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六十六次攻略


    常丰城, 距离林邬玦失踪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天,莫里羽安顿百姓之余,带人搜遍了整座城池,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这五天里, 江迟砚也在找人, 却不是在找林邬玦,而是致使林邬玦失踪的罪魁祸首。


    “没用的, 连我都找不到他, 更遑论你。”系统平静地陈述事实。


    “你说得对。”江迟砚直起身,放弃了, “他那么谨慎, 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


    系统轻声安慰:“别灰心,只要拖得够久, 他总会沉不住气的。另外,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 想必南溟海很快就会放开限制, 邀世人赴死。”


    江迟砚没绷住笑了:“别说的这么直接嘛, 好歹给人留一层遮羞布吧?”


    系统很冷漠,也很直接:“不需要, 被世人唾弃,是他应得的。”


    “可你甚至不知道他是谁。”江迟砚摊摊手, 嘴快说了一句,很快后悔了。


    提及系统的伤心事,她整个统都沉默下来, 半晌才疲惫地说了句:“总会知道的。”


    又过了三天,依旧没有发现任何林邬玦的踪迹,莫里羽却不能再留了。因为, 新一届的收徒大典,马上就要开始了。


    莫里羽身为长老之一,这种场合是绝对不能缺席的。


    修炼之路向来残酷,死亡不过家常便饭,归根结底,也只能说上一句,运气不好,或者,实力不济。


    莫里羽走了,程余一却留了下来,他把林邬玦的失踪归结到自己身上,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叶怜无可奈何,实在不放心他,只好也留了下来和他一起找。


    平日里和林邬玦关系最好的江迟砚并没有久留,他在莫里羽走的那天便离开了常丰城,正如系统所说,他还有很多事需要提前准备。


    江迟砚回了明安,萧仇曾经路过的那座府邸。


    江迟砚是出车祸死的,死后浑浑噩噩,不知过去多久,他听到了温柔至极的女声:“你想要复活吗?”


    当头一击,他瞬间清醒了过来,看到了此生难忘的画面——


    来人一身华美白裙,裙摆点缀着淡淡的蓝,身后一双梦幻的翅膀,闪烁着星夜的光。


    祂的头发也是白色,甜美的白色,眼睛却是海一般的蓝色,浸满了温柔。


    祂像是童话中的天使。


    江迟砚看呆了,忘了答话。


    祂似乎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轻笑了声,朝他晃了晃手:“嗨,你有听到我说话吗?”


    江迟砚回过神,讪讪移开了目光,想到之前听到的问题,毫不犹豫点头:“我当然想!”他顿了顿,又问,“那你呢?你想要我做什么?”


    他当然不指望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怕面前的人圣洁如仙。


    祂笑了:“很简单,去往异世,攻略一个人,成功了,我便让你复活。”


    于是江迟砚就这么穿越了,还是身穿。


    他置身于一片金色的废墟中,听到带他过来的那人说:“诺,第六十六个,我给你带过来了。”


    另一道略显疲惫的女声响起:“多谢你了。”


    江迟砚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疲惫的女声证明了她的猜想:“你好,第六十六名攻略者,请问尊姓大名?”


    江迟砚:“……”他觉得这个任务可能有点难。


    但来都来了,江迟砚报上姓名,等待下文。


    “好的,江迟砚,我是你的系统0066号,恭喜你成为第六十六名攻略者,从现在开始,你的任务就是攻略本世界的男主林邬玦,阻止他黑化入魔,毁灭世界。”


    “好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可多了去了,江迟砚清了清嗓子,问道:“你说我是第六十六个攻略者,那前面六十五个呢?都失败了?失败了会怎么样?死亡?”


    系统一一作答:“嗯,你前面的攻略者都失败了,不过他们并没有死,而是以普通人的身份留在这个世界,协助下一个攻略者,直到有人成功。”


    江迟砚抓住了重点:“只要有人成功,所有人都可以复活吗?”


    系统给出肯定的回答:“是的,所有人都能复活,并且活着回到你们的世界。”


    系统又道:“不过这个世界科技落后没有手机电脑无线网无法提供任何娱乐,而且你们是外乡人,所以也没办法修炼,最开始的几个攻略者,已经抑郁了。”


    江迟砚听懂了她的画外音:“你放心,还有人还在等我,我会尽力的。”


    系统:“那就好,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那……”江迟砚沉吟片刻,道,“之前的攻略者都是怎么做的?”


    ***


    江迟砚被系统带到一所低调的府邸中,那里已经有几十人等着,探着脑袋往外瞧。


    “来了来了!是个男的!”


    “是个年轻人,好像还挺好看的。”


    “好看有什么用啊,这又不是选美比赛。”


    “哎呀先看看嘛,万一他行呢?”


    他们声音不小,江迟砚老远就听到了,不由得好奇。他当时问系统,之前的攻略者都是怎么做的,系统便将他带到了这个地方,让他自己问。


    她说,这里的人,都曾是林邬玦的攻略者。


    足足六十二个,可谓壮观。


    “我是第六十六个,那我前面不应该有六十五个吗?怎么少了三个?”江迟砚问。


    “因为,”系统的声音愈发疲惫,“前三个是我。”


    江迟砚默了默,宽慰道:“你真是辛苦了。”不仅自己攻略三次,还带着宿主攻略了六十二次,换个人恐怕早疯了。


    “不辛苦,命苦。”系统用她从宿主们那里学来的话回。


    说话间,江迟砚已经走到了众人眼前:“你们好啊,前辈。”


    “你好啊小六六!我是老十二,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问我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生热情地朝他招手。


    一阵客套的寒暄过后,江迟砚终于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气氛凝滞一瞬,突然沸腾,各路人马争相开口,大倒苦水。


    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老大哥说:“我先来吧,我的比较经典。我是刘勇,在男主五岁那年把他从大伯家里带出来,当亲儿子一样养着,好吃好喝地伺候,一点委屈不敢让他受。但孩子长大了想出去闯荡,咱也不好拦着,结果才走了一年,直接就给我入魔了!好家伙!老子都不知道是为啥!”


    周围人连忙安慰:“辛苦辛苦,刘哥你这个是真冤,好好的祸从天降。”


    “我也很憋屈啊!”另一个高中生模样的男生长叹一口气道,“我在男主十七岁那年找到他,想方设法和他成为最好的朋友,一起修炼,斩妖除魔。本来一切都挺好的,结果我们半路好心救了一个被魔修追杀的散修,谁知道那小子竟然是个白眼狼!转头直接捅了男主一刀!”


    “好家伙,这下别说本来就容易黑化的男主了,就连我也伤透了心啊!”


    “还有我,我想着精神世界强大了,男主或许就不会轻易被挫折击垮,于是我带他游历山川湖海,领略人间真情,但是千防万防,就是防不住突如其来的背后捅刀子啊!”


    “我才最惨!本想让男主坐上高位,用责任束缚他,结果这小子不争气啊,都没登上高位呢,就水灵灵地入魔了。”


    另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接过话茬:“鉴于前人的经验,我发现男主最受不了背叛,所以我主张不多管闲事的教育理念,从小教导男主要冷漠,不干预他人因果,作为代价,他从小就没朋友,一直都是一个人。”


    女人叹口气,似是非常不解:“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生活的很好,除了孤僻些一切都很正常,可你们猜怎么着?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失魂落魄的,像是丢了魂,我怎么问都不肯说,没过几天就走火入魔了。”


    众人又是一阵安慰,最后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生默默举起了手:“我觉得我也挺惨的……”众人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时发出一声嗤笑,“你?!你最搞笑还差不多。”


    江迟砚好奇道:“她怎么了?”


    “她啊,搞强制!美名其曰,没有人的地方就没有是非,直接把男主关起来了哈哈哈!”


    “然后呢?”江迟砚更好奇了,“他最后是怎么黑化的?”


    那女生叹声道:“被我逼黑化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虞归你最好笑了!”人群爆发出一阵狂笑,整个宅院顿时热闹起来。


    虞归气恼地一跺脚,脸色涨红,不只是气得还是羞得。


    江迟砚也有点想笑,但更多的是忧心。


    前面那么多人都失败了,他要怎么做才能成功?


    一连几天,江迟砚逐一采访了每一个攻略者,他问得很细,不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总结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最后,江迟砚问系统:“你能让他来攻略我吗?”


    然后,江迟砚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铺开一张白纸,笑得志在必得:“各位,有兴趣陪我玩个大的吗?”


    那天,他们精心策划,为林邬玦布下了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局。


    十五年后的今天,他们再次回到这里,为接下来的南溟海之行。


    ——那个最能让林邬玦入魔的地方。


    第26章 演过了


    江迟砚在收徒大典前三天回到无界门, 与此同时,一个消息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修真界——


    常丰城,真龙现世。


    这消息是无论如何也瞒不住的, 但谁也不知道, 风暴中心的呜呜此时正在宗主的院中悠闲地晒太阳。


    当日破开藤蔓后,俞令晚和鹤归尘便迅速带着几块烫手山芋回了宗门, 和他们一起回去的, 还有妄好和呜呜。


    出乎意料地,无界门作为正道门派, 其宗主却并没有将妄好绳之以法, 反而好声好气地问她过得怎么样。


    妄好对长辈尚且有几分好脾气,不咸不淡地觑了某人一眼:“不怎么样, 你大徒弟不仅要杀我,还亲手炸了呜呜的巢穴。哦对, 还有你一个小徒弟, 不知使了什么腌臜手段拐走了我家爱宠。”


    俞令晚冷哼一声, 自动忽略了对自己不利的部分:“你恶贯满盈,难道不该杀吗?”


    宗主对事情经过了解了个大概, 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令晚啊, 这事的确是你做得不对,你对小好有误解,这样, 你主动道个歉,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


    俞令晚皱着眉, 刚想反驳,却被另一个当事人抢了先。


    “啧,死老头,小好是你能叫的吗?我们很熟吗?要不是……”她看了眼满脸写着不服气的俞令晚,和悄悄竖起耳朵偷听的鹤归尘,把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呵,总之,少来套近乎!”


    几人不欢而散,直到江迟砚回来的那天,几个当事人再次齐聚一堂,气氛冷的可怕。


    “咳咳,那个小江啊,为师听说是你第一个发现了不对劲?”宗主和蔼地发问,语气中没有多少疑问,更像是完成任务,讲给在场其他人听。


    江迟砚公事公办解释了一遍,再次把虞归搬了出来。


    有一说一,是真好使啊。


    “哦,这样。”宗主也不知信没信,自顾自道,“这事我都清楚了,事关重大,你们暂时不要往外传,以免引起动荡。另外,关于小呜呜的去处,你们有什么意见?”


    妄好眉梢一挑,嗓音高了八度:“死老头你问谁呢!它当然是跟着我!”


    宗主故作苦恼:“可是让呜呜跟着你的话,恐怕会很容易被发现啊,万一到时候有人围剿你们……”


    妄好气笑了:“哈?你什么意思?你要和我抢?!”


    “哪有的事,年轻人不要这么冲动,我这也是为你们着想……”


    围观众人:“……”


    几人同时后退几步,把战场让给他们,躲在角落看起了热闹,俞令晚还贴心地给两人分了冰糖。


    鹤归尘问:“你们说,宗主是不是早就知道世上还活着一条龙?”


    俞令晚:“我看不止,师尊之前还说什么一家人,也不知道具体指什么?”


    “一家人?”江迟砚惊地一口把糖咬碎,“谁和谁是一家人?”


    俞令晚:“嗯……应该是师尊和那个谁吧。”


    鹤归尘却不这么想:“师姐此言差矣,那句话分明是对你说的,所以师姐你应该也是家里的一份子。”


    俞令晚:“……闭嘴。”


    江迟砚没听见似的,附和:“我觉得鹤师兄说的有道理。”


    他可是从同乡那里知道了不少秘密呢。虽然不全面,但她们二人的确关系匪浅,这点毋庸置疑。


    江迟砚又想到什么,不由笑道:“对了师姐,你的忆追剑拿回来了吗?”


    俞令晚脸色顿时难看起来,鹤归尘适时开口,忍俊不禁:“这个我知道,据说俞师姐三顾茅庐,次次碰瓷,打也打不过骂也骂不过,可谓十分憋屈。”


    “哼,仗势欺人罢了。”俞令晚冷笑,“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她得到教训!”


    江迟砚打心眼里觉得悬,但他十分捧场,很给面子地打气:“师姐加油,我相信你!”


    争执到最后,宗主略胜一筹,成功将呜呜留了下来,呜呜盘在宗主手腕上,十分乖巧地叫了两声,妄好没好气地瞪它一眼,不想再看,干脆告辞:“行了,该解决的都解决了,再也不见!”


    她说完,像是故意报复似的,踩着忆追扬长而去,俞令晚眼眸微微瞪大,抬脚便想追上去,被宗主拦了下来:“诶,不妨事不妨事,都是一家人,她早晚会给你的。”


    俞令晚张了张嘴,很想反驳,但槽点太多,她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一犹豫,便被宗主糊弄了过去。


    收徒大典在即,而就在这个档口,南溟海放出消息——


    南溟海域惊现上古神器,然而神器来去无踪,南溟上下,无有缘人,故邀请整个修真界的修士前往,凭实力争抢神器,谁能拿到,就拱手相送。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轩然大波,无数修士摩拳擦掌,都想要分上一杯羹。


    暂且不论世上仅存三件的上古神器有多么珍贵,就单是南溟海对外开放,也值得众人一探究竟。


    要知道,南溟海域一向禁止外人进入,上一次放开限制还是在一千年前,这般神秘,自然引人注目。


    无界门当然不会错过这次机会,而这个带队的人,只能是鹤归尘的师尊——闵宥。


    无他,因为其他人,都忙着收徒大典,以及,扩展疆土。


    无界门为弟子划分的住所说得上豪华,但这也就意味着,宗门需要更多的地盘,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各大长老都需要另外开辟山头,以供弟子居住。


    不赶巧,这次全都凑在一起了。


    至于闵宥,他只有鹤归尘一个徒弟,未来也不会再收徒,所以他并没有这种烦恼。


    “……你们说,南溟海放出的消息可信吗?”收到消息的纪惟马不停蹄就带着纪昭离找了过来,盘腿坐在地上。


    彼时,江迟砚正窝在房间里整理他的储物戒。


    他把所有东西统统摆在地上,小山一样堆满了大半房间,各种灵石灵草占据了小山的三分之二。


    纪昭离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些财宝,自动忽略了纪惟的问题。


    江迟砚闻言,头也没抬:“不好说,谁知道他们最后会不会出尔反尔,将得到神器的人杀之夺宝呢?”


    纪昭离这才回神,认同地点点头,说:“江师兄说的对,虽说南溟主为人正派,广受好评,但人心难测,尤其是上古神器这种稀缺宝贝,就算是她也难免不会动歪心思。”


    “有道理。所以你们要去吗?”纪惟顺手拿过两块灵石把玩起来,“闵师叔向来随和,我们想去的话可以跟着一起。”


    纪昭离抱着手臂,瘪了瘪嘴:“我也很想去见识见识传说中的南溟海域,可我还有别的事要忙,恐怕不能过去了。”


    纪惟挑眉:“你有事?我怎么不知道?”


    “我母妃的事,你当然不知道。”纪昭离白他一眼,遗憾地叹了口气,“真可惜,南溟海好不容易对外开放一次,我却要错过了,真是……”她歪了歪头,笑容无奈,“不赶巧啊。”


    江迟砚意味深长道:“没事,以后还有机会。”


    纪惟礼尚往来回了纪昭离一个中指,动了动位置,帮着江迟砚把财宝分类:“那阿砚你要不要去?说实话我挺想去看看的,但是我这实力你也清楚,我怕到时候会拖后腿……”


    “我去啊。”江迟砚不想去也得去,历任攻略者,哪怕是把林邬玦囚禁起来,自己也足不出户的虞归,都会被系统强制要求前去,无一例外。


    “那我,要不,也去吧……?”纪惟纠结地揉了把头发,不想拖后腿,但又实在很好奇,最终还是感情占了上风,“不管了,我尽量不给你们找麻烦!”


    “放心。”江迟砚抬起眼睛朝他笑了一下,“我会罩着你的。”


    纪惟彻底放心了,整理东西的手速加快。


    “师兄我也来帮你!”纪昭离主动凑上去,帮着将东西分类。


    当天夜里,有人扣响了江迟砚的房门。


    纪昭离双手合十,笑得讨好:“师兄,我有点事想麻烦你。”


    “好啊,请进。”在纪昭离看不见的角度,江迟砚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


    小萨摩耶上钩了呢,不枉他大费周章把所有财宝整理了一遍。


    “师兄……”纪昭离犹犹豫豫地问,“师兄,白日里我看到你有好多玄合草,不知师兄收集它们是有何用处?”


    “没什么用啊。”江迟砚摊了摊手,苦恼道,“实不相瞒,这东西是我在秘境中偶然所得,但你也知道,玄合草这东西对我们没什么用,所以我至今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它们。”


    纪昭离眨眨眼,满含希冀地问:“那师兄,你可以把它们卖给我吗?”


    江迟砚笑了:“既是朋友,说卖多生分?便是送你又何妨?”


    “真的吗?多谢师兄!只是不知师兄有多少?”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有点低落,“我恐怕需要很多呢。”


    江迟砚支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具体多少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想必足够你炼出两百万颗激魂丹了吧。”


    此言一出,纪昭离脊背一僵,不可置信地瞪向江迟砚。对视间,她猜到什么,弯唇一笑,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了:“看来师兄很了解离儿呢。”


    江迟砚微笑:“还好,不多不少,刚巧够用。”


    纪昭离从容地抬起眼皮,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师兄想要什么?只要我有,尽管提。”


    江迟砚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做个交易吧,我可以给你足够多的玄合草,甚至金银和其他方面的助力。同样的,我需要你保一个人,保他不死。”


    纪昭离诧异地挑挑眉,很快接受了:“想不到师兄如此重情重义,这笔买卖是我赚了,以后师兄若有需要,尽管提,离儿会酌情帮忙的。”——


    林邬玦是在出发去南溟海的前一天回来的,他没什么变化,被程余一和叶怜送回院中,好一通叮嘱。


    江迟砚是被系统叫醒的,他随便披了件外衣推开房门,静静看着他们,大脑迟缓地没反应过来。


    等他彻底清醒时,林邬玦已经走到他面前,直直看着他,眼圈霎时红了:“师兄,我回来了。”


    江迟砚:“……”


    他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应该演一下,不然显得太无情。


    说干就干,他迅速闭了下眼,眼睫颤抖几下,再睁眼时,眸中已然蓄满泪水,脸上却是笑着的,一副悲痛不已又失而复得的模样:“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许是江迟砚演的太过,林邬玦有些不知所措,脸也红了,随口说了几句便借口自己累了要回房休息,只是那背影,破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架势。


    江迟砚目送林邬玦回了房间,肩膀耷拉下来,内心疯狂吐槽:“完了啊系统,我没发挥好,这台词好像空巢老人对自己久不回家的孩子说的话啊,好尴尬。”


    系统:“别尴尬。”


    江迟砚:“……到底是谁教你这么安慰人的?”


    系统一板一眼:“忘了。”——


    作者有话说:无界门的意思是,无止无休地拓宽边界[猫头]


    第27章 南溟海


    山下客来堂, 江迟砚坐在熟悉的包厢中,百无聊赖地给小白喂食,余光盯着林邬玦。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


    以前的林邬玦谨小慎微, 沉默寡言, 恨不得把自己3D转2D转成背景板。现在的他依旧沉默,但无形中又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自信, 以及一点不易察觉的悲伤, 掩藏在一贯的笑容之下。


    江迟砚轻咳一声,状似不经意地问:“这几天, 你去哪了?”


    问起这个, 林邬玦垂下头,抿着唇一言不发。


    江迟砚眨眨眼, 犹豫着道:“不想说的话……倒也不用勉强。”


    “没有不想。”他笑了笑,似乎更难过了,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我跟在师兄师姐身后, 只是稍不留神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不知身在何处……


    那里到处是残垣断壁,像是某座破败的古城, 整体都是灰金色,一个活人也没有。那里很大, 好像没有尽头一样,我试了各种办法想要出来,却根本无济于事。


    后来我就放弃了, 索性那里的灵力非常浓厚,短短几天就助我突破元婴,也算是因祸得福。”


    他没有对江迟砚说的是, 那个地方其实是有人的,他在唯一一座尚未倒塌的宫殿中,发现了一个女人。


    宫殿被结界封印,他无法靠近,而里面的女人一身淡青衣衫,眉目清和,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一般,但林邬玦感受得到,她并没有活人的气息。


    “那倒是没什么损失。”江迟砚笑了下,心底有些失望,类似的说辞他听过几十遍,但更重要的,林邬玦没有对任何一个攻略者说过。


    他端起茶杯,慢悠悠品着茶,一时无言,忽的,江迟砚手上一松,瓷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林邬玦顿时白了脸,颤抖地伸出手:“师兄,你……”


    江迟砚撑着桌子,五脏六腑一阵剧痛,鲜红的血染红了衣襟。


    视线有些模糊,恍惚中被人扶起,听到林邬玦紧张的声音:“师兄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江迟砚张了张嘴,缓缓吐出两个字:“……有毒。”


    与此同时,林邬玦听到了系统的警告声。


    “警告,警告,江迟砚黑化值飙升,当前黑化65…79…91,持续升高,请宿主及时干预!”


    “警告,警告,江迟砚黑化值飙升,当前黑化值91,宿主生命值降至9,请及时干预!”


    林邬玦脸更白了,二话不说就要带江迟砚离开,却被死死扣住手腕:“你去,把刘勇抓过来。”


    “师兄,你身体要紧!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江迟砚面色阴沉,冷声命令:“快去!”


    林邬玦抿了抿唇,犹豫一瞬,强硬地将解毒丹塞进江迟砚嘴里,这才离开:“我马上去!”


    包厢中只剩下江迟砚一人,他终于撑不住,蜷缩着倒了下去,疼的冷汗直流。


    林邬玦拎着刘勇回来时,江迟砚已经意识模糊了。见事情败露,刘勇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行着去抓江迟砚的衣摆,满眼祈求:“仙长!仙长你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逼不得已?”林邬玦语气森寒,莲火重重压在刘勇肩上,只需轻轻一动,就能要了他的性命:“你最好能说服我。”


    刘勇浑身一哆嗦,眼泪刷的下来了:“我、我……我真的不想这么干的,可是前两天有人找到我,给了我一包毒药让我毒死仙长,我拒绝了的!真的!可那人威胁我!我要是不这么做他会杀了我的!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仙长!”


    江迟砚眼皮很重,耳边嗡嗡作响,听不真切,林邬玦没有擅自动手,尽管他很想砍掉这人的脑袋,但还是克制着将目光移向江迟砚:“师兄,要不要杀了他?”


    江迟砚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摇了摇头:“不必……但从今以后,我不希望再看到你。”


    刘勇如蒙大赦,千恩万谢地跑了,生怕慢一秒就会死在林邬玦剑下。


    林邬玦死死攥着剑柄,极力克制才压制住砍死他的念头,他深吸口气,转头发现江迟砚早已倒了下去,人事不省。


    他心跳乱了一拍,慌忙将人抱起,回了宗门——


    江迟砚是被系统叫醒,彼时,前往南溟海的队伍已经出发,林邬玦赫然在列。


    系统说:“你足足睡了两天,他们早就出发了。”


    系统说:“另外,你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看他的反应,应该是有效果的。”


    系统说:“对了,有个惊喜在等你。”


    江迟砚挑了挑眉:“惊喜?”


    系统似乎笑了声:“嗯,你很快就知道了。”


    江迟砚不以为意,他对系统口中的惊喜丝毫不感兴趣,当务之急,是追上前往南溟海的队伍。


    然而,在他推开门的一刹那,“惊喜”出现了——


    一层结界,不偏不倚,正正好将江迟砚住的院子圈了起来。


    江迟砚:“?”


    “这什么?”


    系统幸灾乐祸:“这就是你的好师弟,留给你的惊喜啊。”


    江迟砚:“……”


    系统继续:“我跟他说,南溟海是最容易让你入魔的地方,他当时什么话也没说,没想到临走前设了个结界。”


    江迟砚气笑了:“多此一举,他不会真的以为这东西能困住我吧?”


    “他真是这么以为的。”系统解释,“你别看他的修为在元婴,其实不然,他早就突破到了大乘,按理说,你就是自爆了也出不去。”


    江迟砚张了张嘴,缓缓发出一声:“……啊?”


    “那个地方……这么牛逼的吗?”


    系统默了默,似是不知该怎么解释,半晌才道:“那里的时间流速慢一些,再加上灵力浓厚……很正常。”


    江迟砚试探着将一道灵力打入结界,透明结界漾开一圈水波,而后归于平静。


    江迟砚:“……”


    南溟位于大晟南部,那是一片广阔幽蓝的海域,海域中央是一座悬空的小岛,名唤南溟岛,岛上的人以捕鱼为生,而这座岛的主人,便是南溟主。


    放在以前,南溟岛是绝不允许外人进入的,哪怕有人想一探究竟,也只能在南溟海外围打转,便再也无法进入半分。


    如今上古神器惊现世间,各大门派争相前往,就算拿不到神器,此行也不会毫无收获。


    无界门来的人也不少,林邬玦跟在队伍中间,左边是不放心自己的程余一,右边是满脸无奈的叶怜,他盯着脚下,心里想着系统的话——


    “你不想去?为什么?”


    “我对神器不感兴趣。”


    “你必须去,不是为了神器,而是因为,这里是江迟砚最容易黑化的地方,你也不想丢掉性命吧?”


    虽然他已经把江迟砚关了起来,但导致江迟砚入魔的因素,他必须排除!


    “喂喂喂,发什么呆呢?准备上岛了!”叶怜猝不及防从背后拍了他一下,林邬玦猛地回神,跟在她身后,从两人宽的通道上了岛。


    南溟岛的风格不同于人间任何一座城池,它整体呈现出深海般的颜色,墙体用蓝色巨石累砌,勾缝之处细腻平整,石面泛着冷光,似岁月凝就的霜华,华美壮观。


    许是依海而生,这座小岛,建设得宛如海底城堡。


    上了岛,一名穿着统一深蓝色服饰的女子款步而来,彬彬有礼地朝他们问好:“诸位便是无界门的道友吧?在下空迷,负责接待贵客,诸位请随我来吧。”


    她话不多,表情始终平淡,也没有要缓下步子等“贵客”跟上的意思。


    “大家都跟上,别掉队!”前方的鹤归尘扬了扬手臂,高声喊道。


    “嘁,狐假虎威。”叶怜一看他就烦,嫌恶地翻了个白眼,无声骂了几句。


    最前方,闵宥没什么表情地笑了下:“空迷姑娘走这么快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不招人待见呢。”


    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生人勿近,现在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更多了几分阴阳怪气。


    空迷脚步顿了顿,勉强挤出一抹笑:“哪里的话,来者是客,在下只是精神不济,并没有慢待贵客的意思。”


    “原来如此。”闵宥不是很关心,侧眸看了鹤归尘一眼,鹤归尘了然,上前一步,递出一瓶丹药,“空迷姑娘连日操劳,实在辛苦,这是我派灵草峰峰主亲手炼制的提神醒脑丹,缓解疲劳的一把好手,空迷姑娘可一定要收下!”


    空迷看了眼那瓶丹药,又看了眼满脸真挚的鹤归尘,终是接过,嘴角勾起清浅的笑:“那便多谢公子了。”


    “好说,在下鹤归尘,以后就要麻烦姑娘了。”


    空迷没有应声,将他们带到客栈,简单和老板交代两句,便起身告辞,待客之道可谓敷衍。


    叶怜皱眉道:“真是怪了,南溟主公开邀请各大宗门前来夺取神器,怎么接待之人却是这个态度?”


    “许是民众并不欢迎我们呢。”程余一看得很开,“左右我们只是为神器而来,他们的态度并不重要。”


    客栈里,来自各大宗门的修士相互交谈,分享着各自知晓的信息,也打听着自己不知道的情报,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期待,跃跃欲试地想要去南溟海域一展拳脚。


    上古神器,目前存在于世间的仅仅只有三件,一件在无界宗,由各大长老联合保管;一件在皇宫,由帝王掌控;而那最后一件,无人知晓它的下落,甚至无人见过它的模样,不少人怀疑,其实根本没有第三件神器,是有人胡编乱造。


    而出现在南溟海的神器,无论是那遍寻不到的第三件,还是尚未暴露在世间的第四件,都足以让人不顾危险拼命一博。


    众人休整一番,各自分开,前去探查。


    南溟海域被结界封印,南溟岛也被结界包围,岛上的人暂时不能下海,只好游走岛上,探听消息。


    “你们有没有发现,这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有些奇怪?”程余一警惕地环视四周,语气沉重,“他们似乎很……敌视我们。”


    叶怜悠闲地绕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勾了勾唇:“不奇怪吧,出现在南溟的宝贝如今要被外人惦记,换我我也不高兴。”


    程余一:“既然不高兴,又何必门户大开?”


    林邬玦笑道:“也许是南溟主个人的主意吧。”


    他们来到南溟岛正中央,那里围了一群人,嘀嘀咕咕互相讨论着。


    “你们在做什么?”叶怜凑上去,随即拉了个路人询问。


    “那里有个特别大的马车,也不知道是谁的。”路人指了指人群簇拥的方向,暗自嘀咕一句,“莫名其妙的。”


    “马车?”叶怜纳闷道,“听上去好熟悉。”


    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打断了众人的议论:“诸位,与其胡乱揣测,不若听我预言一番?”


    林邬玦瞬间认出了人:“是她?!”


    只见人群最中央,一辆豪华马车停滞其中,一女子端坐其中,白袍盛雪,遮着面,只露出一双沉静的眸,手上一把墨色折扇,上面印着一朵发着光的白色莲花。


    第28章 谣言


    叶怜也认出了来人:“虞归?她怎么也来了?”


    程余一皱起眉:“这个时候放出预言, 莫非此行真的有鬼?”


    人群中央,虞归的视线精准落在他们身上,停顿两秒,又很快移开, 那一眼没什么情绪, 但林邬玦下意识觉得,她在找人。


    “到底是什么预言啊?能不能别吊人胃口了?”


    “就是啊, 这么多人都等着呢!”


    人群骚动, 虞归清了清嗓子,微微一笑, 沉静的嗓音传进在场每个人耳中:“诸位, 稍安勿躁。尔等此番前来,无非是为了那传说中的上古神器, 但我虞归在此断言,在场之人, 皆与神器无缘!”


    此言一出, 人群沸腾, 当即有人骂道:“什么狗屁预言家!该不会是你想独吞神器瞎编的吧!还说我们与神器无缘?难道你就有缘了吗!”


    虞归眼皮都懒得抬,唇齿间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阁下说笑了, 在下肉体凡胎,自然没有那个机缘, 只是这南溟海域,可并非久留之地……”


    不等众人疑虑,她忽的站起, 长袖一甩,掷地有声:“今日我便放出预言,不出五日, 海域动荡,灾害频发,神器不会归任何人所有,欲夺取神器者,必受反噬!”


    话落,不等众人质疑,一阵烟雾凭空升腾,虞归和她的马车随着烟雾一同消散。


    一如既往,来去无踪。


    “什么意思啊?是说南溟海域不安全吗?”


    “神神秘秘的,谁知道她是不是危言耸听?”


    “搞不好她就是想把我们吓跑自己独占神器呢。”


    叶怜伸了个懒腰,对虞归的预言毫不关心:“走啦走啦,这里人多死了,我们去那边的集市瞧瞧吧。”


    许是依海而生,南溟岛的集市卖的大多是一些海产品,鱼类、贝壳、珍珠等数不胜数,看的人眼花缭乱。


    然美则美矣,却实在没什么用,修仙之人更需要能让他们变强的东西,而非这些装饰品。


    叶怜四处逛着,时不时上手摸一摸,林邬玦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因为自从来到南溟,他的系统就又消失了。


    上一次系统消失,是因为特殊空间她无法进入,被挡在了外面,但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难不成,南溟海域也是特殊空间么?


    林邬玦烦躁地抿着唇,混乱的思绪却被一声怒喝打断:“你们这些外来者,全都给我滚出去!南溟海不欢迎你们!”


    林邬玦转身去寻声音来源,骤然迎来一道剑气,他闪身一躲,没成想那边竟然打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他问身旁的程余一。


    程余一默默退后两步,顺带拉了把林邬玦:“离远一点,别被波及了。你知道那两个穿红黑色弟子服的人是哪的人吗?”


    林邬玦仔细打量他们的服饰,精准捕捉到他们胸前绣着的白虎,顿时明白了过来:“是无上谷。”


    “不错!正是五大宗门之中,最桀骜不驯,最受不得委屈的无上谷!”叶怜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将两人往外一拨,站在中间看起了热闹,“这摊主,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无上谷,真是倒了大霉。”


    很合时宜地,林邬玦想到了曾经偶然听过的一句话:惹谁都不能惹无界门和无上谷!这俩比鬼还难缠!


    他顿时有点想笑:“这摊主,恐怕要遭殃了。”


    “谁说不是呢!本来就是一点小争执,放在旁人身上也许不会计较,但无上谷嘛,恐怕会大肆宣扬南溟人赶他们走的言论呢。”


    相比于叶怜看热闹的心态,程余一倒是有些担心:“南溟海好不容易开放一次,若是矛盾激化,恐怕不太好……”


    “你想多了小一一,普通人之间的小打小闹是没有这么大影响的,上面的人如果想要撕破脸,那自然会借机挑事,如果想维持表面和平,就会把责任全部推到个人身上,小事化了。”叶怜收回视线,似是觉得没意思,“走啦走啦,这里没什么好逛的,还不如回客栈休息。”


    回去的路上,林邬玦不止一次听到类似的言论——


    “诶,你听说了吗?那个预言家虞归来这里预言了!”


    “竟有此事?她都说了什么?”


    “她说南溟海会有大乱,我们都会有危险啊!”


    “真的假的?那我们岂不是小命不保了?”


    “千真万确!”


    类似的话在街头巷尾传开,虞归的预言已然被众人知晓,速度快得离谱。


    “那个人……好像凌霄峰弟子?”客栈门口,程余一盯着那个正在传播预言的人,若有所思。


    林邬玦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叶怜停下步伐,侧耳听了听,顿觉无语:“这预言真是越传越离谱了,他说南溟海域有海妖出没,南溟主故意诱我们前来想要拿我们祭天。真是……离了个大谱了!”


    预言成了谣言,这几乎是必然趋势。三人没有干预,径直回了客栈。


    推开房门的前一秒,林邬玦霎时顿住了脚步——房间里有人!


    垂在身侧的手握住了剑柄,林邬玦缓缓推开了门。


    白衣女人悠然靠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门外出现的人,像唠家常一样朝他喊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滚进来!”


    话一出口,虞归瞬间闭了闭眼,恨不得扇自己俩耳刮子,怎么就把上一世的习惯带过来了呢!


    林邬玦:“……”


    虞归已经换了身衣服,没有遮挡面部,与以往的形象截然不同,林邬玦没认出她:“你是谁?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虞归用手遮住半张脸,掐着嗓子道:“我预言,不出五日,海域动荡……”


    林邬玦认出来了:“原来是虞大师。”


    然后他更不明白了,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这位预言家吗?他们好像只见过一面吧?


    虞归清了清嗓子,端起茶杯掩饰尴尬:“那什么,你师兄呢?”


    林邬玦收起剑,在她对面坐下来,面不改色道:“师兄对神器不感兴趣,没有过来。”


    “嗯?”虞归挑起眉,狐疑地盯他半晌,忽的笑了:“小子,你知道我的本事,可不要骗我啊。”


    林邬玦从容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黑眸弯了弯:“在下自知骗不过虞大师,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我知您与师兄是旧识,私下恐怕约定了什么,但凡事总有意外,相信您会理解的。”


    “哦,这样啊。”没能试探出什么,虞归悻悻放下杯盏,起身告辞,“既然如此,那有缘再会吧。”


    “且慢,虞大师。”林邬玦转瞬挡在虞归面前,“敢问大师,方才的预言究竟是何意?”


    虞归挑眉,有些意外:“你不知道?”


    林邬玦很迷茫:“知道什么?”


    他这表情不似作假,虞归有点拿不准了,盯着林邬玦的脑袋使劲眨了眨眼,希望系统能给点提示。


    然而,毫无动静,系统可能开小差了。


    “虞大师,您眼睛抽筋了吗?”


    虞归:“……是有点抽筋,我要去看医生了,你别挡着我看病。”她伸手去推林邬玦,然而没推动。


    林邬玦笑得谦卑:“在下无意冒犯,只是事关岛上所有人的性命,还请虞大师不要遮遮掩掩,以免酿成大祸。”


    虞归嘴角抽了抽,这不妥妥的道德绑架吗?她面上闪过挣扎,在林邬玦如炬的目光下,妥协了:“行吧,告诉你也无妨。还记得你们之前找到的殷瑟尸块吧?南溟海域,正是封印它们的地方。”


    “而不久之前,封印被破除,他的尸骸被人带往世界各地,还有一部分,被沉入无边海域。”


    虞归是趁林邬玦愣神的工夫溜出来的,她一路狂奔,在客栈门口拦住了人:“喂,杨和!怎么回事?江迟砚没来吗?”


    名叫杨和的青年鬼鬼祟祟朝四周扫了一眼,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后才小声道:“没有,我自始至终都没看到他!我还以为计划有变呢!”


    虞归捂着脑袋,只觉得天塌了:“完了完了,姓林的说他不想来,这怎么可能嘛?你说他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但按理说,不应该啊……”


    杨和也着急,不停地向四周张望:“你这预言都放出去了,万一到时候海里一点动静也没有,那不是啪啪打脸吗?”


    虞归似有实感般捂住一边脸,悲怆道:“那我就彻底没脸见人了……”


    “对了!还有系统呢!”杨和振奋起来,一时没控制住音量,招惹来几道目光,虞归没好气地踹他一脚,差点没把杨和踹得栽过去,“你要死啊!给我小声点!”


    杨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脸歉意地陪着笑:“我记住了,我记住了,咱们继续。”


    虞归摆摆手,抱臂靠在墙上,唉声叹气:“我感觉系统不在林邬玦那里,刚刚找他的时候我暗示系统帮帮忙,结果系统一点动静也没有,我怀疑……”


    杨和瞬间屏住了呼吸,只听虞归下一句便道:“我怀疑,系统和江迟砚一起,失踪了。”


    第29章 海上风暴


    下海的日子定在来到南溟海域的第三天, 那是一个艳阳天,风平浪静,一眼望过去,海面平静, 万里无波。


    林邬玦来到岛边, 眺望一望无际的海域,后背猛的被人拍了一下, 转身时手中被塞了一截透明的线。


    鹤归尘端的清风朗月的姿态, 笑得温和。他言简意赅道:“这是藕断丝连线,把它寄在手腕上, 我便可以感知到你们的方位。”他说着又将丝线一一分给程余一和叶怜, 隐晦地看了他们一眼,嘱咐道, “有任何问题都要牵动丝线,千万不要逞强。”


    林邬玦明白他的意思, 他将透明丝线缠在手腕, 耳边传来叶怜的抱怨声:“万万没想到, 我们还真要上演一出大海捞针的戏码,这不诚心为难人吗?”


    程余一木着脸道:“又不是第一次了, 当时在常丰秘境,你不也找的挺开心吗?”


    说到常丰秘境, 四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可以找几个魔修。”


    “我们去抓几个魔修!”


    众人心照不宣,意见达成一致, 鹤归尘压低嗓音,不放心地叮嘱:“封印被破除一事目前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暂时不要往外传, 以免世人对南溟产生误解,引发不必要的冲突。另外,凝虚宗那边可能也知道什么,若是遇到了,不必明说,心照不宣便好。”


    林邬玦从来没打算单打独斗,他当晚就把从虞归那里得来的消息告知闵宥,闵宥表情淡淡,似乎并不意外:“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要告诉其他人,免得打草惊蛇。”


    林邬玦却并不打算袖手旁观:“师叔打算怎么做?”


    闵宥好像没什么精神,眼睛半闭着,过了很久才眯起眼睛,睨了他一眼说:“你看起来很想掺和一脚,可以,你去找归尘,把事情告诉他让他配合你,人手不够的话就再加上……”他拧起眉,突然卡了壳,又过了很久才补上,“再加上归尘最讨厌的那个女弟子,还有她弟弟,多少还靠谱些。”


    林邬玦:“……”


    林邬玦猜他说的是叶怜,和程余一。


    传闻这位闵师叔从不关心宗门事宜,不把除“自己人”以外的任何人放在眼里,而根据他对“自己人”的定义,符合条件的只有徒弟和宗主。


    林邬玦以前不信,觉得太夸张,现在亲眼所见,信了。


    鹤归尘比他师尊靠谱,当场就找了叶怜和程余一,四人商议一番,最后决定暗中寻找散落的尸块。


    为了提高效率,四人决定分头行动,林邬玦选了北边,他将南溟特供的入水珠含在口中,看着广袤的海水一跃而下,春季的海水偏凉,林邬玦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直到身体适应海下的触感才慢慢放松下来,尝试着呼吸。


    这种感觉很神奇,他分明在海底,却可以自由呼吸,他明白这是入水珠的功效,心里却升腾起莫名的情绪,好像自己也成了其中一员。


    海里的世界很安静,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海浪的轻响,鱼群在珊瑚间穿梭而过,躲避着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


    周围多了些人,林邬玦侧身避开,探身向前方游去。


    他游得很慢,双眼一寸寸扫过目之所及的一切,忽然视线一凝,划动手臂去捞头顶上方的一小块人骨。


    他能确定这是人骨,但不知道这是不是殷瑟的骨头,保险起见,索性一股脑收了起来。


    海域无边,林邬玦更加深入几分,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刚才那个发着金光的,不会就是神器吧?!”


    神器?


    林邬玦寻声望去,却并没有看到那人口中的金光,只有附近修士虎视眈眈的目光。


    另外一道声音在不久后响起:“看着像……可它跑的太快了,我差点都没看清。”他定定盯着某个方向,猛的俯身,快速追了上去。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紧跟上去,生怕动作慢了错过神器,一个个使尽浑身解数,拼命追赶,甚至动起了手。


    林邬玦远远看了一会,转身朝另一个方向游去,他对神器不感兴趣,也无意与人起争执。


    身后猛的出现一个人,林邬玦猝然转身,莲火才刚出鞘就又被他收了回去,只因身后那人浑身是血,气息微弱,是被人一掌击飞到这里的。


    那血人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林邬玦的衣袖,低声祈求:“这位、这位道友,求你……救救我!”


    林邬玦认出了他花花绿绿的弟子服,这是名垂宗的人。


    他看了眼不远处混战的人群,捞起面前的人准备上岸,谁料转身的刹那一只匕首深深刺进他后腰,鲜血瞬间染红了一小片海水。


    林邬玦发出一声痛呼,眼里盛满了不可置信,他一点一点转过身去,死死握住那只匕首,同时将剑横在那人脖颈:“为什么?”


    林邬玦自认记性不错,他可以确定,面前的人他从未见过,更没有什么过节。


    “为什么……”那人疯狂地笑起来,他忽视横在脖颈的剑,不管不顾逼近林邬玦,语气癫狂:“因为你活该啊!林邬玦!像你这样的人生来就该被世人唾弃!你没发现吗?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讨厌你!我也不例外!我这是在为民除害啊!”


    林邬玦神色一暗,握剑的手紧了紧:“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他更近一步,声音如鬼魅,“毕竟,咱们无冤无仇啊!”


    林邬玦垂眸看他,手上用力,就要一剑砍死这人,临了却被人攥住了手:“别急啊哥们,我这里也有一些疑问想问问这位……背刺哥。”


    来人一身玄衣,戴着面具,明明是低沉的嗓音却透出几分轻佻,听起来十分矛盾。他一寸寸将林邬玦的手移开,含笑看向他口中的“背刺哥”,熟稔地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啊,你可能已经不记得我了,但我还记得你,想当年你装可怜求我救你,转头却捅我一刀,我可是……念念不忘啊!”


    背刺哥懵了:“你谁啊,我什么时候捅过你!我都不认识你!”


    神秘人幽幽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几分遗憾:“是因为捅的人太多了,所以忘了我了?”


    背刺哥急了,大声为自己辩解:“你胡说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也没捅过别人!”


    神秘人又叹了口气,捂住心口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你别不认账啊,当年你捅我一刀,还说什么我这种人品行败坏,活该去死。你还说我活着污染空气,死了浪费土地,我知道我当时有多心痛吗!”


    林邬玦瞬间就不难受了,看向背刺哥:“原来你是惯犯,专干搅屎棍的活。”


    “我不是!我没有!我明明是……”


    “闭嘴吧哥们!要不是小爷当年大意让你侥幸逃脱,你哪还有命祸害其他道友?”他说罢顺势抽走林邬玦手中的剑,一刀将人抹了脖子,轻嗤了声,“真是晦气,差点害小爷道心破碎。”


    林邬玦全程配合,目光始终定格在神秘人的面具上,想从中看出点什么,这个人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


    尤其是……他探不出对方的修为,自从他突破大乘,便可以探明任何修士的修为,哪怕对方比他强。除了……江迟砚。


    无论林邬玦怎么探查,他都无法看清对方的修为。


    而现在,这样的人又多了一个。


    “这位……道友,我们认识吗?”林邬玦试探道。


    “我们可以认识啊!”神秘人热情地拍他肩膀,自报姓名,“我叫石自,一介散修,交个朋友如何?”


    林邬玦:“……”


    好像,不太像。


    他转移了话题:“你刚才说,他经常干出背后捅刀子的事?可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石自沉吟片刻,猛的打了个响指:“我知道了!他一定是为了攻心!他想CPU你!”


    林邬玦:“???”什么西皮有?


    石自越说越激动:“到时候你道心破碎,心神不稳,他就可以趁虚而入,借机控制你啊!”


    林邬玦:“……”


    他觉得这人一点都不靠谱。


    “好歹毒的心机。”石自总结道,“人心险恶啊!”


    林邬玦扯了扯唇角,无言以对。他觉得石自的分析很有问题,但又说不出具体是哪有问题。


    他不是个擅长和人打交道的,所以当石自不再说话时,他只能瞪着眼睛看空气,一时间,尴尬至极。


    “你……”石自欲言又止,“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林邬玦的表达欲几乎为零,他摇摇头,十分委婉地说:“我、不太爱说话。”


    石自:“……”


    行吧。


    “那我走了。”他摆摆手,留给对方一个萧瑟的背影。


    林邬玦盯着那道背影看了一会,良久收回视线,继续寻找殷瑟的尸块。


    他逐渐深入,光线开始变暗,海水变成墨色的蓝,人也开始少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偶尔从身边路过的鱼。


    他突发奇想,伸手将一只鱼拢在手心,想着带回去给小白吃。


    “一只好像不太够……”


    他扭身想去多抓几条,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剧烈晃动起来,林邬玦勉力稳住身形,只见海水翻腾,鱼群暴动,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惨叫声。


    他来不及多想,快速跃出海面,只见异象突生,海上不知何时起了风暴,原本的艳阳天如今已是乌云密布,高处的南溟岛在巨大的风浪之下摇摇欲坠。


    海面上陆续涌出几个人头,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上来,一个个茫然无措地在海中沉浮。


    不多时,海里修士全部上岸,围在岛上惊疑不定地注视着发疯的南溟海。


    “这什么情况?就算是海上风暴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吧,这架势,看着像是要把南溟岛一起淹了一样。”


    “这难道就是虞归口中的……”


    “难不成预言是真的?”


    而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在风暴中心,有一片祥和之地,无风无浪,一艘小船飘在那里,上面半躺着一个人。


    如果林邬玦在这里,一定能认出,那就是他之前见过的石自。


    “看上去效果不错,到时候再让他们传播一些谣言,怎么说也能吓走一批胆子小的。”


    “多亏了你,我亲爱的系统~”


    “应该的。”系统不骄不躁,十分内敛。


    打从一开始,江迟砚就决定先利用舆论吓走一部分人,减少损失,他先是让虞归放出预言,在众人心底埋下一颗种子,然后靠系统的力量引发风暴海浪,制造出南溟海不安全的假象,最后,再由其他人大肆宣传,散播谣言,以达目的。


    “也不算是谣言,这是事实。”系统纠正。


    江迟砚不以为意:“小细节啦,不用太纠结。你想想我们还能做什么?这点风暴可阻止不了他们寻找神器的决心啊。”


    系统:“除了自然灾害,你不是还准备了‘反派’么?”


    “那个啊……”江迟砚表情有点纠结,“说实话,不是很想用。”


    系统叹气:“好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适当控制一下天气,降个天雷什么的。”


    “啊?”这下轮到江迟砚意外了,“是我理解的那个天雷吗?修士突破飞升的那个?”


    “嗯,是它。”


    “那玩意不是早在千年前就消失了吗?”


    系统:“没有消失,只是天道取消了这一试炼而已,我可以从祂那里偷一点,不妨事。”


    江迟砚:“……你们这种外来生物都这么胆大包天的吗?”


    系统:“……”


    系统:“你可以不用说这么难听的。”


    第30章 哈?


    这场风暴仿佛没完没了, 夜里的南溟岛安静祥和,唯有海浪声不绝于耳,林邬玦推开半扇窗,望着远处翻滚的浪花, 心里祈祷这场风暴最好永远别停。


    只要风暴不停, 下海的人就不会太多,那么, 受到殷瑟尸块影响的人也会变少。


    他的桌案上还摆着十几块人体组织, 林邬玦无法分辨,只好全部带了回来。


    他暂时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先不说这东西对自己的影响, 留在客栈里,也会对客栈其他人产生影响。


    窗边突然多了一团白影, 林邬玦摊开手掌,稳稳接住轻盈跳过来的小白。


    冷不丁听到一声清脆的“喵呜”。


    小白发出叫声, 就代表着附近的人有入魔的趋势。


    那人明显不是林邬玦自己, 大概是他隔壁的客人……


    果不其然, 隔壁很快传来一声重物摔倒的声音。林邬玦头疼地揉了揉眉心,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短促急躁,他快速开了门, 门外却空无一人。


    不明所以地关上房门,林邬玦下意识在房内环视一圈,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东西才放下心来。


    在他做这一系列动作的时候, 江迟砚就好整以暇地瞧着,还有闲心点评:“有警惕心,但不多。”


    系统不做点评。


    然而江迟砚很快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林邬玦坐了下来,还正巧,坐到了放置人体组织的桌前,眼睛就一眨不眨盯着它们看。


    江迟砚:“……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系统:“现在他一直盯着,你准备怎么办?”


    江迟砚盯着手里的探测针,叹了口气:“凉拌。”


    两分钟后——


    “你在看什么?”久违的系统终于出现,在林邬玦脑海中发问。她其实更想问:这堆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林邬玦目光一滞,微微抬头,像在对着空气说话:“系统?你回来了?你这段时间都去哪了?”


    系统很专业地蹦出一堆专业名词:“最近宇宙管理局发现一批邪神预备役,派巡捕队进行抓捕,我身为系统需要配合他们的工作。”


    林邬玦大概懂了,很有分寸地结束了这个话题:“你之前不是来过很多次?那你知道南溟海的风暴大概什么时候会停吗?”


    他的目光顺势移向窗外,那里黑咕隆咚一片,看不真切,但浪声仿佛更大了。


    与此同时,江迟砚看准时机快速用探测针一一试过桌上的人体组织。


    林邬玦又把头转了回来,江迟砚瞬间收手,下意识把手背在身后,莫名心虚。


    “不确定。”系统淡定地扯谎,“这场风暴像是人为,每一次的时间都不一样,有时两三天便停了,有时会持续半月有余,甚至还会加重。”


    “人为?”林邬玦颇为意外,眉梢挑起,瞳孔下意识上移,“你确定么?能引发这么大的风暴,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江迟砚对他这番话十分赞同,系统怎么会是简单人物呢?她可是高级生物!


    这样想着,他手上动作一点不慢,快速掏出一块小巧的人骨放到桌上,将早就确定好的人骨替换了过来,整个过程不过一秒,饶是林邬玦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系统反问:“若不是人为,又怎么解释每一次轮回的不同之处呢?”


    林邬玦盯着桌面,状似发呆,实则沉思:“……那你,知道是谁吗?”


    江迟砚盯着林邬玦的眼睛,无可奈何,只能静待时机。


    林邬玦此行的收获颇丰,足足找到三块殷瑟碎片,运气“好”到可疑。


    江迟砚严重怀疑是有人故意让他拿到手的。


    “我不知道,但他的所作所为对我们有利,恐怕是某个好心人吧。”系统继续编。


    “但愿吧。”


    他说完这三个字,就没了动静,眼睛依旧盯着桌面,半天没眨一下眼。


    系统轻咳一声,状似无意道:“咦?你看窗外那是什么?”


    林邬玦扭过头看了眼,莫名道:“什么都没有啊,你看到了什么?”


    系统“哦”了声,声音有点虚:“那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林邬玦倒没有多想,有话直说:“你今天好奇怪。”


    系统声音更虚了:“有吗?哪里奇怪?”


    林邬玦抿着唇,不知在想什么,眉毛越皱越深,看起来还有点……震惊?!


    震惊个毛啊……


    江迟砚紧张得连呼吸都停了,生怕他猜到什么,那他们的筹谋不就前功尽弃了吗?


    “你是不是……”林邬玦欲言又止,表情十分纠结,“……你以前,没这么多话的。”


    的确,系统平时都不爱搭理林邬玦来着……


    但这也不能怪系统,她带人攻略了林邬玦六十二次,六十二次全部失败,甚至还亲自上阵攻略了他三次,没有心态爆炸已经算内心强大了,懒得搭理害自己失败了这么多次的人有错吗?完全没错!


    江迟砚十分能理解系统,如果是他,他肯定会彻底疯狂,根本做不到系统这么平静。


    更何况,林邬玦有时问系统的问题,她是真的回答不上来。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像江迟砚这样能编会造的。


    “……今天,不,这几天我一直在配合巡捕队的工作,太累了,也挺……想你的,所以话多了点。”系统十分违心地说,江迟砚更同情她了,什么叫命苦?这就叫命苦!


    林邬玦:“……”


    林邬玦默默抽出了剑:“你是谁?还不从我脑子里滚出来!”


    系统:“?”


    江迟砚:“?”Hello?Whats happening


    林邬玦平静地陈述:“系统根本不会和我说这么多话,更不会想我,你装的太假了。”


    系统:“……”


    系统只觉冤枉,她这是为了谁?


    但林邬玦不知道她的良苦用心,还在咄咄逼统:“说,你到底是谁?”


    “我、我……”系统简直百口莫辩。


    她一向不太会说谎,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什么借口。


    江迟砚叹为观止,趁机将最后一块手骨换了过来,而后不紧不慢挪到窗边,在林邬玦身后拿掉隐身符3.0,朝系统疯狂做口型:“邪神,夺舍!”


    系统瞬间懂了,发挥起她为数不多的演技,桀桀桀地笑起来:“桀桀桀你竟然识破了我的伪装!真是不简单!实不相瞒,我……本尊乃是……大名鼎鼎的邪神!此番找你不过是、是……”


    江迟砚扶额,继续比口型:“控制!”


    “不过是为了控制你,好不被那群巡捕队的人发现,但既然你发现了,那就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系统话音未落,一道青色虚影凭空出现,抬掌便朝林邬玦挥了过去,林邬玦侧身欲躲,江迟砚呼吸一紧,来不及多想就迅速后仰翻下了窗,林邬玦只来得及看到一抹黑色的衣角。


    他顿时一惊,竟不知何时自己房间来了其他人,系统演技大爆发,暗道一声:“不好,是他!”


    说罢眨眼间离去,脚步匆匆像去逃命。


    林邬玦的剑刺了个空——


    夜色浓重,青衣女子如鬼魅般的身影成功吓退了偶然路过的修士,另外一道黑色的人影颤抖得更加厉害。


    “别笑了……”


    “不行,我忍不住。”江迟砚扶着树干,肩膀一抖一抖的,压抑的笑声配合系统的虚影,更加重了几分阴森鬼气。


    “唉,也不知他信了没有。”


    江迟砚忍俊不禁:“你下次表现正常点,他说不定就信了。”


    系统还是不理解:“我表现得有那么不正常吗?”


    “嗯哼~”江迟砚弯起唇角,耸了耸肩,“毕竟,你一开始可是要杀人家的。”


    系统:“……这事没完了是吧?”


    江迟砚贴心“安慰”:“别怀疑,那小子会记你一辈子的。”


    系统:“……”


    “不过,我才知道你竟然还有人形?”他退后两步,好奇地打量起她来,“我还以为,你是一团数据呢。”


    “什么数据?”系统有些懵。


    江迟砚比她还懵:“就是……某种程序、或者代码?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系统偏过头,含糊其辞:“唔……这个,有些比较特殊吧。”


    江迟砚歪着头,就这么看着她,看起来像是在端量她的容貌,系统只有一个虚影,再加上天色很暗,江迟砚其实并不能看得太清楚,但可以看出来,她的眉眼沉静,眼角自然下垂,看人时显出几分善意,眼型并不算多好看,但那双眼睛却让人信服——


    当然,是在不心虚的时候。


    很可惜,系统现在看上去十分心虚,江迟砚就在她愈发心虚的眼神中,点了个头:“也对。”


    看起来是信了。


    系统暗自松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替我编个理由吧,我实在……不适合这个。”


    江迟砚笑笑:“看出来了,没关系,我可擅长唬人了。”他撑着下巴想了想,保险起见,给系统逐字逐句编了一套说辞。


    “记住了么?”他笑着问。


    系统淡淡扫他一眼:“我记忆力还是很好的。”她只是不太会说谎而已。


    “好啦,那我们赶快回海上去吧,你的神力还能维持多久?”江迟砚伸了个懒腰,随手抛起几块人体组织——那是他从四个人房间里替换出的殷瑟尸块。


    系统身影一顿:“什么神力?那叫系统技能。”


    江迟砚无所谓地笑:“一个名字而已啦。话说你有没有发现林邬玦两只眼睛好像不太一样?”


    “有吗?”系统隐匿了身形,“但人的眼睛本就不是一模一样的,不奇怪。”


    江迟砚想想也对,便不再多问。


    他未曾注意,在不远处的树丛中,红衣女人浑身颤抖,死死攥着拳,指甲都嵌进肉里。她那双红眸里溢满了思念,没过多久,那思念逐渐转变成了忮忌。


    她忮忌得要疯了!——


    作者有话说:忘记设置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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