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五饕 > 13、夜醉归途遇红面
    宁逍瞧着院中一地炸碎的破铜烂铁,微微蹙起眉。


    此时,有一面熟男子吹着愉悦口哨,将手中绳镖向上高抛玩耍,从废墟一旁路过。


    “咦——?”他倏然倒退着回来,惊异道,“这不小王爷么...还有司承,稀客呀!”


    接着,又回头朝里边大喊:“老张,来人啦!”


    “啊?你说什么?”二堂内机械巨声轰鸣,张宿从里边钻出脑袋,不耐道。


    在看清院中来人,慌忙现身行礼:“司、司承,拜见肖王殿下。”


    宁逍也跟着喊:“老...张?”她瞧他面上的物件好奇,“你眼睛上的是?”


    “哎呦,下官惶恐,给...”张宿抬了抬眉,取下眼眶上的倍镜递予她。


    “这是...”宁逍接过那筒状之物,就着日光看了看,未瞧出什么名堂,“我能带么?”


    老张哈哈一笑,伸手道:“殿下,请进堂内一观!”


    二人被引入室内,见这间堂内比别处要大一倍之多。


    一眼望去,处处皆是器械部件,墙上挂了满排锤起尺斗之类的常见用具。


    最显眼要数中央的庞然大物,张宿道此物为车床,用于精修造物,方才在门外听见的轰隆正是传自于这儿。


    车床旁,整齐排列许多特质的工造桌子,皆配了带有明焰符的冷光灯台。


    一边桌子上盛有青铜铁器、黄金矿石,还有许多宁逍从未见过的新奇材料;而另一头,则摆满了金木制的轴承零件等等,似乎是做偃偶用的部件。


    二堂后门本是花园的地方,被改造成了铁匠工坊,配备成套的烘炉风箱等用具,比一个小型兵工厂也不差什么了。


    张宿为宁逍示范戴上方才那夹眼目镜,借冷光灯台,研究起偃偶的内部结构。细如发丝的精工走针嘀嗒弹跳,令她看得沉醉痴迷,直到眼睛酸涩方才起身。


    她摇头轻叹:“张先生不愧为公输后人,这机关巧术堪比天工,令逍着实佩服...”忽然目光上移,伸出手,“那是...什么?”


    众人顺她指的方向看去,原是房梁中央的青铜圆球。


    “阿星,你上去取。”孟浮屠喊一旁出神玩镖之人。


    “啊?哦...”星宿回神,脚点桌边,轻身跃上房梁,抱住那东西就往底下抛,“接着!”


    “哎!祖宗,你别扔呐!”老张慌了,忙摆手道。


    但那东西已自从他怀中脱出......落地前,孟浮屠伸臂,单手轻巧托住圆球。


    “孟司承神力。”宁逍不禁赞道。


    星宿下来了,拍拍老张肩膀道:“急什么,我就说没事吧~”


    张宿甩了把汗,几近四十的年纪,经常要被这些小年轻吓死。


    孟浮屠将那青铜球置于地上,宁逍见其外表也不算光滑。


    张宿是机关偃物的行家,司内所有械器都由他来建造维护。


    他上前将其打开,边拼装边讲解道:“这玩意儿是个未完成的偃甲,可外用。就是灵府处少了个关键燃料,叫红铝石,要到北面去找。”


    他在球边摸索半天打开卡扣,球体对半,宁逍凑上前瞧,见这偃甲前襟处果真有个空缺的位置。


    他将藏于甲内的四肢和脑袋也挖出来,又将另一半外壳盖回去,从外看已经是一具完整的偃甲了,约能塞下个正常体型的成年男子。


    “...北面?”


    “对,白螺山。说不准这会儿已经没有了......”


    “殿下!”张宿忽然眼里放光,“您是米山的仙人吧?”


    “倒算不上仙人......”宁逍挑眉,“何事?”


    “嘿嘿,这是下官传讯灵符,殿下若有任何需要我老张的,尽管开口!就是......”张宿手捧一张刻了他印迹的蝶讯符。


    宁逍接过,记住他的灵蝶刻印道:“若本王有这东西的消息,必定通知你。”


    “真的?!”张宿直接感动地跪拜下来,“我老张毕生之力尽在于此,谢殿下垂怜...”


    这司部里都是些什么神人呐?


    宁逍心底觉着好笑但面上不显,赶紧将他扶了起来。


    观摩完所有流程后,已快到傍晚放衙时间。


    宁逍今日收获颇多,便做主要请孟浮屠吃饭,孟司承是个爽快人,道她无别的目的,便痛快答应。


    他们本也喊了其他人,但雪心却道:公务繁忙,下次再约。


    下衙途中又偶遇周易匆忙路过,但他声称家中夫人做好了饭,平常二人已在家中共赏,只是今日回来送文书,这才晚些。


    他们不好打扰人家夫妻相处,也便作罢。


    如此,就只剩下宁逍和孟浮屠两个人了。


    他们到了地方,掌柜的眼尖,瞥见宁逍腰牌,便让跑堂的小二带俩人上了顶楼。


    此地,正是京城最雅的酒楼,观鹤楼。


    这楼共六层,每层皆有名家题词,布局排列也不尽相同,是文人墨客最喜爱的宴请之地。


    宁逍二人此时所坐之处,能将城内风景尽收眼底,远处的孤鸿落日也看得清清楚楚。


    旧时,这处还是个禅宗的藏书阁,战后便荒废了。


    再后来,有人曾瞧见这顶楼有成群仙鹤栖息过的身影,老东家觉着寓意吉祥,这才盘下来改作如今的名字。


    “唉,若老孟我早成亲,约能有个像殿下这般可爱的孩子...”孟浮屠吃多了酒,开始直言不讳。


    宁逍不在意他言语不当,笑道:“司承性子与我相合,不若还是做个忘年交罢...”


    “哈哈哈!好,好!”他闻言高兴与她碰杯,又吃不少。


    宴至中途,孟浮屠不小心洒了酒在衣襟上,便去后边的更衣室内处理。


    宁逍等他时,感到酒气上脸有些闷热,便到窗边凭栏独坐,望着城内的风景,为自己斟了杯茶来解酒。


    蓦然,她瞧见楼下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此时街道上只零星几个行人,他在黑夜中如此显眼——如血一般的红色傩面,还是那身劲瘦黑袍,高尾长发被他甩至身后,似乎从东面办案回来。


    那人也看到她了,他似乎歪了头,远远朝她行了个礼,路旁的灯笼将他的颜色照得暖了些。


    宁逍见状撇开脸,装作未闻般端起茶盏呷了一口。


    皱眉。


    茶凉了。


    她又转回去,但底下,那人眨眼间不见了,仿佛方才见到那抹红,仅是她酒后的错觉一般。


    “殿下——”


    是孟浮屠回来了,她起身,进了屋。


    酒足饭饱后,二人拱手而别。


    宁逍不擅长的事有几件,其中一件便是不胜酒力。


    虽不至于一杯就倒,但每逢宴席,她定会将自己行酒的量克制在清醒状态。


    也不知是否因心事,今日喝的的确有些多了。


    她跨坐在马上晃晃悠悠地回府,踏云有灵识得回去的路,她便一点儿也不担心。


    马背上一颠一颠的,叫她几欲睡去,顺着颠簸的力道直直向后仰——


    就在她快要掉下马时,身体被人从后轻轻托了一把,扶着她趴回到踏云脖间,恍然,她似乎听到一声轻叹。


    待抵达府门后,踏云直径踏上石阶,一旁的门房见主人睡着了也不好拦,就眼见着那马跨过门槛,往后院去了。


    宁逍就这样醉着酒趴在马背上被踏云送回到自己院中,在仆从簇拥下,她又晃悠爬下马,趁着片刻清醒,问了句客院的游世子。


    听旁的小厮说,那位今日早早就睡下了。


    她便没再多管,被人扶着去洗了漱。


    第二日,宁逍醉酒的消息很快就在府内传开了。


    游银到时,她还蒙着被子,沉浸在梦乡里。


    “师兄,师兄——”游银坐在床边,轻轻晃动她的肩,“快到未时了师兄,起来吃点东西吧?”


    宁逍不理会,将身子转去另一边。


    他又柔声哄道:“师兄就算是仙人,也该喝点仙露才是...”


    床上之人不为所动,鼓动被子,朝床里头挪了一大截,远离他。


    游银见状轻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宁逍恍然听见背后有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


    下一刻,身后一沉,腰间忽然搭上来一只手臂。


    “!”


    她瞬间弹跳起身。


    “做什么!”吓得声调都比平日清冽许多。


    转身,见那覆眼的白衣公子笑得枝叶乱颤。此时阳光恰巧照在床沿上,空中尘埃浮动,衬得他如妖似仙。


    宁逍懊恼般叹道:“如何能想出这种法子......”


    “是我错了师兄,你莫要生气~”这人撒娇的本事也是一流。


    “从前不见你这样过......”她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抿了唇,转回身,“你先出去。”


    “师兄?我...”游银慌的以为她生气了。


    “我要更衣。”


    “啊,好...”刚至帐边又道,“莫忘了唤我...”见她颔首后,才替她关好房门出去了。


    一刻钟后,宁逍穿戴齐整出现在他眼前,只是眼下的青黑到底暴露了主人昨夜未能安寝的疲意。


    他将一碗解酒汤推至她面前,道:“怎会醉酒?从前似乎不太见你碰的。”


    “一时兴起。”她将碗端起来一口饮尽。


    “可,算上今日,这斋日也才到第三天......”他见对面逐渐沉下去的脸色,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兄不会忘了吧?”


    “......”她真忘了,她一个道士怎会记得禅宗的规矩!


    “无妨,孟浮屠也吃酒了。”到像是说给自己的安慰话。


    宁逍拿勺舀着碗里温热的鱼汤,看对面这人拿签子将糕点扎成了刺猬......这小子像存心来给她添堵的。


    “明日早朝,你来么?”


    那人放下玩弄的签子,温声道:“师兄来,游银便来。”


    她闻言点点头。


    游银是考过功名的,只是身弱体乏不便过度操劳,就在宗正寺领了个闲职。


    转眼到了觐见这日。


    宁逍寅时便起了,小韵进门为她例行检查完伤势后便立在一旁,等候府里两位老嬷嬷来为她梳洗打扮。


    今日是宁逍作为肖王的第一次朝会。


    “嬷嬷,这是?”


    两位老仆将手中托盘放下,取出里边工艺精巧的长袍和金制发冠道:“这是王爷年轻时穿过的朝服,这套是备用的,还新着呢!我想着殿下的还未赶出来,便照您的身形改小了一些,您试试?”


    宁逍颔首道了声‘好’。


    嬷嬷们动作很快,不过片刻一个玉面小郎君便出现在眼前。


    她头戴紫金九珠冠,眉心点了朱砂,一袭深紫圆领绫罗蟒袍衬得人面如冠玉,腰环十三玉銙金玉腰带,还配了御赐金鱼袋。


    小韵打开房门,将日光透进来,宁逍站在阳光里,长身玉立。


    秋嬷嬷愣了,随即捂嘴笑道:“殿下穿了这一身,若让京都的公子们瞧见了,怕是皆要扼腕叹息啊。”


    宁逍无奈笑笑,摇了摇头。


    “像,真的太像了......”云嬷嬷瞧着瞧着,眼里泛起了泪花,“殿下这周身气度,与王爷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秋嬷嬷轻推了她一下,云嬷嬷才反应过来,“哎,不提了不提了!不能误了时辰,殿下该出门了。”


    宁逍眼神暗了暗:“今日约无大宴,只是与陛下和几位同僚小宴一番,换了吧。”


    听这话,云嬷嬷只好又为她换了身轻便的公服。


    待宁逍出府准备去点卯时,游银都还未起身。


    她没再多等,踏上专用的车辇进了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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