扯了扯嘴角,“而且,仔细想一想,当年五宗的新秀里,就属你最喜欢玩傀儡。在幻境制造方面,你还是稍微逊色兰霄和牧听溪。”


    “照师叔这样说,看来您是先遇上了他们,我是第三个。”她说的笃定,笑容温和了许多,“师叔,您说过我虽然幻术不行,但傀儡术是五宗第一。”


    “确实。”


    “我还以为您已经将我忘记了。”她怅然,“瞧一瞧现在的晚辈们比我活泼多了。”


    阮葙宁颔首,神情温和地看着她,浅笑道:“南绛,辛苦了。”


    她摇头,低垂着眉眼,缓声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您回来。虞七说过,您会回来的。”


    “他对谁都这么说。”


    南绛失笑,隐匿手中的傀儡,迈步向她,直至二人只相隔一步之遥,才顿住脚步。


    “我不信他。”她垂眼看着比她矮了半个脑袋的阮葙宁,敛去面上的情绪,掷地有声道:“师叔,我从来没有信过他。”


    阮葙宁抬眼与她的视线交汇,短短一息之间,她的容貌迅速变化成了她原本的模样。


    南绛是极品火灵根。按理来说,个人的灵根与性格多少会有些共通点,但她是个反骨仔。


    平日梳着一个垂挂髻,喜着颜色素净的青白色衣裳,多为窄袖长裙,模样清丽,一眼瞧去聘婷秀雅,气质温和恬静。


    单看外表,任何人都只会以为她是个温柔端庄的美女子。


    但她也是修杀戮道的。


    这也恰恰解释了为什么缥缈宗的亲传与符葙妤关系好,甚至不远千里都要花钱请符葙妤上门暴打杜仲。


    只是南绛灵根为火,但性格沉闷,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感。符葙妤灵根为水,日常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乱砍谁也别想走。


    为此,阮葙宁只是淡然一笑,无话可说。


    “我进入魔域成为守阵人之时,为自己留有一丝生机。”她又继续说:“我抽取了我的地魂注入一具傀儡之中,任其成为传送阵外的守阵人。一边是为了维系阵法运转,一边也是为了卜算您的生机。


    只可惜经过经年累月的堆积,那具傀儡受邪气侵蚀,压制了我的地魂,生出了自己的意识。他将自己的傀儡身躯化作男儿身,以此更好地潜伏在中都之内吸取龙脉之气。


    直到一年前,我突然察觉到压制松动,没设防导致外泄了一缕魔气。正巧撞上五宗的亲传,借此机会得到了联系他们的符箓。”


    阮葙宁听明白了她的意思,试探道:“所以,那个红色的漩涡以及那个叫扶砚的傀儡,就是你为自己留下的一线生机?通过生机来窥探天机,只是为了卜算我的生死。”


    南绛点头不语。


    “你不信虞七的话,却为何又认定我一定会回来呢?”


    南绛:“师叔,我的卦术其实也是当年的第一。窥探天机会被反噬,所以我早在成为守阵人的那一年,就已经肉身损毁,成了地缚灵。魂魄能维系至今不散,也是因为我炼化了魔气,用来滋养魂魄。”


    “……”阮葙宁看着她,一时沉默无言,踌躇片刻之后,才问:“那你为何……”


    “师叔是想问,为什么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她平静地说:“我卜算出了你的生机,加之我魂魄有消散的迹象。我怕我守不住这传送阵,而导致魔气泄露为祸人间,所以才开启漩涡,打定主意一定要将您引进来。”


    “所以,你是要我封印传送阵?”


    南绛点头,“也只有您能做到。”


    “不,我暂时还做不到。”阮葙宁很干脆地承认自己的无能为力,但她还能提出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虽然我封印不了传送阵,但我可以毁掉它。”


    南绛听着话,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她愣怔地看着阮葙宁稚嫩的脸,而后茫然道:“啊?”——


    作者有话说:144章没赶上时间,那就和145章凑一天发吧[化了]


    第146章 魔鬼特训2.0版本开启第十六步


    “哦哟哟,熟人耶,稀客呀。”兰霄欠兮兮的声音先从玉佩里飘出来,然后是他身体的虚影。


    在这黑咕隆咚的剑域里突然就多了这么一只老阿飘,势必是要引起喧哗和骚动的。


    然而,喧哗是他,骚动也是他。


    “毁去阵法,毁去你守的这个传送阵,我该怎么跟你解释什么是毁掉传送阵呢?”他絮絮叨叨,“销毁这个传送阵,就是把它毁得连渣都不剩,切断你们之间的联系和束缚。毁掉传送阵这五个字还是很好理解的吧,简单粗暴就是直接毁掉,还啊什么呢?”


    阮葙宁:“……”这不是我徒弟,他是表的。


    南绛:“……”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他说话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被人凭空打了一拳,给我揍得脑瓜子嗡嗡响。


    “怎么都不说话了呢?”他一脸欠登的傻样在阮葙宁和南绛的脸上来回游移,不多时讪讪道:“哈哈……难道是我说错了什么吗?师傅,我说的不对吗?”


    阮葙宁摇头,但一言不发。


    这下他算是放心了,扭头看着南绛,开口就是谴责,指指点点,“差点忘了说你!你说说你,你年纪轻轻,怎么能这样吓唬我师傅她老人家,要是吓坏了,你赔得起吗?!


    还有一件事,你怎么能幻化成我们的新熟人模样,欺骗我们的幼小心灵,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要遭天谴的吗?


    南绛啊南绛,我都懒得说你。你说说你,说话做事露一半藏一半的,差点就闯出了祸事。得亏是我师傅回来了,万事有她兜底,不然我看你怎么办?!”


    南绛:“……”


    南绛看他,宛如在看一个脑干缺失的傻子,“你自己蠢,就别把其他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蠢。我会这样做,我自然有我的底气,不像你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一个是你,一个就是牧听溪,两个蠢货。”


    “你骂我?!”


    他难以置信,转头就找阮葙宁告状,委屈道:“师傅,她骂我是蠢货。”


    阮葙宁睨他一眼,赞同地点了点头,“确实有点蠢。”


    “……”心已经凉了半截,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开始还是低声呜咽,不多时就成了放声痛哭。


    阮葙宁:“……”


    ——我就知道,他和虞七玩久了就会这样。一个赛一个的没脑子。


    虞七:嗯?你是在说我吗?


    阮葙宁:很不明显吗?不说你,还能说谁?他们守阵又不是我撺掇的,我不说你这个罪魁祸首,难道说我这个早死的倒霉蛋吗?唉,都怪我死太早,害得孩子们都被骗去当纯种牛马吗?


    虞七:……把过错都归咎在我一个人的身上,怕是不妥吧。


    阮葙宁:不然呢?怪那群涉世未深,只拥有超高的武力值,却没有等比脑力加成的傻孩子们?还有你拿我当赌注,和天道对赌的事情,我还没追究你的责任,你现在就敢闭眼喊冤了?


    虞七:那你把我叉了吧。


    阮葙宁一噎,一口气顿时上不来也下不去。


    南绛瞥见她看着兰霄假模假样的痛哭,略微皱了皱眉,索性将事情全盘托出。


    “前几日,虞七来找过我。”


    阮葙宁闻声扭头看她,“什么?”


    “他留给我一块留影石,其中记录的是那位叫扬灵的魔族的记忆。他应当是不知道我在魔域的方位才对,我当初镇守在此,没有告诉任何人。”


    阮葙宁思忖片刻,岔开话题,问起了虞七的情况,“你没有卜算他的因果吗?”


    “卜算不出结果,反倒损失了我卜卦用的龟壳。”她耷拉着眉眼,语气里满是可惜,“我觉得是我离去的时日将至,所以便马不停蹄地借扶砚之手,向修真界传递消息,也是为了将您引来,封印这个传送阵。”


    “哦,我知道了。”兰霄装够了,冷不丁横插一脚,说两句,“我师叔肯定是因为魂魄不全,又被不知道从哪来的下三滥魔族给抢夺了身体。于是这个魔族将计就计借你的手,引我师傅进入魔域,然后把我们所有人一网打尽!”


    南绛:“……你但凡少看些荼毒脑子的话本子,也不至于让你变得这样无知啊。”


    他没听懂,还一脸茫然地问:“啥,呃,啥意思啊?”


    阮葙宁无奈道:“南绛卦术修真界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你难道忘记她当初救你的本事了?”


    “什……”说起这个,兰霄反驳的声音霎时戛然而止,张了张嘴,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是了,当初他不幸落难,被妖兽围攻坠入峡渊,生死未卜。


    后来获救还是靠南绛的卜卦之术,以他的一缕灵气为指引,找到了峡渊之下的他。


    “嗯哼——”南绛双手抱臂,一脸戏谑看着他,眉眼略带得意之色,嘴角微勾,“想起来了,说明也没有那么蠢。”


    兰霄:“……”


    她啧啧两声,言归正传说:“我从他身上取了一缕灵力,开卦卜算的时候,我卜卦用的龟壳就毫无征兆地裂开了。


    我的卜卦之术多有神奇之处,不但能追溯过去,还能寻其根本。算过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只有算虞七一个人导致龟壳破裂。


    我就不信了,虞七还能是什么了不得的妖魔鬼怪,让天道遏制我,叫我知难而退,别卜算他的卦象,所以他……”


    虞七:……我有这么小心眼吗?


    阮葙宁:你不小心眼,不代表天道不会小心眼。


    虞七思忖片刻,给予肯定回复:有道理,你说得对!


    “想必你们能猜出了个朦胧的轮廓是属于谁了。”


    她不紧不慢单手召来灵剑,口中默念法诀,使长剑咻地一声出现,悬停在她身边,她也就顺势坐在弦月剑身上,一副悠闲的模样,将事情娓娓道来。


    “毋庸置疑,就是天道搞得鬼。前几日,我在宗门内与祂对上了。”


    阮葙宁不打算详细说明,只是将上炼体课那日的事情说了个大概,“祂与虞七立下了一个赌约,意在我。那日祂突然现身说要消除我的某些记忆,但是我有禁制在身,一时间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后又被我师兄误打误撞带入了下界,最后又进入了魔域。或许祂是察觉到我的记忆无法被消除,所以想着给我们找些棘手的事情做。”


    “这样说来,也能对得上。”南绛思忖着,说:“扶砚失去控制的时间,应当是能与您回来的时间对上。”


    “哇,天道居然这么阴险!”兰霄难以置信,充当气氛组,将现场的气氛推至白热化。


    阮葙宁迟疑地点头,“现下最要紧的事情,就是先离开魔域,然后再将传送阵毁去,解决掉中都的棘手事。”


    “对呀,对呀。”


    主心骨语重心长,氛围组连声附和。


    只有当事人垂眸犹豫再三,才抬眼去看二人,黛眉微蹙,语气凝重道:“如果我此刻离开魔域的话,魔气无人镇压,会导致传送阵破碎,魔气涌入下界,中都生灵涂炭。”


    “啊!!!”


    南绛点头,“这也算是我当初一意孤行,招致的祸端。师叔,如今我能在魂魄散尽之前,见您一面已经算是万幸。师叔不必为了救我一人,而导致苍生蒙难,这是我的因果,我认……”


    “别说丧气话。”阮葙宁抬手打断她的话,一脸严肃道:“我会带你出去的。”


    兰霄附和:“就是就是。”


    “师叔,我……”


    阮葙宁:“南绛,你啰嗦了。”


    “……”


    “怎么没有反应呢?”曲相勖低声呢喃,竖起的指尖夹着一张崭新的符箓,环视了一圈。


    “定位符的感应就在这附近,难道还有别的障眼法吗?”说着,他回头去看扶昙,问:“扶昙,你会破开障眼法的剑心诀吗?”


    “嗯?啥玩意儿?什么剑心诀?”扶昙满脑袋疑问,怀疑自己听错了。


    很好,她不会。


    曲相勖深吸一口气,唯一希望破灭,他只能另想办法。


    隐匿指尖的符箓,他抬起双手快速掐诀结印,而后剑指天穹,低声念道:“九天神雷,听吾号令,破……”


    “幻墟剑域,解!”


    他咒诀还未念完,却在恍惚间听见阮葙宁的声音,声音戛然而止,目光直视前方,像是透过一堵无形的屏障,看向某人。


    就当他情绪酝酿的正好,心中怀疑的种子即将萌芽之时,肩膀猛地被人拍了一下,惊碎所有的思绪。


    他身子一颤,条件反射回头,垂眸一看,阮葙宁一脸笑盈盈地仰头看着他。


    他想:该说不说,傻气还是多了一点。


    “你去哪了?”曲相勖嗔怪道:“玉符联系不上,定位符也不准,你没事吧?”


    阮葙宁摇摇头,“我没事,刚刚展开了剑域,所以你才联系不上我。”


    “葙宁师妹,那个魔族呢?”朝颜只见她一个人出来,遂提了一句。


    阮葙宁正愁没个合理的理由介绍南绛的身份,这不正好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哦,那个呀,那应该是自己人。”她认真道。


    南烛反驳,“那她为什么要叫你前辈?她又不认识你,为什么乱叫?!害得我以为你和她是一伙的,所以我为我之前说的话,向你道歉。阮葙宁,对不起。”


    性格别扭,但为人真诚,说的就是南烛这个傻缺。


    阮葙宁点点头,“她都和我说了,之前有人给了她一枚留影石,她就学里面的魔族那样叫我。”


    “所以,她是?”白芷很关心这个。


    “她说她叫南绛,是缥缈宗的首席弟子。”


    白芨诧异:“南绛?”


    南烛大胆开麦,“诶,她的名字怎么和咱们南师祖的名字一模一样啊,好巧……”


    说着说着,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声音戛然而止,沉默了一小会儿之后,弱声道:“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她就是?”


    “没错。”阮葙宁回答的掷地有声,南烛登时面如死灰。


    她顺势忽略掉碍事又缺心眼的南烛,看向朝颜,说:“朝颜师姐,为了确保她的身份,我还是要问一问,她说她的傀儡术是五宗第一。据我所知,缥缈宗在两千多年前,可是以傀儡术著称修真界第一宗门的。”


    朝颜毫不犹豫地点头,“没错,只是南师祖无故失踪之后,缥缈宗的傀儡术自那时起就失传了,后来更是一蹶不振,勉强靠丹修和音修硬撑下来。葙宁师妹,我师祖她老人家还说了什么?”


    “南绛前辈说出去的方法不难,待会儿她打开阵法生门,便可送我们离开。只是她当初镇守在此地的时候,为了窥探日月变化,留有一丝生机,做了一具傀儡守在阵外。”


    她说着,目光偏移只扶昙和曲相勖,然后在二人脸上来回游移。


    扶昙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一脸茫然道:“这其中,难道还有我的事情?”


    曲相勖疑惑:“也还有我的?”


    “嗯,南绛前辈说一年前,那具傀儡吸收了泄出的魔气,强化了意识。但那时恰好遇见你二人,借此机会得到了传讯所用的符箓,为的就是在魔气外泄,傀儡生变的时候,联系你们前来帮忙处理,并封印此处通往魔域的传送阵。”


    她目光从几人脸上一一扫过,“大家还记得那个红色漩涡吗?”


    朝颜:“那是南师祖留下的生机吗?”


    “嗯!”


    白芷:“扶砚守护的阵法,应该在那个天井院里,用石块堆砌而成的路面?”


    “对!”


    白芨:“难怪那处阴气森森,邪气肆虐。南师祖只是要封印阵法吗?不能毁去吗?”


    “我知道如何毁去,只是需要的条件比较苛刻。”


    阮葙宁说完,又一次将目光落在几人身上,然后一一扫过。


    南烛久闻阮葙宁大名,单是被她的视线扫过,就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结巴道:“我,我,我才金丹中期!”


    阮葙宁一脸的不理解,但她会尊重每一个人。


    扶昙忙摆手,“别看我啊,我前不久刚突破元婴初期,境界还不太稳。要快速进阶的话,多少都得等个一年半载。”


    很好,理解尊重。


    她最后看向临时团队最后的希望,来自他们五行宗的骄傲,开创修真界农修专业的一大奇葩——曲相勖。


    曲相勖不负众望,问:“小师妹,用天雷咒的话,威力够不够劈毁传送阵?”


    “天雷咒的话,应该可以试一试。”——


    作者有话说:天气好热,每天都是一沾枕头就睡着,快要没存稿了[化了][化了][化了]


    第147章 魔鬼特训2.0版本开启第十七步


    “九天神雷,听吾号令,诛邪,敕!”


    霎时天空乌云密布,紫色的雷电翻涌,雷鸣声不绝于耳。


    阮葙宁看着这雷声大雨点小的天雷,狐疑道:“三师兄,这天雷咒……管用吗?”


    曲相勖也是一脸怀疑,摇了摇头,双手结印,继续朝阵法里注入灵力,持续性加固阵法的封印,这才分心道:“不知道啊,这是我请教后铮长老学来的,还是第一次实践。”


    朝颜轻嘶一声,蹙眉道:“要不我嗑两瓶丹药,强行突破一下?”


    扶昙紧拧着眉,看曲相勖吃力的模样,当即不再犹豫,双手掐诀结印帮他一把,“那这应该很伤根基,建议别轻易使用。”


    “那怎么办?”白芷忧心,“这封印撑不了多久。”


    “在下界渡劫,天雷的威力只增不减,说不定还会有反噬之兆。”白芨语重心长道。


    南烛左看右看,“那我们就站在这儿干看着?万一魔气冲破这封印,我们是不是第一批被魔气冲嘎的人啊?这算不算是各福各享,有难同当啊?”


    ‘难以置信,这个大傻缺居然会是我的徒孙?’南绛的声音里死气满满,‘缥缈宗是造了什么孽吗?怎么净出这样的傻逼?’


    兰霄暗戳戳道:‘不止有这个小傻逼,还有个大傻逼叫杜仲,是个脸盲,还爱唠叨,天天背个琴匣,感觉摔一跤都能被琴匣压死。’


    南绛:‘……’


    “看来是没有可以依托的人物了。”阮葙宁沉声说:“既然如此,那我就自己上!”


    “你要做什么?”


    她双手一摊,嘿嘿一笑:“话不多说,先感谢一波。感谢兄弟姐妹们赠送的上品破境丹,助我登上巅峰,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南烛茫然:“啊?”


    “甭废话,把你身上的极品破境丹全部交出来,有多少就给我多少。”


    他好像那脑仁还没开化的原始人类,别人说什么就做什么。


    忙不迭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掏出一大堆丹药,然后又是一顿挑挑拣拣后,他拿着三个白瓷瓶递给阮葙宁,一本正经道:“我这次出门没带多少丹药,这三瓶破境丹是从我大师兄那儿偷来的。”


    阮葙宁看着手里的白瓷瓶,再看看他脚下那一堆成小山的瓶瓶罐罐,茫然道:“……啊?”


    因为南烛的骚操作,让她颠覆了对少的定义。


    ‘该说不说,他虽然是个脑仁没开化的小傻逼,但为人真诚,难得有一颗赤诚之心。’南绛适时点评。


    兰霄再次泼她凉水,‘虽然真诚是必杀技,但一直真诚就是傻逼了。’


    南绛:‘……’


    阮葙宁跟他要完,转头又去看朝颜三人,眼里的期盼都要凝实了。


    朝颜单手放在自己的储物袋上,一脸凝重地摇了摇头,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但这还不算完,她语重心长道:“葙宁师妹,你不可如此冒险。若今日真的无法毁去这传送阵,那我愿以自身为因,顶替师祖的位置,继续镇守此处。”


    “可是,朝颜师姐,我还是想试一试。”阮葙宁有些执拗,“我听我师祖说过,镇守此阵的条件十分苛刻。镇守之人修为需在合体期之上,否则极其容易被阵法的死门吞噬。”


    南绛满意地点点头,‘毁去这个阵法之后,返回缥缈宗,我能不能用一票否决权罢免那个素未谋面的脸盲,让她当首席啊。’


    ‘啧啧,显然不太行。’


    南绛再次无语。


    “朝颜师姐,你相信我,我对这种毁阵法的事情很有经验,心里有分寸,不会出事的。”她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前两次毁去阵法,我不是好好的吗?即便这次很棘手,多少也就是伤筋动骨一百天的事儿。回去之后,你若是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还不嫌破费的话,可以送我两瓶上品回春丹吗?”


    “没别的要求了吗?”白芷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摇了摇头,嘿嘿一笑,“上次在弟子大比的秘境里,我吃了辛夷一瓶上品回春丹,一直想着找机会弄一瓶来还给她。只是这前后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一直被搁置。正好这次遇到了你们,事成之后,你们送我两瓶就行,我不贪心,两瓶就够了。”


    “……真是好一个狮子小开口啊。”白芨苦笑一声,突然就对她升起了怜爱之意。


    说着,就见阮葙宁再次摊开手掌,讨要的意思很明显了。


    三人当即不在犹豫,将自己储物袋里的破境丹纷纷拿出来,放在她的手掌上。


    顺利得到表同门的全票支持,阮葙宁当即不再拖拉,拔掉瓷瓶的木塞,就往嘴里狂倒丹药。


    只是一小会儿的功夫,她手里的破境丹就一颗不剩,独留下一地摆放杂乱的瓷瓶。


    数十颗丹药下肚,不消片刻就起了效果。阮葙宁立即取下腰间的青玉佩,反手丢进曲相勖的怀里,而后双手掐诀结印,将方圆百里内的稀薄灵气统统吸收起来,微弱的灵气漩涡再度出现在她周围。


    曲相勖看着封印还是隐隐有破开的迹象,正欲回头同阮葙宁商量别的解决办法,结果刚回头,就迎面而来一剑气凛然的物件。


    他忙抬手接住,竟是阮葙宁一直悬挂在腰间的青玉佩,当即视线上移,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灵力顿时晃花了他的眼。


    “小师妹,你在做什么,快……”


    “雁过留声,镇!”阮葙宁废话不多说,回身一记剑诀直接将众人震飞出天雷的攻击范围,随后转身直接飞入传送阵内。


    就在她飞身入阵的那一刻,一道骇人的紫光映亮天际,而后雷声大作。原本要散去的雷劫逐渐凝实,且愈发恐怖。


    ‘师叔,快停下!’南绛急切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入她耳中,仿佛人就站在她身旁,不曾被玉佩限制半分行动。


    阮葙宁嗤笑一声,呢喃道:“我可是好不容易将你从那个鬼地方弄出来,要我再把你放回去,想都不要想。


    即便我如今修为低下,但修炼多年的根基还在。不过是硬扛元婴雷劫而已,我可能连渡劫期的雷劫都扛过。这不过就是小菜一碟,大不了修为倒退,我重新修炼罢了。


    但我若是真的要让你再回去,这才是将你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南绛:‘师叔……’


    “你叫我一声师叔,我就不能对你的事情,置之不理。”她蹙眉忍受着筋脉被灵力撑爆又修复的痛苦,咬牙坚持,故作轻松道:“南绛,你记住了,以后别再轻易相信虞七的鬼话!”


    轰隆隆——


    猛然间,雷*声大作,天地为之变色,阮葙宁恍惚间竟然下意识认为地动山摇,天就要塌了。


    虞七:葙宁,这是天道亲自降下的雷劫,你立刻出阵。


    阮葙宁:祂亲自降下的雷劫,我就赌祂不敢劈死我。


    虞七:可是……


    阮葙宁:虞七,你真的啰嗦了!


    “弦月,出!”


    她厉声爆呵,就见一抹紫色的流光,咻地一声从她身后飞出,堪堪悬于她身前。


    弦月剑身黯淡无光,但被阮葙宁赋予紫色灵气萦绕周身,无端显现出几分诡异的神秘。


    她双手掐诀结印,目光如炬,紧盯着弦月黯淡的剑身,温声道:“昔日害你破损不全,是我对你不起。今日,我定然借这雷电之力为你抚开灵智,重化剑灵之身。”


    霎时,弦月剑身颤动,剑声嗡鸣不止。


    “破虚而立,万界皆通。”她以剑指轻触眉心,顿时浩瀚无穷的灵力自她体内迸发而出。


    指尖从她的识海引出一缕淡紫色的本源神识,再小心注入弦月剑身。随后,她立即以剑指结印,豁然间只听闻响彻云霄的一声怒呵,“万剑当空立,弦月,出!”


    刹那间,弦月化作一抹亮眼的紫光直冲天际。登时,紫光大作的劫雷也倾泻而下,在空中与弦月短兵相接。


    “咳咳——”


    符葙妤猛地呛出一口茶水,下意识捂着心口,莫名道:“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有心悸的感觉。会不会是曲老三让宁宁涉险了?”


    “不至于吧,他在我们几个人里算是最稳重的那个了。”


    卞相惟举着锉刀,正在小心的修整手里已经组装好的缩放型傀儡,吹掉锉开的些许碎屑,专心比对了一下傀儡的尺寸,这才抽空抬头看了她一眼。


    “别担心,小师妹很抗造,她连大师兄的化神雷劫都扛过,不至于一个小小的元婴雷劫就扛不过了。”


    符葙妤眯着眼,怀疑道:“说得好像你很有经验似的,你修为到金丹初期了吗,你就说?!”


    卞相惟一噎,又低头默默工作。


    “啧,也不知道宁宁怎么样了。”她突然唉声叹气,单手拄着矮桌,手掌托着自己的半边脸,口齿有些含糊道:“不过就几个时辰没见到她,我就有点担心她了。难道,这就是儿行千里母担忧吗?


    宁宁还那么小,个头也矮,修为不高,最重要的还是个未成年。要是修真界有什么邪修人贩子,把她从曲相勖眼皮子底下抓走了,这可怎么办?”


    卞相惟不语,只是一味地修傀儡。


    她又嘀嘀咕咕:“越想越不对劲,曲老三究竟靠谱在哪啊?他就是一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只靠嘴皮子功夫的脆皮符修。要是真和别人打起来,那不就是宁宁保护他吗?虽说是在下界,没人会灵力,但他脱离了灵力,简直连废物都不如。


    我真的脑子昏了,才觉得他会靠谱。四哥,我看你也是昏了头了。”


    卞相惟无辜躺枪,依旧沉默不语。


    她继续,“要不是现在去下界,我找不到宁宁的具体位置,不然我高低得给曲老三两个大嘴巴子,居然敢带宁宁一个未成年出去浪。他当他是浪里小白条,连滚带翻都不粘锅吗?”


    卞相惟:“……”


    “诶,我发觉,我说了这么多,你都不搭一句腔。卞相惟你大爷的,锉刀锉你声带了吗?”


    符葙妤性格使然,还是一点就炸,暴躁道:“你大爷的,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卞相惟瞥她一眼,然后迅速收回视线,弱声说:“听了。”


    “听了,你不知道吱一声,你二逼吧!”符葙妤毫不掩饰自己对除了阮葙宁之外所有人的嫌弃,整个人宛如一点就炸的爆炸桶,骂骂咧咧个不停。


    “……”


    卞相惟抿嘴无言地看了她半晌,然后似是妥协了什么,嘴唇翕动。


    “吱!”


    符葙妤:“……?”


    第148章 魔鬼特训2.0版本开启第十八步


    滴答滴答——


    阮葙宁单膝跪地,嘴角的鲜血似是流不尽般往下淌,身前被滴落的血水砸出拳头大的小坑,形成了一处浅显的血色低洼。


    她身上的花青色衣裳,此刻已经能明显看出有洇湿的痕迹。头发有些散乱,脸上留下数道被劫雷劈下之时擦出的血痕,脸色青白,双眸赤红看着那还有雷电在不断翻涌的乌云。


    “咳咳……呕咳!”


    猛地呕出积压在心口的淤血,她紧接着啐了一口,双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地抬起双手掐诀结印。


    “剑心如镜,照映吾心,通明无碍,弦月,破!”


    厉呵脱口而出,弦月自半空之上直直坠落,带着雷劫的最后一道威力无比的天雷,一块朝向阮葙宁站定的地方飞速砸去。


    阵外的人,只看见一阵极致的紫光大作过后,阮葙宁站定的位置顿时掀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以及铺天盖地,叫人辨不清方向的尘浪。


    “小师妹!”


    曲相勖当即甩开数十张清障符,飞身遁入驱散了片刻又迅速聚拢的烟尘里。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声伴着粗重的呼吸声为他指引方位,可此刻他口鼻之中满是一股难以言喻的焦味,目无法视物,丢下的清障符效果也奇差。


    “小师妹咳……”


    开口说话,就顺势吸了一口灰尘,他一时咳呛不止,被混淆了听觉,彻底失去了阮葙宁的方位。


    他不死心接连又喊了两句,结果适得其反,口中一股难言的土味,咳不出,咽不下。


    “是……界咒……”


    断断续续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曲相勖用衣袖遮掩住口鼻,眯着眼辨别声音传来的方位,以及分辨这断断续续的声音里,阮葙宁要传达什么有用消息。


    “……界……咒……”


    反复听她说了五六次,曲相勖才听懂,当即便不再犹豫,立即双手掐诀结印。


    “吾心无界,虚空有形,通行无碍,界咒,解!”


    只是这一瞬间,他就感觉到周身的烟尘散去不少。而阮葙宁已经进气少出气多,就躺在他身前三四步的距离。


    他猛地一个箭步,飞扑到阮葙宁身边,看着她身上的宗服全是明显洇湿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他双手悬停在半空,不敢动手将她扶起来。


    “小,小师妹……你……”


    阮葙宁粗喘着气,半睁着眼看他,忍不住皱脸道:“三师兄,我……我好疼……咳呕……”


    只是短短几个字,就让她猛地咳呛出一口鲜血,血沫飞溅了半张脸,就连曲相勖悬着的双手间都溅上些许。


    “小师妹!”


    曲相勖也顾不上那么多,忙不迭将她小心抱起,然后转身冲出这尘浪中心。


    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度渐渐退去,手上满是黏腻的湿润触感,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鼻腔,他登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强忍住自身不适,他猩红着双目,从烟尘之中脱身而来,慌忙叫喊道:“白芨!白芨!”


    被点名的白芨,忙抱着一堆刚清点出来,用于疗伤的丹药迎上前,就被阮葙宁身上浓烈的血腥气攻击了鼻腔,条件反射下,她猛地侧头干呕了一声。


    “你快,你快帮我看看她。”曲相勖说话语无伦次,声音里掺杂着不容忽视的惊慌和哽咽,“她说好疼……白芨,她,她说……好疼……”


    咽喉哽咽到痉挛,他几近失声,只是将浑身是血的阮葙宁抱往白芨跟前凑,嘴唇无声翕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白芨忙道:“先把她放下,曲相勖!你先把她放下来,我要给她止血。她失血过多,再不止血,她就要死了。”


    曲相勖听话,但心疼的直掉泪,手脚麻利的将阮葙宁小心放下,等待白芨给她治疗。


    白芨蹲下身,将怀里的丹药全部置于脚边,挑出两瓶止血丹,全倒在掌心,然后一粒一粒喂进阮葙宁的嘴里。


    她已经没了意识,但仍旧保留着最原始的吞咽动作。


    几乎是白芨喂什么,她就吃什么。


    渐渐的脸上慢慢恢复到原本的血气,她身上的血腥味也逐渐淡去。若不是还在张嘴啃丹药,盯着她的一众人都要以为她睡着了。


    曲相勖吸了吸鼻子,抹了把脸,带着浓厚的鼻音问:“我们家葙宁怎么样了,没事吧?”


    “应该在慢慢恢复了,只是损耗太大,回去之后得好生照料,让她多吃些滋补灵气的东西。”


    白芨接过南烛抵来的最后一瓶回春丹,倒在掌心,又是一粒一粒地喂给阮葙宁,“她啃丹药啃得这么多,应该是灵气亏损严重。你平日没事的时候,给她吃些滋补灵气的食物或是丹药,应该能恢复的更快。”


    曲相勖作为病人家属,听着医生的医嘱,心里盘算宗门后山的野猪,分分钟钟写好每日食谱,就等着回去之后当主厨,把阮葙宁养得白白胖胖,不添堵。


    扶昙盯着他看了许久,肯定道:“曲相勖,你哭了。”


    曲相勖掩饰般抹了抹脸,否认道:“刚刚灰尘太大,迷了眼睛。我怎么会哭?!我好端端的我哭什么,我绝对不会哭。我堂堂七尺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还能在外人面前洋相百出,你们肯定是看错了!”


    “啊对对对,刚刚风沙太大迷了你的眼睛。”


    曲相勖肯定,高声道:“本来就是!”


    扶昙撇了撇嘴,低头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摸出一瓶中品回春丹,递给白芨,随意道:“我这儿还有一瓶,都给葙宁喂了再说。”


    白芨二话不说,接过瓷瓶打开,又给阮葙宁续上了丹药味的糖豆。


    ‘师叔,您还不打算醒吗?’南绛看她还躺着,忍不住给她神识传音,‘虽说最棘手的麻烦解决了,但是引天雷毁阵似乎又成了新的棘手事。您真的不打算管一管吗?’


    阮葙宁闭眼躺着,嘴里嚼丹药嚼得开心,‘你不要低估这群徒孙啊,我倒是觉得他们很不错。虽然直观上看不出来她们的本领,但实践出真知,不要慌,先稳住,看看她们有什么解决办法。’


    ‘啊?师叔,这样真的好吗?’南绛迟疑。


    兰霄突然插话,‘不担心,不担心,你要相信她们,对她们寄予厚望。’


    南绛不想和他交流,一点也不想。


    兰霄似乎意识不到这一点,喋喋不休道:‘虽说这一届的徒孙们修为参差不齐,高的上了化神,低的还在筑基大圆满打转。但我们也不要气馁,毕竟悟道有先后,术业似乎也没个准确性。


    就目前我所见过的亲传而言,大家似乎发展出了稀奇古怪的派系。例如什么诈修、嘴修、农修,以及在以前就非常有争议被我们称为乌鸦嘴,但现在叫做言灵的派系。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岸上。我们这群不像话还爱玩失踪的老古董,就这样被out出局了。’


    南绛:‘……’


    ‘对对对!’阮葙宁忙不迭附和,‘南绛你是不知道,现在的亲传可凶残了。我都不敢告诉他们我是五行宗的开山师祖,因为我怕他们把我当什么喜欢夺舍,还爱撒谎的老妖怪直接结果了。


    我现在每天的任务就是兢兢业业捂紧自己的马甲,生怕一个掉马,我修为杠不住任何一个亲传的修为,实力更是大打折扣,而被分分钟秒杀成渣渣。’


    南绛依旧怀疑,‘……怎么会?’


    ‘怎么不会?!’兰霄瞪圆了双眼,激动道:‘别宗的人暂且不说,就说说我们五行宗的第十八代亲传弟子,一个二个都是反骨仔。尤其是那个叫做靳相柏的首席弟子,简直就是妖魔转世,专攻坑蒙拐骗,敲诈勒索,薅羊毛恨不得把人鼻毛都给拔下来。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无恶不作。’


    阮葙宁:‘……’


    ‘师傅,你可是受害者,该你现身说法了!’说了那么一大串,他都不忘cue一下阮葙宁这个当事人现身说法,证实他话的真实性。


    阮葙宁:‘我……不想说话。’


    ‘啊!师傅,我现在可是在为你谋取你应得的福利啊,你怎么就放弃了呢?’兰霄胡乱猜测,使答案与他所想相差甚远,‘哦,我知道了,师傅。你是不是怕自己的马甲掉落,被这群歪瓜裂枣群起而攻之,所以才什么都不敢说。师傅,不用担心!你以前辛苦捂马甲的时候,兢兢业业。现在就不一样了!’


    阮葙宁:‘哪里不一样?’


    ‘现在你有我了,有我这个挂中挂,无敌挂!’他自信吹了个口哨,骄傲道:“我是宗门里的顶梁柱,您心里的No.2,宇宙无敌超级牛逼的兰淮玉。”


    南绛:‘嗯……好自恋。’


    虞七:这个评价,我赞同。


    阮葙宁:……


    阮葙宁:怎么?现在又想着出来蹦跶了?


    虞七:昂!谁都不能取代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你心里的前三全是我,必须是我!


    阮葙宁:欸……天道刚刚降得那雷,怎么不把我劈死啊?


    虞七:这话……好戳心窝子,感觉自己要被反复戳死了。


    阮葙宁:甭说了,你该干啥就干啥去,我要收拾收拾准备醒了,继续去当牛马打手,收拾收拾烂摊子。


    虞七:……


    “咳咳……”又是熟悉的咳嗽声,阮葙宁顺势醒过来,缓慢睁眼的瞬间入目全是脑袋,且都凑在一块紧紧盯着她。


    视觉冲击太强烈,场面有些许炸裂,登时震得她面上一片空白,茫然地看着这些脑袋。


    “怎么样,怎么样,小师妹你还好吗?”曲相勖凭一己之力将其他脑袋全部挤出阮葙宁的视野,独留自己的大头,占据她整个视线范围,关切问道。


    但她现在脑子还处在发蒙的状态,压根没反应过来曲相勖在问什么,一时没答上来。


    白芨蹙眉,推开他的脑袋,凝眸看了好一会儿,“不会是被天雷劈坏脑子了吧?葙宁师妹,你对我们还有印象吗?”


    阮葙宁眨巴着眼,没说话。


    扶昙两手一摊,“哦豁豁豁……现下啥都解决,就差一个扶砚了。结果,葙宁师妹失忆了!”


    朝颜:“现在只剩扶砚这个变数,按理来说,我们该先回宗门禀报,请求长老前来支援。”


    “是啊是啊,顺便再多带几瓶丹药。”南烛忙不迭道:“给葙宁师妹,感谢她救了我们所有人。”


    “你们都回去啊?”


    白芷摇头,“不,只有我和我二师姐回去,白芨和南烛留下来帮你照看葙宁,以及……”


    她下意识瞥了南烛一眼,见他毫无知觉,还一脸乐呵呵的样,深吸一口气道:“南烛身上应该带有一些下界所流通的钱财,让他跟着你们当个自动提款机也不错。”


    南烛难以置信,他亲爱的三师姐就这么嫌弃他了?


    第149章 魔鬼特训2.0版本开启第十九步


    “我这等风流倜傥,举世无双的好男儿,居然会没有姻缘?定是你这个老神棍,胡说八道!你信不信我叫人撅了你的破摊子!”


    “诶诶诶,公子诚心求姻缘的话,不妨去城郊的姻缘寺看看。”曲相勖一副和蔼老人的扮相,礼貌扬起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给面前这位其貌不扬,但心比天高的“撅”世公子指了条明路。


    他指着天边的位置,悠悠道:“我观公子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所以才给公子指条明路,你的姻缘说不定就在那儿,可遇不可求。”


    “当真?”公子被他说动,但还是怀疑道。


    曲相勖颔首,掩嘴低声说:“千真万确,但公子切记,可遇不可求。”


    那公子登时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忙起身提上衣摆,快步离去。


    阮葙宁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蹙眉疑问:“他就这么信了?三师兄,刚刚他还骂你,你都不计较。”


    曲相勖脸上挂着职业假笑,腹语道:“呵呵,滚他大爷的风流倜傥、举世无双好男儿,自己啥逼样心里没点数,我看他去一个破庙能找到谁谈情说爱。我从业算命这么多年,他是第一个骂我老神棍的。我不计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扶昙幽幽道:“你看起来好恶毒,邪恶农修说的就是你。”


    “朋友,过奖了。”


    白芨摸了摸心口贴着的隐身符,疑惑道:“我们一定要这么狗狗祟祟的吗?为什么要贴隐身符,我们很见不得人吗?”


    “你觉得呢?五个穷鬼,看着别人的包子馄饨流口水,银两拿不出一点,吃霸王餐更是想都不要想。”他说着说着,都快要唱起来了。


    南烛一手按在他的肩上,郑重道:“对不起相勖师兄,都怪我出门没检查好储物袋,把在下界横行霸道之最重要的银两忘记了。这件事情都是我的责任,你要是想撒气的话,你就打我吧。”


    说着,他别过脸,将搭在曲相勖肩上的手放下,而后一脸痛苦地伸到他面前,一副“任凭他处置,自己毫无怨言”的模样,堪比即将英勇就义。


    曲相勖:“……”


    阮葙宁:“?”


    扶昙:“??”


    白芨:“???”


    不是,他有病吧!


    “相勖师兄,你打我吧。不要怜惜我……”


    “住嘴。”曲相勖脸上又扬起那标志性的假笑,腹语道:“南烛表同门,别逼我在刚压下烦躁心情的时候,升起想扇你的心思。不想变成流星,就给我麻溜地闭嘴。”


    南烛:“……”


    阮葙宁附和,“就是就是,这话听着就很奇怪,你是朵娇花吗?”


    南烛:“……”


    扶昙指指点点,咂舌:“啧啧啧,活久见,八旬老太健步如飞,二旬小伙想变流星飞,你脑仁还没进化吗?”


    南烛:“……”


    白芨一言难尽,也带着有色眼镜看他,眼神略显嫌弃,但也无可奈何道:“虽然但是,师弟,你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我回去就禀明师傅,让她老人家给你看看缺失的脑干。”


    南烛:“……”


    事实证明,最大的恶意往往出自于周围人的无心之言,南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强忍住飙泪的冲动,然后看着每一个没有攻击他,但言语已经将他攻击到体无完肤的亲疏同门们,心中感动无比。


    看到这里,或许大家会觉得他脑子有病。


    但是,事实证明,这只是忘我道修士的基操而已。


    勿六。


    “天下第一神算子?”


    几人还在明里暗里嫌弃南烛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女声蓦然破开众人之间的焦灼氛围。打眼一瞧,卦桌前不知何时立着一位温润如玉,面覆白纱的青衣姑娘。


    曲相勖忙正色道:“正是在下,姑娘请坐。”


    青衣姑娘摇了摇头,只从怀里取出一串色泽喜人、模样繁复的琉璃手串,轻放在卦桌之上,温声道:“在下算是受人所托,并非特意前来算卦。”


    曲相勖颔首称是,却见青衣姑娘的目光直白地落在他身后,他扭脸回看,那正巧是阮葙宁站定的位置。


    阮葙宁的视线从青衣姑娘身上移下,与他看来的目光交汇。


    二人同时冒出疑问:难道还有世外高人?!


    “不过,今日一见先生,却有几分一见如故的心情。”说着,她径直在卦桌前坐下,将跟前的手串又往曲相勖的方向推了一些,“先生收好这订金,为我算一卦吧。”


    曲相勖忙回头去看她,立即捡了桌上的手串,连连温声应和。


    “姑娘,今日想算什么?”


    青衣姑娘垂下眸子,掩藏眼里的笑意,道:“我近日遇见一位容貌昳丽的郎君,心中多欢喜,便刻意追问了几日,得到了他的姓名。却不想这位郎君转头便翻脸不认人,胡乱塞了一串手串给我之后,便以我女儿家的清白恶意构陷,企图将我至于死地。昨日,我偶遇一高人,他说让我来这城中找一位卦师,并且他还说这卦师也是被郎君欺骗的人之一,想来定然是能帮我寻到这个骗子。”


    “呃,姑娘可否说一说这位郎君姓甚名谁。”


    青衣姑娘抬眸,视线又一次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阮葙宁,眸中的戏谑之意隐隐显露,“他说他叫扶砚,后来遇见的高人说自己叫虞七,看样子那位高人应该不是你的托。既如此先生就帮我算算,那位寡毒的郎君是何用意呢?”


    ‘哇哇哇,嘞个暖,好寡毒。’南绛要炸了。


    兰霄啧啧两声,‘师叔,是男人就出来走两步,别让人家往你头上扣屎盆子。’


    ‘……’虞七无语,嗫嚅半晌,才开口道:‘呃,可能我是什么天选倒霉蛋吧。葙宁,你一定相信我是被冤枉的吧?’


    ‘啧啧,不好说,感觉是你能干出来的缺德事。’阮葙宁当即就是一个指指点点的大动作。


    虞七:‘……’


    ‘但是话又说回来。’猛地一个峰回路转,她又继续,‘但是不排除祂顶着你的名号作恶,毕竟有点刻板印象了。’


    虞七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南绛不理解,‘祂是谁?你们背着有小秘密了?’


    兰霄更不理解,‘祂是谁?师傅师叔我们不是一家人了吗?你们居然背着我有了秘密暗语?!’


    ‘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


    南绛:‘……’


    ——虞七这个贱人!


    兰霄:‘……’


    ——哦~以后吃师傅师叔的席,我就坐小孩那桌,吓飞一众聒噪的小屁孩,然后吃香的,喝辣的。


    咔地一声脆响,曲相勖看着落在卦桌上,应声而裂的龟甲,一脸茫然。


    青衣姑娘也盯着他的龟甲,下意识扬了扬眉,诧异道:“这个卦象,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吗?”


    “……呃。”曲相勖被她问得一时语塞,倒吸一口凉气,抖着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才开口说:“这,嘶,这是不祥之兆。姑娘要找的这个人怕是虚幻所化,无影无形,触及某些忌讳了。”


    青衣姑娘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情,轻啧一声,整个人气势瞬间就变了。


    “我就知道。”她长叹一口气,嗤笑一声,“看他那副神神叨叨的样子,不是精神分裂的神经病,就是脑干缺失的煞笔。啧,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我找不到了?”


    曲相勖踌躇了片刻,郑重点头。


    她深吸一口气,从衣袖里取出一锭黄金砸在卦桌上,面上还挂着和善的笑容,但笑不达眼底,“你既然能算出来,那你一定可以处理这人的,对吧?”


    曲相勖滚动着咽喉,然后迟疑地点了点头。


    “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是什么意思,对吧?”


    曲相勖看着她那双凌厉的眼睛,被其在气势上压倒,而后忙不迭点头。


    青衣姑娘施施然起身,随意掸了掸衣裳,再度双眼含笑地望着他,“把人处理掉之后,丢在郊外就行。我只要一个结果,过程怎么样,我无所谓。先生,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懂懂懂,我懂。”曲相勖连连应声,生怕慢一瞬,那姑娘就又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那,我就等着先生的好消息了。”


    曲相勖忙道:“一定一定。”


    青衣姑娘当即不再多言,四下扫了一眼,便即刻抽身离去。


    他这才敢松懈片刻,靠在木椅的椅背上,长舒一口气,惊觉自己冒了一身冷汗,不自觉拽着自己满是补丁的长袖擦了擦脸。


    “好有压迫感的姑娘。”扶昙啧啧称奇,望着青衣姑娘消失的方向,正色道:“她刚刚频频抬头望这儿看,我总觉得她看见我们几个了。”


    白芨倒吸一口凉气,“刚刚她看向我们的时候,那眼里冒出的浓浓杀气,我瞬间就在脑子里脑补了八百篇杀手穿越古代成为武林第一,杀穿天下卑鄙狗的故事。扶昙,你回去立马让兰苕写出来给我看!”


    “哇,那是什么,感觉好有趣的样子。”阮葙宁强硬挤入这个新圈子,满怀兴致地问:“我可以看看吗?”


    “看!必须看!等我回去,我就打包一大捆,给你送五行宗去!”


    常被师姐逼着看文,且还要写观后感的南烛此刻像是找了替身怨种。


    他两眼放光,忙不迭出声,生怕自己慢一秒,像阮葙宁这样好的怨种,就轮不到自己来坑了。


    “你知不知道你眼里的高兴都要凝成实质,且间夹着几分幸灾乐祸,全是对找到怨种和脱离苦海的喜悦开心。”


    阮葙宁咂舌,“南总,你这样说,我真的很难信你。”


    南烛心里刚燃起来的希望火苗,被阮葙宁一句话泼个透心凉。


    “但是。”又是一次峰回路转,他低落的心情瞬间就又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种,当即目光灼灼地看着阮葙宁。


    “既然你都诚心诚意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为你排忧解难一丢丢。”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南烛的心和呼吸一同停滞了短暂的几秒钟,然后就是呼天抢地、鬼哭狼嚎的咆哮声。


    “阮葙宁,你就是我的姐!我唯一的姐!”——


    作者有话说:晚上好凉快,睡觉好舒服,想脸滚键盘,速速完成三千字数,然后把烂摊子丢给明天的自己[化了][化了][化了]


    第150章 魔鬼特训2.0版本开启第二十步


    “呃……”


    无人在意的曲相勖打破这莫名其妙的氛围,面露死气,双目无神,淡声说:“所以,真的没人在意我的死活对吗?”


    南烛:“?”


    白芨:“??”


    阮葙宁:“???”


    扶昙给予他迎头痛击,“是的,没有人。”


    “……我就知道,我是个师兄不心疼,师弟师妹们不敬爱的老冤种倒霉蛋。”他登时凄凄惨惨戚戚,假意用衣袖抹了抹眼角,吸了吸鼻子,没点鼻音但蹭得起身,继续道:“要不还是让我死了算了,反正零人在意我的生死。”


    他说着,抖着手去拿那锭黄金,然后捏在手里端详片刻,忍不住动手仔细擦了又擦,最后擦得锃光瓦亮。


    这才继续抖着手,企图黄金收进自己的衣袖里,面上还维持着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反正早死晚死都要死,那既然如此,就让我当个饱死鬼吧!等我吃饱喝足了,我就去捉拿扶砚那个王八羔子。”


    “三师兄,实话实说,我很在乎你的死活。”阮葙宁真心实意地说,直接动手从他手里抢黄金,还一脸正气,言之凿凿道:“所以,我很饿了,让我先吃,吃完我就去抓扶砚,还下界一个太平!”


    曲相勖推辞,死不撒手,“不,小师妹,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还是交给我这个当师兄的来做吧!”


    阮葙宁客气,“不,三师兄,你可是我们五行宗最大的进出口贸易商,宗门需要你,这种事情所以让我去吧!”


    “小师妹……”


    “三师兄……”


    二人就抓着那锭黄金,谁也不让谁,但脚下的方向却很明显是往离这儿最近的酒楼而去。


    看着二人逐渐走远,白芨蹙眉,“他俩是不是要私吞了?”


    “显而易见。”扶昙点头,严肃道:“我们再不跟上,就没得吃的了。”


    说罢,二人各拽着南烛一只胳膊,脚步飞快去追阮葙宁二人。


    南烛:“……”我在此处,不配有台词吗?


    喂我花生!


    此段小插曲的结局,就是每个人都饱餐一顿。


    “既然大家都吃饱了,那现在该办正事了。”


    阮葙宁拍拍自己的肚子,转头就朝曲相勖伸手讨要手串,用来办正事了。


    曲相勖从衣袖里掏出手串递给她,疑惑道:“你什么时候会追踪术了?”


    “我不会啊。”她理直气壮,看向腰间那块曲相勖趁她还在昏迷的时候,就给她系上的青玉佩,“南绛前辈会啊,我趁乱偷偷把她带出来了。”


    说着,她嘿嘿一笑,解下青玉佩,直接放在桌上,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汇聚在青玉佩上,自然忽略了那串不起眼的手串。


    南绛配合她,适时从青玉佩中飘出来,但只有一道透明的虚影落在几人的眼中。


    这下,完全没人提到手串的事情,阮葙宁心安理得将东西没收了。


    “师,师,师祖?!”南烛双目圆瞪,看着这宛如大变活人的名场面,嘴巴都惊得合不拢,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白芨倒没他这样惊愕不已,只是愣怔片刻,忙起身冲南绛拱手一礼,恭恭敬敬道:“南师祖。”


    南绛颔首,摆出一副前辈的架势,双手负于身后,慢悠悠地飘荡在空中,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几位亲传弟子。


    “修为怎能如此低?”


    她就停在曲相勖和阮葙宁身边,眸光冷冽地看着两人,冷声说:“一个金丹初期,一个筑基大圆满,你们是哪个宗门的亲传?”


    阮葙宁不好意思,还咧嘴干笑两声。


    曲相勖倒是*自信过头,微眯着眼低头,言之凿凿:“嗐,前辈有所不知,我是符修。近来画符耗费灵力巨大,修为不进反退,不知为何,着实苦恼。”


    “说的这么有底气,为什么不敢看我?”她武断,“你定然是说谎!”


    “非也非也,这是晚辈打娘胎里带来的恶疾,瞧见不一样的东西会倒地不起,俗称怕鬼。”


    他说得冠冕堂皇,南绛本意就不在为难他,也就勉为其难相信了他粗制滥造的借口。


    “前辈,我们请你出来,是想问一问,扶砚如今在哪?”阮葙宁忙岔开话题,就怕曲相勖一头钻进了牛角尖,追问个不停。


    “我们术法修习尚浅,探魂追踪一事,还不太熟练。”说罢,她特意冲南绛眨了两下眼睛,看上去人畜无害。


    南绛敛眸,温声说:“我如今神魂残缺不堪,灵力修为有限,只能大概卜算出他的方位,关键还得靠你们自己。”


    “那,那串沾染过扶砚气息的手串,可以用来卜卦吗?”扶昙脑子灵光一闪,突然就说起了手串的事情。


    南绛无意识瞥了阮葙宁一眼,正色道:“那上面不是他的气息,那手串也不是什么稀罕物。那位姑娘也是遭人蒙骗,才会如此气愤不已。”


    扶昙被她说服了,立马就不将手串放在心上了。


    “假的?”南烛又是没眼力劲地翻出来,继续絮絮叨叨,“难道他逃出来之后,被人做局了?按照师祖的意思来看,这个扶砚着实令人讨厌,将中都闹得乌烟瘴气,而且全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南绛颔首,“所以,还请诸位务必抓住扶砚,我会有办法对付他的。”


    “是,师祖!”白芨的执行力强得一批,一口答应下来,决计不在拖延一星半点。


    早解决,早回家!


    南绛不再多言,只是双手轻快掐了个简单的法诀,然后结印。


    霎时间,她半透明的手中飞出几缕白色的荧光,纷纷没入几人的眉心,增加几人对扶砚具体位置的感知力。


    “他还在这皇城之内,你们记得一路往东与东南的方向找寻,应该会找到他的踪迹。”


    白芨点头,积极性强得可怕,执行力更是高得没话说,蹭的一下站起身,猛地抬手一拍桌子,一锤定音道:“既然得到了准确的信息和大致的方位,我们现在就出发,立即将扶砚抓住,关起来!”


    曲相勖不解,“这么着急啊?”


    “那还要干什么?”


    阮葙宁迟疑,“再休息一会儿?”


    “吃完饭之后,我们都已经休息这么久了。”


    扶昙觉得莫名其妙,“再歇一会儿啊,抓扶砚可是个体力活。说不定还会耗费灵力,损害身体。没有丹药,要是受伤了该怎么办?”


    “嘶,有道理。”


    南烛左看看,右瞧瞧,问:“我们现在算是弹尽粮绝,没别的办法了吗?”


    果然还得是自家人为难自家人,白芨成功被他问住了。


    场面一时鸦雀无声。


    南绛扫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阮葙宁身上,利用神识传音,说:‘师叔,这一届的亲传弟子都这样瞻前顾后,犹豫不决吗?’


    阮葙宁扯了扯嘴角,‘呃,我也不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和你们缥缈宗的弟子一起行动,之前都是和玄剑宗的那群莽夫一块动身的。如此明显的两两相较之下,我竟觉得各有各的优点,但缺点更大!’


    南绛:‘……’


    ‘既然犹豫不决,不如分头行动。’兰霄又蹦哒出声了,‘师傅,你让他们两两一组,我和您一组啊。’


    ‘算盘敲得可真响啊。’


    阮葙宁见大家面带犹豫,适时插话,犹豫着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们大家不如分头行动?”


    白芨第一个响应号召,“怎么说?”


    “白芨师姐,你和南烛师兄一组。三师兄,你和扶昙师姐一组。我和我的挂一组。”


    曲相勖想也不想,直接拒绝,“不行!”


    扶昙对分组不感兴趣,倒是对阮葙宁说的挂更感兴趣,满脸好奇道:“葙宁师妹,你的挂是什么?”


    她挠挠头,嘿嘿一笑,“你们好像都忘记我的灵宠了。”


    说罢,她抬手掐诀结印,召唤出灵兽空间的淩儿。


    霎时,一身白衣的淩儿凭空出现,就盘腿坐在她们围坐着的桌上,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将在场所有人都认了个遍,包括阿飘南绛。


    “有淩儿在也不行!”曲相勖一口回绝,“下界对我们桎梏良多,万一淩儿被影响,你还是最危险的。”


    “可我觉得还行啊。”南烛默默举手,登时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他身上。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继续说:“葙宁师妹除了淩儿,还是南师祖这个挂啊,看上去比我和我师姐的胜算大多了。我和师姐只是两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脆皮丹修。”


    他说话简明扼要,一语中的,抖着声音就说明了两方处境。


    曲相勖顿时哑口无言,张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要不,咱们换一换?”扶昙提议,“我和白芨一组,相勖和南烛一组,葙宁还是和她的挂一组。”


    白芨点头,“我都行。”


    南烛又闹嚷起来,“我不行,相勖师兄现在的战力,和我师姐不相上下。我俩组队,不也是完如蛋吗?”


    “这不行,那也不行,死小子你到底想干嘛!”南绛怒不可遏,厉声呵斥。


    南烛被她吼得浑身一抖,弱声道:“您跟我和我师姐一组,就行。”


    南绛:“……”


    白芨:“……”


    扶昙:“……”


    曲相勖:“……”


    “好!那就这样愉快的分组了。”阮葙宁没有任何异议,一手抓着青玉佩,再揽过坐在桌上的淩儿,将人抱在怀中,颔首道:“我先走一步!”


    “呃,葙宁师妹,我看现在天色渐晚,你倒也不用这么着急,我们还需要从长计议一下……欸葙宁!”


    白芨的话刚说到一半,阮葙宁就已经快步翻窗跑路了。


    她只来得及伸出尔康手,眼睛定定看着阮葙宁消失的窗口,愣怔半晌,才道:“葙宁师妹怎么比我还积极响应号召啊?”


    南绛冷哼一声,双手抱臂飘在南烛身边,声音森然,“今晚抓不到扶砚,死小子,你就洗干净脖子。”


    南烛闻言,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这下见事情已成定局,曲相勖也无可奈何,遂只能顺其自然。


    他朝扶昙递了个眼神,起身向南绛拱手一礼,道:“南绛前辈,那话不多说,我与扶昙先行一步追击扶砚。”


    说完,二人也学会了阮葙宁的不走寻常路,双双翻窗而去。


    南绛看看两个不怎么中用的小弟子,再看那处已经消失了三个人的窗户,长叹一口气。


    “为什么有门不走,要走窗户呢?”


    白芨想了想,给了一个还算正常的回答,“许是从那出去,会更快吧。”


    南绛颔首,视线再移向南烛。


    却见他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底气不足道:“可能是,要他们抓扶砚,没门吧。”


    南绛:“……”


    ——她就知道,这个忘我道的徒孙没憋好屁——


    作者有话说:没……存稿了[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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