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南宫瑶目光怔愣。
对啊——区区几根人参根须就救了三个人, 那样的人参根须在那只手掌大小的人参身上长有许多，张牙舞爪像是荆棘丛生。
人参是队长采集回来的。
她愿意给老爹用。
一股暖流涌进南宫瑶心间，她张了张嘴, 声音还没有发出，已经开始哽咽。
南宫瑶别过脸，掩饰她的失态，半晌才声音闷闷道：“谢谢队长。”
姜源见她缓了过来, 松开手让她站好。
仇老二见自己口无遮拦闯了祸,讪讪道：“不知者不罪……我不知道她不知道南宫星月二次虫化的事情。”
白震塞给他一串军团厨子呈过来的烤肉，“闭嘴吧你……”
饭已吃完,众人一起回到作战室重新商量对付蜘蛛虫母的方法。隔壁桌的战士,眼看着几人走远,鼻尖似乎还涌动着那种奇异的香气。
此时他们才敢对刚才的事情议论纷纷。
“好神奇的人参根须, 副团的二次虫化居然被治好了……”
“就是说,刚才他们集体冒烟那一幕，看着比上帝教还要邪门。”
“呸呸呸……乱说什么,舌头不要了！那可不是邪门，那是神迹——”
“对对对, 就是神迹！”
士兵们边说边四下张望,生怕看到一只小鸟虚影飞过来将他们禁言。
幸好没有。
声音停顿了两分钟又开始热切起来, “不过那饭是真香啊,光是闻起来就像去仙境里走了一遭，也不知道吃起来是个什么滋味……”
“估摸跟做梦一样的滋味, 看仇大副团的表情就知道了。”
没吃过干净食物的士兵们想破脑袋都想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他们手中的烤串已经是此生吃过的无上美味，比这还好吃的东西他们想象不来。
有幸吃过生菜包肉的士兵们，也无法想象人参鸡汤的味道——生菜脆、清甜, 但总归只有一层薄薄的叶子，咬在嘴里经不起咀嚼就咽下腹中，轻飘飘的只觉得好吃。
人参鸡汤可不一样，那可是能救命的美味。
士兵们热切讨论着，一时间连手中滚烫的烤肉串都不那么香了，有令他们更加魂牵梦萦的美味在吸引着他们。
这时，他们又闻到了人参的那种独特的药香味——
厨房不知道何时又升起了火，锅里烧着滚烫的热水，原本跟着姜源去作战室的朱水光又返回来，指挥着大厨将虫肉剁成泥，搅打成肉丸，倒进沸水中。
然后再加入三根人参根须。
熬煮一大锅药香、肉香缭绕的人参肉丸汤。
军团里的烧水锅直径有近两米，两名火系觉醒者哼哧哼哧控制着火焰，让锅中的水更加沸腾。
火光将他们的脸映红了，额上汗水滴落。
谁也顾不得擦，只顾着目光炯炯盯着锅中的人参根须。
那可是珍贵至极的变异植物啊——也许连关将军都没有吃到，那人居然大方地拿出三根来犒劳他们这些有今日没明日的军团战士。
自从关将军掌权以来，守护关隘的战士们地位得到了很大提高，军饷变得更高、死亡补贴也更高，还经常有商队、家族的人过来慰问他们，送一堆日用品。
他们原以为，那已经是人族对待保护他们安宁的人的最高规格。
没想到，还有更高的。
姜源拿出三根人参根须递给团长的时候，他们作为警卫正好跟在团长身边。
那人轻声说道：“给战士们补身体吧，他们也辛苦了。”
团长瞪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听到团长喘着粗气道：“……谢谢……谢谢。”
他们第一次明白，辛苦这两个字也是有重量的——
战士们普遍等级都不高，放在自由城那个四城中最小的城市中，或许能平安熬过几年。但在白熊关隘，战士们都是拿命在战斗，每年、每月甚至每日都有战士死亡，营房深处的星轨里那密密实实的星河就是证据。
虽说虫灾后人命如草芥，可能活着谁也不想死，谁也不想被虫子吃干抹净，只剩下几根黑色发丝。但他们背后就是禹城……禹城四季如春，城中常年盛开着繁盛的海棠花。那是他们长大的家，战士们无路可退。
只有最近这半个月，上头似乎发现了一些对付虫族的毒素，他们对战工兵虫族时能轻松许多，再也不会被它们用数量活活耗死。
而如今，有一位大人物对他们说“辛苦了”，她拿出了极其珍贵的干净变异植物来犒劳战士们的付出。
两人想着，狠狠抹了把眼眶中的泪，他们一定要替那些死去的战友们多吃点、多喝点，将来和虫族决一死战的时候，杀更多的虫族，告慰战友的在天之灵。
也不愧对那人的体恤。
热气腾腾的人参肉丸汤在两位火系觉醒者用拼杀虫族的劲头烧火之下，很快就煮好了。
全团的战士们每人都分到了一碗汤。
不多，药效也没有三位副团喝得人参鸡汤那么强劲。
但战士们异常满足，肉丸汤不甜，甚至还有丝丝苦涩的味道，可它喝下腹中化为暖流滋养他们的身体，使得频繁自爆血肉之后留下的虚弱感尽去，使得一直紧绷的精神力得到了舒缓。
他们也像三位副团那样头顶冒出了缥缈的烟雾。
之前议论说头顶冒烟的景象非常邪门的几人，此刻看着同伴头顶烟雾缭绕，不由得摸着自己的脑袋大笑出声。
战士们热热闹闹喝完了人参汤，有人压制住了二次虫化的风险、有人察觉到体内虫族的余毒被除去，有人当场精神力晋级。
营房里欢喜得犹如过年。
*
姜源给了战士们人参根须，又接着给了南宫瑶三根。
南宫瑶拿着根须走到一旁通过星轨将其寄送给南宫星月，她再一次试图拨打对方的视频。
仍旧无人接听。
南宫瑶只好给他留言，语气透着可怜：“这是我千辛万苦跟姜队长给你求来的治病良药，你拿一根出来煮水喝就能治好你的二次虫化，剩下的留着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呦呦诧异回头——
她哪里千辛万苦了？
千辛万苦抱着姜源胳膊撒娇？
还是千辛万苦差点晕倒但是被姜源抱住了？
呦呦怀疑南宫瑶也沾染了三位副团乱用成语的毛病。
南宫瑶发送留言之后，心里还在盘算着一根人参根须足够老爹治好二次虫化，剩下等她回到帝都和老爹一起吃。
到时候她给老爹做爱心餐，既显示了她的孝心又能吃到人参——一举两得。
拥有她这么好的女儿老爹就偷着乐吧。
呦呦：“……”
千辛万苦想多吃一点人参的心思藏也藏不住。
再看其他人，果然都是满脑子的想要人参根须，只恨自己没有南宫瑶那样一个二次虫化的爹。
呦呦：“……”
它正无语着，只听姜源突然喊它：“呦呦，这些人参根须麻烦寄给关将军，告诉他可以自由分配，他想给谁就给谁——”
姜源朝着呦呦眨巴下眼睛。
呦呦心跳蓦地一停，半晌才若无其事道：“那你自己呢？”
姜源给它看胖乎乎的人参躯体：“我留下这个就够了。”
呦呦望着那个与姜源纤细的手掌一样长的人参，周身被剪得光秃秃，创口处散发出浓郁的药气。
呦呦想了想，从空间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用这个装人参，能防止药气消散。”
姜源点点头，将人参装起来收进空间里。
另一只手上，细碎的人参根须呦呦还没有收下。
姜源不解地问它：“……呦呦？”
呦呦飞至姜源眼前，与她的视线齐平。
此刻他听到数道繁杂的心声：
“关将军凭什么这么好命啊！”
“就算他是关将军，我也要嫉妒他啊啊啊啊”
“人参根须、人参根须——都给关将军了！啊啊啊啊！”
“想要……想成为关将军……”
呦呦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居然是个好命的人。
天赋带给t他的从来都不是好命。
起初人们害怕觉醒者只是披着人皮的虫族，惧怕他。后来人们发现他杀虫厉害，又崇敬他。
再后来他们发现他能预知未来，预知的未来总是很凄惨，无数次改变，无数次凄惨的未来，人们又说这是诅咒，是因为他受了虫族的诅咒。
最后，人们发现他能读心，又开始惧怕他。
惧怕。
是人们看到他最深的情绪。
随着新一代觉醒者的成长，慢慢有人开始崇拜、敬佩、同情关将军……人们艳羡关将军的强大，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关将军好命、想要成为关将军。
因为几根人参根须——
人们忘记了关将军身上的诅咒、忘记了惧怕。
呦呦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心此刻他在其他人心中成了普通人，还是该伤怀他的威严居然比不上几根人参根须。
只好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众人心中皆是一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何总觉得心慌。
唯独姜源看着呦呦收下人参根须，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在心中道：“也辛苦关将军守护人族了。”
她的意识将空间玉盒里的人参躯干一分两半，一半自留，一半给了关将军。
姜源：【这是单独给关宥的】
第42章
关宥收到过来自姜源的很多份礼物, 煮至香甜的汤、可口的食物、鲜甜的水果、喷香的烤肉、能毒死虫族的毒药、漂亮的树叶……
他以为自己面对姜源的礼物，能轻轻松松做到心如止水。
但此刻，他仍旧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精神力疯狂地颤动，被压制在手腕印记内的精神体再一次试图逃出来，蚕食着他溢出去的精神力。
将军府中，关宥一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彩色的蝎子在他的皮肤下震颤、游动。
他垂下眼眸, 在心中问道：【不是说都留给自己？ 】
姜源跟着众人若无其事走向作战室，一边回答关宥：【那是忽悠其他人的,免得他们惦记我的人参】
关宥若有所思：【不怕我惦记？ 】
姜源：【不怕】
自从关将军成了守护在她身边的呦呦之后,她平日除了吃喝之外的用度,有多少出自自己的物品,有多少来自关将军,她已经说不清了。
但她清楚，多数都是来自关将军。
就像她头顶随风飘荡的帷帽,手上薄如蝉翼的手套，肯定不是自己的。
这些东西同样珍贵。
而人参——对她来讲只是滋养身体的一味药材, 吃完之后浑身通体舒畅, 并不能增长精神力。
要不是害怕关宥不收, 她原本想把整根人参都给关宥。
姜源道：【人参于我没用, 给你能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这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特产，用在本世界土著身上挺合适的。她只是作为一个媒介,将其从土壤里挖出来而已。
关宥听到了她的心声——
她把自己与这个世界如此泾渭分明地分开。
关宥忽略了心中那一丝丝气滞,平静道：【好，我会把它们尽数用在人族身上】
姜源：【还有你】
她还记得来自虫族的情报——关宥身上的虫族精神体是母神的半神，迟早有一天他也会二次虫化。
说不定他现在就开始出现虫化迹象了, 只是人们不知道而已。
关宥心中又涌起一股暖流，他低声道：【好】
姜源与关宥说完时，作战室里已经讨论过针对死地虫族的战斗计划，三位副团刚刚恢复健康，此刻正摩拳擦掌：“干就完了——”总比开着飞行器偷偷摸摸巡逻放冷枪来得痛快。
白震嘴角微抽。
还自诩文化人……现在这个热血上头的模样比他更像个莽夫。
姜源道：“死地里不仅有虫族，还有大量的药材。人参、灵芝菇、松树伞……我只在一小片地方就发现这么多有用的植物，不排除其他地方还有。或许像人参这样的变异植物森林里不止一处，我们得想法子把森林保护下来……”
白震想了想道：“死地占地近两千平方公里，靠你一个人将整个森林搜索一遍是不是太费时间了。”
猴年马月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姜源笑道：“不用我出马……等到消灭死地的虫族，你们去自由城研究所问他们要些苜蓿种子，洒满整片死地，十天之后就能收获整片森林的干净植物。”
只是这个方法同样耗时，苜蓿种子培育也需要时间，而且死地面积太大了。
白震一时间还没想到苜蓿种子，主要是帝与那个老头太坑爹……从他这里带走五个植物系觉醒者之后，就再也没有消息。
原来苜蓿种子已经研制出来了吗？
没时间关注外界消息的三位副团第一次听到苜蓿母本的信息，跟任和了解过后，抚掌大笑：“好好好……将虫族赶出死地，归还森林本来的面目和名字。”
姜源好奇道：“死地还有名字？”
任和抬了抬眼：“大青山，虫灾前是原始森林，那时候就经常有人进山采蘑菇挖药材。”
虫灾后人们遗忘了这个美丽的名字，也忘记了这片毒雾缭绕的死亡之地，它曾经是他们的瑰宝。
姜源坚定道：“有能吞噬污染物的苜蓿在，大青山迟早有一天会再次成为人族的瑰宝。”
白震轻轻笑着，心中却是叹息一声——有姜源的存在，这个愿望才有可能实现；没有姜源，迎接森林和人族的，仍旧是无穷无尽的死亡。
他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悲哀和疲惫，好像他已经迎接了太多次这样的死亡。
一时间，众人忽然沉默下来。
良久，仆白玉的扇子敲击桌面，拉回众人的意识之后他朗声道：“森林都是战后的事情，我们现在要讨论的是如何在保护森林的情况下，以最少的伤亡杀死死地之内的所有虫族，顺带收割水稻。”
帝恩道：“虫族最近在大肆举行祭神仪式，野外不少陷落之地的人族都遭到捕捉，但我看死地这周围好像很平静……”
仇大解释道：“平静的只是靠近白熊关隘这一侧，在森林深处其他三只虫母处，天天都能监测到虫将、王虫大量出动骚扰人族。他们绕过白熊关隘，已经两次袭击禹城。”
姜源问道：“……这是为何？它们三个排挤蜘蛛虫母？”
虫族难道也搞小团体霸凌？
任和道：“蜘蛛虫母太懒了，它们喊不动它，索性就不喊它了，有行动从来不叫蜘蛛虫母，连它的下属也不遭待见。”
所以他们挖了人参和蜘蛛虫母发生了碰撞还能轻松回来，就是因为对方懒得打架吗？
姜源无语了。
想了想，她拿出了从森林里顺手薅到的毒蘑菇：“挖人参的时候我注意到，那些工兵虫族都绕着毒蘑菇走，但凡颜色鲜艳的蘑菇它们都不碰……甚至挨打后倒下时只要神志清醒也会同样避开毒蘑菇。”
“也许我们可以从这毒蘑菇入手，或许它们身上有什么能令工兵害怕的毒素……”可有什么毒素是不用净化污染物也能令虫族不愿意碰触呢？
任和将毒蘑菇带去关隘的小型实验室检测。
其他人散会回营房睡觉，事到如今再无其他办法，只能先等等蘑菇的检测结果，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
第二日，晴空万里。
任和一夜没睡，在他的催促下研究室终于将毒蘑菇的成分检测出来。
只是效果——
任和表情踟蹰，半晌才对着姜源和白震团长吞吞吐吐道：“毒素是催|情……也许是沾染了蜘蛛虫母精神力的缘故，森林里的毒蘑菇都有催|情的效果。只是姜队长采摘的毒蘑菇催|情效果更强，加上增长剂之后可能对虫母也有效果。”
是的，为了验证这一点他连夜又去森林采摘了一些蘑菇，同时又用工兵虫族做了实验。
服食森林里蘑菇的工兵虫族会在几分钟之内发|情交|配。
而服食姜源采摘下来的蘑菇的虫族，会即刻发|情——不限种族和雌雄，只要是活物，就会被工兵逮到进行惨烈的交|配。
交|配五分钟后，工兵和被它蹂躏的动物一起死去。
死状极度凄惨。
让他这个与虫族势同水火的人类看见了都觉得同情，实在是惨不忍睹。惨到他不敢拿虫将试药，它把对方发疯时把自己捉了去。
姜源挑了挑眉，这个毒性倒是意料之外。
但听起来好像挺有用的？
白震也被这个毒性镇住了，不愧是蜘蛛虫母——滋养出来的毒都如此邪门。
半晌他道：“白熊关隘往南一百里有一处白蚁窝，里头有一只王虫，但能力不高。你带人把蘑菇t毒投进去看看效果。”
白震三言两语就找到了试药小白鼠。
姜源和白震乘坐隐身飞行器跟在任和的队伍后面，去现场亲眼查看投毒效果。
蘑菇毒被制作成毒雾。任和只带了一小瓶毒雾，那里面加了增长剂，对付一个小型虫族足够用了。
很快，任和就到了白蚁窝——它们居住在一层一层用木头垒起来的树屋上，十几米层层叠叠的树木，看起来像虫灾前的伐木场。白蚁们在木头的缝隙出出进进，有一些看起来似乎长着人脸。
白震解释道：“白蚁族有幻化天赋，会在吃人之后将自己的脑袋变幻成自己最喜欢的人族模样，有时也会是动物。”
所以那个顶着一张兔子脸和一张老人脸的白蚁，是因为两者都喜欢吗？
姜源实在看不出两者的相似之处。
她只看到了虫族的残忍。
进进出出的蚁族有一半都长着人脸，可见他们都至少吃过一个人类。
多少个血肉性命。
任和早已看惯了这一幕，面上没有丝毫改变，他朝风系觉醒者招了招手：“用风把这毒雾吹进去。”
风系觉醒者领命，一丝若有若无的清风裹挟着看不见的粉末飘进了木头堡垒。
姜源闻到了若有若无的甜味，有点像巧克力的味道。
她想起了任和汇报毒素时，最后强调的重点：“不管是净化前的毒素还是净化后的毒素，都对人类无效。区别只在于姜队长亲手采摘的蘑菇孢子闻起来有一股独特的甜味，和人参味有点像。”
原来是巧克力的味道。
只是不知道能不能食用，时间来不及任和还没有进行食用性测验。
裹挟着毒粉的风在木头堡垒上打着旋，一点点在虫族注意不到的地方将毒粉送入木头中。
不到一分钟，白蚁们全从木头中狂奔而出。
它们双眼猩红，举止疯狂，抱着能看到的同族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啃咬，咬得血肉模糊也不松手。
情状癫狂，恨不能将捕捉到的活物活活吞噬。
第43章
不到五分钟时间, 整个白蚁xue再无活物，就连统领整个白蚁族的王虫也不能幸免，甚至是族群大多数白蚁都死在它的手中。它最后力竭而亡。
任和深吸一口气, 这哪里是催|情毒药，分明是催命毒药。
交|配的冲动太过强大，以至于成为盲目的嗜血冲动，它们疯狂地啃食、撕咬, 毫无理智, 宛如发狂的野兽。
它们本身就是一群野兽，不过硬披了一层高智商的外衣而已。
白蚁尸体浸润了满地的鲜血。
任和嘱咐道：“将能用的部位都打包带走。”死了还能为人族的杀虫大业做出贡献,也算是它们还有点用了。
几个全副武装的战士进入尸体中间挑挑拣拣,血腥味混合着毒物甜甜的香气,令人作呕。
白震轻声道：“这毒粉威力有点大啊……也不知道用到虫母身上会产生噬血的冲动还是交|配的冲动？”
姜源道：“要试试吗？”她双眼发亮,看着虫族自相残杀怪快乐的——尤其脑海中还传来系统叮叮咚咚的能量提示音。
能量点增长的快乐, 谁能懂啊！
白震舔舔唇，“要不试试？”他可太想看那些仗着母神保护,在人族地盘上耀武扬威的傻叉虫母自相残杀的模样了。
两人一拍即合，白震将飞行器开到长满毒蘑菇的地方。越是靠近蜘蛛虫母的地方,毒蘑菇越发茂盛,颜色极其鲜艳,有些甚至盘踞满整整一棵树。
白震停下飞行器,这里已经能望见蜘蛛虫母盘踞的居民楼，建筑已经被绿植覆盖,靠近地面的楼层开始坍塌,连带着地面都开始下降。
蜘蛛虫母趴在上面，仿佛毫无生机，只能听到一种呼噜呼噜的声音,像是地下有什么在震动。
白震脸上带着笑，睡吧睡吧——等你被毒粉支配的时候，看你能不能再睡得着？
他眼里闪过想要看好戏的亮光。
姜源蹲在树下矜矜业业砍蘑菇，砍下的毒蘑菇个个都比她的脑袋还大，巧克力清香味越发浓郁，肉质肥厚饱满，轻轻触碰伞柄还有汁液流出。
姜源克制着没有当场吃蘑菇，万一有其他毒性——
她可不想在满是腐叶的森林里发狂，等检测了再说吧。
姜源忍着巧克力味道的诱惑，整整砍了一个小时的蘑菇。
睡梦中的蜘蛛虫母偶然睁开眼睛看了眼，不明所以地盯了他们一会儿，见到是白震也毫不在意——母神掌控着这个世界，人族不敢对它怎么样，何况他们也没那个本事。
而且它也懒得去驱逐这些小小的人族，只要不杀到它的巢xue里来，就随他们去。
反正人族都一样神金，以前是开着个铁块块动不动就飞进来，给它拍照、摄像。
现在又进来挖蘑菇。
那些蘑菇在它的能力浸润之下，都具有繁衍之力，这个地方虫族之所以数量众多，全靠这些蘑菇。
难道人族也想吃蘑菇生孩子？
但是他们应该吃了没用吧？它饲养的那些血食都只有它使用能力才会繁衍，要是吃蘑菇有用它早就放任他们自己繁衍了。
蜘蛛虫母的脑子慢悠悠地转悠着，要是白震肯给它献上一千人族血肉，它就勉为其难赐予它繁衍的能力……也不知道他想生儿子还是女儿？蟋蟀那家伙说人族那家伙重男轻女，他估摸是想要生儿子，那就轻轻拿捏一下他，要两千人族血肉好了？
虫母思忖着，慢悠悠给白震传音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白震：“？？？”
去你妈的生儿子！
他是那种重男轻女的人吗？
他已经有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女儿了好吗？
不对——他什么时候想要生孩子了？
白震气得破口大骂。
姜源没有听到虫母的声音，她听到白震骂的越来越脏，依稀从中间拼凑出发生了什么事情，没忍住笑出声。
蜘蛛虫母被骂懵了，它如此大方白震居然不领情？
虫母恨恨闭麦，不做交易就算了——吾以伟大母神的名义诅咒你，永生永世生不出儿子。
这句话姜源也听到了，虫母这次没有漏掉她这个砍蘑菇的无名小卒，大概是她笑得太大声了。
虫母洋洋得意地想着，这下人族都该知道白震生不出儿子了，他应该很丢脸——蟋蟀可是说了，这是人族男人能力的证明，生不出儿子是要被嘲笑的。
活该，虫母呸了一声，重新陷入沉睡。
姜源弯下腰笑个不停。
白震涨红了脸，确实很丢脸——
他到底哪里表现出想生儿子了？
他很爱他软萌又可爱的女儿好吗？尽管他后悔将她带到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上，但那也是因为惧怕她会化生成虫族，不是不爱她。
姜源笑够了，才带着足够让整个死亡之地的虫族都中毒的毒蘑菇上了飞行器。
白震板着脸驾驶飞行器，心中恨恨地想着——他一定要让这死蜘蛛尝尝生儿子的滋味，生一个都不够，他要让它生十八个！
一回到关隘，白震就将实验室的所有人都叫来抓紧赶制毒药。
白震杀气腾腾，众人忙不叠开始制|毒。
任和收拾完白蚁族的尸体才回到关隘，见此情形悄悄地问姜源：“团长受什么刺激了？”
姜源尽管微笑，不准备将蜘蛛虫母的误会说出来逗大家笑，她怕团长追杀她。
果然，白震杀气腾腾的目光望了过来。
姜源做了个我保密的表情。
但是她不说，不代表没人说。只听她肩膀上的呦呦犹如竹筒倒豆子似的绘声绘色将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
任和没忍住哈哈大笑。
其他人没他这么有胆量，全都低下头掩饰笑意，肩膀一抖一抖显然忍笑忍得很痛苦。
白震：“！！！”
他敢怒不敢言，他被他自己的守护精灵折腾惯了，知道这东西是个告状精，一有风吹草动都会告诉关将军。
要是他骂了它，它转头告诉关将军怎么办？
白震只好忍气吞声。
告状精呦呦看够了笑话，心不在焉地想着，要是白震还在心里偷偷骂他，下次他就在每月一次的管理层会议上，还拿这事笑话他。
想起那时的场面，关宥眉梢眼角染上一丝轻松，让正在给他摆放午餐的侍从看愣了。
将军最近的情绪变好了，居然会有这么轻松的时候。
关宥吃着姜源给他的人参炖出来的肉汤，汤里的蒸汽让他的眉眼更加柔和，一时间显得平易近人了些许，一大碗人参汤喝下t去，他沉寂已久的心好像都变得热切了些许。
关宥放下碗筷，继续处理堆积的事物，一边分心听着姜源那边的动静。
白震在蜘蛛虫母那里受了奇耻大辱，发誓要报仇——毒粉在他的催促下很快就做了出来，摆满了一桌子的瓶瓶罐罐。
白震声音发狠道：“……蜘蛛虫母那里就由我去放毒！”
三位副团拦住他：“不可——任小子说了王虫发疯后不分雌雄见活物就啃咬，那里可有几万毒人，全死了怎么给关将军交代？”
任和道：“虫母在毒粉下应该能保持住理智，只交|配不噬血，王虫以下攻击力太强了。我们得想个法子把王虫以下的虫族都引出去，最好三个虫母巢xue都是如此。”
用什么引？
虫族只对人族的血肉感兴趣，难道要用人族做诱饵？
这个提议在众人心中转了一圈，没有人说出来。诱饵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疯的虫族撕碎，谁敢拿同族去冒如此风险？
就算他们敢，关将军第一个不饶了他们。
其实这么多年下来，人族明知最后都会变成虫子，却还是如此团结、如此有秩序，全靠了关将军铁血镇压。
那些胆敢蔑视人命的人都被关将军杀了。
除了那些自己想死的人，关将军没有出手。存心想死的人，他救不回来也不想救——这也是上帝教绵延至今的原因。
众人心思转动，不如让上帝教众去当诱饵，反正他们也想死——死得其所比自杀也许更容易能见到上帝呢？
但是哪里去找这些教众？又上哪里去凑齐能吸引如此多虫族的人数，人少了王虫不会上当的。
众人一时间愁眉苦脸。
呦呦听着他们的心声，他倒是知道去哪里找教众，也知道这世上存心想死的人太多了。
但他不支持拿同族去冒险——那相当于叫他们去送死，被人逼着去死和自己迎向死亡是两码事，前者太残忍了。
哪怕牺牲少数能给大多数人带来福音也不行。
这时，它听到一直没什么心声的姜源道：“用人参不就好了？挖掘时虫族闻到人参的味道就前仆后继，提取药液用增长剂放大味道，虫族肯定会蜂拥而至。”
众人没人接话，他们不是没人想到过人参——只是能治疗二次虫化、提高精神力的人参到底太过珍贵。
坦白说，比那些想死的上帝教众更加珍贵。
他们不想拿如此珍贵的人参去冒险。
他们也不觉得姜源会拿出人参冒险。
只是很明显，他们想错了——
姜源愿意。
呦呦目光柔和地望着姜源，她是如此的与众不同，她没有因为人族早晚有一天会变成虫子就轻视生命，她没有那种残酷的冷漠。
她的世界里充满希望，她的眼光一直落在光明的未来。
姜源说罢，拿出了半截人参，被切割开来的人参散发出浓郁的药香味。
众人望着她的眼神复杂，精神力也在药香的激发下蠢蠢欲动。
白震咬咬牙最终拍板道：“——干了！”
物品再珍贵，哪里有人命重要。
哪怕他们有一万个不舍。
第44章
两天之后, 能够释放人参药香的装置制作好了。
死亡之地一共有四只虫母，半块人参被分成四份，提取成药液之后放入四个特殊装置里持续释放药香。
那股香味, 装置没有打开时，都吸引得人蠢蠢欲动，想要打开装置独吞药液，需要极大的自制力压制才行。
不敢想象这种东西放入虫族领地, 会吸引来多少虫族。
装置很快被放到了计算之后四个药香能传遍整个死亡之地的方位, 接下来就等候事情的发酵。
众人没有进入死地，而是看着无人机上传来的影像——虫族对机器不太敏感,只要不是飞得太低,它们都不会出手攻击。
装置被远程打开,方圆数十公里一下子就出现了那种吸引人陶醉的香味,并且香味还在随着风的吹动缓缓扩大。
传送回来的画面中,森林里很快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距离释放装置的最近的虫族开始靠近,它们试图打破装置将药液完全释放出来，但这个装置用了白震能找到的最坚硬的材料,甚至关侑也提供了一部分。
普通虫族根本打不开,然而里面的东西又十分吸引着它们,它们对这个东西极度迫切、渴望、焦躁的情绪如潮水般蔓延给每个同族,它们无法控制的开始撕咬同族。
越来越多的虫族汇聚在这里，装置被它们传来传去,为此争吵、打架,虫族们忙个不停。
白震摸着下巴看得兴致盎然：“药香能持续释放五个小时，足够最边缘的虫族爬到这里来了。”
没有人族能够对抗这种药香，虫族自然也是。
虫族们撕咬、骚动得越发厉害, 最终装置到了姗姗来迟的虫王手中。
结构严密的装置在虫王手中也无法破解，它们想要释放出里面让精神力极度渴望的东西，却不得其法，只好暴躁地抓住同族发泄情绪。
短短半小时内，虫族已经死伤了三分之一。
这些虫族没有死在姜源手中，但她的人参却是导致它们死亡的导火索，系统只给了她五之一的能量点判定。
姜源：“……也行。”
她是一点不嫌弃蚊子肉小的。
差不多两个小时后，装置附近积聚的虫族密密麻麻，放眼望去都是虫子，令人毛骨悚然。
监控死地边缘的小队传回来消息：“死亡之地边缘已经没有虫族，都已经前往距离最近的药香发散地。”
姜源带着点儿兴奋道：“应该可以喷洒毒蘑菇了。”
可以收割大批量的能量点了。
白震点点头，一条条指令从他手中发送出去。
等候着的飞行器立刻携带大量毒粉起飞，上面乘坐的风系异能者负责将这些毒粉均匀地播撒在聚集在一起的虫族身上。
姜源盯着屏幕，等候着好戏的来临——四个地方选择的时候，早已避开了有可能生长特殊药材和植物的地方，甚至姜源昨天已经过来大致检查过一遍，提前采摘了一些有用的药材。
所以，杀吧，不要犹豫不要害怕的厮杀吧，杀的血流成河，杀的不留全尸，杀的天昏地暗。
所有人都期待着。
毒粉在既定的目标地降落，带着香甜的味道。那种味道落入虫族的眼口鼻中，像是猛然被蜘蛛虫母的繁衍精神力笼罩了似的，脑子里只剩下繁衍的本能。
哪怕自己没有繁衍能力，也要硬生生创造出能力。
本能来得又急又快，没有给虫族一丝反应时间，连在场等级最高的虫王只怔愣了两秒钟，刚才还当成宝贝一样的药香装置立马就被它丢弃，紧接着它就拉过身侧最近的虫族撕咬起来。
它的复眼充血变成血红色，锋利的足肢刺进同族的心脏，吮吸它的鲜血，吞噬对方的精神力。
不够！还不够！
它要血肉交融！它要献出生命！
它要鲜血！它要欲望！
虫族的嘶吼声仿佛能刺破天空，强悍的繁衍欲望转化成了嗜血的欲望，当眼前没有虫族可杀时，它们将足肢刺进了自己的大脑中。
厮杀来得很快，结束得也不晚。
没用多久，四片土地上就没有了活着的虫族。
屏幕后的众人鸦雀无声。
此刻，他们有报仇的快感、有目睹一场极具血腥厮杀之后的恶心、反胃，还有……恐惧。
恐惧旁边这个面带微笑，手指轻轻敲击大腿的女孩，她梳着利落的马尾辫，发圈是明艳的柠檬黄色，下方还戴着两个小坠子。
她的眼睛明亮，脸庞皎洁似乎还带着点儿稚气未脱——她还不到十九岁呢。
她殷红的薄唇轻轻动着，像是在轻轻念叨着什么。
好像是在数数？
十万、二十万、三十万？
她是在数刚才那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个小时内，死了多少虫族吗？
她想知道自己一次性收割了多少性命吗？
尽管知道死去的是虫族，但众人在这一刻除了兴奋、开心、激动之外，还是隐隐生出了些许恐惧和……庆幸。
庆幸她是人族，是他们的战友、同伴。
姜源正在开开心心数能量点，完全没注意到众人的表情变化。唯有呦呦听到了大家的心声，他隐隐生出了一丝愤怒——她杀虫族，都是为了救人族。
他们只是看到了那些血腥残酷的画面，就觉得她手段了得、觉得她恐惧了？
他们怎么会知道，要是没有t她——他们会永生永世困在这个无穷无尽的死亡怪圈里，是她撕破了圈口，让他们有了新的可能，让这个世界有了继续发展的可能。
呦呦轻轻垂下目光，周身散发着冷气。
众人齐齐心中一抖，恍惚觉得房间内温度都下降了几度，像是谁开了空调似的。
骤然变冷，将他们多余的心神拉了回来。
他们似乎忘记了刚才那一瞬间蓦然生出的恐惧，像是有什么情绪被抽走了似的，只剩下兴奋、激动之情，还有浓浓的崇拜。
他们目光亮晶晶地望着姜源，盯得她终于回过神来。
他们热切地赞扬姜源，夸她厉害。
姜源轻轻笑着，虽然说她只是为了收割能量点和轻松得到小麦，但被人夸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
呦呦圆滚滚的眼眸里总算露出一丝温和，它静静地望着姜源，好似刚才偷偷替换众人情绪的人不是它一样。
唯有几个没有生出恐惧情绪，也自然就没有被替换情绪的人，看着大家突如其来的热情，疑惑地眨眨眼睛。
白震挠了挠脑门，没管这些突然马屁精附身的人，起身道：“虫母坐不住了，该我们出发了。”
虫族自虫母身上繁衍而出，虽然经过了很多代的自然繁衍才壮大到如今的地步。
但虫母，仍旧对自己的孩子有所感应。
它们清楚地知道领地内出现了能够增长精神力的奇物，孩子们都奔着那东西去了。
它们没有多想，那东西数量不多自己去抢夺没有意义，还不如让孩子们拿去壮大自身，将来走得更长远。
就连族群最大的蜘蛛虫母也是这样想的。
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它懒得起身去将那东西拿回来。
它只能一边闻着那股显得很诱人的味道，一边吞噬几个毒人解馋，不知不觉间，侍奉在它周围的毒人就被它吞噬干净了。
新的毒人还没有补上。
虫母有些焦躁，身边的孩子们都去找那东西了。
它的巢xue空荡荡的，只剩下树干似的毒人和未孵化的虫卵。
虫母闷闷垂下脑袋，不知怎的——它觉得心脏有些难受。
很快，那股难受扩大了，蔓延到全身。
它仰起头，发出一阵长啸。
它身上长了几十年的树林被震落，青苔、腐叶、泥土全都翻滚了下来，带来泥泞满地。
孩子——
是它的孩子——
它们出事了。
所有的孩子，都没有了。
它在这个世界所有的血脉都没有了，它与这个世界的联系被切断了，像是从它的身体里深深剜出了一块血肉，痛得它直想打滚。
而同一时刻，它听到了另外三只虫母的嚎叫。
它们同样失去了血肉相连的孩子。
是人族！
人族该死！
虫母的目光丝丝盯着白熊关隘的方向，它缓慢直起几十年未挪动过的身躯，巨大的身躯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从它身上掉落下来的东西不断砸在从前它趴着的居民楼身上。
居住在里面的毒人吓得瑟瑟发抖，却都死死咬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就连育婴室里刚出生不久的婴孩也是如此。
出声，就会死。
好在，虫母没有在意它圈养的毒人。
森林中升起了好多道人族强大觉醒者的精神力，其他三位虫母都在往这边赶来。
蜘蛛虫母庞大的身躯一步步挪向白熊关隘，精神力涌动时在它身边刮起小型风暴，远远望去像是一股翻滚着的龙卷风。
恨意在酝酿，它要让这些人族重新诞生下它的孩子，它要让他们用血肉替它养育孩子。
它要让整个白熊关隘、禹城都沦为繁衍品。
哪怕母神不让它也不会退缩，何况现在已经联系不让母神。
它要让人族付出代价。
它的精神力风暴越刮越大，像是能撕裂整片天空。
这时，虫母听到一个懒洋洋带着点儿嘲讽的声音：“白团长你可快点吧，它那龙卷风快把森林的草皮都掀了——”到时候还怎么采摘药材？
何况她还等着收割能量点还账呢！
虫母被仇恨遮蔽的大脑短暂地清晰了一下，什么快点？
可还未等它想清楚，迎着它巨大的脑袋浇下来许许多多的粉末，携带着它很熟悉的繁衍之力。
第45章
蜘蛛虫母冷冷地望着那些携带繁衍之力的粉末。
它认出了它们由森林里的毒蘑菇制成。
人族打算用它的能力衍生出来的东西来对付它吗？
太天真了。
这些只会成为它的补品。
蜘蛛虫母仰着头,巨大的口器张开直接将粉末吞了下去：“愚蠢的人族——”
话音未落，一只体形娇小的蟋蟀突然跳到它的身上，足肢黏腻的贴着它,口腔中一个劲发出尖叫声：“蜘蛛你个老妖婆你对我做了什么，我不要和你交|配，你滚开——啊啊啊滚开——”
蟋蟀嘴上叫着滚开，身体却贴在蜘蛛虫母身上不动,足肢深深地刺进蜘蛛虫母的外壳中,一时间也分不清它是想交|配，还是想要吞噬蜘蛛虫母。
蜘蛛：“？？？”
它疑惑了三秒钟,紧接着就用温和的声音道：“你别怕,等你诞下我的孩子之后,我不会将你吃了的。”
我是那么喜欢你,心甘情愿让你诞下我的孩子。
蜘蛛：“？？？”
它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它怎么会喜欢蟋蟀这种爱学人族的学人精啊！
她突然又晃晃脑袋,一只足肢抬起想要捂住嘴巴，但片刻之后它又停下动作,反身将趴在它背上的蟋蟀虫母捉了下来。
蟋蟀仍旧嚎叫着：“……蜘蛛你不要过来啊啊啊，你快收了你的神通……我不要和你贴贴……母神妈妈救命啊……我们都是女孩子,不能□□啊……于礼不合……”
姜源在一只蟋蟀脸上看到了崩溃的表情,它的嘴巴表达着剧烈的抗议,身体却不住地蠕动和蜘蛛贴贴。
蜘蛛没有蟋蟀那套学习人族礼仪的观念, 它掌控繁衍之力，此刻被这力量反噬之后, 平静得不可思议——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繁衍。
至于和谁？
当然是闻起来和它同样香甜的虫族了。
蟋蟀仍旧在抗拒：“我们不同族……不能跨种族繁衍，有辱斯文——”
可是不管它的精神如何清醒，身体却不受控制。
它眼睁睁看着蜘蛛虫母将卵注入它的身体中,它们飞快地吸食它的血肉和精神力，没用两分钟就划破它的肚子破壳而出。
新鲜热乎还带着黏液的蜘蛛跳落到地面，还没踩实这片土地就被突兀出现的丝线、拳头击中，粉身碎骨。
熊天收回手，假意吹吹尘土，“不堪一击——”
队友回应他一个白眼。
蜘蛛虫母没有注意到孩子飞速死亡，也没有注意到人族的嘲讽，它仍旧温柔注视着蟋蟀，将用血肉凝结出来的虫卵源源不断送入蟋蟀体内，再由它孵化。
蟋蟀承受不住如此打击，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蜘蛛真是昏头了，如此白日宣|淫，行这种伤风败俗之事，有损体面，太给母神丢脸了。
它一定要狠狠告它一状——就算蜘蛛先从母神腹中爬出来，是它的姐姐也不行。
姐姐就能强行折辱妹妹的□□了吗？
蟋蟀想了一会儿，又看了眼失去控制的身体、无法使用的精神力，以及兴致勃勃仿佛入魔的蜘蛛——
它可能再也见不到母神了吧。
蜘蛛也是——
它不加节制地制造卵，不出三个小时就会力竭而亡。
是人族干的？
蟋蟀努力控制已经看不清远方的眼睛，人族仍旧徘徊在那里，仿佛向它喷洒毒蘑菇粉末的事情不是他们干出来的一样。
蟋蟀使劲看着，脑海里怎么也想不明白，拥有那么多规矩、礼仪的人族，为什么会对它们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它每次吃人时，都会非常有礼貌地询问对方。
它自认为完全学会了人族礼仪的精髓，可没想到——人族一点都不按照他们的规矩来。
蟋蟀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了，它的生命力下降得厉害，只能感知到另外两个同伴姗姗来迟。
蟋蟀使劲瞪大眼睛，奋力从腹腔中发出嗡鸣声，想要提醒同伴——嗡鸣声却只响起了几秒钟，还只有近在咫尺的蜘蛛能听到。
但蜘蛛此刻繁衍欲上瘾，神色癫狂的一个劲排卵，压根没有管它临死前的声音，见到这只香甜的活物再也不能生产出孩子，瞬间把它丢到一边，扑向另外两个闻起来香甜的同族。
蜈蚣和蚱蜢没料到，本身是为了t对付人族为血脉报仇而来，却见证了蜘蛛发疯把蟋蟀杀了，此刻还欲杀了它们两个。
偏偏人族还在这时候捣乱，铁盒子一样的飞行器向它们喷洒着奇怪的粉末，闻起来有蜘蛛的力量。
用蜘蛛的力量对付它们？
人族疯了吧，母神孩子之间的能力是免疫的——再说蜘蛛除了生孩子还能干嘛？
蜈蚣冷哼一声，伸出所有的足肢，准备发动精神力攻击上方的飞行器——
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它的精神海不知道何时变得空荡荡的。
蜘蛛庞大的身躯缓慢靠近，眼睛里浮现极度的痴迷之色，“蜈蚣你好……我能邀请你和我一起生孩子吗？”
它还记得蟋蟀刚才指责它不讲文明来着，现在它改正了。
它开始讲文明了，就像蟋蟀平日那样。
没等蜈蚣说话，蜘蛛就将蜈蚣整个身体与自己紧紧相连，卵迅速地跳到了它的身体之中。
蜈蚣：“！！！”
它居然用对付人族的那一套来对付它！
它残杀同族——母神居然不管？
母神？
蜈蚣仰头奋力祈求着。
它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所有能力，只剩下母神可以依赖，可是母神没有回应它。
蚱蜢见势不妙，早已飞快跳开。
可它的脑海无论如何催动身体，逃跑的速度都渐渐变慢，甚至萌生了一种回去的欲|望。
不要——
蚱蜢绝望大喊。
但它的身体仿佛生出了意志似的，带着亲近和依赖靠近了蜘蛛。
忙碌中的蜘蛛，用一只足肢刺破了蚱蜢的肚腹，轻轻微笑道：“好孩子……你逃不掉的。”
它是繁衍之母，浑身都是繁衍之力的蚱蜢，怎么会逃避它呢？
依着本能，蜘蛛不断地产卵、孵化——
偶尔身体太累的时候它也会清醒片刻，察觉到不对头。
但很快它就沉沦在繁衍之力的反噬中，尽情地把这种力量释放到卵里面，释放到身侧两具上好的孵化床之中。
繁衍、壮大……
它没有辜负母神的期望。
它一直都在繁衍。
它会把母神的福音播撒到整个世界。
母神会夸它的。
它是个好孩子。
蜘蛛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姜源跺了跺脚，终于结束了——她等得脚都麻了。
四个虫母真难杀，光是孩子就生得满地都是。
就连熊天都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变成现在的麻木烦躁，不停地机械出拳、出拳——
咦，拳头打空了。
没、没了？
可算是结束了。
众人疲劳地叹了口气。
虫族真是太能生了，刚出生的幼虫精神力尚未觉醒□□也没有防御，一个技能就带走一大波。
但是数量太多了。
蜘蛛虫母简直在不要命地生孩子。
可不就是不要命么，生着生着人就死了。
他们还是第一次杀虫杀得如此简单，却又如此累，体力近乎耗尽，站得腿都软了。
就连白震也是，频繁使用精神力，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好在朱水光及时贡献了几个玉米面混杂了白面的饼子给大家，缓解了大伙累到胃都开始灼烧的痛苦。
此刻，森林里静悄悄的，往日虫族的喧闹消失不见，再也听不到那种令人恐慌的虫鸣声。
一缕光线，隔着浓雾突兀地刺进迷雾森林里，像是撕开了森林的天空，紧接着一股紧凑的风刮了过来，将浓雾打乱、吹散，灰色的乌云犹如棉被似的低压垂空。
雷鸣声犹如大海在轰隆，像是冤魂愤怒地咆哮。
暴雨降临了。
雨势又急又快，士兵们冒着大雨在抢救那些幼虫尸体——虫肉鲜嫩无比，捡回去卖给商城能换一大笔工分，武器就能稍微修理一下，杀虫杀得都磨钝了。
姜源也在雨滴降落之前将四只虫母的尸体收起，至于四处布置了人参药液的虫族自相残杀现场，早已有其他小队去清扫战场。
雨水砸进泥土里，很快将血肉碎末冲刷至溪流里，顺着河道流往大海。
雨冲碎了浓雾，往日雾蒙蒙的森林重新在雨中显现出本来的模样，树木高大茂密，灌木丛到处都是，树木矮小的地方杂草比人还高，像鸡冠子一样的花开得到处都是。
树叶绿得发黑，半点不见秋天的萧瑟。
白震面露欣慰：“大青山又回到本来的样子啊——”
雨水将有毒的雾气洗刷干净，没有虫族就不会再次产生毒物，森林就一直会保持现在的模样。
幽深、神秘，绵延千里。
姜源点点头，等苜蓿植株净化这里的植物之后，这里还会变得更好。
暴雨渐渐小了，停了。
彩虹像一道弯弯的小桥挂在天空。
远处依稀可见的居民楼，是大青山唯一保存着的虫灾前建筑，按照古地图来看应该是从前的游客中心。
此时，最高建筑的塔端，爬满了毒人，他们像野兽一样嚎叫，挥舞手臂，冲着彩虹手舞足蹈。
仿佛没见过彩虹的样子？
【没有】
关宥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毒人在阳光下的模样。 】
兴高采烈，为自由狂喜。
为活着欢呼。
为阳光舞蹈。
为彩虹惊喜。
第46章
姜源见到了毒人。
与她想象中模样差不多,衣衫褴褛形同野人，语言不通只能靠动作比画，望着他们的眼神充满好奇与打量。
他们像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野人,对飞行器好奇、对武器好奇、对衣裳好奇，他们三三两两站在水稻旁边，看着他们原本的工作被姜源代替。
姜源正在辛勤收割水稻。
为了这几十亩水稻，她可是费尽了心力。
想起马上就能吃到香喷喷的大米饭, 姜源充满干劲。
毒人好奇地望着她,想阻止却又不敢。
虫母已经死了，但从出生就悬在头顶的恐惧并没有消失,他们隔一两分钟就要用惊恐的眼神看向天空,同时不敢大声说话,交流都用隐秘的手势。
犹如惊弓之鸟。
他们仍旧惧怕着虫母,潜意识中害怕它会突然回来,发现姜源碰它的东西会勃然大怒。
但现实又告诉他们，虫母不会回来了。
他们正在努力适应现实。
白震正在与形似骷髅的族长交涉,他是这里唯一能够说官话的毒人。族长佝偻着背，脸颊上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肤贴着骨骼,拄着拐杖步履蹒跚。
族长说：“你们……谢谢……虫母真的, 死了吗？”
他说话结结巴巴,有种很久不发出声音的滞涩感。
白震道：“死得干干净净,死得不能再死了。大青山里没有一只活着的虫族，那些虫卵我们也会尽快处理干净。”
族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眼里泪花打转：“好、好……真好。”
他指着自己：“我们……你们,不去可以吗？”
白震思忖了一会儿，试探道：“您不想带领族人去禹城居住？”
族长点头：“他们……不一样。”
族长身后围绕着一群孩子，孩子们久不见日光,肌肤苍白身材瘦小，大大的眼睛嵌在脸颊上，好像两个黝黑的洞。
孩子的手紧紧抓着族长的兽皮裙摆，试着发出一个音节：“人……人……”
族长摸摸他的脑袋，“对的，他们是人，我们也是人。”
我们不是虫子，不是奴隶，是人。
几十年来，他教给每一个孩子这些知识，免得他们被满虫巢爬行的蜘蛛同化。
他费了好多心思才让他们保持直立行走，会说简单的人话，而不是像虫母那样嚎叫。
但比起生活在人类社会的人，他们仍旧像野兽。
从前，他无比希望能回到人类社会。
此刻，他看着这些孩子们懵懂的眼睛，却怎么也不想将他们送回人类社会。
不是所有的同族都是善良的。
与其让孩子们受到伤害，还不如让它们留在他身边，留在他们长大的大青山里。
白震静静地望着他们，隐约理解了族长的想法。
他想了想道：“可以……这处建筑群落我会派人来修缮，你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将来我们会在大青山内播撒能够吞噬植物体内虫卵污染物的种子，你们可以负责照看那些种子，日用品会有商行来这里经商，我也会让老师过来教你们学习说话。”
族长朝着白震深深鞠了一躬，“谢谢。”
白震扶起他转头就向任和交代如何安置这里的毒人。
任和领命而去。
族长望着他们远去，想起困扰了自己几十年的一个梦境，梦里所有毒人都被蜘蛛虫母吃了，而他自t己终于走出这片无边无际的迷雾森林去搬救兵，却力竭而亡。
如今，蜘蛛虫母死了，梦境破了。
未来不是一成不变的，也许冥冥中有人拨动命运的转盘，改变了这一切。
*
姜源收割完水稻时，天都黑了。
毒人们在为自由而狂欢，他们点起篝火，绕着篝火无声地庆祝。
不敢高声语，他们仍旧没能冲破虫母设置的这个阻碍。
蜘蛛虫母嗜睡，且对声音极其敏感。
要是在它熟睡时发出声音吵醒了它，会害得上百毒人失去性命。
声音是悬在他们头顶的枷锁，即使虫母死去余威仍在。
他们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不用小心翼翼出声的生活。
也许永远都适应不了。
姜源不会做心理疏导，也没空做这些，她只是将任和派人捡回来的四个药香装置里的剩余药液倒了出来。
还剩下约10毫升的人参药液。
姜源嘱咐朱水光去熬汤，虫母把它的血肉都用来凝结成卵，死时只剩下一具躯壳，但还有那些鲜嫩的幼虫可以食用。
朱水光拿出幼虫解剖，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们恐惧地望着他。
他怎么敢？
那可是幼虫，虫母对于幼虫一向很是保护？
他怎么敢杀死幼虫还把它的肉剖出来？
就不怕虫母……哦，虫母已经死了。
毒人慢慢放下悬着的心，却仍旧表情惴惴不安，好似朱水光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朱水光仿佛没看到毒人的打量，手上快速解剖了数十具幼虫尸体，仆白玉给他打下手，操控着小刀将虫壳剥得干干净净。
毒人已经麻木了，从恐惧到震惊再到麻木，只需要短短十分钟。
最后，朱水光把鲜嫩的虫肉煮进开水锅中，再加入葱段、姜片、蒜瓣、八角等调味料慢慢熬煮。
毒人们瞪大了眼睛，这是要干什么？
特殊的羞辱虫族的方法？
这些人看起来和族长说的“人”一点都不一样，他们好像一点都不怕虫子。
他们甚至将虫子煮了，就像他们平时会煮老鼠、兔子肉吃一样——等等，他们不会要吃虫子吧！
毒人们被这个想象吓得倒退了一步，历来只有虫族吃他们的份，连小孩子都知道他们是虫族豢养的食物，现在……人居然可以反过来吃虫族了吗？
毒人不可置信，这些人真大胆。
怪不得族长说外面的人一定可以救他们出去。
毒人慢慢靠近朱水光的特大锅，好奇着打量着锅里的肉，看着幼虫鲜红的肉一点点煮至白色，跟兔子肉煮熟的过程一样。
高高在上的虫子死去之后，居然和煮熟的兔子肉没多少区别。
真奇特。
如果硬要说区别，那就是很香。
很香很香的气味直往他们鼻子里钻，诱惑他们将恐惧、害怕这些情绪都忘完了，挤在一堆将锅围在中间挤挤攘攘。
朱水光拿着大勺试图掌控全场：“别挤了……小心烫着。”
害怕后面的人听不到，他加大了声音。
话音刚落，围着他的毒人忽然作鸟兽散，跑得没影了——他们飞速爬树、上墙、钻进灌木丛，藏进飞行器里，然后瞪圆了眼睛望着这里。
朱水光：“？？？”
他无辜地望着姜源，试图解释他什么都没干，他没有故意吓唬这些看起来只有几岁智商的毒人。
姜源失笑摇头：“……一会儿他们就出来了。”
果然，等了五分钟。
毒人从恐惧中夺回了理智，意识到虫母不会再次回来吃人了，他们又从躲藏的地方慢慢挪到朱水光身边。
脸上一点都不带尴尬的。
朱水光没再说话，生怕又吓跑了这些犹如惊弓之鸟的毒人。
锅中的肉煮得差不多了，朱水光在姜源的示意下将剩余的人参药液倒入锅中，轻轻搅拌。
霎时间，人参诱人的香气弥漫。
毒人都是普通人，他们闻到药香感受不到精神力的骚动，只能闻到那股独特的香气，混着肉味、调味料的味道，闻起来就叫人流口水。
人参肉汤煮好了。
另外一口大锅里，熊天把刚刚碾好的雪白大米倒进去，再倒入水开始蒸米饭。
朱水光问毒人：“你们有碗吗？吃饭的碗……”
他害怕毒人听不懂，用动作比画着。
被毒人拥簇着的族长听懂了，“有。”
他朝着毒人做了一个手势，毒人立马四散开去跑回去拿碗。
很快他们就排着队站在锅前，等着分饭。
以往他们也是这样吃饭的，只不过吃得兔子肉没有这么香罢了。
毒人端着分到的肉汤，互相看看，没有谁敢像往常那样狼吞虎咽将食物吃进肚子里。
这可是虫肉啊！
是蜘蛛虫母幼虫的肉！
以往他们都是幼虫可以随意挑选的食物，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们的碗里盛放着幼虫做成的食物。
不敢置信、惊异、惧怕、激动重重情绪激荡在他们心间，让他们犹豫不决。
唯有族长，端起碗大口大口喝着肉汤，不太整齐的牙齿使劲咀嚼着虫肉，像是要把满腔的仇恨都咀嚼出去。
像是要为这么多年死去的同伴和幼崽们报仇。
他激动地涨红了脸，眼眶里满是泪水。
毒人这才反应过来，是啊——这时候他们不该惧怕、不该惆怅，这时他们应该狠狠地吃掉虫肉，祭奠那些死去的同伴们。
哪怕他们并不知道，这颠倒的世间也有摆正的时刻。
虫肉和肉汤带着浓郁的力量进入他们体内，滋养他们贫瘠的身体，抚慰他们单薄的灵魂。
毒人头顶冒出了一缕缕青烟，精神力波动像水一样荡开。
与羊的村落一样，这些毒人都开始在食物的刺激之下觉醒精神力。
白震望着进阶的毒人，又看了看丝毫没有惊异，显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姜源，不由得开始思索：“关将军嘱咐他此次行动要保全那些毒人，是不是就预料到了这一切？”
毒人数量庞大，要是全部觉醒，几乎抵得上禹城和白熊关隘的全部觉醒者——等到与虫族之间的最终之战来临，他们将会成为人族的强大战力之一。
第47章
毒人觉醒的天赋大都与他们生存的环境相关,有人觉醒了操控雾气的能力、有人能让蘑菇非常快地繁衍，有人能将一个种子复制成五个，有人觉醒了禁言,能控制声音。
他们热热闹闹凑在一起实验自己的新能力，建筑物旁时不时升起一团雾、下起一片小雨，灌木丛上都长满了蘑菇。
能够复制种子的那人，一时兴起复制了一棵大树,耗尽精神力蹲在地上抱着头呻吟。
族长拄着拐杖在人群中游走,一会儿呵斥这个不要下雨，一会儿呵斥那个不要给孩子头上弄蘑菇,语气严厉眼中却带着笑意。
原本,他怕这些什么都不懂的毒人无法适应人族社会,现在有了傍身的能力,他们就有底气去试试外面的世界。
等到毒人吃完香喷喷的大米饭后,除了十二岁以下的孩子和步履蹒跚的老人，其他人都成为觉醒者。
连那些还大着肚子的男女都不例外。
白震去跟这些怀孕的人交涉,想知道他们要怎么处理腹中的生命。
他们不停地比画让白震弄懂了他们的意思，“生下来, 这是我们的族人。”所有人的意见一致。
如今已经没有了蜘蛛虫母的威胁, 孩子会健康平安地长大, 不会不能哭、不能笑、不能学说话。
他们要庇佑着族人长大。
白震点点头, 尊重他们的想法，只是给任和的物资清单中又加入了一些新生儿用品。
这是白震的地盘,姜源没有越俎代庖去处理这些事情,而是和队员们守在锅灶旁，等着属于他们的晚饭。朱水光搞了七个砂锅，放上米、肉肠、青菜,土豆块、玉米粒，做了砂锅焖饭。
很快焖饭就好了，出锅后撒上葱花香气四溢。
“……烫烫烫！”
熊天一手摸耳朵，一手再次去试探拿砂锅。
朱水光用筷子拍了一下他的手，努嘴道：“……去那坐着等，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一棵参天大树被砍了下来，露出的树根正好能当作圆桌，众人自带小板凳端坐在原木桌前，等着朱水光上菜。
朱水光用大号镊子夹起砂锅，分别摆在众人面前，锅中的米饭冒着滋滋热气。
姜源拿起筷子：“……开吃！”
话音未落，熊天已经开始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像是野兽进食。
远处的毒人闻声望了过来。
祁艳踢了一脚，将自己的碗筷挪得远远地，假装不认识这个大傻子。
熊天不明所以地抬头，见她抱着碗走开，“不吃t了？给我吃可以吗？”
祁艳：“……不可以。”
她又一脸冷漠地坐了回去。
“……哦”，熊天失望着叹了口气，又眼巴巴望着朱水光，“我还可以再吃一份吗？吃不饱。”
朱水光道：“小锅里炒了肉末和土豆，你去大锅里挖米饭，再把肉末和土豆倒在米饭上拌着吃，砂锅只此一份。”
熊天才不管砂锅还是肉末拌饭，只要有米饭吃就行——这米饭白白嫩嫩，咬一口柔软有嚼劲，粒粒分明咀嚼之后还有香甜的味道，哪怕不吃肉和菜他都可以吃一大锅。
总算吃到香喷喷的大米饭了，姜源也很满意。
米饭浸润着肉肠的油脂，带着一丝丝甜味，土豆软糯混着米饭，口感层次丰富，锅底还有火候刚刚好的锅巴，咬一口嘎嘣脆。
这才是人该过的生活啊！
姜源边吃边见到任和带着人飞速将倒塌、破旧的建筑物翻新，觉醒者的能力用来盖房子最是好用不过，短短一个小时就将建筑物翻新成了能住人的样子。
商行火速挑了一个位置入住，照明用的灯芯草闪烁着朦胧的光辉，柜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
毒人们没有工分，但他们多多少少都从虫族那里得到了些许质地坚硬的足肢和虫族觉得没用的矿石，以及各种死去的虫卵，还有姜源分给他们的大米——不多，每人一斤。
再多她就不够自己吃了，千辛万苦就为了这口吃得，怎么能全部分给别人呢！
族长带着毒人，徘徊在商行门前，任由销售说得天花乱坠也只给大伙每人订购了两套能在森林里穿的户外服。
至于其他的东西，他们也想要——能隔着万里联系的联络器、精致的武器、漂亮的家具、看一眼就像躺在上面的大床，但是不着急等他们学会像人一样劳作、生活了再买也可以。
毒人在崭新的没有威胁的房子里进入夜晚，姜源也回到了白熊关隘。
月亮高悬，夜深露重。
一切看似没有改变，却早已脱离了既定的轨道。
*
姜源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望着房顶，打开了系统面板：
人物：姜源
年龄：18
能量点：524万（已扣除欠款）
精神力等级：A级*可升级
被动天赋：
【隐匿SSS级】：任何虫族及母神都感知不到你的存在（除非主动解除该天赋），你是落入这世间的意外。此天赋已是最高等级，不可升级*
【探查C级】：可探查周围物种精神力。不可升级*
觉醒天赋：
【净化B级】：在采摘植物时，能够自动净化所采摘物品中的虫卵，使植物及果实恢复本来的口味、效用；在对虫族有奇效的植物中，效用提升50%。 *可升级
【吞噬A级】：赋予一种植物种子吞噬虫卵的能力，将其种植在土地里，可在十天之内吞噬周围一平方米植物中的虫卵（种子可繁殖）。 *可升级
必死之矛：9（10可合成）
姜源忍不住快乐的翻了个身，她就知道这次会收获巨额能量点，毕竟她可是毒死了四只虫母，还有四只虫巢的虫子，就算它们死于自相残杀会损耗一部分能量点，也足够她的能量点破一千万大关。
扣除欠系统的债务之后还剩下五百万！
她终于不再是负债之身，开心！
姜源兴高采烈地询问系统：“我要把精神力一次性提高到SSS级需要多少能量点？”
系统：“2000万能量点。”
姜源：“……”
好吧，她还是个穷鬼。
做人不能好高骛远，还是得一步一个脚印地来。
姜源正反思着，系统询问道：
【是否花费300万能量点将精神力提高至S级？ 】
【是否花费200万能量点将净化天赋提升至S级？ 】
【是否花费200万能量点将吞噬天赋提升至S级？ 】
【是否觉醒新天赋？ 】
姜源直呼好家伙！
A级的【净化】天赋只需要20万能量点，S级直接翻了十倍。
可在系统手中，越贵的东西就是越好。
姜源犹疑不定，最终决定升级精神力和升级【净化】天赋，这个天赋很好用，但她已经过足了亲手采摘的瘾，实在很想把自己从不停地采摘工作里面解放出来。
姜源道：“提升精神力至S级，升级【净化】天赋至S级。”
话音落下，她的精神力像热水沸腾似的蒸腾了一瞬间，然后又极为温顺地沉寂下来。
【提升完成】
【天赋升级完成】
姜源点击查看升级版天赋：
【净化S级】：在采摘植物时，能够自动净化所采摘物品中的虫卵，使植物及果实恢复本来的口味、效用；在对虫族有奇效的植物中，效用提升50%；采摘之后的果实其种子可自行繁衍，已拥有抵御污染物的屏障；可指定5人继承该技能。
姜源：“！！！”
她激动地挥了挥拳，系统不愧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技能升级全到她的心坎里了。
本来她采摘的果实即使搜集种子种下之后，也会二次污染。
苜蓿种子吞噬的植物也是如此，都只能是当时干净的，枯萎二次繁衍之后又会被污染。
应该跟泥土中也布满了虫卵有关。
现在，但凡她亲手采摘下来的植物都可以拥有抵御污染物的屏障，自己繁衍。
并且这个技能还能指定5人！
5个人！
5个热乎乎的劳动力！
再也不用她亲手采摘植物了，虽然摘摘花是意境，摘摘苹果是乐趣，但一口气收割上百亩水稻是真的要命啊！
这种要命的事情总算有人替她干了！
姜源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跟呦呦分享她的好消息。
她的心理波动太大，呦呦早已读到她精神力升级的事情，此刻非常真挚地恭喜她：“恭喜你姜源变得更加厉害了。”
姜源坐在床边晃悠着小腿询问道：“关宥你说我要把这个技能指定给哪五个人呢？”
关宥道：“你想给谁都可以，我支持你的全部决定。”
姜源想了想，声音忽然小了下来：“关宥，你不要把拯救世界的担子全部都给我，我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从始至终，她都只想让自己活着。
她很珍惜自己这条命。
如果到最后，她打穿了惩罚世界完成任务。
而这个世界其他人并没有活下来，她也会毫不留恋地回到自己的世界，回去找009，继续她的旅程。
她没有义务为这里的人类停留。
关宥想了想慎重道：“我只希望你，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做一切事情，顺其自然就好——剩下的一切，自会有我和其他人解决。名额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自己拿主意，我们也可以像上次那样拍卖，我会把最适合的人送到你眼前。”
他从来没有把拯救世界的责任丢给姜源，未来要靠所有人族去努力改变。
她能来到这里，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救赎。
第48章
姜源倒是没想到再去拍卖一次名额, 毕竟她手头工分已经够她使用了，没必要再折腾。
她心中已经有了几个选项，姜源思忖着人选,激动地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躺在床上睡着了。
营房里，剧烈的精神力波动没瞒过任何人。
众人都等待着。
乌云逐渐遮蔽了天空，像灰色棉被似的沉沉压下来, 又一轮雨落下。
白震打着伞,站在营房门口等着——等着姜源出来告知众人她精神力升级之后天赋有没有出现新的变化。
他期待着她给这个世界带来又一次震动。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过去了……营房毫无动静。
白震疑惑地皱眉，不应该啊？
她上次就是半夜将帝与老头喊起来告知她的新能力……难道这次能力没升级？
可是那么强的波动,她又收割了那么多虫族的人头,不应该没升级啊？
白震百思不得其解。
任和小声道：“姜源好像……睡着了。”
白震：“……”
年轻人就是心大,这也能睡着。
白震心里吐槽着,转身往回走……算了,明天再问。
白震走了，但同一个小院的其他人并不平静。
他们同样没有等到姜源兴奋地说自己的能力升级了, 百般猜测从心头升起，又一一散去。
他们期待着、恐惧着等终于有了睡意的时候,天都亮了。
姜源安睡一夜, 精神饱满地洗漱之后, 打开房门——
她猛地往后倒退了两步。
只见满院子都是人。
队友大早上在蒙蒙细雨中罚站也就罢了, 连白震、三位副团、任和都在她的院子里罚站。 t
见她出来，全都一脸幽怨地望过来。
姜源：“？？？”
她就睡了一觉而已,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南宫瑶顶着浓重的黑眼圈问道：“队长……你昨晚精神力升级了吧？”
姜源顿时知道他们为了什么而来。
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她本来想通知大家的，但她想人选太入神没注意直接睡了过去，自然就忘了。
但她怎么可能承认呢！
她可是英明神武的队长！
姜源淡定道：“升级了, 正准备通知你们呢。既然你们都在这里，我就一起说了。”
众人顿时来了精神，眼巴巴望着她。
姜源道：“精神力升级到S级，【净化】天赋升级出两个新能力，一个是采摘的植物果实的种子种植之后不会再被虫卵污染——”
众人倒吸口凉气！
什么？不会被污染？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如果姜源手中现存的水稻种植下去，就会有一茬接一茬的干净水稻长出来。
食物再也不是困扰人族的枷锁——体内虫卵不会被污染物催化，人类虫化的速度会减慢。
他们终于有时间能够去准备最终之战。
白震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急速跳动，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光明璀璨的未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解决了食物问题，他们还有最终之战需要解决，不能急于一时。
何况只有姜源一个人有这种能力，想要改变整个世界的人族食谱，这个过程会非常缓慢。
白震说服了自己，平息了激动的心情。
这时，他又听姜源道：“另外一个能力是可以指定5个人继承我这个天赋，拥有同我一样的能力。”
白震：“！！！”
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刚说服自己不能操之过急，结果姜源又扔出来一个炸弹，炸得他脑瓜子嗡嗡直响。
这能不急吗？
自从知道姜源能净化植物之后，他们就在搜罗拥有这方面知识的人才驾驶隐形飞行器满世界寻找野外大面积生长的农作物。
如今已经找到了不少的种类，只是都在虫族腹地，他们不敢让姜源涉险，同时她的精神力升级又需要杀死更多的虫族，他们只能创造稍微安稳的环境让她升级，其他事情都往后排。
但现在，她的技能可以指定给别人还能令种子繁衍——
白震没忍住大笑出声。
太好了！
真的太好了！
院子里回荡着白震好像一个人在扯着嗓子大喊的笑声，整个营地都能听到。
姜源：“………”
差点忘了白熊关隘一脉相承的大嗓门。
豪迈的笑声中，夹杂着其他人急迫的询问声：
“队长继承这种技能需要什么要求吗？我行不行？”南宫瑶焦急地追问着，紧张到手指不停地绕着圈，要是她能得到这个能力，就不会让爹爹失望了，南宫家也不会因为后继无人而大厦将倾，反而会更上一层楼。
帝恩也问道：“会和其他天赋技能冲突吗？”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只是也透出了些许焦躁不安，似乎害怕自己的技能与姜源的能力有冲突。
期间还有三位副团不停地追问着。
每个人都有问题想问，每个人都想知道姜源要怎么用这五个名额。
姜源抬了抬手，众人安静下来。
姜源望着他们的脸，每个人都是那么鲜活，每个人都是那么认真。
她轻声道：“我想让你们五个继承这个技能……至于小朱，原谅我的私心，我想让你留在我身边继续做美食。”
朱水光大声道：“队长您放心吧，我哪都不去我就待在您身边给您做饭，我什么技能都不要。”
他一个厨子，干嘛要抢采购的活计。
他想要什么食材都会有人送到他手边，他一点都不想去野外摘食材。
至于这个技能能为人族做贡献，能获得财富和地位？
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做出美食，有人喜欢他做的美食，就足够。
队长身边，就是他最好的归宿。
其他人反应没那么快，此刻都愣愣望着姜源。
“队长您要赶我们走？”
南宫瑶艰难出声。
姜源摇头：“不是赶你们走——人族在这个世界被侵占的地方太大了，我一个人不可能一一走过，也不可能获取所有植物的种子。你们是我的手、是我的脚，替我去丈量这个世界，替我去工作。”
姜源的声音温和：“你们仍旧是我的队友，你们在野外要是用了我的能力杀死虫族，也能给我带来能量让我的精神力获得提高，你们就像是我的一部分——”
“何况——你们个个都有能力，而我已经足够自保，不再需要一群保镖围在身边照顾，你们应该去更需要你们的地方，去杀虫族，获取丰富的植物种子，为这个世界带来新的生机。”
姜源话音落下，众人沉默不语。
姜源给他们时间让他们默默消化，她也是睡起来之后才发现精神力升级之后只要用她采摘的干净植物杀死虫族，都会获得少量能量点。
理由就是她什么都没干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有持续的少量能量点进账。
她询问了系统才知道这是S级精神力的福利。
甚至她的技能指定出去之后，他们用干净植物杀死的虫族也会分给她能量点。
数量不多，但积少成多。
所以她说他们五人是她的手和脚，是她的分身，他们出去是为了分担她的工作，替她赚取能量点。
他们不该为此感伤。
倒是姜源，觉得自己有点像资本家，过于压榨队友。
但队友显然不这么想。
南宫瑶眼泪汪汪道：“队长您对我们真的太好了，我不知道如何报答你——我真的，呜呜呜……”
姜源在她额头上轻轻抚摸了一下，“别哭，记得常回来看我就行。”
南宫瑶瞬间瞪圆了眼睛，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却知道自己脑子里多了一行字体：
【继承着1号】
【可继承能力：净化S级】
【净化S级】：在采摘植物时，能够自动净化所采摘物品中的虫卵，使植物及果实恢复本来的口味、效用；在对虫族有奇效的植物中，效用提升50%；采摘之后的果实其种子可自行繁衍，已拥有抵御污染物的屏障；
这就是队长的能力吗？
原来队长看到的世界如此不同。
明明她还是个普通人，此刻却拥有了如此强悍的能力，足以撑起南宫家。
南宫瑶努力挺直腰板，她不会让队长失望。
她会用好这个能力，她会为人族做贡献，英雄碑上会有她的名姓。
除了南宫瑶，其他人姜源都是遥遥一指。
【继承者2号】
【继承者3号】
【继承者4号】
【继承者5号】
帝恩深深鞠了一躬，直起腰道：“我不会辜负队长的信任，我会用毒药杀更多的虫族。”
姜源满意点头，她从自由城认识帝恩。
他一直可靠沉稳，帮助她处理各种杂事，堪称左膀右臂的存在。离开他她确实会有一阵子的困难，但没关系，她会努力让自己学会做那些事情——
【不用，我帮你处理】
关侑道。
姜源沉默了三秒钟，在自力更生和当米虫之间，选择了后者——
“好。”
能当米虫为什么要崛起呢？
何况她已经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了，她宁可去调配杀虫的毒药也不想去打理杂事。
熊天呜呜地哭着，能哭倒长城的哭声将姜源心神拉了回来。
他呜呜道：“我舍不得队长，我不想离开队长——红烧肉，土豆泥拌面，玉米面饼子，大米饭我舍不得你们——”
姜源一脸无奈。
到底是舍不得她还是舍不得美食？
白震恨铁不成钢地拍了把熊天，“乱说什么，还不快谢谢姜队长。”
熊天“嗝”了一声，隔夜饭差点被拍出来。
他这才从即将告别美食的忧伤中惊醒，认真朝姜源道谢。
虽然他舍不得美食，但他也很想去杀虫族。
他不想空有满身力气，却只能在人族腹地做个闲散战士。
他要去为人族做贡献，杀出一片崭新的天地。
第49章
祁艳也没有想到, 她一个杀手出身的人——最后的归宿居然是采集、种田。
要说她喜欢这件事吗？不见得。
可要说不喜欢——相比起杀人，好像采集和种田更轻松一点。
她没有其他人那么宏大的理想，她不想当英雄。
她被军团长按照杀人机器的模式培养长大, 她也如愿以偿地觉醒了刺杀方面的天赋。
她杀过许t多人，没有想过去救人。
队长却让她去救人。
祁艳想了想，掏出两个粗糙的石雕人偶递给姜源：“用精神力激活之后它们可以帮你杀人——也可以保护你。”
姜源微笑着收下酷姐的礼物。
至于杀人，她暂且没这个想法。
祁白玉满脸复杂,队长给自由城带来了巨大好处,如今连白熊关隘也跟着受益——他曾满心算计想要队长去帝都，他连那一片尚未枯萎的芝麻田都找到了。
就等今日向队长说起这件事。
他知道队长对植物油脂的执念, 她不可能拒绝。
没想到队长首先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收割芝麻这件事两句话的功夫居然就落他头上了。
【继承者5号】
他继承了队长的能力, 他是帝都人, 他得回去帝都汇报工作。
他敢肯定, 局长要是知道这件事情肯定要把他当成首席牛马使用——他以后的日子，就要跟土地、植物没完没了地打交道。
日日不得休息。
可他要拒绝吗？
不, 他舍不得。
他想当翩翩公子，想当一把锋利的剑。
也想人族绵延万代。
队长给了他机会, 所有人族求而不得的机会, 他怎会拒绝？
哪怕累死在土地里, 他也要去做想做的事情。
仆白玉的眼神坚定起来, 他收起轻佻的扇子，拿出刚刚在心中制作出来的武器——一把锄头。
抱拳道：“不会让队长失望。”
银色锄头的利刃反射着他苍白的脸。
姜源：“……”
很好,已经进入种地人的状态了。
白震见姜源三言两语就将珍贵的能力分配了出去,想说什么为时已晚，好在自己家傻孩子也争气，得到了一个名额。
三位副团唉声叹气, 但也明白姜源的考虑。
她念旧、心善，比起再找五名不知道底细的人来继承能力，自然是在她身边待了两个月的同伴们更适合。
呦呦虚虚落在姜源的肩膀上，没说话。
他从昨夜就知道了姜源的打算。
最初，他只想送来一些心志坚定、性格还算好相处的人来保护姜源，免得变数还未成长起来就夭折。
没想到，她倒反过来保护了他们。
拥有了姜源的能力，整个世界的资源都会向这五人倾斜，确保他们能在母神看不到这个世界的这段时间内，最大程度为人族获益。
他们会得到顶级的待遇和保护。
放在姜源身上的目光就会少一些，她的担子也会轻一点。
如果是别人，他也许需要担心对方会恐惧失去特权，不愿意放手。
但姜源完全不同，这个世界对她来讲，仿佛一个留宿地——她只要舒舒服服活着就行，其他的并不重要。
呦呦侧头深深望着姜源，他一边为她这种性情开心——这样她到哪里都不会被那个地方绑住；一边又觉得心里闷闷地难受，这也意味着她不会看到他。
姜源不知道关将军心里在扭麻花，她正在询问队友：“你们打算何时出发？”
五人对视一眼：“明天。”
姜源想了想道：“那我们今天来包饺子吃吧，替你们庆祝一下。”
包饺子可是个大工程，众人齐齐来到厨房帮忙。
营地的厨师见到他们，既开心又纠结——开心能闻到美食的味道，运气好的话还能尝一口；纠结战士们又要抱怨他们做的饭难吃了！
那是手艺的问题吗？
那明明是食材的问题！
他们都吃了十年的营养液和各种食材混在一起的肉末糊糊了，现在才来说难吃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大厨愤愤不平地想着，眼睛一直盯着那边，想看他们今天要做什么好吃的。
朱水光拿出了面粉和巨大的陶瓷盆，开始和面。
祁白玉和熊天一个剁肉，一个洗菜。
这两日自由城又用苜蓿净化了一些干净植物，有一半给姜源送了过去。
姜源挑出了一捆大葱、几块生姜，还有两把鲜嫩的芹菜——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找到这个芹菜种子，居然这么快就净化了。
还有吃着干净植物长大的母鸡下的蛋，以及嫩绿的韭菜。
于是饺子就定了三个馅——韭菜鸡蛋、大葱肉、芹菜肉。
至于肉，当然是蜘蛛虫母贡献的幼虫肉了。
又香又嫩，还有少部分脂肪，非常适合包饺子。
熊天拎着大菜刀哐哐剁肉，祁白玉操控着水流哗啦啦清洗着芹菜根部的泥土，一想到未来很长时间里他就要和这种植物打交道了，不由得悲从心来。
他还能维持住翩翩公子形象吗？
只可惜旁边的人没能与他共鸣，满脑子都是最后一餐——他要吃个够，撑不死就往死里撑。
不知不觉间，熊天剁了整整两大盆肉馅。
足够他们这些人吃五顿。
姜源扶额叹气：“都包了吧，吃不完冷冻后给你们打包带走。”
眼看着熊天蠢蠢欲动还想再去剁肉馅，姜源一个冷眼看过去：“不许再剁。”
熊天讷讷放下菜刀。
计谋被队长识破了呢。
姜源没再搭理熊天，她正听着帝恩正在和白震讨论这次绞杀虫族收获的事情——他们把四个虫母老窝掏了个底朝天，自然收获了不少好东西。
这些东西，姜源要怎么和白熊关隘分，要怎么和队友分，就是他们讨论的内容。
姜源心不在焉地听着，反正没有谁敢让她吃亏。
她捧着一只玻璃杯，杯子里泡着两朵嫩红的玫瑰花，是南宫瑶找到的可食用花种，自由城那边种出来再送到白熊关隘。
泡水喝能美容养颜，还有甜丝丝的玫瑰香。
滴上两滴蜜酿喝起来就更甜了。
姜源最近吃腻了蜜酿的味道，没往里加蜜酿，反倒觉得这种纯粹的花香更为怡人。
呦呦倒是听得很认真，往后这就是他的工作了——他要从其他人身上给姜源争取到更多的利益。
听罢，他叹息一声：【帝恩还是太年轻，白震心中的底线比嘴上说得更低，原本你能获得更多的份额】
姜源轻笑一声：“他不像你能读心，自然不知道白震的底线。而且总要给其他人一点甜头不是？不然谁乐意帮着我去杀虫子。”
就像这次，她除了半块人参和摘了一些毒蘑菇之外，什么力气都没出。
放置药香装置的地点是战士们测量安放的。
幼虫是队友和战士们杀的。
战场是战士们打扫的，包括安置那些救回来的幸存者。
她已经拿了大头利益，又何必再去计较利益是不是不够多。
关宥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站在姜源这边，到底觉得她吃亏了。
他想，他自诩公正，从不偏袒任何一个势力，在姜源这里……到底是偏心了。
关宥躲到一旁反思去了。
南宫瑶捧着茶杯，盯着联络器上老爹的面孔，耳边听得到他气势如虹的声音：“爹就知道乖女儿最棒了，我们瑶瑶是世界上最棒的小仙女，不仅救了爹，还救了整个南宫家。”
南宫瑶有气无力道：“你刚说什么？你把人参根须全吃了？”
南宫星月得意扬扬：“那可不——瑶瑶孝顺爹的东西自然不能浪费，我全都煮水喝得一干二净，不仅二次虫化褪去，我还升级到了2S级巅峰！只差一步，爹就和关将军一个等级了！以后看谁敢欺负我们瑶瑶，爹帮你揍他。”
南宫瑶：“……”
她的人参！
美味的人参一去不复返！
啊！她的人参！
南宫瑶心里咆哮着，面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那就祝贺爹爹离开，爹爹也是最棒的。”
南宫明月隐约听出这话不对劲，不由得摸着脑袋疑惑地问道：“乖女咋了？继承了姜队长的能力咋还这么不开心呢？爹这就帮你去找精通植物、药理的人才，爹去重金悬赏，保证能让你的技能发挥到最大程度。”
南宫瑶沉默了。
也是，她继承了队长的能力——她自己就可以去挖人参！
她还是可以吃到美味的人参！
想通之后，南宫瑶也不气了，开开心心道：“好，我明日回家休息一天就出发去搜集种子。”
见到乖女终于开心了，南宫明月也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祁艳也在和军团长沟通：
那边是军团长气急败坏的咆哮声：“……让你们去找成片生长的农作物你们也找不到，让你们去找认识植物的人你们推三阻四，你们除了杀人还能干什么？一帮废物！”
他在训斥手下。
祁艳冷漠的眉眼微微染上一丝笑意，军团长将t大家培养成杀戮机器，却要求大家什么都会，未免太不讲理了点。
祁艳轻声道：“让他们去找二长老吧。”
军团长皱眉：“那个顽固不化的老东西懂什么？”
二长老和军团长理念不合，一向互不搭理对方。
军团长认为但凡出现虫化的人都要死，不必再救。
即使是军团内部的战士虫化，他也会毫不手软将其杀死，更遑论人族中那些背弃族群选择投靠虫族求生的败类。
二长老不同，只要他认为还有救的人就不会杀。
例如军团里养着的那两只虫族，那是七、八长老虫化后的躯壳。
二长老不让杀，他认为迟早有一天，等他们将虫族赶出这个世界，他们还会恢复原本的身体和精神。
但谁都知道，这一天不会到来。
军团长眼瞅着可恨的虫族生长在他的领地里，还不能杀，只能偶尔喂他们吃生肉恶心恶心二长老。
但祁艳知道。
军团长自己也舍不得杀了它们，七长老和八长老是他的亲生兄弟。
他一边痛苦一边仇恨，是二长老给了他留着它们的台阶。
祁艳道：“二长老新收留了一些人，他们中间应当有我需要的人才。”认识植物、与植物亲和力高、木系天赋，其中任何一方面突出的人才她都需要。
军团长没奈何，只能派人去找二长老。
十分钟后，祁艳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二长老推荐了四个人。
她关闭通话，起身去帮着朱水光包饺子。
第50章
包饺子有好几种包法, 姜源一一交给跃跃欲试的几个人。
薄薄的面皮在她手中辗转几下，就变成了一个白嫩圆滚滚的饺子。
熊天也学着包饺子，蒲扇似的大手上手一捏,饺子皮就破了，馅料漏了满手。
熊天：“？”
众人发出了嘲笑声。
南宫瑶包的饺子倒是很好看，然而边缘捏不紧，一会儿是肉馅跑出来, 一会儿是韭菜沾满了面皮, 一看就是不能下锅的样子。
朱水光没奈何让他俩走开，自己和祁艳、仆白玉包饺子,还有三位精神矍铄的副团也来打下手。
他们倒是比熊天靠谱, 捏起饺子来有模有样。
人多包起饺子来速度很快, 没多久案板上就摆满了满当当的饺子。
朱水光腾出手来煮开水煮饺子, 一边还调制起了辣椒油、蒜末, 和今晚的特殊调味品——
苹果醋。
姜源酿造的那一缸醋，在他夜以继日的时间技能喂养下, 终于发酵好了。
过滤后的苹果醋呈现清透的橙色，像加水稀释过后的橙子汁, 又像淡淡的茶水, 色泽非常好看。
倒在白色的浅盘里, 透亮莹润。
闻起来好酸。
姜源扶额轻笑：“饺子蘸醋, 还是你小子会吃。”
要不是朱水光端出了这盘醋，她都已经忘记放在他那里的醋缸。
饺子很快煮好了,众人手法不熟练,难免有露馅的、模样丑的，好在也没人嫌弃。
大家都是第一次吃饺子，品尝这种面皮里面包着肉馅、菜馅的美味。
一时间饭桌上只剩下咀嚼进食的声音, 没人出声评论。
只有隔着半个院子的战士们厨房，依稀飘过来几句零星的句子：
“好香啊……”
“那白色圆滚滚的是什么？蚕蛹？”
“肯定不是，没看他们吃得那么香。”
“我觉得像蜗牛肉……”
“反正肯定是干净食物——”
“话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干净食物啊！”
众人议论纷纷，手中的肉丸子配营养液顿时都不香了。
但想想也知道，他们只是普通士兵，能天天吃上美味的虫肉就已经是顶级待遇。
更何况前两天还吃了一顿人参肉汤，那可是人参啊——足够他们出去吹三年牛逼。
比起普通人来说，他们的日子可好太多了。
众人安慰着自己，大口咀嚼着肉丸子。
这时，却见大厨将一些白绿色的植物切成片放进了肉丸汤里，很快肉丸汤就飘出一股特殊的植物味道，说不上香，却很诱人，闻起来有一股暖暖的感觉，仿佛很滋补。
大厨用硕大的汤勺敲了敲锅边缘：“萝卜肉丸汤，谁要喝？”
萝卜？
未污染的干净植物！
众人大喊起来：“我要！我也要！”
大厨道：“排队——”
那边熙熙攘攘，却再也没有听到那种含着羡慕、向往的声音了。
姜源这才心满意足，吃饭就是要大家都开心——
一边吃另外一边看着是怎么回事？
好在她如今已经有了一点点能令大家都开心的能力。
*
第二日，姜源送别队友。
绵绵细雨下了一夜之后，早晨山隘间挂满了纯净的白霜。
气温骤然变冷，呼出的气体都隐约可见白色。
姜源叮嘱队友们吃饱喝足穿暖一路小心，就再没说什么。
总还有相见的时候。
大家像来时那样，以各种各样方式离开。
姜源目送他们远去，恍惚间觉得自己像个送儿从军的母亲——她摇摇头，将这个让她瞬间苍老几十岁的念头从脑袋里挤出去。
她和白震一起往回走。
白震也很惆怅，熊天又一次离开了他的视野——幸好这次有近三十人的觉醒者队伍跟随他一起出发，仇三副团更是随行保护熊天，还有关将军派来的百人后勤队伍看护。
傻小子只要好好执行任务就行，遭遇危机的可能微乎其微。
惆怅的心绪慢慢消散了，白震问姜源：“姜队长准备在白熊关隘再留一段时间，还是有想去的地方？”
姜源道：“送我去禹城吧。”
禹城的科研中心比自由城更完善、更大，她想在那里好好想一想该用什么样有毒的植物来毒死更多的虫族，为自己增加能量点。
禹城离大青山也近，等苜蓿种子洒下之后，这里将会成为产出药材、植物的大本营。
她可以在禹城多待一段时间，网罗更多的植物。
白震倒是想多留姜源几天，主要是面食吃得他有点上瘾，一顿不吃就觉得缺了点什么。
姜源心领神会，给他留了够吃三顿的饺子——队友们离开前每人都从朱水光那里领取了够吃一周的口粮，剩下一点饺子分给白震她一点都不心疼。
白震乐得眉开眼笑，连忙让仇大、仇二副团亲自将姜源送到了禹城。
他本想亲自去的，奈何杀死四只虫母这么大的事情能瞒过母神，却瞒不过其他虫母。
他得待在白熊关隘预防虫族的反扑。
它们肯定会有动作，只是不知道何时发生。
但很快，白震就知道了——
姜源刚刚到达禹城，仇大副团用通行证敲开了禹城防御墙，他们的飞行器落入街道，霎时间白熊关隘带来的寒气全消，整个人都染上温暖的气息。
街道两旁，道路中央皆栽种着花树。
层层叠叠的海棠花像是蝴蝶一样绽放，姹紫嫣红，繁盛至极。
姜源还没来得及欣赏禹城四季如春的美景，耳边就传来一阵阵的虫族尖啸声——
“虫潮——”
“敌袭——”
呜呜的警报声音响起，每隔几栋楼房就有觉醒者全副武装跑出来朝天空看去。
姜源也抬头看去。
只见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被乌云遮蔽，可仔细看去那哪里又是乌云，而是一群群密密麻麻的虫族。飘逸的雾气将虫群的身躯半遮半掩，只能间或看见锋利的足肢，泛黑的口器以及犹如酸雨一样落下的虫群口水。
能毒死人的那种。
仇大撑开一把白色的伞遮住姜源，挡住那些令人恶心的口水。
他神情凝重，“是浓雾地带的虫潮。”
虫族被母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以人族血肉为食生活在大陆腹地，蚕食人族聚居地。
一部分生活在海上，以海洋动物为食，生长进化速度极快。
海上的虫子看不起大陆的虫子。
但大陆的虫子死了太多，它们又会为其报仇。
毕竟，它们都是母神的孩子与子民。
仇二道：“麻烦了——姜队长我们两个护着你撤退，我知道禹城有条地下通道能通往白熊关隘，到那里或许会安全一点。”
姜源轻声道：“不见得白熊关隘就安全了，你们可以问问白团长……”
仇大脸色难看，拨打白团长的通讯号。
无人接听。
团长通讯器不离手，不会听不到声音。
除非他有比接听通讯更重要的事情。
仇大的心落到了谷底，“姜队长您放心，不管情况如何我们兄弟两人一定会誓死守护您的安全，虫族想要伤您性命，必须从我兄弟二人的身上t踏过去——”
一紧张，仇大话就多。
姜源望着天空，虫族越压越低，眼看着就要触碰到禹城的防御网。
这时，一道道蓝色的火光自城中而起，带着流星般的速度跨越过防御网击入虫潮中，霎时间燃起熊熊烈火，将虫潮烧出了几个窟窿。
仇二猛地击掌：“干得漂亮！就知道何局长没有尸位素餐、沐猴而冠！”
姜源还未来得及纠正仇二成语用错了，就见几个呼吸的时间虫族又填上了那几个窟窿。
像棉被一样往下压的乌云没有任何破损之处。
仇二的兴奋表情僵在了脸上。
城中的炮弹仍旧在不停地射击，但虫族仿佛无穷无尽似的，总会在几秒钟时间将窟窿补上，好像永远都耗不尽。
炮声持续了五分钟，虫族却是越压越低，距离防御网已经不足一米。要是被它们突破了防御网，禹城中这几百万人族就危险了。
炮声停了。
上千架战斗飞行器呈战斗模式升空，每架飞行器上都有数十人乘坐，其中领头的是一辆五彩飞行器，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上面，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看不出神情。
仇大评价：“骚包。”
仇二点头。
许是知道虫族来势汹汹，连白熊关隘都没有放过，更是通过空间法则直接定位到禹城，没给人族逃跑的机会，两位副团居然渐渐放松下来。
有种人之将死，就没有必要负担太重的既视感。
姜源第一次见到人族和虫族之间的大规模战斗，并没有生出什么危机感，毕竟她的死亡预知没有发动。
她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作战双方，心中颇为震撼，同时再一次遗憾自己的能力不是作战系。
不然她也很想飞上去试试手。
这时，姜源见到人族飞行器的下方挂着的小型炮弹开始朝虫族射击。
小型炮弹没有像刚才那种蓝色炮弹一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也没有蓝色的火焰特效，甚至飞行速度也慢得惊人。
被虫族的领头工虫阻拦之后，没飞到目的地就直接爆开了。
仇大忍不住怒骂道：“什么豆腐渣工程，连只工虫都杀不死——”
姜源没有评价，她看到炮弹炸开之后，人族中有几位觉醒者轻轻抬起了手，无端刮起一阵风。
带过一丝香甜的巧克力味。
还有若有若无的其他植物味道。
姜源轻轻笑了，她就知道白震团长私藏了毒蘑菇粉末。
这不，派上用场了。
甚至还有她从前送给关将军的苏铁树果实，以及钩吻草。
一分钟后，姜源听到了系统绵绵不断的提示音：
【杀死工兵*10，获得能量点*100】
【杀死虫将*5 ，获得能量点*200 】
【发现天赋碎片*1，已拾取】
【是否合成必死之矛？ 】
姜源：“！！！”
老天着实有点过于钟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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