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


    陈大姐第二回来庄家, 就是给他们发帖子了。


    上回她过来还口口声声说不要这个“妖精”媳妇进门呢,现在头个星期才定,这个星期就要娶进门了,相当急迫。


    陈大姐没好意思说, 遮遮掩掩的, 晚上陈老板跟庄民国说了两句,工人同志就懂了。


    这是做了丑事。


    “先上车后补票”。


    在他们这些老年人眼里, 当然是看不惯这种先上车后补票的, 他们生活这几十年来, 大部分人都是本本分分的,鲜少有那种事,哪会一出不是要被人说的。


    也只有到几十年后, 这种事情才平常,才普通, 他们这些老头要是说这行为不好,还有人说他们是“老古董”,说他们是“老古板”。


    还说现在是什么年代了, 要进行“婚前体验”,万一不体验了, 嫁了娶了过去有毛病怎么办?反正振振有词的,这时候不说去医院做“婚前体检”了。


    那些“海王”、“海后”就打着这个旗号, 跟这个同居, 跟那个同居,压根没打算要娶要嫁。


    他们图的, 就是一时享乐。


    庄民国说了句,“他还走了回时髦呢。”


    庄民国嘴里这句“时髦”当然不是好话就是了。


    陈夏花也没辩解。


    两家是亲戚,不是一家人, 事情已经定好了,庄民国说了句也就不管了,只是专门找了个时候跟庄玉林他们兄弟说了个词。


    洁身自好。


    对自己负责也是对别人负责,王平在庄民国这里就是反派例子,已经拿他举例的了:“别学你们表哥王平,他那是坏样子,好的一个不学,去镇上以后什么坏毛病都学出来了。”


    去吃喜酒那天,他这个工人舅舅还被安排到了上位,给王家撑了门面。


    小舅子陈银宝夫妻是在下桌,没坐到第一桌来,吃了喜酒走人后,陈银宝两个就在后头,说的,“大姐简直就是看不上我们。”


    陈桂花家里就一个搬菜工,就已经看不上娘家的“干部”家庭了。


    两口子觉得丢了面子,在王家人多嘴杂的不好说出来,一出王家,就开始说,说了半路,还怂恿陈婆子骂这个大闺女。


    陈婆子一年到头难得看到他们一回,还想叫工人女婿去帮家里的田土收菜。


    陈婆子说的,“你小舅子两个那可是“干部”,动笔杆子的,是人-民干部,跟我们可不一样,你是下力气的工人同志。”


    意思是他们来给她收菜,陈银宝两口子因为“干部”身份,就可以翘着脚干看着。


    陈婆子以前给几个女婿开“批评大会”的时候,让几个女婿帮衬丈母娘家,说的是,“你们当姐夫的,要爱护小舅子。”


    那时候以身份论重,现在以地位论重。


    陈婆子眼里,她儿子这个“干部”是全天下最好的,就跟庄民国后来看人家短视频上拍的,那些重男轻女的婆子一样,觉得自己的儿子谁都比不上,放古代就是觉得连公主娘娘都娶得,都配不上她儿子的。


    从没有走出去看过外边的世界,只守在这个巴掌大的地方,以为人家“公主娘娘”就跟镇上的有钱姑娘一样,就是插几根金钗银钗,比他们富裕点而已。


    庄民国两个都推脱了,陈婆子脸上不好看,想搞她的“批评大会”,庄民国带着陈夏花走在前头走远了。


    他都猜得到,丈母娘骂的人除了陈大姐,还有陈三妹。


    陈老板以前在家里,都喊她“三妹”呢。


    王平结婚没多久,庄玉林他们上学期期末考了就要放暑假了。


    庄玉林成绩没退,庄玉春成绩在五年级一直保持在中上的,有自行车在前边吊着的,他现在考上门门都能考上九十分了,放暑假还让哥哥庄玉林给他补课呢。


    杜老师上课严得很,要是没考上初中,下回复读还是上五年级,还是要落在杜老师手头。


    庄民国说的,“你这个成绩能考上。”


    家里两个儿子,庄民国对大儿子玉林要严格两分,对小儿子玉春其实要求不高,跟哥哥相比,庄玉春上辈子就是个懒散的性子,靠着哥哥当上了副总,买了房,买了车,有了存款,他没什么野心,哥哥说要让他去创业拿新项目,摆明的拿钱给他赚,让他当真正的老板,他都不去。


    庄玉春嘟嘴:“万一呢。”


    其实杜老师还说过,说他哥哥成绩这么好,他这个当弟弟的成绩怎么差这么多,让他努力点,争取考上他哥哥的成绩来。


    这话庄玉春没说出来。


    他不想考哥哥的成绩,他只要考到前十就行了。


    儿子有上进心是好事,庄民国也没有劝他放下书本去玩耍的,随他们兄弟两个去,没上几天,福家小子和庄辉也来了。


    他们成绩比庄玉春还差呢,把存的零花钱都拿来了,要请庄玉林给他们补课,当“拜师费”。


    庄辉又比福家小子的成绩好一点,福家两个小子学的断断续续的,基础没打牢固,庄玉林就教他们套用公式。


    福嫂子这个当妈的说的,“我们都看过了,他们俩考初中说不定将将就就能勉强考上,高中我们是不指望了,以后考不上就出来打工挣钱。”


    他们不要求一定要考高中,上大学的,反正考不考,上不上,以后出来也要找工作,也要打工挣钱。


    正好作坊还忙着呢,需要人手。


    陈夏花说:“还是多读一点书好。”


    人家报纸上都说了,现在有外贸公司了,人家那些人上班都是穿西装打领带,庄民国说的,这叫“精英人士”,陈夏花去省城也看到过,派头足得很呢,年轻人出去打工,能打什么工?挣不了几个钱,还辛苦。


    陈夏花反正是认为,多读点书出来,就是出去打工,去的地方也不一样,也要体面点。


    福嫂子笑笑,“行行行,让他们多读一点,现在不是知道上进了吗,最后一学期了,也拉得下脸了,找你们玉林去补课去了。”


    连着补了一个多月的课,效果还是有的,庄玉林这个“校长”还不是很满意,他说的,“这是临时抱佛脚。”


    抱得好,能过了坎,没抱好,抱了也没用。


    “我要是教他们一学期,他们肯定能考九十分。”


    九月份,下学期就开学了。


    上初中的同学还是那些,镇初中只有食堂那边关了几天门,把边上的老师窗口给关了,扯了围栏,叮叮咚咚的,说是要多修几个窗口出来。


    修几个窗口就是要多盖两间房,原先的镇食堂是窗口里边是一间大屋子,什么蒸笼,桌子板凳,灶房都在里头,现在要多加出来,就在原先的大房子旁边盖的,多修了四个窗口,只盖出来窗口的位置,里边放了桌子好放菜。


    没用多少砖头来砌墙,镇初中要的砖还是在庄民国他们红旗砖窑厂里头买的,一共才买了两万方,厂里是按一毛五的价格卖出来的。


    镇初中那边要得倒不是很急,他们还要先把地给弄出来才能砌墙,砖窑厂这边把镇初中的名排了上去,还是优先供给给的姜辰的建筑队,这才是砖窑厂的大头收入来源。


    姜辰在省城的家属楼只盖了两个厂子的,后边的就被叫停了,说是盖家属楼,上边已经没批下来了,姜辰他们现在主要是给厂子布景,修花台之类的,还接了个广场的活计,私人盖房子,这些都是用砖庞大的地方。


    庄玉林回来说的,说镇初中盖窗口,现在他们中午吃饭更挤了。


    除了学生,还有老师。


    老师们也跟他们学生一样中午要排队打饭,一般同学对老师都是有敬畏心的,要尊师重道,如果是老师在后边排队,都会主动把位置让出来,请老师先去窗口打饭。


    庄玉林独树一帜,他不让。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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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2、第 92 章


    庄玉林他们同学都夸他是“真英雄”、“硬汉子”。


    说他是好汉呢。


    同学回去跟家长说了, 家长又说到了工人同志耳里,庄民国同志就问到了小同志庄玉林门口:“听说你在学校连老师的面子都不给啊。”


    庄玉林正在写作业呢,从作业本上抬起头,顿时瞪了眼:“不可能。”


    他挺着腰:“我可是尊师重道的好同志。”


    庄民国说:“那你们同学怎么会说你脸老师的面子都不给?”


    庄玉林摆摆手:“他们就是嫉妒我。”


    中午的休息时间太短了, 只有一个小时, 现在又关了两个窗口,人就更多了, 中午吃个午饭, 去厕所一趟, 回来就差不多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了。


    刚到镇初中的时候,中午还能睡一会午觉呢。


    要是再让来让去的,时间就拖得更久了, 庄玉林也礼让过几回,但后果是他吃完饭, 洗了碗,回教室放了碗筷,连去厕所的时间都不够, 有些老师要求严,不许迟到, 迟到了还要挨训。


    你要解释说是因为去食堂打饭晚了,有些老师还会回你一句, “去晚了, 不知道早点去吗?”


    “老师就不一样了,他们晚一会上课也没人会训他们, 唉。”他要是校长就好了,老师也不敢骂他。


    让了两回后,庄玉林就不让了, 他选择了什么呢?“花钱。”


    花钱消灾。


    庄玉林跟工人爸爸说:“老师要是在我后面,我就请老师吃一个菜,把钱付了,让师傅给老师把菜打上就行。”


    老师不可能让学生请客,一来二去的,跟老师的关系还亲近了些。


    他撑着下巴,淡淡的说了句:“能用钱解决的事儿不叫事儿。”


    十分大气。


    顿时让庄民国看到了上辈子的大儿玉林,穿得西装革履的,跟他通视频的时候还在办公司,落地窗,檀香木,办公司的摆件十分雅致,视频开着,但人忙个不停,一会儿是这个会,一会是那个签字,庄民国一个老头子就在他耳边碎碎念着些家常。


    他说的都是家长里短,什么路不好走,要让人家送货员送进来得加钱,还不如他骑着三轮车自己去取货啊,还有觉得衣服裤子够多了,让他们不用老是寄过来,怕花钱,让他们省一省啊,这些家常话多。


    庄玉林就是一直听着,边做事边听他念,忙过了,跟他说几句,每回也会说一句,“能花钱解决的事儿不是事儿。”


    人家短视频上说的,他这叫“霸道总裁”。


    还真有给副卡的,让他这个爸爸随便刷,这是给他的养老金,庄民国哪里要他的,他身上有钱,吃喝不愁,买东西也不用看价格了,就拒绝了。


    跟拒绝了五百万的支票一样。


    庄玉林现在的生活费是一天五毛,一个月十五块,在学校不是最多的,也是拔尖那一拨了,学校还有个小卖部,除了生活费,剩下的钱有时候也会去买点零食。


    庄玉林也有起来晚的时候,要是起来晚了,就去学校小卖部买个奶啊零食吃了。


    镇上有专门给人送鲜奶的,说是乡下自己人喂养的,每天能挤好几桶出来卖,一勺就是五毛钱,镇上的人都是自己拿了家里的盆碗来接,也有装进小瓶子里的奶,要贵一些,一瓶儿三毛,比吃一碗面条还贵呢。


    庄民国说的喝牛奶好,能长高,陈老板一听这话掏钱了,给庄玉林的自行车装了个篮子,放了个盒子,让他下午放学回来买一盒奶回来。


    给他和小二玉春吃的。


    还剩一碗就是给庄炮仗两个老的。


    镇上送奶的都是早上送一回,下午送一回,夏天的话不能久放,只送一回了。


    庄炮仗刚开始不愿喝,一来是觉得牛奶味道腥,二来就是觉得贵了,他们这个年代生的人,觉得能吃上白面、白米就是上好的日子了,二儿子说喝牛奶补身子,他们第一反应也是给两个孙子买。


    孙子买了就轮到儿子媳妇了,他们每天都在忙,也该补身子,至于他们两个老的,都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喝不喝没区别,现在家里日子好了,顿顿都能吃上白面、白米,隔几天就能吃上一回肉。


    放以前,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了。


    但骨子里就保守惯了,哪怕现在家里能够掏出买牛奶这几毛钱,他们想的还是存下来,放以后用,总是有要应急的时候。


    还是工人同志庄民国拍了板:“都喝,你们先喝,等明年小二读书了,往他自行车上也挂个篮子,让他再买一盒回来。”


    儿子的话是有威信的,庄炮仗两个过了,两个人还是叹了一口气:“两盒奶那就是一块钱了,我们住在乡下,比别人住在城里的花销还多。”


    像退休老工人的再婚妻子田婆子说的,退休工人老沈城里的几个儿子都是工人同志,说出来比工人刘家的“双职工”还威风呢。


    但工人多,工资多,吃饭的也多啊,尤其家里要是养两个学生,出门就要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老几样,再加上学费生活费,一大家子的人情吃喝,送礼置衣,还要存钱留着以后的子孙结婚娶媳,一家的工人同志每天买牛奶都不敢买多了,一人喝一口都不够的。


    田婆子去了两回也不乐意去了,嫌城里地方小,“工人又咋样,我看他们日子照样是过得紧巴巴的,还不如我跟老沈呢,家里有米有菜,只要买点油盐,老沈一个月的退休金都花不完呢。”


    她给他们比划城里的筒子楼,又说家里的摆设,最主要的就是太挤了,田婆子又不是老沈家里的工人同志们的亲生母亲,是老爷子找的老板,继母,对她也不亲近,田婆子去住几天人家当她是客人。


    一个客人有什么理由插手主人家的事?反正田婆子住了几天,就拖着老沈回乡下来了。


    家里多好,样样她都能说上话。


    庄玉林有主意,庄民国也不说他,只跟他说了,“以后看着老师面上还是要多尊者两分。”


    庄玉林说:“我知道。”


    这个事情也就是学生们说着玩,过了没多久也就不传了,看久了也看习惯了,有了庄玉林在前,也有些胆大的学生跟着学了。


    中午时间短,大家其实都想多挤点时间出来。


    镇初中的食堂是到年前才修好的,九月份开学后才开始弄,还要等着砖来,到快十一月了砖来了,就开始砌墙了,砌墙都花了半个来月,完了还要等墙干,到放寒假,这几个窗户一直没用上。


    学校说的是要等明年才开放。


    冬天村里种菜的还不少,入了冬连菜都要贵两分了,卖菜的也等着入冬这几个月好好挣一笔的,庄家作坊忙得红火,苗子地也红火。


    后山果子林的果树光秃秃的,庄民国不上班的时候,又专门把枝丫给修了修,往果树底下埋了肥,洒了草木灰。


    今年果子林争气,果子挂了满树,结的果子不说大,但个头均匀,水份足,甜度又好,刚成熟没几天,罐头厂就跟他们定了时间,亲自过来摘的,坏果没多少,罐头厂也没挑出多少坏的了,一片果子林一共卖了一千七百块。


    去年连零头都没卖上。


    结的果也不多。


    庄民国想今年再把果子林给伺候好一些,争取让果子林多挂点果,这里果子好,苗子地就比不上外边的好田好土了,到底被果树给辖制了些,日照也少一点,苗子比外边田地里的要晚上好几日。


    罐头厂那边今年制成的水果罐头已经卖出去了,进货的人多,都是去年尝过罐头厂的人,今年一早就去罐头厂订货了。


    罐头厂卖得好,还专门有人来了一趟,说今年还是在他们家收果子,按去年的价。


    陈老板没同意啊,她现在也是做生意的了,不是别人说两句就能唬弄了的,陈老板说的,“想要也行,明年是什么价就什么价。”


    他们租房子还一年涨了一块钱呢,到罐头厂这里,还想用老价钱买可不行。


    那边罐头厂的回去也说了,带了口信来的,也说他们要想想。


    这也是讲价的方法之一。


    比如去店子里买衣服,有赚头,店家是肯定要卖的,客人还了价,装腔作势的要走,这时候着急的就是店家了,多半都要把人喊回来,把东西卖出去。


    陈夏花跟庄民国说的:“想就想,想过了就卖给别人。”


    作坊冬天的小商品是最好销售的时候,连庄蓝在韩媛媛他们放假后都过来在哥哥嫂嫂这里挣点零花钱。


    干一天是一块钱,坐着干活,房里还烧了火烤,比镇上那些搬菜工还好,搬菜工比他们多五毛,但外边干活冷,不跟他们一样坐着聊天就把钱挣了,话也讲了。


    坐着就能挣钱,村里好多人都羡慕呢。


    小二玉春考试那几天,家里还紧张起来了。


    问他有没有把握。


    要换了哥哥庄玉林,他是肯定有把握的,还拍着胸脯跟他们说他要考镇第一呢,到小二玉春了,他来了句:“不知道啊。”


    “你觉得呢?”


    “不知道啊。”


    反正问就是不知道,他也不急,其他人都开始急了,他还是不急,每天就背着书包去学校读书,到考试那天了,还是先慢腾腾的起来穿好衣服,把笔和本子装进书包里,吃了早饭才去。


    庄民国把他送到学校去的,去砖窑厂上工,还叮嘱了他一句:“小二,你记得名字不能写庄成功啊。”


    庄玉春点点头:“知道,庄玉春吗。”


    庄民国说:“对,你叫庄玉春,别写错名字,要不然自行车是买不成了。”


    名字写错就考不上了,考不上就不能去镇上读初中,也就不能买自行车了。


    庄玉春顿时严肃起来了,跟工人爸爸挥手:“放心吧爸爸,我肯定会写对的,你给我买自行车吧。”


    他背着包就进去了。


    昨天就说好了,他自己去考试,不用爸爸妈妈送,庄民国是想着去年大儿庄玉林考试的时候他们都来了,但现在轮到小二了,他们一个都不来,也不好,他们当家长的,还是得一碗水端平才是。


    孩子说不,一回应了,二回应了,次数多了,就容易忽略了。


    陈老板要守作坊,庄民国让她在家,他把人送过来就是。


    五年级考完,学校也放假了,等了几天就拿到了试卷。


    庄玉春跟福家小子、庄辉他们都考上了初中,说的是福家小子差点就没考过,就多了那几分才考过的。


    庄民国也给小二买了自行车。


    等他们也进初中读书了,就每天跟庄玉林一起上下学了。


    镇上食堂在开年学校开学后,那几个窗口也开了,多添了好几个窗口,顿时排队的人就少了下来,也不用使劲儿排队打饭了。


    庄玉林他们高兴了没多久,上边就发了通知了。


    九年义务教育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儿见。


    93、第 93 章


    九年义务教育是什么呢?“读九年。”


    小学以后就不是五年级, 是六年级了,一二年纪叫低年级,三四年级叫中年级,五六年级叫高年纪。


    初中也从初一初二, 增加到了初三年纪。


    学费取消了, 也叫免费入学,每学期只要交书本费就行了。


    教育宣传到位, 传到各村里, 家家户户都通知到了, 村长挨家挨户的通知,让他们都要把孩子送去读书,不要当文盲, 去学校认字。


    他们县下是现在出名的蔬菜县、镇,家里只要有土地种菜种粮食的, 家里都差不到哪里去,学费取消了,只要交书本费, 就是普通家里也负担得起,有人响应号召, 把孩子送去读书,也有人不响应, 按他们的话说的, “再等几年就可以挣钱了,还读什么书啊, 读了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入社会,早点挣钱, 也好盖房子娶媳妇。”


    村人愚昧,村长上门好几回都劝不动。


    现在还没有强制,当家长的不听劝,村长也奈不何。


    骨头最硬的还是工人刘家。


    工人母亲刘三婶还是那话:“我们家喜喜以后是要接班的,读不读都无所谓,反正啊他以后就是工人同志,是要住城里的。”


    工人老母亲带头,后边的都有样学样。


    村长通知了几回,也不管了,反倒是工人老母亲得意呢,他们工人刘家说来只有工人同志刘大壮是工人,娶的媳妇也是工人,叫“双职工”,刘喜喜接班,接的就是他叔叔刘大壮同志的班。


    以后也要进食品厂的。


    这是工人刘家当年商量好的,兄弟两个老大出钱供老二读书,老二出息了,当工人了,以后也要把这份情还到侄儿身上来,把工作给他接班,他闺女接工人妈妈的班。


    两个工人,两个接班的,刚合适,刘大壮的闺女都是在城里读书的。


    小二玉春他们今年刚上初中,要是晚一年读书,就要多读一年小学。


    学生是最开始知道的,班上老师都给他们讲了,让他们回去跟家长说一声,庄玉林兄弟想得开呢,他们说的,“反正都要读书,多读一年少读一年没差别。”


    庄民国这个工人同志跟他们说的,“等你们大学毕业,正好二十三四了。”


    他现在还不到十五呢,到二十三四,还要读□□年。


    他前半辈子都是在读书中度过的。


    庄玉林今年抽条了,尤其是个子拔高了,就一两个月功夫,长了一个头,他现在都比“好妈妈”陈夏花高一些了,到工人爸爸肩头了。


    抽条就廋了,陈夏花每天都变着花样给他们炖菜,买肉来补。


    中午他们都是在学校吃的,嫌吃得没味儿,兄弟两个还从家里带了辣酱去,辣酱白菜,是家里自己做的,学校的饭菜是大锅菜,顾忌每个人的口味,最后综合就是做得清淡,一盆菜里只有几个辣椒,吃多了嫌没味,盐也有点少。


    按小二玉春说的,“跟换了个人炒菜一样。”


    他们这批初一的新生刚去的时候,食堂的饭菜口味淡,还是有盐味儿,读了两个来月了,盐味都少起来了。


    庄玉林安慰他:“肯定是新手,还没有掌握炒大锅菜呢。”


    别说初一的学生了,庄玉林他们初二班上的也说过,都觉得学习的饭菜越来越难吃了,都盼着这个“新手”赶紧熟能生巧,炒出好菜来呢。


    初二的还开过玩笑,说他们要去帮食堂炒菜,炒出来的肯定比食堂的“新手”炒得好。


    饭菜不好吃,小卖部的生意就好了不少。


    小二玉春比哥哥小两岁,比哥哥矮一个头,现在还是个小少年呢,他们这一届的学生比庄玉林他们上一届多不少,老师还给他们说了,从下学期开始要分班了,按考试成绩来分班。


    这就是所谓的“尖子班”、“平行班”了。


    庄民国这是知道的,上辈子九年义务教育后,那会儿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去上学了,一个镇初中一个年级都是七八个班,一个班五六十个,一个学校上千个人,住校的多,去食堂的多,连班级也多。


    为了方便管理,就把成绩好和成绩差的分开了。


    一般是前边几个班就是所谓的“尖子班”,后边几个就是所谓的“平行班”,一开始这分班就只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因为确实是有一部分学生就是专门走个过程,读完这九年义务教育,读完初中拿了证就不读的,这些学生没想继续考高中,平常在课堂上就不会多认真。怕他们影响到了其他要继续读,继续往上考的学生,这才分了班。


    人多,分得杂了,也不好管理,跟庄玉林他们现在这样考上来的不同,一个班上的学生差距不算太大,都是基础过了关的。


    到后来,这个分班就成了别人眼里的“好班”、“差班”,就是学生自己也知道,分到后边的班级就是成绩不好的同学,分在前边的,就是成绩好的。


    村子里,家长送孩子去读书,一起去的,都会问一下,你家的分在几班,我家的又在加班,要是分到了“好班”,家长都觉得有面子,还要谦虚两句,说什么,“也是他平时考试好,自己争气,我们家啊从来不吵不闹的,孩子自然学习好。”


    庄民国他们家里虽然穷,但两个儿子读书好,都是分在“好班”的,要是他能挣来钱,肯定能考上高中,读大学呢。


    庄民国跟他说的:“不要贪玩,学生的时候就是好好学习,你认真学了,哪怕分到差班也没事,照样可以考高中,读大学的。”


    小二玉春他们也是考上去的,只是隔壁两个镇的要分不少过来,还有到了年纪要上学拿证的,正好从他们一年级开始实行。


    庄玉林他们都初二了,怕实行了跟不上。


    到处都是风风火火的,陈老板还趁机弄了些代表学生的首饰,带葫芦的,带葱样式的,推出了包书皮,新款书包,作坊的生意,生半年是首饰卖得好,下半年是小商品卖得好。


    刚开学,首饰和包书皮、新款书包卖得最好,还有袖套,卖学生用具跟卖首饰一样行销,除了供销社,连县里头都有人找了过来,说要在他们这里拿货出去卖。


    一般挣大钱的都是去深市、广市倒货,说是那边到处都是做生意的,开店子的,那些电风扇、电视机和电冰箱都是从各个地方的厂子拉过来的。


    报纸上刊登的,还有什么相机、游戏机,庄民国他们工友都说过的,说外边那就是什么呢,“金窝。”


    可不是金窝吗,不知道多少人往那边跑,倒腾货,挣钱,以为去一趟就能挣得盆钵体满,还有不知道多少人跑那边去打工挣钱,以为那边到处都是金子,过去就能捡钱,打工的,“下海”的,不知道涌了多少人过去。


    庄民国上辈子都动了心思的,他想给家里多挣点钱,也想跟着别人去“下海”挣钱,别人回来,那叫衣锦还乡,穿着皮衣皮裤,带着大金链子,带着墨镜,还有人过去了回来买上了小货车,盖上了房子。


    只要到年纪的,都想出去打工,出去进厂挣钱。


    庄民国还找了人,想让人带他一把,特意花了钱去给人送礼,还花了不少钱买了票出去了一趟,进去那边的厂子一打工,一个月比在工地还少。


    搞批发倒腾货的更多,搞批发得多,样样都说得精通,说都是时髦货,拿衣服来说,一次性批百来件,算上大老远的路费根本不挣钱,要批得多,本钱就要多,还要会挑货。


    卖家卖东西,肯定说都是时髦的,但还得看拿回来时髦不时髦,行销不行销,要是挑货没挑好,拿回来的不行销,这一趟也是白跑的。


    庄民国出去了一个月,把车费挣了回来,还剩了几十块,回来后再不提要去“下海”发财了,在庄秋的介绍下,去了姜辰的建筑队打工。


    他是干过一回的,有经验了,后头大儿玉林说要搞批发,他一开始才反对。


    有人来拿货,厂子也出,陈老板那边定的是现货结款,比拿给供销社的要贵一毛两毛,量少也走批发价。


    他们东西卖得好,有第一个来拿货的,就有第二个。


    生意好了,作坊又开始请人了,没直接请人到作坊来上工,庄民国听庄秋说的,说现在搞“个体户”的要小心些,请的人多了就是挖社会墙角了。


    油粮都开始不要票了,衣食住行样样都不用经过供销社了,现在最受冲击的就是各家厂子了,连省城那边的厂子效益都差起来了,县里、镇上的厂子效益就更差了。


    花票据去供销社买东西的,现在只有工人同志了。


    他们发了票,就要去供销社买,在外头摊子上买,早就不需要票了。


    工人同志庄民国给出的主意,“请婶子们在家里做,在自家里上工。”


    在家里上工,他们就摇身一变成收货的了,就不算这些人都挂在他们作坊名下了。


    方法就是让这些婶子把东西都拿回家,按做出来的个数算钱,做得多钱就多,做得少钱就少。


    要挣钱的,还会让一家人都帮忙做。


    比请人来作坊里头,效率还快些。


    他们作坊请的就负责检查质量,负责首饰的关键步骤,负责最后的拼组。


    这个法子一推出来,相邻的两个村,家里不是种田种粮食种蔬菜,就是在家里做首饰。


    退休工人老沈的再婚老板田婆子讲城里人的生活,去听的人边听边拿着首饰布料做。


    东西太多,庄炮仗两个都怕这么多压在家里销售不出去。


    陈老板说的,“我还怕不够卖的。”


    陈老板做了件大事。


    登报纸!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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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4、第 94 章


    工人同志庄民国每周都要看报纸, 现在也是雷打不动的了。


    最新一期的报纸也是邮差顺便送到厂子里的,家里看的报纸都是庄民国从厂子里带回去的,一份报纸,全家都看了。


    砖窑厂忙了好几个月, 现在又闲了几天, 不忙的时候,砖窑厂的工人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堆说话。


    庄民国是让庄秋叫过去的, 庄秋坐在老板椅上, 也正在看报纸, 她当了厂长后,现在的习惯就是每天来先看报纸,看完报纸后再处理厂里的事。


    砖窑厂只有两个认字的, 庄秋除了当厂长,还要负责宣传栏, 把上头的指示传达写下来,负责做好宣传工作。


    在其他厂子里,做宣传的还有专门的岗位, 叫“宣传干事”,还有工会呢, 除了第一线的人员,光是坐办公室的文职工人都占了不少。


    他们砖窑厂小, 人也不多, 没有工会,也没有宣传干事, 这些文职的工作都是庄秋做的,她时常要跟县里、镇上的厂子打交道,之前那些厂子的人还看不上他们这个“小作坊”呢。


    对镇上、县里的厂子来说, 庄秋他们这个砖窑厂就是破落户组成,临时队伍,招的人也全是乡下的泥腿子,人家镇上县里的厂子招工,要成为工人都是要经过考核的,还要上岗去培训才能正式进厂。


    他们在村里盖两栋房子,招一群乡下的泥腿子就盖上工厂了,地方小不说,连屋都没有两间,庄秋一个“厂长”还要干工人的活,哪有半分“厂长”该有的威风,跟他们打交道的,都没几个看得上这个村里的小破厂。


    有时候提起他们红旗砖窑厂,都不喊名字的,就说,“卖砖的。”


    压根没把他们砖窑厂放到跟他们同样的级别,当成真正的厂,也不觉得他们是真正的工人,只当他们都是“打工”的。


    现在国营厂里不好过,各家生意都在缩水,庄民国他们砖窑厂反倒出货砖的数目越来越多了,整个镇上只有他们一家砖厂,现在的人有钱了,盖房的多了,反倒比前几年供货给县里盖家属楼的时候出货数目多。


    人家还以为他们砖窑厂早就该垮了呢,没了县里省城的厂子盖家属楼,撑不下去,没想到看着风光的大厂子现在被分走了不少生意,他们砖窑厂却一天比一天红火了。


    支摊子的多,带动了用钱来交易,衣食住行样样都不需要票据了,人们都习惯去摊子上买了,去供销社买的人少了,没生意了,供销社在厂子里进的数量自然就越来越少了,厂子里的货卖不出去,只有堆在仓库,但厂子大啊,这么多人每个月都要发工资,厂子出了不货怎么发?


    庄秋看了报纸,还跟庄民国感叹呢,“你看,连报纸上都说了,现在国营厂里到处都是在缩减的,姜家那边还想着把家里的儿女往厂子里送呢,说是进厂就是铁饭碗,吃公家粮了。”


    你要说现在厂子的效益不好,他们也听不进去,反说了,“人家厂子那可是国-家的,就算效益不好那也在那儿搁着的,反正进去了那就是捧铁饭碗的人了,以后有票有粮了。”


    效益好不好无所谓,只要发工资就行。


    现在这光景,已经有好几个厂从去年开始就不招人了。


    还招人的是机械厂,印刷厂,不过一般这类厂子都是招有力气的男子。


    庄民国说:“要进去也不错,当工人了。”


    他这话不是说进去就是铁饭碗,吃公家粮了,这铁饭碗不能吃一辈子的,反正庄民国活了一辈子,他算是看出来了的,没什么能管一辈子的。


    工人刘家“双职工”呢,以后照样要下岗的,那时候厂子都倒闭了,以后都是私人开厂了,还有不少人去外边打工,去“下海”挣钱呢,国营厂没了,这些工人就是下岗工人了,果断点的,买断了工龄给自己买个社保,以后老了也有个底。


    工人同志刘大壮上辈子就是这样的,买断了工龄,给工人老母亲刘三婶买了社保,让刘三婶成了村里第一个关工资的人,可是在村里狠狠出了回风头呢。


    现在进厂的,是捧不了多少年的铁饭碗了,但以后还可以买断工龄,给自己买个社保呢,总比他们上辈子好,在工地上当农民工,一个工地的工友也有以前从厂子上退下来的工人。


    这些工人退下来,要出去找活计,有些进了私人厂,有些也抛下脸面,去支起了摊子,那时候可没有铁饭碗了,只有干这些,也有人有力气,觉得他们建筑队挣钱多,来建筑队打工。


    人家来建筑队那是买断了工龄,还有什么社保,他们可没有。


    庄秋喊她二哥来,是看见了报纸上的东西,她指着报纸一角,那是报纸最底下,平常这个位置也是放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偶尔是个图片,偶尔是个电话号码,这一期的报纸底下不同了,直接打了个广告。


    上边写的字是——锦绣作坊,批发各种首饰和小商品,还附了光明村的地址上去。


    “二哥你看,你们作坊什么时候还去报纸上登广告啦。”庄秋也是听姜辰说,那个不起眼的位置叫“广告”位置,锦绣作坊肯定不是第一个去登广告,给自己作坊招揽生意的,说是最开始发现和登广告的是跟京市那边学起来的。


    现在要了解外边的事只有通过报纸,收音机,城里还有电话和电视机呢,广大农村可没有,而且城里大部分人也有看报纸的习惯,一边看报纸,一边听收音机,两不耽误的。


    庄秋也听说过要在报纸上打广告,价格可高着呢,而且还是一期一期打广告的,下一期要是不续费,就换成别家了。


    庄民国问:“要多少钱。”


    庄秋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就这一个小角落,就这一期,应该也是好几大百呢。”


    庄秋还吃惊呢:“二哥你不知道啊?”


    庄民国都是头一回看到。


    他眨也不眨的看着广告位上那几个大字,还有后边覆上去的一行小字,心头也是百味杂陈的。


    陈老板厉害呢。


    晚上回去,家里饭菜都烧好了,庄玉林兄弟两个自从上了学过后,格外喜欢家里的饭菜了,吃什么都觉得香,原本还有点挑食的,现在也不挑了。


    饭桌上,庄炮仗两个还说起了最近一直在宣扬的义务教育的事,“有好多都准备送去读书了,这两天还去学校问过了,认字的可以跳级,不认字的还得重新学呢。”


    这两年那些考初中没考上的,以后也可以直接去初中读书了。


    这是上学期,要去的都等着下学期去报名呢,这学期没两个月就要放暑假了,去缴书本费不划算,下学期缴就可以拿新的了。


    工人刘家还是顽固。


    向婆子还叹了口气:“刘喜喜还认得几个字呢,他该去再学一点的。”


    庄玉林就看了眼小二玉春。


    刘喜喜是弟弟的“狐朋狗友”呢。


    庄玉春说:“喜喜不爱读书,他说以后是工人。”


    刘喜喜跟他是好朋友,什么话都跟他说的,还说刘三婶在骂他们,说他们花钱送孩子去读书,以后也是当工人,他们家不送以后也是去当工人,说起来,他们刘家还节省了一大笔开销呢。


    工人刘家就是要比工人庄家聪明点。


    庄玉春这些话没跟他们说,说了奶奶要是找上门,喜喜的屁股就要挨打了。


    向婆子也就是说两句,吃了饭,一家人去锅里勺了温水来洗脸洗脚,说了会话,安排了明天的事,就各回各房里休息去了。


    庄民国把报纸从包里拿出来,就放在煤油灯下最显眼的位置,把那几个登广告位的地位明晃晃的摆出来,陈夏花在擦头发,擦完还要去擦脸,正好看得到。


    庄民国坐在床上,也拿起一张报纸在看,当个看报纸的示范。


    他还等着陈老板解释呢。


    陈夏花擦完了头发,坐在镜子前擦脸,她现在可爱护皮肤了,每天都要把自己擦得香香的,擦完了还要擦脖子,擦手,白黄白黄的瓷瓶就压在报纸上。


    庄民国忍不住提醒了声儿:“报纸拿回来了,你看看。”


    陈夏花点头:“行,等会看。”


    她又在一堆瓶瓶罐罐里找着呢,除了擦脸的,还有擦头发的,说是什么膏,擦了头发也跟着香香的,样数多得很。


    庄民国等了半天都没见她弄完。


    把自己先熬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还是陈夏花先醒来的,已经在灶房烧饭了,庄民国起来洗漱了,坐到灶头下添柴来了。


    一个晚上了,他现在都不想问了。


    陈夏花小声儿说了起来:“我上回干了件事,我看别人都说去报纸上打广告,我也跟着去了,花了七百块,就投个石头到水里试试,就跟打水漂似的,投下去了有反应了更好,没反应以后就不打这个广告了。”


    她说得小声,没让其他人听见,但话里话外都轻飘飘的。


    七百块,投石?


    合着陈老板是花大几百块打水漂玩呢?


    所以人家说呢,女人的腰包鼓了。


    就开始挥霍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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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5、第 95 章


    庄民国昨天晚上回来还想质问两句的, 到现在是半点脾气没有了,家里的生意买卖,除了他们以外,都没有跟其他人讲的, 尤其是在怎么进货拿货的渠道, 跟谁做生意,跟谁讲生意的方面。


    以前庄民国还能帮着出出主意, 现在陈老板自己就能拿主意了。


    钱在她手上, 怎么花都只有她支配的。


    庄民国问:“效果怎么样?”


    今天早上吃的是汤圆, 昨晚就把粉给和好了,用布盖着,早上烧了水, 拿了粉揉成团放进去煮一煮就好了。


    陈夏花一边搓圆子,说:“前天才发的报纸, 没这么快,主要是我们作坊没有电话。”


    庄民国听出来了,陈老板这是动了要安电话的意思了。


    现在安电话可是大事, 前几年大城市里才有公用电话亭,庄民国在省城看到过的, 那些要打电话的人就钻进路边的长长方方的盒子里头,把门一关, 就站在里边拨电话号码, 打电话。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没有私人电话的,要打电话都只有去电话亭, 邮局。


    乡下人打电话都是在邮局,还是接电话,要是有亲戚在外地打了电话过来, 邮局接了,通知人,定了时间,等下回人去了,时间到了,正好接。


    接电话打电话都要钱,按分钟来的,生怕超了分钟数要多出钱,吃一碗面才几分钱呢,一分钟电话就是两三毛,谁都舍不得,两句话说话,说了立马挂。


    说是从去年开始,大城市里头倒是有私人电话开始申请,但具体的庄民国也不知道,他也只是听别人说过一两句,能被批准安装的私人电话人数本来就少,能过申请的更少,批准条件要符合。


    要到什么时候呢,庄民国记得要再过上两三年,安私人电话的才一批批的批准了下来,越来越普及,到他们村里的时候,那就更远了,大城市下边还有县城呢,县城过了还有镇呢,他们村里要安了电线才开始安电话机。


    安电话机还要初装费的,四五百块,谁家都没这么多钱,村里连安电话机的都少,上辈子他们家安电话都是过了千禧年后了,那时候不要初装费了,安电话便宜,庄玉林他们兄弟都出去打工挣钱了,家里也稍微能存下两个钱,才安了一部电话机。


    庄民国还记得当年村里头那些在镇上上学的孩子,那时候都通电了,在镇上读完初中,考高中的考高中,拿毕业证的拿毕业证,大家都要各奔东西了,还写了毕业录之类的,关系好着呢,结果毕业了,大家基本上就没联系了。


    为什么呢?因为没电话机。


    家里没有电话机,就不能联系,问一声你在哪个学校,我在哪个学校的,那本花了几块钱买的毕业录上只有一些同学写上的家庭地址,但有什么用呢,大家住在不同的村庄,离得远,加上每个人都有事,都有路要走,这关系就断了。


    除了都是一个村的。


    像大儿庄玉林他们兄弟,初中毕业了再也没见过同学,还是多少年过后,他们回镇上,跟着他去买年货,在街上正遇上了。


    反正现在电话不好安,陈老板心里也知道,陈老板说的,“过两年看能不能安一台。”


    打电话多方便哦,直接就在电话里把货品,数目给说清楚了,也用不着跑一趟的。


    汤圆煮好了,庄玉林他们也起来了,男孩子不打扮,三两下就好了,头发朝后一拨就行,庄炮仗两个老的起来的更早,都去外边苗子地转了一圈了。


    庄民国把汤圆端上桌,桌子上放了白糖,一家人坐上桌开始吃饭。


    庄玉林吃饭,前边的头发一直往前边落下来,庄民国说:“下午放学去摊子上剪个头吧。”


    摆摊剪头的都是老大爷,几十年的老手艺重新捡起来的。


    庄玉林现在正是青春期的少年,每天格外注重自己的形象,白衬衫,牛仔裤,板鞋,每天穿得干干净净的。


    头发也不是庄民国这个工人爸爸的板寸头,是长几公分的头发,还剪了碎发的,上回去省城剪出来的新发型,他喜欢得很,现在长长了。


    庄玉林有些抗拒:“摊子上只会剪板寸头。”


    庄民国说的:“你上学的时候先剪个板寸头没事,等过两个月放假了头发就长好了,到时候你跟你妈妈去省城再剪个发型儿出来,太长了遮眼睛,以后是要带眼睛的,走路都看不清。”


    庄玉林想了好一会,等汤圆吃完了,才不情不愿的点头:“好吧。”


    庄玉春悄悄跟爸爸说的,“哥哥收到情书啦。”


    庄民国问:“你哥哥怎么说的?”


    庄玉春模仿着哥哥的样子,往前一递:“哥哥还回去了,他说他不收。”


    “你哥真这样说?”


    “嗯嗯,大姐姐都哭了。”


    当着好几个人被拒绝,一点情面都没留,能不哭吗。


    上初中的孩子都是十四五的了,正是对异性有着好奇和朦胧好感的时候,庄玉林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成绩好,他还懂许多课外知识,“知识渊博”,许多女孩子都崇拜他。


    结果他一点情面都不留。


    “情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出来的呢,其实最开始就是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来,就用写信的方式暗地里传,结果被有些同学大刺刺的喊出来,说谁谁喜欢谁谁,只要女同学多看了几眼男同学,就说谁喜欢谁,这信就从他们嘴里变成了“情书”。


    这些同学都是开玩笑的居多,结果这话就流传出来了,学校里到处都是谁喜欢谁,谁喜欢谁的传闻了。


    有人在庄玉林面前说,谁喜欢他,庄玉林可不跟着起哄,他是直了点,但不喜欢这样开玩笑,当面就说:“我最喜欢老师,我每堂课都盯着老师看。”


    还真有人信了。


    因为庄玉林请老师吃过食堂的饭菜啊!


    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欢哪个老师,初中大部分孩子祖辈都是农村出来的,现在住在镇上,但家里的父辈,爷辈还大都是老思想,他们说话没顾忌,孩子经常听到,也早熟,还说这是“女大三抱金砖”。


    庄民国摸了摸小儿子的头,“行了,爸爸知道了,你跟哥哥该去上学了,好好读书,不许学这些坏习惯。”


    庄玉春保证:“爸爸放心,我不喜欢女孩子。”


    真的,养媳妇真的太费钱了。


    庄民国不想跟小儿子说话了,他们兄弟两个长大,说话就开始气人了。


    小时候还软软的爬在爸爸的背上,奶声奶气的呢。


    “快去读书吧。”


    庄玉春转身就出了门,在门口把庄辉接上,几个人骑着自行车就去学校了。


    陈老板的广告打了下去,好几个星期都没有动静儿,陈老板自己都说了,“这七百块是打水漂了。”


    意思就是白花了。


    庄民国只有打肿脸充胖子的:“没事,做生意有赢有亏,七百块咱们家亏得起。”


    他一年的工资也才这么多呢。


    转机是在第三个星期,开始有人来村里了,打听到了庄家作坊这里,等看过了货,立马就拍板定下了。


    人家说的是:“你们广告打得也太简单了,地方又这么偏僻,要不是我听说城里的首饰是安镇下边进货,你们又是安镇的,我都不敢过来。”


    来进货的人姓季,季老板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喊了好几个弟兄呢。


    一语就道破了他们为什么打了广告没效果。


    没打广告打到点子上啊。


    进了货,季老板还夸:“我以为农村的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没想到你们镇上还挺富裕,我看到不少二层小楼房。”


    季老板来进了货就走了,说要去赶车,庄家也没好留,季老板拉货拉得多,首饰是进得最多的,他这里进了,再给供销社铺点货,库存都要清空了。


    夏天要到了,作坊里接下来要做首饰,福嫂子负责的小商品也要做冬季商品了。


    小商品冬天卖得最好,要从夏天做到冬天,到年前才结束。


    每年还得做一个新花样出来,去年他们作坊做出来的毛绒鞋子卖得最火,今年也做毛绒鞋子,只是在款式上又变了,去年的款,还有今年出的三个新款,一个是中筒的,两个低的,一个防水款的印花,一个是短筒带毛,还弄了些带颜色的流苏,把筒头的毛绕一圈,洋气又大方,最适合女孩子了。


    成品是最先做出来的,做了好几个款,最后定下了三个新的,就要开始大批量的赶工了。


    做饰品和小商品都要请人,庄蓝现在就在家里上班了,她在哥哥嫂嫂的作坊里上班,一个月也能挣上三十来块,跟在建筑队煮饭差不多,在家里带孩子还能上班挣钱,外加韩志杰在建筑队一个月的工资,两口子一年差不多就能挣上千块。


    还有外边的菜地,除了粮食种了两块田,留了一块自家吃的菜地,其他的全种上了菜,一年也有好几百块。


    韩家老幺,之前人家说起他们,都觉得他们以后是要扒着上头的兄弟过,成不了气候的,结果现在过得最好的就是他们了。


    庄蓝在吃喝方面不省,经常跟韩媛媛他们姐弟两个买吃买喝,每年陈老板这个当舅妈的还要送他们新品,又节省了一笔。


    谁不知道,韩老三家现在靠着庄蓝娘家,也发家了。


    庄玉林他们兄弟也放暑假了,他们是学生,先让他们写暑假作业,等他们写完才会叫他们来作坊帮忙,等要开学了就不让他们做了,让他们回去看书,温习下。


    每年都是这样,兄弟两个都熟悉这个流程了。


    做完了作业,还玩了好几天,庄玉春出去跟刘喜喜这些小同志玩,庄玉林教福家小子打基础。


    庄民国每天下班回家就去作坊帮忙,现在是夏天,屋里热,他们院子有几颗大树,倒是能在树下乘凉,还有后山的风吹过来,在院子里比家里凉快不少。


    这回庄民国没要庄秋指点了,他自己就看到了报纸角落的广告位置。


    锦绣作坊打的广告。


    还是打的锦绣作坊,附的地址,但这回陈老板学聪明了,她在锦绣作坊后边又打了个括号,里边写了是省城县里,供销社的供货商。


    这几个字金贵呢,打广告是按字来的,几个字就加了好几十块。


    庄民国拿报纸找过去,陈老板还说的,“我打了两期广告!”


    她要干,就要干回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本章2分留言发红包,给大家拜小年。


    顺便推个预收《我靠儿子当富豪》


    批着富豪马甲的平民文。


    安毅在富豪名流都在的台上,以黑马姿态闯进了富豪圈,接受采访。


    主持人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话,安毅凭借着怎样的眼光把家业扩展到这么大的,每一样数的出来的挣钱行业里,必定会有安家在。


    安毅压力很大。


    他想起了自己平平无奇,很会花钱的儿子,也想问他是凭着怎样的眼光,让一个普通学历,小公司职员的父亲从职员到富豪的。


    安毅思虑良久,说了个带玄学的词:“可能这就是运气吧。”


    主持人问:“夫人和小公子没来,是不适应这个场合吗?”


    安毅斜眼看主持人一眼,眼里传达了一种意思。


    他们就是太适应了,去旁边的购物广场抢打折商品去了。


    谁家的富家太太怎么猖狂的?


    96、第 96 章


    庄民国觉得可能是自己改变了陈老板某一方面, 才会让上辈子舍不得吃舍不得用,说句不客气的,陈夏花上辈子是村里头出了名儿的“铁公鸡”。


    就是再舍不得的人,都会偶尔给自己买点好吃的, 买点营养品补身子, 尤其人老了以后,怕死啊, 都想活得长一点, 没有谁想早死的。


    活得长, 营养就要跟上。


    没钱的人家都要省钱来给自己买点,陈夏花有社保,儿子还是“大老板”, 从来在外人面前的样子都是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比人家家里没钱的还用得差, 庄民国都听到外边人家怎么说她的,说她,“图什么呢, 儿子都当老板了还舍不得,想带进棺材里啊。”


    可不是带到棺材里吗。


    但庄民国其实也有些理解, 上辈子他们夫妻俩先是老实了半辈子,被丈母娘, 被亲戚们压着, 后来开放了,又每天起早贪黑的想多挣几毛钱, 别说像现在这样看报纸,听收音机了,还有新鞋子, 上辈子他们好几年才敢做一件新衣服。


    就这样到老头老太了,儿子发家了,但一辈子的习惯哪里是这样容易改过来的呢?


    庄民国好一些,是因为他在外边打工打了好多年,后头有钱了,也看多了城里人的花用,学着去花钱,陈夏花不啊,她一辈子都在农村,都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一辈子省吃俭用,早就改不过来了。


    这辈子不一样了,他们从丈母娘家出来了,没有在丈母娘手底下过日子,开“批评大会”,陈夏花跟着他育苗子地,跟着他卖货,做生意,去省城,给供销社供货,一步步的就从地道的农村妇女走出了田地里,走到城里,跟城里接轨了。


    人年轻,脑子活,改变的多了,自然就发生了变化。


    陈老板甚至已经走到了庄民国前头去了。


    她一个人都敢买房,登报纸了,要换了是庄民国,他是没这个本事的。


    他都不知道在报纸上还可以登广告的。


    陈老板说的,“我也是看别人登的,给供销社供货的那个电冰箱的厂家,他们家就在报纸上打了广告,回头送货过来,说起他们厂子的牌子,人家可洋气呢,说他们厂子的电冰箱可是上了报纸的。”


    登报纸可是了不得的事,在他们普通人心里,只有大事才能上报纸,送货员骄傲,陈夏花也是羡慕人家的,回头她还当真在报纸一角看到了电冰箱厂家的电话和地址。


    陈夏花当时没觉得,后来又看到另外一家做外贸的公司也登上了报纸,陈夏花就疑心了,电冰箱厂登报纸就算了,人家可是国营厂子,外贸公司可是私人的。


    陈夏花就找到了报社去了,跟人打听过了,拿着钱上门,就在报纸上打了广告。


    庄民国说:“你胆子还大。”


    陈夏花说:“我还不是跟别人有样学样的。”


    姜辰都说打广告这个主意不错,等他们这两期广告过了,姜辰的建筑公司就要打广告了。


    在报纸上招揽生意。


    家里的钱都在陈老板手上管着的,钱都花了,陈老板现在的步子大呢,庄民国都跟不上了,也不会跟着再瞎出主意了。


    打广告打就打吧。


    陈老板厉害,以后可能还要在电视上去打广告呢。


    在电视上打广告就不叫打广告了,人家还有个名词儿,叫“电视购物”呢,庄民国倒是不喜欢看这些,但早些年有人家只买得起黑白电视,电视又不像几十年后有几十个台,还有什么视频看,电视购物就兴起了,每天轮流的打广告,做宣传,还有模特摆着姿势做展示,有宣传语,掀起了好几年的电视购物狂潮。


    到后边网络兴起了,家家户户普及网络了,都开始时兴在网络上购物了,电视上每天翻来覆去的电视购物已经吸引不了年轻人的注意了。


    还在电视购物上买东西的,也只有从那个年代来的老头老太太了。


    年轻人更喜欢网络购物,“货比三家”,在庞大的网络中去挑选,比电视购物上更时髦的去了,电视购物在年轻人眼里那就是过时了。


    这回的打广告,效果十分明显,从八月份开始,隔两天就有人来他们作坊进货,来的时候都问一句,“你们就是给省里供货的?”


    不是说省就是说县。


    陈夏花拿了几个样式出来,让他们看。


    这些来拿货的都是冲着报纸广告上说的供销社的供货商,最开始来的季老板都来拿了好几回货了,他是年轻人,反而更庄玉林他们学生有话说。


    季老板先问他们在哪里读书,学习成绩如何,听他们说了,不由得感慨到自己身上来:“我当年读书就是读不进去,初中都没毕业,好在现在我找到了另一条路子,不走说七十二行,行行出状元吗,我读书不行,会做生意就行。”


    庄玉春把货点给他,“我哥哥会读书还会做生意。”


    现在他们已经是锦绣作坊的“门面”了,只接待上门的客人,给他们介绍产品,登记数目,算账,不用在“流水线”当小工了。


    在自家的作坊打工也是要谈工资的,给他们算的七毛钱一天,比做工的婶子们少几毛。


    一年到头就靠这两个月挣点私房钱,庄玉林兄弟都是铆足了尽儿的,连工人刘家的小同志刘喜喜来叫庄玉春去玩他都不去,“我已经玩了好几天了,我现在要挣钱了,喜喜,我们是兄弟,所以你不能耽误我挣钱。”


    刘喜喜哭兮兮的:“小二,我要去读书了。”


    工人刘家的骨头再硬硬不过上边的明文规定,刘喜喜这样的工人家庭的小同志必须去上学读书,工人同志刘大壮可是被厂里的宣传干事找上门一一问过了家里的情况的。


    刘喜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叔叔说,要是我们家不去读书,叔叔的正式工职位就保不住了,我奶奶也没办法了,已经去学校问过了,九月份就要送我去读书了。”


    刘喜喜可是村里独一份。


    头上的光环亮着呢,“小同志”、“以后的工人同志”。


    现在他这个板上钉钉的工人还要去重新读小学,他的兄弟、好哥们已经上初中了。


    他都十三了,还要去念小学一年级。


    “你不是识字吗?”庄玉春顾着兄弟情,还是抽了点时间听他说了心酸。


    刘喜喜被带去了小学做了测试,刘家也以为他认字,还以为他能直接去读初一呢,结果测试出来,刘喜喜别说认几个字了,最简单的算数几加几都要出错。


    工人老母亲回来还念呢,“白花了好几毛,那时候他不是跟着庄家大小子学读书吗。”


    刘喜喜还给“庄老师”了。


    刘喜喜哭着:“你以后会不会嫌弃我啊。”


    庄玉春说:“不会的,你就是现在上幼儿班我也不嫌弃你。”好兄弟啊。


    刘喜喜一堵,那可能他自己就嫌弃自己了吧。


    十三岁的幼儿班学生,他不想出这个风头。


    九月份秋收一过,后山的果子林能收了。


    还是罐头厂来拉的货,水果的价格今年没变,他们也就按去年的价格售给罐头厂,罐头厂拉走了水果结了钱,还是说了明年要继续定。


    价格方面这回罐头厂没说死了,庄家这边的水果不愁卖,该愁的是罐头厂那边,他们今年想傲一下,庄家这边一直没联系他们。


    罐头厂说的是,“那就按明年的价格来,到时候再谈价。”


    庄民国他们也是这个意思。


    九月中旬是开学的时候,先去报了名,庄玉林他们班级没动,庄玉春他们分了班,他成绩中等,分在前边的班级去了。


    报名前,分叉路口,庄玉林还跟好兄弟挥手道别呢。


    一个去初中,一个去小学。


    庄玉林他们班主任还跟庄民国说的,“明年初三,你们家孩子毕业也可以去考中专。”


    今年上半年宣布了九年义务,同年还有考中专。


    从中专统招职员入各单位,现在中专的优势明显,班主任介绍了的,说中专要包分配,还有干部身份,还可以转户口去,上学也有补助,学费也免费,最重要的是,上中专还能早些参加工作。


    庄民国说的,“我们家孩子还是想考高中,读大学。”


    考中专这个事庄民国是有印象的,八几年到九几年考中专是最光荣的事了,好多家长都不让孩子考高中,改考中专。


    尤其是家里不富裕的,供个中专生出来,家里就不一样了。


    到千禧年以后了,那时候村里的孩子读了初中后,年纪还小,没成年呢,又不能出去打工,也不能总在家里待着,不少家长就把孩子送去读中专。


    说是送去混到成年。


    初中还没完呢,就有大大小小的中专招生办的找上学校来了,班上的老师对学习成绩不好的学生也会建议他们去读中专,读完刚好参加工作。


    那时候中专还是打的招牌说包“分配”,还能迁移户口,迁到城里当城里人呢,实际上那时候的中专跟以前的不一样,其实早就取消了分配。


    这些学校不止有中专,还有大专呢,还有个名儿叫“职业学校”。


    这些中专是分配到哪里去呢?“厂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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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7、第 97 章


    考中专的事没传几天, 学校全是来报名的了。


    读个中专出来就是“干部”,没有哪个家庭能放弃这样的好事。


    镇初中现在学生多呢,一二三年纪全是八九个班, 一个班六十几个了,住得远的就读住校, 连几十人一间的大通铺都住满人了。


    也有为了方便, 跟庄玉林他们兄弟一眼的骑自行车上下学的。


    学生对学校最不满意的地方是食堂。


    庄玉林他们从开学就一直带着辣酱,最开始是两个星期吃上一罐, 现在一个星期不到就要吃完一罐,装的次数勤了, 庄民国他们也觉得奇怪。


    庄民国可是知道的,上辈子人家老师可是说过的, 除了可乐外,对还在长身体的孩子来说,辣椒也要少吃。


    还小的, 甚至都不提倡让他们吃辣了的菜色。


    人家可是说了, 这是为了孩子好, 几十年后孩子都是家里的宝啊,老师说的自然都要听, 庄民国家里没孙子, 但他看到每天跟他一起玩的老头老太太说的。


    人家说了, 这叫科学。


    庄民国家里没有, 但他还是喜欢听, 还记下来了,就等着哪一日有孙子孙女了,也要按照科学的方法来好好养呢,反正倒死都没派上用场。


    工人同志把科学养娃放到了两个儿子身上来, 提醒他们少吃辣椒。


    庄玉春说的,“可是学校的饭菜太难吃了,那个新手大厨还没有学会炒菜,每天中午的饭菜难吃死了,每天都是土豆萝卜白菜,都没有油水,又淡又没味儿,我们同学都带辣椒呢,没有辣椒就带咸菜。”


    尤其人多了后,现在吃饭排队更久了。


    庄玉春去读书前还问过哥哥庄玉林,问初中的饭菜怎么样,庄玉林刚开始跟他说的是,“还行。”


    庄民国说:“大厨还有新手的?什么时候饭菜开始难吃的?”


    “上学期。”


    没有一个小同志会对这种事会忘记。


    庄民国记得去年大儿庄玉林刚进初中的时候,镇初中的老师还跟他保证过呢,说学校的饭菜都是一视同仁的,老师和学生都吃的一样的饭菜,他问:“你们学校老师呢,也是吃的这样的饭菜?”


    庄玉林说的,“不是,老师的饭菜是另外的厨子炒的。”


    老师跟学生都不是一个窗口打饭,老师们的饭菜具体吃的什么他们也不知道,反正只看到食堂的工作人员端过去的盆子,能看到里头的菜油珠珠的,同样是炒白菜,他们这边的白菜跟水煮的一样,但老师那边的不一样,看起来就知道是放油炒的。


    庄玉春他们这些小同志还等着给学生炒菜的“新手”大厨赶紧练好手艺呢,庄民国一个大人,听这几句话就听出来了。


    哪有什么新手大厨不大厨的,可能压根食堂就没有厨师。


    反正庄民国知道个道理,就是厨艺再差的人,只要舍得放油,舍得放作料,一分的厨艺都能加上几分出来。


    他上辈子喜欢看短视频,那些短视频上专门教人做菜的,叫“博主”,那些博主不是个个做菜都厉害的,有些就是光凭作料。


    他就是知道有些学校有黑心食堂呢,跟上辈子去的工厂、工地一样,抠门着呢,给打工的吃水煮菜,丁点油花都没有,庄民国就是知道有这种情况,去年开学报名的时候,他才专门问过了报名的老师。


    当时说的是什么?说的是一视同仁。


    他说的是,“先去读书吧,后天你们学校说要开什么会是吧,全校大会?”


    庄玉林他们点头。


    “对,校长要讲话。”


    庄民国点头:“行,我在学校还没看见过你们校长呢。”


    庄玉林他们兄弟去读书了,他们先走,庄民国随后也穿了工装出门去厂里打工。


    陈夏花喊了他一声:“等下。”


    陈老板手里还拿着一瓶雪花膏,手上沾了一坨,往庄民国脸上一抹,庄民国要往一边躲没躲掉。


    人家陈老板说的,“你躲什么躲,卖雪花膏的都说了,这男女都要学会保养,你不保养以后就老得快,当糟老头子了。”


    “连娘都用上雪花膏了,你还是年轻人呢。”


    年轻人要干嘛呢?要敢闯敢干,要有创新,省城的年轻人就是这样一批接触到新科技、新事物的,人家还有口号呢,说,“你要不跟时代接轨,以后就要被时代给抛弃”。


    庄民国说的:“我是男的,谁以后老了不变成个糟老头子,你看爹也不擦。”


    庄炮仗还跟向婆子说过,“老了还弄这些乱七八糟的。”


    他们都是老思想了,觉得老了还捣鼓美不美的,是要干嘛呢?“当老妖精。”


    庄民国的老思想又要比他爹庄炮仗好一些,上辈子他也是看了不少老太们涂脂抹粉的样子,穿得花花绿绿的,在各大广场上跳广场舞,扭腰甩屁股的,半点都不害羞的,人家还有团队,跳得好了还要去比赛呢。


    还说呢,“要保持一个年轻的心态”,“要享受”。


    还叫庄民国去跳广场舞,他一把年纪了,害羞,没去。


    也是他一辈子不习惯要在脸上涂脂抹粉的,总是觉得男人也涂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不像话。


    “爹是爹,你是你。”陈夏花给他擦了两下,才把人放开:“你去上工吧,我也去把作坊门给开了。”


    庄家作坊开得大呢,附近几个村都依着他们作坊挣钱。


    庄民国去厂里上班,陈夏花刚开了门就有人来交货、算账,来拿货、登记了,除了村里的,还有从外头来拿货的老板。


    两家人搭伙做生意,庄民国去上班,现在会认字会写的就只有陈夏花一个人,她一个上午都没歇气,全在登记算账,指挥福嫂子他们拿货交货了。


    以前作坊里的首饰和小商品全是他们自己做,现在规模扩大,陈夏花他们当老板的已经不做了,就负责检查,货都分下去给别人做了。


    每天的流水也不少。


    陈夏花刚开始听庄民国说的,把东西都发下去让别人做还有些担心,觉得把东西发给别人做,这收货得花多少钱,商品都是别人做了,那他们当老板的干什么?翘着脚耍吗。


    向婆子当时也是这个反应,换了村里任何一个人都是这样,自己能挣钱的,分给别人做就相当于把钱给别人挣了,谁家都不乐意的。


    庄民国说的,“要把作坊做大,就要把活分给越来越多的人,帮我们干活的人越多,做出来的货才多,挣的钱才多。”


    永远都是自家几个人,不请人,不扩大规模,永远都做不大,只有做一个小作坊的。


    当小作坊运营的。


    等以后开厂的多了,做生意的多了,小作坊就没有竞争优势了,只有被淘汰的份。


    陈老板是厉害,女人家还敢冲敢闯的,但说起做生意,怎么把自己手头现有的作坊规模扩大,往外扩展,把作坊往上升,变成规模,变成厂,变成牌子,还是庄民国知道点。


    大儿玉林上辈子就是从搞批发的,从开两个批发铺子的“小老板”变成“厂老板”,又从厂成立公司,把厂子纳到名下,成“老总”了。


    当了“老总”的儿子可不一样了,每分钟的时间都是按钱来算的,跟庄民国这个爸爸打电话问候从来都是办公室,他打电话,听庄民国这个爸爸说家常,庄民国就是在那些视频电话里跟儿子学到了“皮毛”。


    他大儿玉林可是说了,在什么位置就要做好什么。


    当老板,就不要做员工的事,当员工,就不要操心老板的事。


    庄玉林有时候想得多,觉得自己肩上担子很重,十分抠门,还给自己戴帽子,说是在给他们挣养老钱,庄民国就把这话还他。


    他还在自己的作文上写过,写他们这一代以后长大以后要面对的巨大的压力问题。


    人家班主任还以为是他们当家长的不靠谱,给孩子施加了压力呢,专门找到庄民国这位工人同志,语气委婉的表示过,说什么呢,说,“他们还小呢,有些事等他们大了再说也可以的。”


    还说了,“你是工人同志,应该知道,我们的政-策是实行的一夫一妻制度。”


    把庄民国说的,半天都没回过神儿。


    他也是过后才知道的,庄玉林在他的作文上写的他要养三个女同志。


    庄民国这位工人同志要解决镇初中的食堂饭菜问题。


    庄玉林他们都以为工人爸爸要到后天来学校给他们开全校大会。


    工人爸爸头一天就来了。


    庄民国打了两份饭菜,一份是学生窗口的饭菜,一份是老师窗口的饭菜,直接去了校长办公室,把饭菜摆在桌面上。


    庄民国报了他的工人身份,还说了,“报纸上连着登了好几期的广告,那个作坊就是我们家的,后边的建筑公司也是亲戚家的。”


    什么意思呢?是告诉他自己不是“平头百姓”。


    他们还可以登报纸。


    还是工人同志。


    食堂不是校长家开的,但是是他亲戚开的。


    两份饭菜摆在面前,校长哪里还有不懂的,当先就保证了,食堂的问题一定会整改。


    庄民国也没说行还是不行,他是来干什么呢?先礼后兵。


    先有了礼,下回就到兵了。


    镇初中食堂的问题还是要好几年过后才爆出来的,一般家长也没关注这个,还是一个学生家长来学校,去看了眼孩子打饭,一看到水煮菜,当下就在食堂闹了一回,又把窗口一盆菜端走了,端到了校长面前,一盆子给扔过去,还说了要去告他。


    校长被砸个正着,泼了一身的水煮菜,从头到尾的,那个大闹食堂,大闹校长室的女人可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一个盆砸过去,把校长头发都砸掉了一撮。


    过后还时不时就跑到学校来,那食堂过后再也不敢看菜下碟了。


    事情也传了出去,他们镇初中都被人笑话。


    他大儿玉林说的,他们这样的人家,做事要“文明”。


    工人家庭做事呢。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本章下2分评继续发红包,祝我收藏越来越多吧哈哈哈。


    推个文《我靠儿子花钱当富豪》求预收,应该下一本开。


    批着富豪马甲的平民文。


    安毅在富豪名流都在的台上,以黑马姿态闯进了富豪圈,接受采访。


    主持人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话,安毅凭借着怎样的眼光把家业扩展到这么大的,每一样数的出来的挣钱行业里,必定会有安家在。


    安毅压力很大。


    他想起了自己平平无奇,很会花钱的儿子,也想问他是凭着怎样的眼光,让一个普通学历,小公司职员的父亲从职员到富豪的。


    安毅思虑良久,说了个带玄学的词:“可能这就是运气吧。”


    主持人问:“夫人和小公子没来,是不适应这个场合吗?”


    安毅斜眼看主持人一眼,眼里传达了一种意思。


    他们就是太适应了,去旁边的购物广场抢打折商品去了。


    谁家的富家太太怎么猖狂的?


    98、第 98 章


    第二天是全校大会。


    学校提前跟孩子说了, 让他们请家长去学校开会呢。


    学校大门开着,家长先去班上找人,找了后才到操场上, 台子架上都搭好了,还放了喇叭。


    现在还没有麦克风呢, 搭得台子上也没有什么音响之类的, 那种麦克风还只有看到电视机里才有的。


    庄玉林他们一班外边已经有家长来了,正在教室外边探头探脑的, 认出来的学生趁着老师背着他们,朝着外边挥手。


    庄玉林的同桌问他:“你爸爸来还是你妈妈来?”


    庄玉林说:“我爸爸来。”


    昨天工人爸爸就说了今天他来学校给他们开全校大会。


    “你爸爸来了吗?”


    班上的同学都知道庄玉林他爸爸是工人同志, 他还每天骑自行车来学校呢,还喝牛奶, 都知道他是工人家庭的小同志,班上好多小同志明年都要考中专呢,庄玉林她都不考的。


    庄玉林说要考高中, 读大学。


    班上的小同志说的, “太费钱了, 我妈妈说了,高中一个月要二十块的生活费, 还要加住宿费呢, 大学更高了, 我们家一年挣的钱只够供我们读书的, 所以我要去考中专, 当“干部”。”


    庄玉林其实也想早读书早挣钱,早上中专早出入社会,他提过一回,爸爸没让。


    说上大学好, 让他读到大学去。


    上边老师也发了话,说让外边家长来了的学生可以出去了。


    一大半学生都出去了,庄玉林也一直往外头看,一直没看到他们家的工人爸爸,同桌的爸爸也来了,他指了指外边,介绍跟同桌看:“你看,那是我爸爸,我爸爸也来了。”


    庄玉林轻飘飘的应了声儿,“你先去吧,我爸爸可能去接弟弟去了,等会就来。”


    同桌说:“那我去了。”


    庄玉林的工人爸爸好一会都没来,其他同学的爸爸妈妈都来了,他拿了课外书看了起来,这学期他们去了一趟省城,庄玉林去剪了个新发型,买了新衣服,跟妈妈陈老板去逛了图书馆,买了好几本课外书。


    “庄玉林,你妈妈来了。”


    庄玉林往外看,是“好妈妈”陈夏花牵着弟弟小二站在外边。


    庄民国今天临时要去省城送砖,姜辰那边接了个私活,要盖好几栋房子,做得急,要让砖厂赶紧送了砖过去。


    只能喊陈老板来。


    陈老板今天来给儿子参加学校大会,穿了一身碎花裙子,烫着小卷发,脚上穿的是丁字女式皮鞋,头发上带了发夹,手上还带着手镯,提了小皮包。


    就是城里最时髦的女同志打扮。


    陈老板站在教室外边,就像是什么呢?像那些海报挂历上的大名人一样。


    外边站着的小同志全都眼巴巴的看着庄玉林的妈妈,他们都知道庄玉林的爸爸是工人同志,都不知道原来庄玉林同志的妈妈这么漂亮。


    庄玉林的同桌说:“庄玉林,你不是说今天是你爸爸来吗。”


    庄玉林从教室出来,陈夏花说的,“你爸爸去省城送砖去了。”


    庄玉林带妈妈进教室,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妈妈坐。”


    外边的家长学生都站着,庄玉林还是头一个爸爸家长领进教室的,有了庄玉林在前,后边的同学们就有样学样了。


    同桌的爸爸也坐在位置上,同桌一直往这边看,还偷偷跟庄玉林说:“你妈妈好好看啊,我以后娶媳妇也要娶这样漂亮的,我喜欢烫卷发的。”


    庄玉林斜倪同桌一眼:“你太善变了,以前还说喜欢直发的。”


    哼,跟他不一样,他只喜欢穿长裙子,白衬衫,戴绿发夹的女同志。


    有老师一间一间的通知,让班上的老师带着学生和家长下去。


    操场上已经按班级摆好了凳子,家长按一个班一个班的坐就行,校长是最后到的,带着几位老师上了台,接了喇叭,开启了全校大会。


    全校大会的宗旨是什么呢?是打鸡血,惯鸡汤。


    校长说了,“只要读过了这三年,考上中专,就能迎来了一个光明又崭新的未来,哪怕没考上,也是有知识,不当文盲的了。”


    “苦一苦,苦一时,福一世。”


    “年轻不吃苦,老了没有福。”


    校长说得振奋人心,让来开会的家长们心里也火热,都坚定了想法,一定要让家里的孩子考上中专。


    在陈夏花他们四周的家长拍得手都红了,脸上十分激动。


    陈夏花不好不合群,也跟着拍了几下,陈老板现在也是正经的生意人了,场面上的事她还是会看的。


    从刚开始的学着去卖货,最开始还有庄民国带她跟福嫂子半天,后来所有的货都是她们一家又一家跑出来的,嘴巴都说干了往外推的,刚开始那话还说不出来,跟人卖东西,觉得害羞呢,觉得不好意思,都跑多了嘴皮子练出来了,话也练出来了。


    跟县里、省城供销社也是这样,最开始都是他们两口子去,庄民国有正经工作在,后边都是她去跟供销社的经理交涉,县里的还好,齐玉大姐男人是县里供销社的主任,都是熟人,好说话。


    省城那边的经理就不一样了,他们跟其他厂子有往来,他们去那是分一杯羹,那位经理也经常没个好脸,后来是什么呢?是他们作坊的东西火了,省城的经理没法子才开始大量在他们作坊定购。


    陈夏花去打广告,也是想给作坊多找几条路子,省城那边供销社合作起来不痛快,请人办事都要先送个礼,这在农村都这样,他们每年也给这些经理、主任送了年礼的,人家齐玉大姐两口子收得高高兴兴的,省城那边的经理还摆了脸色。


    觉得他们送少了呢。


    其实做生意久了,该怎么做生意,陈夏花心里也是有点数的,她从一开始的“销售员”到现在管作坊,作坊都开了六七年了,就是学也学了三成了。


    在管作坊上头她借鉴不了,要差点,但在外头做生意,怎么找路子,她在省城、县里到处跑,跑了这么几年了,怎么都有点门路。


    他们锦绣作坊刚成立,大儿子庄玉林才九岁,现在都多大了,现在都十五了。


    三妹庄蓝家的韩媛媛那时候才四岁,现在都小学三年级了。


    人家读书都还有长进呢,她当了好几年老板还能“倒退”不成。


    庄玉林兄弟就站在“好妈妈”身边,一边一个身板笔挺的少年郎,校长讲完了话,还有人看着他们,问陈夏花:“你是他们妈妈吧。”


    “这兄弟俩真俊,以后上不上中专啊,我家的要上,他们同学都考上了,去了学校以后还有伴。”


    陈夏花摇头:“他们爸爸想让他们读大学。”


    “读大学可不便宜,再读下去,得□□年,毕业都多大了,读了中专出来就行,毕业了就分配,当两年“干部”就到年纪了。”


    什么年纪,结婚的年纪。


    有中专在前头,现在读大学就不吃香了,尤其是农村的,基本上读书的家家都准备以后去考中专,没有人选择去考大学。


    主要是诱惑实在太大了,免学费给补助,包分配,城市户口,干部身份。


    庄民国就有工友家的孩子考上了中专,还同时考上了高中,但家里没人支持去读高中,最后选的还是中专。


    他们工友当时还炫耀呢,“再熬三年,我家的出来就是“干部”,领工资了。”


    这就是那时候的风气,读高中比不过读中专。


    学生下午还要读书呢,家长开了会就走了,陈夏花往他们兄弟俩手里一人塞了一块钱,叮嘱他们好好吃饭,也赶着回去了。


    庄民国下午送了砖就回来的,他今天回来得早,还问起了学校的事。


    陈夏花挑了点来说。


    庄民国说:“就说考中专的事?”


    陈夏花回来已经换过了衣裳,头上的、手上的都取了,“大头就是说这个。”


    陈老板回来路上还遇到了小时候一个村里的玩伴,早些年嫁到镇上,跟着男人去了外地,说是支援化肥厂,今年被调了回来,是他们村里嫁得最好的了。


    一个住村头,一个住村尾,人家说起她们,就说什么呢,说,“人家陈莹莹那是嫁到工人家庭,她男人厂子里争着要呢,你们看村尾那个,同一年出嫁的,嫁了个什么人家?”


    陈夏花看到了一回,陈莹莹回娘家,那叫威风呢,大包小包的,带着红花,踩着皮鞋,风风火火从他们门前过,说要去摘地里摘柿子。


    几个嫂嫂都陪着。


    陈夏花那时候在娘家使劲干呢,她蹲着洗衣服,陈莹莹就笔直的站在面前,从上俯视下来,看了眼她冻得通红的手,捂着嘴儿笑了声,“大冷的天,怎么不用热水。”


    出去后,她那几个嫂嫂说的,“她又不是莹莹你这细皮嫩肉的,哪里用热水,这么金贵呢。”


    陈莹莹就捂着嘴笑,也不说话。


    捧高踩低的不止陈秋几位嫂嫂,村里好多人都这样。


    为什么呢?因为人家嫁了个好男人,找了个好家庭。


    他们看女同志,评判女同志,是看她背后的“婆家”背景够不够硬。


    你背景不硬,人家背景硬,都去捧着那背景硬的去了。


    还是陈莹莹喊她的。


    陈莹莹在街上喊了人,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陈夏花还转了身,陈莹莹这才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又一脸不敢置信。


    这才几年啊,几年前陈夏花还在娘家干活呢,跟老黄牛一样,又穷又土,一样的年纪,她们站一起,陈夏花看着都要大好几岁,催老。


    现在跟换了人一样,从头到脚的比陈莹莹还时髦,就那一个皮包,供销社的新款,陈莹莹从外地回来,在省城看了眼,供销社都要五十一个包。


    她摸了好几下,一直舍不得买。


    “你二嫁了?”只有这一个理由才说得通,陈莹莹还记得陈夏花嫁的是乡下的泥腿子,那个乡下男人舍得给女人买这么贵的包。


    陈夏花气的很:“你说这是什么人啊,见面就问别人是不是二嫁?整天把二嫁不二嫁的挂嘴边,我看她自己才二嫁了呢。”


    庄民国给她出主意:“下回你穿得更好些在她面前晃,专门气她。”


    “把咱们家的金链子给带上。”


    陈夏花摇头,忍不住想了想那场面:“还是算了,用不着跟她比,她这是什么比,我就不跟她比。”


    庄民国说:“叫攀比。”


    陈夏花说:“对,攀比,咱们大儿不是说了吗。”


    搞“虚荣”要吃亏。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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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9、第 99 章


    庄家其实有钱。


    前几天后山果子林挣的就是其他人家一年挣的了, 苗子地也挣了一千多,作坊要到年底才能分红,现在的营业额已经达到了三万。


    从省城到镇上的供销社供货占一笔, 另外一笔就是从登报纸打广告以后,从外边来的老板来拉了不少货走。


    过来看货的老板对他们冬天的小商品有兴趣, 已经有几个老板合伙, 要搞个大的,下了个大单子, 比供销社定的数目都多,尤其是毛绒鞋子, 各个款式都定了上千往上。


    人家老板说了,要拉货去外地, 去干什么呢?“占领外地市场。”


    他们省城到县里,连镇上去年都有了毛绒鞋子,在本地市场已经不稀奇了, 买得起的早就买了, 今年的新款, 能真正下手买的人肯定比去年少。


    外地市场不一样啊,在他们省下这些地方是饱和了, 到在外地市场还是一片空缺, 等着他们去占领呢。


    他们也不怕亏, 这鞋子能从去年火到今年, 已经证明了毛绒鞋子的红火程度, 在本地行销,在他们相邻的几个省会照样行销。


    他们怕的,是不够卖。


    季老板就是合伙的老板之一,他兄弟多, 隔几天就跑过来看看他们作坊生产了多少数量,除了毛绒鞋子,在省城行销的“保暖三件套”,帽子、手套、袜子,围巾,他们也定了数千件。


    库房里一有货,他们立马拉走了。


    作坊以前小,这两年规模扩大了,再把作坊安在自家住的房子里就搁不下了,就把作坊搬到了庄家大房的院子里去,几间屋都腾出来了,全是办公室、仓库。


    征求了大哥庄民安同意的,他回来就住二房,东西都搬过来了,庄玉林说了的,“要给大伯养老。”


    都养老了,肯定是住一起。


    庄炮仗两个没过来,他们住了一间房,说要给他们守作坊。


    就是村里也知道他们工人庄家挣钱了,是“老板家庭”了,现在还是工人、干部位置吃香,说起外边的“个体户”看不上,但农村家庭这种阶级意识不深。


    人家不是“个体户”,是开作坊。


    带领他们挣钱,当“大老板”、挣大钱的。


    这也是一条关系链,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都是以“贫农”为荣,越贫越荣,这代表的是根子清白,家世根正苗红,在相亲的时候说家里是“贫农”都要叫人多重视几分,这说明什么?说明不管是嫁进来的还是娶进门的,不会给家里添乱,安稳。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虽然是工人、干部家庭叫人高看,但那毕竟少,看不着说不着的,出去买东西哪样不要钱的?工人、干部家庭看不上搞“个体户”的,那是因为他们不缺钱,不差钱,有房住,他们农村家庭能一样吗?


    现在去相亲,你说自己是“贫农家庭”,人家姑娘转头就走的。


    “贫农家庭”已经不加分了。


    在普通人眼里,还是要有钱才是真,没钱谁愿意嫁的,你是“贫农家庭”,人家姑娘结婚要彩礼,要三砖,哦,还有现在流行的什么电冰箱、电视机、洗衣机的,你一样买不起,人家嫁过来就要跟着吃苦。


    有几个年轻姑娘还为了图“贫农家庭”专门过来吃苦的?


    跟以前啊,不一样了。


    那时候年轻姑娘说不愿意吃苦,还有人指责说人家是“资本主义”,想搞享乐主义,没有人天生就想吃苦,那时候就是不愿意也不好说,怕被人抓了话柄,更有的嫁了过去“同甘共苦”也是有的。


    现在你再说人家搞“资本主义”,人家年轻姑娘已经不怕了,就是要享受一把。


    还有人也想跟风挣大钱。


    以前合伙的张家妯娌就好几回过来转,跟陈夏花扯家常,向婆子说的,“我现在看她们啊,就觉得她们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肯定又是来学我们手艺,学技术,好回去单独搞的。”


    没用,他们作坊现在都是外包分摊做,每个人领的东西都不一样,分给其他村子也不一定,最后核心技术是他们自己人掌握的,保证不流传出去,张家妯娌怎么偷师都没用。


    白费。


    只要张家妯娌一来,向婆子就盯着她们,不让她们四处看。


    见他们锦绣作坊红火呢,她们还想投资,说她们一人出,“一百块。”


    还要分成,当年这个锦绣能开起来,她们没出钱,出钱的是陈夏花跟福嫂子两个,陈夏花也只除了五十块。


    五十块的成本钱,现在就能挣大钱了,她们也可以投,她们投一百。


    “谁没见过一百块呢。”向婆子拿出自己的几张一百块给她们看:“看不起谁呢,我每个月的零花都不止这点,你拿一百块来投资,还想当老板分成,可把你们给美得哦,我们作坊差你们那一百块的投资吗?”


    张家妯娌结结巴巴的:“可是以前你们也只出了五十块啊。”


    “以前是以前,以前五十块多金贵啊,没看报纸吗,现在“物价”涨了。”


    向婆子手里头有钱是儿子媳妇给的。


    逢年过节两个女儿也给。


    庄民国说的,他们照顾家里,看苗子地,守作坊,到处帮衬,这钱是什么呢?是“工资”。


    他们也是要发工资的。


    庄炮仗两个平时用不上钱,发下来的“工资”都存着呢,有时候也给两个孙子塞点零花钱。


    庄民国是从省城送砖送回来后,跟陈老板商量了要盖房子。


    他回来有些晚了,庄玉林他们兄弟都回来了。


    兄弟两个先把书包里的作业拿出来,又把包里装的辣酱拿出来,陈夏花接的,还没看,先问了声儿:“又装一瓶儿啊,你们爸爸可是说了,小孩子少吃辣。”


    庄玉春也把辣酱递过去。


    庄玉春仰着脸,笑嘻嘻的:“妈妈,我们不带辣酱去了。”


    他可高兴了,“我们学校的厨子他练出手艺来了。”


    他们这些小同志还以为是这个食堂的“新厨子”终于练好手艺了,从前几天全校大会过后,食堂的饭菜就开始好起来了。


    食堂的饭菜有油水了,还有味道了,他们每天上完课最想的,就是去食堂吃饭了。


    样式也变了,以前每天都是土豆萝卜白菜,现在食堂还有其他的菜了,今天就有番茄炒蛋。


    陈夏花看了两瓶辣椒酱,确实看到底下还剩了些,“行,不带也好,你们去写作业吧。”


    兄弟俩洗了手,听话的写作业去了。


    他们俩现在在学校也是“知名人物”了,都知道他们兄弟俩有一个“名人妈妈”。


    陈夏花就在学校出现了一回,就让小同志们和他们家长都认识了,说她跟墙上挂的海报挂历上的大名人一样漂亮。


    因为有“名人妈妈”的光环在,庄玉林他们兄弟也备受关注,很多小同志还问他们呢,“你们妈妈什么时候再来学校看你们啊。”


    还说了,要让家里的妈妈也这样打扮。


    像镇子里台球室那些烟熏妆、皮裤衣,大金链子,还有叼着烟的样子,在男孩子心里还是很酷的,也想学着他们的打扮做几个很拽的模样来。


    女同志也这样打扮的话,他们就不喜欢了。


    无论哪个时代,看人首先是看干净整洁,他们这个年纪,喜欢的是“初恋脸”,长得清纯甜美的,不是跟花猫一样,连脸都看不清的。


    庄民国跟陈夏花商量的盖房子,庄民国说的是,“大哥跟孙大姐我看有点苗子,现在是两个人没捅破,等他们真成了,大哥肯定不想带着孙大姐住我们这里。”


    一个人跟成一个家庭还是不一样的,庄民国想把作坊给腾出来。


    他们现在作坊铺的摊子大,庄民国想干脆重新修一个,修一个厂子,也免得搬来搬去。


    陈老板握着家里的钱,她拍的板:“行,盖。”


    要盖房子,要先选地,最后找村长批地离他们也不远,就在后边的坝子上,挨着山了。


    前边的家住房肯定不能批下来做厂子。


    人家村长说了,“这样好规划呢。”


    懂规划呢。


    地批下来,就要找人盖厂子,姜辰那边带人来盖厂,盖两个月盖好,正好可以留在家里过完年再出去干活。


    庄民国他们是全包的,意思就是只讲好了价,其他的一概不管。


    冬天作坊生意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庄民国都从砖窑厂请假了,专门留在家里登记发货,点库存。


    来拉货的老板都是一批一批的。


    一大早,庄民国就起来了,开了门做了早饭,庄蓝都住在庄家帮忙了,韩媛媛姐弟也住了过来。


    他们现在都放假了,他们是学生,放假了先写好了寒假作业,又玩了几天,昨天还去省城玩了趟,姜辰带的,带几个孩子去玩了一天,快晚上了才回来的。


    今天庄玉林他们都要来作坊帮忙挣零花钱了。


    庄民国做好了早饭,喊他们上桌吃饭,一家人都来了,就剩庄玉林兄弟两个还没来,他放了筷子,说去喊一声。


    庄蓝说的,“我两个大侄儿可自律了,两个大小伙子,一会就精精神神出来了。”


    刚说完,两个精精神神的大小伙子确实出来了。


    兄弟两个穿着同款的皮衣,里边穿了低到看到胸的棉衣,大皮裤,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头发一股股的往外支。


    黑,很黑。


    他们还摆了个造型,插着腰,撑着额。


    好一会,庄民国回了神儿,先回答了庄蓝的话:“精精神神这个词可以换一下,它有个谐音。”


    叫神经。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见。


    继续2分发红包么么哒。


    继续求个预收《我靠儿子花钱当富豪》,讲真我是真不会写文案。


    批着富豪马甲的平民文。


    褚纱纱跟安毅是奉子成婚,成了大学同学中第一对过早结婚的。


    还没踏入社会就有一个“吞金兽”,同学们已经预料到了首对结婚同学的婚后日子。


    逛菜市场、逛地摊、抢打折商品。


    没有一点精致生活。


    事实上,这些同学所料分毫不差。


    因为“吞金兽”过于吞金的能力,安家夫妻常年处于赤贫状态,为吞金兽买房买地,买楼买铺子,买破产工厂。


    突然有一天,这些房子地产全都划入了新的经济中心!


    *一夜暴富的普通人成功加入上流社会,又叫“暴发户”。


    安毅在富豪名流都在的台上,以黑马姿态闯进了富豪圈,接受采访。


    主持人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话,安毅凭借着怎样的眼光把家业扩展到这么大的,每一样数的出来的挣钱行业里,必定会有安家在。


    安毅压力很大。


    他想起了自己平平无奇,很会花钱的儿子,也想问他是凭着怎样的眼光,让一个普通学历,小公司职员的父亲从职员到富豪的。


    安毅思虑良久,说了个带玄学的词:“可能这就是运气吧。”


    主持人问:“夫人和小公子没来,是不适应这个场合吗?”


    安毅斜眼看主持人一眼,眼里传达了一种意思。


    他们就是太适应了,去旁边的购物广场抢打折商品去了。


    谁家的富家太太怎么猖狂的?


    100、第 100 章


    庄玉林上辈子是不喜欢中二病的, 他亲口说的,说人家那是,“幼稚。”


    那时候庄民国给他看的短视频, 人家那也不全是中二风,穿皮衣皮裤带大金链子, 操脏话, 其中还混淆了不少嘻哈风,姿势摆得好看着呢, 还有什么“阴柔风”,以后最时髦的样子。


    韩媛媛那时候是标准的宅女, 她不爱说话,住的屋里全是挂的海报, 说是她的“偶像”。


    庄玉林都不喜欢。


    他还会用手机呢,庄民国给他发送的,没多久他就发个推送过来, 是什么滤镜前, 滤镜后, 意思是什么呢?都是假的。


    还让他不要过度沉溺于手机网络。


    教训他这个当爸爸的还是有一套。


    现在自己还成这副打扮了。


    庄民国还想起了以后的一个网络流行用语,叫“你终于活成了自己讨厌的样子”。


    陈夏花走上去, 担心得很:“怎么穿这么点, 冷不冷?”


    大冬天的, 一月份的天了, 他们都是穿袄子, 穿棉衣棉裤,还带了围巾,大家恨不得裹成球,他们倒是不怕冷, 一件低领棉衣,一件皮衣皮裤。


    他们面上的和平被打破了,兄弟俩抱着手哆嗦起来,“冷、还是冷的。”


    庄民国说的,“年轻小伙子火气重呢,不怕冷。”


    陈老板瞪了过来,让他们回去换衣服,“饭菜都上桌了,快出来吃饭,不然该冷了。”


    庄玉林他们兄弟倒是想坚持,风一吹,忍不住进去换衣服了。


    坐上桌,向婆子说:“这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怎么穿成这样。”


    跟谁学的,跟王平学的。


    王平还没来过庄家,向婆子没看到。


    去年他就穿皮衣皮裤了。


    小二玉春去年过年在外婆陈婆子家看到表哥王平,当时就一个劲儿的往他身上看,还说表哥王平穿得“酷”,王平在镇上当搬菜工,有时候回家来还能跟庄玉林他们碰上。


    前几天他们就提了一袋子东西回来,庄民国看到还顺便问了句,他们当时说的,说,“王平表哥带回来的。”


    庄民国还以为王平改进了,学会跟表弟打好关系了。


    哦,原来是找了表哥王平当“代购”了。


    “代购”也是个新鲜词儿,其实不止几十年以后人们才找“代购”,他们现在这时候也会干这事儿,谁家要是去了大城市,左右邻里亲戚都会叫着帮忙带点东西回来。


    都说大城市的东西好,东西便宜。


    就是去镇上,也有人叫着帮忙带东西回来呢,这时候他们不叫“代购”,只说“帮忙”。


    是给认识的人免费帮忙,不像以后把这个“帮忙”大战壮大,是通过网络来,找人帮忙代购,而代购也从中得点“好处费”。


    他们快要吃完了,庄玉林兄弟换了衣服出来了,两兄弟打的什么主意呢,把里边的开领棉衣给换了,换上了高领棉衣,还穿了保暖衣服,穿了毛衣,最后非要在外边把皮衣皮裤给套上。


    皮衣皮裤小,连衣服都扣不上。


    向婆子说:“怎么不穿袄子,那个暖和。”


    他们当然是要温度,还要风度。


    大金链子也没丢,在衣服外边套着呢。


    一走近,一脑袋的发胶香味,冲人得很。


    庄民国三两口吃完了饭,碗一推:“我先去把作坊的门开了,你们慢点吃了再来,碗放着,等下我回来洗。”


    开了门没一会儿,其他村里前后好些来交货的,庄民国点了数目,又给他们算了账,把东西拿进屋里去。


    冬天他们作坊生意红火,货也不少,源源不断的送了来,冬天都没事做,除了去外边菜地上转转,大都数都猫在家里烤火,做材料。


    家家户户人手一多,送来的货就多。


    反倒是他们备下来的材料耗得更快。


    做毛绒鞋子的布料、毛料,鞋底板,线头、做首饰的布料、纱布,一仓库的材料,过冬前才进回来的货,现在没剩下多少了。


    庄民国点了货,陈夏花几个也来了,庄蓝问他们:“哥,嫂嫂,要不要再进点货?”


    陈老板说的,“不用进了,把这里的都消耗空了也差不多了,到过年了。”


    过年过后要不了多久就开春了,不稀罕了。


    陈夏花每天也在精打细算,他们外头几个村里基本家家都领了材料走的,加上屋里的材料,到过年前,正好能弄上最后一批出来。


    季老板来拿货的时候,也是这样给他说的,季老板也知道这个道理,他就是可惜,“你说我们要是人足够多该多好,那是眼睁睁看着白花花的钱从手头上溜走啊。”


    他们四个人合伙,加上十来号兄弟,也才勉强把摊子铺到隔壁云省,省下走了两个县,还想往其他县铺呢,人手不够,时间也不够。


    庄玉林说的,“季哥哥想每天都是冬天。”


    季老板笑呵呵的,“那可不是呢,要是每天都是冬天,用不着一年两年的,外边肯定都是我们铺过去的货,那钱啊。”


    季老板还扯了扯庄玉林他们兄弟身上的皮衣,“小伙子,你们可以啊,连皮衣都穿上了,你们爸妈没说?”


    没有哪个小男孩不想穿回皮衣皮裤过把瘾儿的,季老板前几年也是这样过来的,只是他刚穿上,姿势还被摆好,就被扫帚打在了屁股上。


    说他是,“不学好”。


    庄玉林两个白着小脸:“没有。”


    他们是锦绣作坊的迎宾,是门面儿,在门口登记收货,人人都要往他们的新造型上看几眼,韩媛媛他们几个小的就扒在旁边看,也想穿。


    小二玉春的好兄弟,工人家庭的小同志刘喜喜还跟庄玉春借衣服:“这衣服裤子好时髦啊,你借我穿一回吧好兄弟。”


    刘喜喜明天读二年级了,他上了一学期一年级,期末考了五十分回来。


    工人刘家的老母亲还到处夸,“我们喜喜上一学期就能考五十分,要是上一年那就是一百分。”


    刘喜喜也觉得自己能考一百分,他自封的,说他是工人刘家的“天才”,他堂妹上二年级,才考八十分呢。


    今天实在是冷,他们省里一到冬天就冷,家家户户屋里都开始烤火,报纸上说的是今年格外冷,已经到零下了,还有冷风。


    交货的都是来了,再带了材料匆匆走了。


    就庄玉林兄弟还站在门口,风一吹,小二玉春扒着哥哥,打起了喷嚏。


    庄民国路过了一回,看了他们一眼,又笑着走了。


    人家王平过冬都把皮衣皮裤给换下来了,穿得厚厚的,生怕是穿少了,他们两个倒好,大冷天倒着穿衣服。


    就像上辈子他们气他的时候,说不结婚,要当“单身贵族”,还要庄民国这个当爸爸的干什么呢?还要祝福他们。


    他现在就祝福他们。


    也就是现在手边没手机没相机的,要照相只有去照相馆照才行,不然他就给他们拍下来了。


    庄玉林兄弟没熬住。


    在门口守了两个小时不到,半上午,“时尚弄潮儿”,现在最时髦的庄玉林兄弟熬不住了。


    裹着衣服回去换了棉袄棉裤,连一头被发胶定住的头发都烧了水给洗了。


    工人爸爸还笑他们:“还穿不穿的?”


    跟霜打了茄子似的,“不穿了。”


    庄民国还朝他们伸手:“衣服呢,都没洗过吧,拿出来我给你们洗了,以后还是好好穿你们的学生装。”


    庄玉林两个把衣服裤子拿了来。


    庄民国烧了热水来去给他们洗衣服,早上的碗筷已经洗过了,他找了个盆子,把衣服放下去,洒了点洗衣粉,等水热了就倒了水进去泡着。


    快中午了,庄民国准备烧饭了。


    陈老板比他忙多了,好多拉货的老板来专门找陈老板,说跟她谈好了的,庄民国接的都是新客户,带他们去看货,商量价格,走单子。


    厂房那边有人烧饭,庄民国只要烧他们一家的就行。


    也不是简单的活,大大小小的,大人孩子加一起九个人,要烧九个人的饭菜。


    福家小子也在作坊帮忙,庄民国让庄玉林他们兄弟来帮忙。


    中午有个大菜,顿了一锅肉,里边加了胡萝卜,白萝卜,几个孩子喜欢吃胡萝卜,大人吃白萝卜。


    除了肉,还炖了干豆角,炒了卷心菜,他们家现在苗子地还有花菜苗子,冬天还有一季,自家的菜地里也种了,用肥肉爆炒了花菜,再贴了个饼子,烧个青菜汤就行了。


    大中午的也没有拉货的老板来,陈夏花走最后,把那边门关了。


    吃了饭,庄蓝帮着一起洗了碗,烤了会火,没休息多久,交货的、拉货的又来了。


    陈老板让庄民国把衣服洗了过来:“锅里还有热水,我们先过去就是。”


    庄民国说:“好,你们先去。”


    他把盆子端到外边,洗衣粉泡泡多,现在全泡出泡来了,手一去,泡泡就散了,庄民国想着这衣服裤子才穿一回,过一回水就行,揉了几下就拧起来了,又换了两回水。


    洗干净了,庄民国把衣服裤子抖了抖,挂上杆子上去。


    衣服下摆口袋一条长长的缝漏了出来。


    庄民国又看了其他的,裤子上也是旧干干的,屁股后头还被磨破皮了。


    两套衣服都这样。


    才穿头一回,就成别人要扔的样子了?


    庄民国回头问庄玉林他们:“那衣服,你们表哥送你们穿的?”


    庄民国当是旧衣服,王平找来给他们穿一回过瘾。


    庄玉林说:“不是啊,一套衣服四十块。”


    他们买了两套,八十块呢。


    暑假挣的钱就买这一套衣服去了,金链子是表哥借给他们戴的,要还的。


    庄民国懂了,这是坑人呢。


    庄民国板着脸:“以后别跟他来往了。”


    他们还不懂:“啊,为什么?”


    “你们这个表哥,心眼多,还骗到亲戚门口来了。”


    怪不得上辈子到“传销窝”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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