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关将军第一次遇见不恐惧、不讨厌他读心的人。
心情有点微妙。
姜源则是想起了009, 她与炮灰任务系统009相处两个世界，早已习惯了这种内心悄无声息地交流。
关将军表情更微妙了。
她们那边的人居然如此交流吗？
果然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关将军道：“既如此,我们就这样交流？”
【姜源，你好】
姜源：“！！！”
一道沉稳有力的男声，突然出现在她脑海中。
吓她一跳。
姜源道：“……关、关将军您好？”
关将军明明远在千里之外，怎么可以与她在脑海中进行对话啊！
【叫我关宥就好, 我名关宥】
关宥？呦呦？
【呦呦是我的分神, 当时为了保护你，在它身上灌注的精神力比其他小精灵多, 导致它会对我有倾向性】
所以她刻意不去寻求关将军帮忙,呦呦才会如此生气？
倒也情有可原。
这时,呦呦的幻影突然从联络手环中飞出,彩色的翅膀扑腾几下紧接着收紧落在她的肩膀上,它仍旧亲昵蹭了蹭姜源的脖颈。
姜源一动也不敢动，她能察觉到这道虚影里磅礴的精神力。
【？ 】
关将军充满疑惑的心神从呦呦的躯体里传来。
【你不喜欢】
姜源：“……”
到底谁会喜欢可爱的呦呦变成了一个大男人啊！
【呦呦是我, 我也可以是呦呦】
【它维护我，是在维护它的本体】
【它知道、看到的一切, 我都知道】
关将军不甚明白,他与呦呦二者为一体,姜源为什么对于他做出和呦呦一样的动作,显得难以接受。
姜源无语凝噎。
她从未想过，高高在上的关将军会在她身边安排监控。
也从未想过, 人族领袖会模仿一只小鸟下意识的动作。
【不是下意识, 它喜欢你、它故意的】
关将军一边戳穿姜源对呦呦的滤镜，一边解释道：
【也t没有高高在上，只是帝都事物太多,没法第一时间来到这里。更何况，如果可以，我更想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
关将军的声音里有化不开的疲倦，就像他眉宇间的深沉。
姜源抬眼看去，视频通话早已挂断。
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彩色小鸟，内里的芯子换成了疲惫的关将军，此刻正侧头望着她——
好像从她身上，他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关将军声音带着轻松的笑意：
【的确，只要看到你我就不会预言到这个世界的可怕未来，那种血色的世界一直在眼前晃悠，令人疲劳】
【我相信你也知道这个世界本质——我们都被遗弃了，生生世世在这里重复人族的悲剧。每一世我们都反抗，每一世最后世界都会空无一人】
【只有看到你，我才会感到一丝平静。虽然未来被迷雾笼罩，但总归有了新的开始】
姜源：“……”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默默原谅了关将军取代了呦呦的身份，站在她的肩膀上。
她想，他们都有相同的目标——打穿这个该死的惩罚世界。
那么，他们就是战友了。
【是的，战友】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我也可以帮忙，我应该比帝与有用】
姜源心想，果然正主也介意她没有找他帮忙这件事，分神才会因此生气。
这次，关将军没说话。
似乎默认了姜源的想法。
半晌，呦呦侧头凝望着她，轻轻“嗯”了声。
姜源忍俊不禁，关将军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这时，卧室门被敲响，南宫瑶道：“队长，他们商量出结果了，想叫您也去听听。”
姜源道：“好，我就来。”
姜源整了整衣服出门，呦呦依旧站在她的肩膀上。
南宫瑶笑吟吟地：“呦呦消气了吗？一整天没见你了。”
呦呦没说话，小小的圆眼睛沉沉望了她一眼。
“……呃？”
南宫瑶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心有余悸。
怎么感觉呦呦突然变得有点可怕？刚才那一眼让她有种面对关将军那个大魔王的错觉。
果然，物似主人形。
南宫瑶拍拍胸口，远远跟着姜源下楼。
熊天见她鬼鬼祟祟，好奇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南宫瑶瞅一眼熊天的大脑袋、大体格，怂恿道：“呦呦好像发生变异了，你去看看？”
成长守护小精灵还能变异？
熊天第一次听说。
这么奇怪的事情必须得去看看。
熊天疾走两步追上姜源，大大咧咧道：“队长，听说呦——”
呦呦回头，望向他。
熊天猛然刹住脚步，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怎么回事？
熊天四处张望，怎么突然觉得好危险？全身毛骨悚然，好像犯错了即将挨军长揍的感觉。
熊天没看到可疑的人，疑惑地挠挠脑袋。
姜源回头：“怎么了？”
熊天憨笑着：“没事没事。”
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危机感，但肯定和队长有关。
南宫瑶那草包大小姐，居然敢坑他！
好险！差点就挨揍了！
熊天吐出一口气，转身去找南宫瑶的麻烦。
南宫瑶早已偷偷溜走，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
院子里，大佬聚会已经散去，只剩下帝与和两个资深研究员。
帝与的眼神第一时间落在姜源肩膀上的呦呦身上——
半天没见，怎么感觉呦呦不同了？
但看好一会儿都没发现哪里不同。
帝与只好将其归于守护精灵时不时抽风，据说守护精灵们偶尔会暴打自己守护的人，怒其不争、哀其不幸。
难道姜源也挨打了？
不应该啊！
关将军怎么狠得下心去打这个祖宗。
没有特殊发现，帝与收回眼神道：“我们商量出来可以用来做【吞噬】载体的种子有三种，一种是竹子，生长速度快；第二种是狗尾草，不挑生长环境；第三种是苜蓿，牧场用来喂动物，有种植经验。你觉得哪种适合？”
姜源想了想道：“苜蓿吧。”
帝与道：“理由呢？”
姜源：“十天苜蓿就能吸收完周围植物里的虫卵，到时候收割下来还可以喂动物，吃得越多，动物产奶、下蛋都会变得干净，我们的食物也会更加丰富。”
老实说，虫肉吃得有点腻。
她想换种口味吃。
帝与道：“那就苜蓿。”
旁边的研究员拿出来一把苜蓿种子递了过去，望着姜源的神情像是在看大熊猫。
姜源挑了一粒最饱满的种子，手轻轻一挥：“好了，这是母株……你们将它好好种植，再繁衍，就能得到一批能用的苜蓿。”
这就好了？
研究员小心翼翼捧着那一粒种子，眼神狂热。
姜源：“对了……虫族排泄物似乎能用作肥料，能增加农作物产量，可以在培育苜蓿时使用一点。”
这倒是个新消息。
帝与思忖着，“行，我先在任务大厅发布任务，让觉醒者们外出带些回来。”
这东西多在虫族巢xue深处，只怕不好收集。
姜源不管这些琐事，搞定种子之后她就回房睡觉，忙碌一天总算能放松精神休息一会儿了。
回房之后，呦呦照例落在了姜源枕头边。
姜源掀被子的手停下，在心里默念：“关将军，我要睡觉了。”
【是关宥】
呦呦小眼睛带着执拗望着她。
姜源顿了顿，从善如流：“关宥，我要睡觉了。”
【你睡，我守护你】
姜源：“……”
【呦呦平常也是如此，有什么不同吗】
姜源无奈掀开被子躺下，呦呦站在枕头边望着她，眼神里蕴着笑意：“晚安。”
他的声线沉稳可靠。
姜源心想，有人族最强战力守护，她能睡一个充满安全感的好觉了。
姜源闭上眼睛。
呦呦吧唧一下趴在枕头上，翅膀收拢。
它的眼睛雾蒙蒙的，一直萦绕在脑海里的血色未来，每个人族无尽的死亡终于消失不见。
它看不到人族的结局。
但它知道黑暗即将过去。
它总算能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呦呦侧头也睡了过去。
*
自由城觉醒者管理局，发布了一项新任务：
收集虫族排泄物，一斤1000工分。
觉醒者们议论纷纷：
“疯了吧？虫肉能吃，排泄物也能吃不成？”
“你馋疯了？连排泄物都想吃！”
“肯定不是用来吃的，估计是制作武器，就像甲壳那样！”
“反正肯定是有用的，才会这么高工分！”
“李三你的天赋是隐身，正好用得着，和我组队，我们七三分！”
“李三看我，我们八二分都行！”
众人吵吵嚷嚷出了管理局，组队之后他们分头去购买物资。
武器、战斗服这些都是常备，不再需要额外添置。
他们要购买的是肉干——
虫肉晒干、烤干之后制作而成的肉干，有嚼劲能饱腹还没有异味，广受觉醒者们的欢迎。
也只有富裕的觉醒者们，能吃得起好几斤虫肉烤制而成的肉干。
众人买齐了肉干，到城门口集合出发前往自由城附近的小型虫巢。
他们等级都不高，也只能打小型虫巢的主意。
这是一处蜉蝣巢xue，蜉蝣存活时间短，大概每个月巢xue里的蜉蝣就是新的一批。它们吃得多排泄物也多，食谱繁杂，矿石、植物、动物、人类都是它们的食物。
而且蜉蝣战斗力低下，只热衷繁衍，并不擅长打斗。
觉醒们在蜉蝣巢xue门口闹出动静，将成年蜉蝣吸引出去。
李三使用隐身天赋摸进巢xue里，大大小小的蜉蝣遍布洞xue墙壁，仔细一看它们都交缠在一起进行繁衍。
李三看多了虫族没有道德廉耻心随处发情、随处繁衍，早已见怪不怪，坚定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没多久他就找到了蜉蝣固定排泄点。
蜉蝣们消化食物很快，能吸收食物大部分能量，排泄出来只有灰黑色的小颗粒，像一堆矿石似的聚集在一起。
李三用队友们租借来的空间戒指将排泄物快速收集，穿过那些在繁衍里醉生梦死的蜉蝣回到地面。
他远离队友们吸引大型蜉蝣火力的战场，打出一发信号弹。
很快，队友们撤退与李三汇合。
“得手了吗？”
李三给他们看空间戒指里的收获。
“足足二十斤！”
“发了发了！”
第32章
队员们如此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公分。
李三顿时成了香饽饽。
他的天赋是隐身,不能穿墙也没有攻击，只是将他自己隐匿成空气、尘埃一样，任何虫族都发现不了。
以前他的能力毫无用处,他只要一露出杀意，就会被虫族察觉，隐身失效。既无法刺杀，也不t能攻击,虫族也没什么可偷盗,他是个无用的觉醒者。
没有人愿意和他组队，没有强大的队伍愿意接纳他。
但现在, 他成为队伍里面最有用的人。
李三兴奋起来,他和队员们将自由城附近的小型虫巢偷盗了个遍。
直到那些已经加入守卫者的强大觉醒者们找上他, 邀请他加入队伍, 前往更大的虫巢。
李三恍恍惚惚。
他没想到, 有朝一日助力他走上康庄大道的居然是充足排泄物。
*
王吉是个普通人，靠打零工挣取工分。
好在营养液是政府福利可以免费领取, 但儿子最喜欢的游戏软件和高档游戏仓需要极其高昂的工分。
他只能每天跟在觉醒者身后出城，捡一些他们不要的破烂拿去垃圾回收站回收, 多挣一点工分。
最近, 王吉发现觉醒者们杀虫族的方法变得有条理起来。
原来他们全靠莽,本着一条胳膊换三只虫族性命的原则,每次战斗爆炸声都此起彼伏，炸的虫族只剩下身体最坚硬的部分,他只能去捡附近被波及的动物去回收。
现在, 他们学会了攻击虫族的弱点，学会了用毒，给虫子们留个全尸。
他们甚至会当场解剖尸体,带走最值钱的血肉和足肢，不怎么重要的触角、内脏、眼睛都会丢弃。
王吉就去捡那些部分拿去回收，回收站给的价格很高，他只需要再攒够一周就能买一个游戏仓。
但是，觉醒者们又不杀虫了。
他们频繁进出虫族巢xue ，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什么。
失去收入来源，王吉焦虑不已。
他偷偷打听好久，总算明白觉醒者们在搜集虫族的排泄物，能卖到高价工分。
管理局真的是香的臭的都不挑！
王吉腹诽，他管不到领导们的事情，但他知道哪里有虫族排泄物！
虫族不只是筑巢群居，也有单独居住的。
但单独居住的虫族一般都在虫将以上等级，都会一点独门绝技，普通的觉醒者小队不会去招惹。
它们散居在大山里，避着人群和虫群。
但它们都会去一个地方汲水，偶尔也在那谭溪水旁边排泄。
那处生长着很多口感酸涩的红果子，王吉偶尔会给儿子摘几个，他知道什么时候不会遇上虫族。
夜深人静时，王吉来到溪水旁。
月光皎洁，一只蜻蜓正在汲水。
王吉躲得远远的，这只蜻蜓不吃人只吃动物，但是不能出现在它复眼照射到的范围内，会被它烫伤。
过了好久，蜻蜓展翅飞离。
王吉松了口气，快速跑到溪水薅了两根红果子树的树枝、用麻袋装了一袋子排泄物就跑。
高飞的蜻蜓在半空中急停，疑惑地眨眨眼——
人族，偷排泄物干什么？
那些都是不能滋养血肉、不能蕴养精神力的废品，值得大晚上的出来偷？
蜻蜓摇摇头，人族果然是末路了。
想必母神很快就能将此界占领，到时候就再也不用看这些两角的脆弱怪物跑来跑去，他们丑得很伤眼睛。
蜻蜓想着，抓紧时间飞走了。
王吉一路东躲西藏奔回自由城，进了城门之后心跳还未降下来。
他还是第一次在大晚上没有跟随觉醒者的情况下出城，要不是最近周边吃人很多的虫巢被剿灭了很多，他也不敢这么做。
但是——
王吉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值了！
觉醒者管理局门前，仍旧灯火通明。
最近觉醒者们热衷于出任务，经常大晚上归来提交任务，不止管理局加班，就连隔壁商城都在晚上开业了——方便觉醒者们把刚到手的工分花出去！
来来往往的觉醒者们气势强横，王吉不自觉停下脚步。
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他们会收普通人的东西吗？
普通人也能做任务吗？
王吉生出一丝忐忑。
这时，一个年轻人领着一只羊走到任务中心门前，和王吉一起仰望着高高在上的牌匾。
看到他们，王吉忐忑的心消除了些许，他凑过去问道：“你们也是来做任务吗？”
年轻人没说话，倒是他腿边的羊说：“什么任务？”
王吉下意识道：“排泄物啊！这边收虫族排泄物。”
人和羊齐齐静了三秒钟。
王吉倒是猛然倒退一步，羊……说话了？
他这才注意到年轻人胸前挂着的牌子——实习研究员参贰。
是研究院的人啊！
他们有一头会说话的羊，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王吉仍旧心中惧怕，没管那一人一羊，一头扎进了任务大厅。
工作人员没为难他，爽快为他兑换了工分。
一麻袋排泄物换了一万工分，两支红果树枝额外换了一千工分，工作人员鉴定之后告诉他那种植物叫作山楂，嘱咐他在野外看到什么不一样带果实的植物都可以连根拔起或者折断树枝带回来换工分，这个任务长期有效。
王吉知道这个任务，所以才匆忙间薅了两根树枝。
没想到真能换工分。
王吉喜滋滋拿着工分卡往外走——他再也不腹诽领导们的奇异爱好——树枝、排泄物，只要容易获得能换取工分就行，他和儿子就能在死前过几天舒坦日子。
走到门口时，王吉又看到了那一人一羊。
人在问羊：“羊妈妈知道山里哪里有虫族排泄物吗？我们也去捡。”
羊说：“知道，但我不想去，我想吃土豆子。”
人说：“你带我去我就给你买土豆子。”
羊执拗道：“先吃土豆子……”
人妥协了：“羊妈妈你少吃点土豆，工分要留着换更高级的治疗药剂给你，可以让你多活几年。”
羊不为所动：“土豆子……”
人：“好好好……给你吃土豆子。”
王吉离得远了，他不知道人到底有没有给羊买土豆子。
王吉只知道，土豆应该是个很好吃的东西，毕竟连动物都爱吃。
他记得，商场卖土豆。
前几天，碰上的觉醒者都在讨论土豆，用很多的词形容土豆有多好吃。
王吉没念几天书，不记得那些词。
他握紧了工分卡，这些工分不止能让他买高级游戏仓，还能买几块土豆尝尝。
希望商场的土豆没卖完！
最终，王吉带着游戏仓和土豆回到家。
儿子见到这些东西兴奋得一蹦三尺高：“老王你发财了啊！老王你今天怎么这么舍得！”
王吉笑着去煮土豆，儿子摆弄着他的新游戏仓。
他心想，只要收集排泄物这个任务持续的时间长一点，那处溪水旁就是他的发财圣地。
毕竟虫族不会轻易换地方排泄。
他和儿子就能过挺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了。
陶罐里的水烧开，王吉把土豆洗干净扔进去煮，火光映红了他的脸庞，慢慢将他脸颊上的泪水蒸发。
*
虫族排泄物成了觉醒者们新的谈资，地位堪堪排在他们到手没两天就吃得一干二净的土豆之后。
各种大小虫巢的排泄物都遭了他们毒手，排泄物被偷得一干二净。
虫族不明所以，只当人族疯了，在油尽灯枯之际进行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来恶心母神。
它们嘲笑人族的脆弱——
“两角兽们只怕撑不了几天，此界很快就归我们了。”
“可惜了……人族的血肉很美味，很快就要吃不到了。”
“人族的事情不用管，你们有谁联系上母神了吗？我上次祈福母神没有回应。”
“我也没有……母神或许在沉睡？”
“此界马上就要孵化出虫神，虫神的寄体精神力极其不稳定，母神不应当在这个时候沉睡。”
“还有，三十四和三十六都失去了气息，它们已经湮灭。”
“谁干的！”
虫族们齐齐大叫出声：“报仇！报仇！”
但又很快安静下来，一道声音道：“先联系母神，母神不会眼睁睁看着姊妹死在人族手中，母神那边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虫族齐声道：“好！”
一时间，各虫族都开始频繁举行祭神仪式，它们奉上数量不等的血肉祈求母神降下声音。
母神一直没有回应。
*
虚空中，巨大的虫眼无边无际，笼罩着整个宇宙。
祂只消沉沉望过去，就能湮灭一块滑过的陨石。
但祂眼前，却挡住了一张网。
破破烂烂好似渔网般的东西，将祂的视线挡住。
祂看不到身躯下压着的这颗浩瀚的星球，也联系不到在那上面繁衍长大的孩子。
祂听不到它们的心声，看不见它们的生活。
祂与这颗寄居星球的联系被眼前的渔网切断了。
可祂奈何不了t这渔网。
不管何种能力都不能突破它的封锁。
母神狂怒，虚空中掀起无尽的风暴和火焰，像是要把整个世间都焚烧干净。
母神无能。
渔网安安静静挡在祂巨大的虫眼前，像是在嘲笑祂白费气力。
母神渐渐安静下来，祂要想个法子突破这个渔网，联系上孩子们。
孩子们没有祂的保护，一定在受苦。
巨大的虫眼缓缓闭上，更大的风暴在酝酿。
*
别墅里，姜源休息了几天。
逐渐习惯肩膀上叽叽喳喳的呦呦变成了沉默寡言的关宥。
这一日，姜源来了兴致，准备举办土豆盛宴——研究院苜蓿母本已经催生成熟，第二代、第三代种子都已经播种长大，净化了一些新食材，足以搭配土豆做一次丰盛的晚餐。
第33章
为了准备土豆晚宴, 姜源和朱水光一起研究菜谱，连村子里无偿献给研究院的藏书都翻遍了。
直到姜源胸有成竹，拍拍朱水光：“加油。”
朱水光：“……”
为什么是他加油？
姜源道：“你去拟菜单,我去种植园备菜。”
姜源施施然走了，留下朱水光一个人苦思冥想菜单。
种植园非常欢迎姜源的到来，研究员殷勤领着姜源去看苜蓿的种植情况。
小小的苜蓿严格按照它吞噬虫卵的最远距离栽种着，看起来有点无精打采。
研究员介绍道：“它们吞噬了虫卵就会像人吃饱了一样昏昏欲睡,晚上将虫卵消化之后又会精神起来。”
苜蓿也晕饭？
姜源大开眼界。
研究员们把苜蓿照料得很好,竭尽全力发挥每一粒种子的力量，在它的辐射范围内挤挤攘攘种满了植物,也不止栽种在地上,就连半空中就拉起了网子,上面摆着的塑料箱里也种植着植物。
研究员叹气：“只可惜被净化后的植物摘取种子种植下去还会生长出虫卵, 没法二次种植。”
土地里也遍布污染物。
姜源早就知道这个情况,饭要一口一口慢慢吃，着急也一口气吃不成个胖子。
她没过多置榷, 踏进苜蓿的范围内摘蔬菜去了。
研究员见她粗暴地扯下一棵他精心养护好几天的辣椒，差点心梗——
他抹了把脸转身离开,没有姜源的种子就没有这一片生机勃勃的土地,一把辣椒算什么。
他回去吃点救心丸就行。
研究员捂着心口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姜源没管研究员的心碎,早在使用苜蓿母本进行吞噬虫卵时,帝与就承诺研究院的植物她可以随意采摘。
何况，她为了资助他们的研究也贡献了不少工分和土豆。
摘根辣椒怎么了！
姜源自带篮子, 摘了满满一篮子辣椒。
她扫了眼朱水光发过来的菜单：
孜然土豆饼——孜然没找到, 就薅一把芝麻撒在上面。
炒土豆丝，再薅一把葱、挖两块酸。
炸薯条，不用蔬菜。
土豆烧茄子, 刚刚才长成的嫩茄子薅两个，一株茄子树瞬间就被薅秃了。
韭菜炒土豆，割一把韭菜。
土豆泥拌面，再割一把小青菜用来做点缀。
很快篮子里就装满了蔬菜，姜源直起腰欣慰道：“总算能凑够一桌子菜了。”
来到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能吃这么丰盛。
【辛苦你了】，关宥在心中道。
姜源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窥见她的心声，回应她一两句。
克制有礼貌，比009那个啥都乱读的糟心玩意可强太多了。
关宥：“……”
他假装没读到这一句，他也不想解释他的回应都是有选择性的。
毕竟在她喊“睡觉好累啊！”“吃饭好累啊！”“这破世界什么时候才能离开！”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要回应什么。
在她繁杂的心声中，他只能找见那么几句能说上话的。
有时候，他会懊恼他的寡言少语。
想接话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姜源在心中道：“为了吃饱不辛苦，等大餐做出来了分你一份。”
关宥干巴巴道：【……谢谢】。
姜源提着菜篮子回到别墅，朱水光在清洗虫肉和土豆。
队员们各自在训练，十来天的休息没有让他们变得惫懒，反倒越发上进。
熊天背了块小山似的石头在做负重训练。
南宫瑶抓紧一切时间冥想。
祁艳的隐身练得越发神出鬼没，经常能听见声音却看不见人。
帝恩在用蝴蝶翅膀练习急停和高速飞行。
仆白玉操控着小刀切土豆丝，试图将每一根土豆丝都切得长短粗细一模一样。
姜源满意点头，队员们上进她这个当队长的自然与有荣焉，毕竟她还要靠他们保护。
【不用】
姜源：“？”
【我可以保护你】
姜源：“……”
关将军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爱显摆他的武力值。
关宥：“……”
他没有。
关宥从姜源的肩膀上飞落，给她撷来擦手的毛巾让她擦手，又抓来靠枕垫在她的背后，还从果篮里一爪子拍开一个青翠的核桃，剥干净核桃皮，用嫩白的核桃仁投喂姜源。
姜源舒舒服服张开嘴等吃。
众队员们一边训练一边望着这里，腾出一只手疯狂在群里输出——
“呦呦真的没有变异吗？”
“原来它只是嘴巴狗腿，现在不说话了，靠行动狗腿！”
“传言肯定错误，它一定不是关将军的分神。”
“我倒觉得像是关将军的分神，它那个黑眼睛，跟关将军带来的感受一模一样。”
“不是吧……关将军怎么可以这样！”
“恋爱中的男人，谁说得清！”
“先别说这个……你们说关将军突然要给我们布置训练任务，会不会跟呦呦有关？”
“呦呦不止狗腿，还是个告状精！”
“关将军肯定是觉得我们天天吃饱了躺着太舒服了，看不惯才让我们训练。”
“草包别说话，你冥想算个什么训练。”
南宫瑶含恨闭麦。
其他人继续蛐蛐关宥和关将军。
关宥将爪子搭在姜源的肩膀上，侧身梳理自己的彩色羽毛，听着众人激情澎湃的心声。
这么激动，一定是训练太少了。
明天就给他们增加任务。
关宥不甚愉快地想着。
还有……恋爱是什么？
它控制着小鸟爪子继续剥核桃，分出一丝精神力爬上了星网——星网和游戏仓都是他看到的那些未来里，分出的一丝分岔，有一世人族最后放弃了躯体，在网络上活着，但最后等服务器能量耗尽之时，还是全部烟消云散。
这一世，人族只会利用网络在躲避死亡阴影，不会再像那一次那样依靠网络。
星网是关宥打造，却还是他第一次上网冲浪。
无数信息顺着网络流入他的精神力，关宥捕捉着恋爱相关的信息——
都快死了，谁还恋爱啊！
恋爱脑去死，我要杀一千个虫族！
求一个恋爱搭子，一起杀虫一起喝营养液。
这年头恋爱还不如一个土豆来得香。
很快，关于恋爱的信息被自由城的干净土豆信息淹没，到处都在求购土豆。
土豆在星网上面一颗难求。
关宥侧头望了眼姜源，她收获的土豆给自由城管理局出售了一批，给南宫家的商城出售了一批，剩下的用来奖励研究员、觉醒者，自己肯定没有留多少。
顶多够她和队员们平日吃。
关宥早已忘了关于恋爱的信息，他在想她对这个世界、他们这些平白无故的人如此好，他要拿什么回报她？
每当他看到那些既定会死的人，如今跳过了命运线还活得好好的，他就非常想奉献一些什么给姜源——
可是，她缺什么呢？
关宥很苦恼。
*
朱水光照着菜谱和姜源随口几句指点，做出了一桌子土豆菜肴。
这时，队员们也结束了训练。
姜源邀请的客人也到了——帝与、参贰、羊、村长、守卫者里的大队长、南宫家商场的管理层、研究院的两位资深研究员。
羊慢悠悠跟在参贰身后，闻到熟悉的饭菜香味深吸一口气道：“你好没用。”
参贰：“？？？”
羊：“只给我吃土豆。”
羊：“我想吃小青菜。”
参贰：“？？？”
了不得，羊妈妈居然挑上食了——果然连羊都逃脱不了老年就会变得无理取闹这个魔咒吗？
参贰忍气吞声道：“吃！”
他那点可怜的实习工资，全部炫进羊妈妈嘴里了。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攒到足够的工分给羊妈妈买药剂，好在它上次给豹纹蝶虫母投毒，人族没有亏待它，给它喂了一堆很好的药剂，足够羊妈妈再多活一段时间。
让他再去好好挣工分养活羊妈妈。
参贰一边想着，一边将手中提着的几本菜谱送给姜源当作礼物——这是他在星网上用自己默写出来的文章和别人换来的。
希望对姜队长有用。
姜t源递给他两杯混合水果汁，揉揉羊妈妈柔软的脑袋，邀请他们入座。
参贰带着羊坐在角落里。
关宥望着他们，回想着每个世界羊和参贰的遭遇。
活到最后和早早死去五五开，就算活到最后，也只剩下参贰一个人——沉迷复活一只羊的科研疯子，最后把试图将虫族的脑子换到羊的躯体里，被母神轻飘飘赐死。
如今，他和羊捧着果汁，均是一脸傻笑。
【谢谢你】
姜源递给客人果汁的手一顿，这又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他们新的可能——会与黄粉蝶同归于尽的帝恩，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帝与，战死沙场的熊天，与父亲一同死去的南宫瑶。
他们都将有新的未来。
荆棘仍旧存在，但不再伤痕累累。
他实在是厌倦了那些一成不变的死亡。
关宥的声音低沉又充满疲惫，姜源以为他的本体又去哪里收拾虫族了，只好道：“饿了吗？我给你送吃的。”
她熟练把果汁和朱水光单独分出来的菜肴塞进了星网空间。
关宥：“……”
本来不饿，看到饭菜倒是有点饿了。
遥远的帝都，将军府中——关宥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餐厅，这是他仿照姜源别墅餐厅的样子建造的，餐桌上摆满了用土豆做成的美食。
他面前最近的是一大碗浇了浓郁土豆泥肉臊子的土豆泥拌面，两根青翠的小青菜点缀在上面。
餐厅顶端，与觉醒者管理局一模一样的星轨轻轻漂浮。
亡灵汇聚成的星空点缀其中，只有关宥一人能听见的呻吟声、痛苦声、哭喊声布满整个餐厅，以至于精致的饭菜都变得阴森起来。
关宥第一次屏蔽了那些亡灵的声音。
姜源说了，吃饭是最快乐的事情。
他不想快乐被打扰。
别墅里，宴席已经开始。
关宥用笨拙地拿起筷子，望着那边宴会上姜源言笑晏晏。
不知怎的，他觉得食之无味。
第34章
姜源收礼收到手软。
客人们来的时候都没有空手, 帝与送了她精致的虫灾前宝石项链，光芒闪烁耀眼极了；研究员送了她刚栽种活的山楂果树。
村长送了她一包花卉种子，能种出来一个大花园；南宫家商场负责人送了一堆帝都最新款服装, 时下流行的装扮都是短装、长裤，方便觉醒者们外出出任务；守卫者小队的大队长送了姜源一块蓝色变异玉石，具有防毒的性能。
这场晚餐宾主尽欢。
众人吃得肚皮圆滚滚，一个劲赞扬土豆的美味。
朱水光煮了一大锅足够二十人吃的面条, 都被吃得一干二净。
美食受到欢迎, 姜源非常开心。
礼物她也很满意。
客人扶着撑得圆滚滚的肚皮离开，队员们收拾残局——盘子跟碗干净得仿佛没吃过饭一样,都节省洗碗时间了。
饮料杯里也都见了底, 连一块水果渣滓都没留下。
队员：“……”
宛如狂风过境。
姜源也吃撑了,她在院子里转着圈消食。
呦呦落在姜源肩膀上。
【需要我给你制定一个训练计划吗？可以消耗多余的热量】
姜源猛摇头, 吃饱饭走一走消消食叫生活, 为了消食去锻炼那就很痛苦了。
姜源在心中问道：“土豆泥拌面好吃吗？”面条筋道，土豆泥软糯, 小青菜清脆，里头还能吃到软绵的茄子丁和肉块, 混在一起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她到现在还在回味。
【好吃】
姜源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别的形容词。
关将军的语言,跟他这个人一样都给人一种严肃、冷清的感觉。
也是, 他的能力让他接收了很多普通人没法承受的信息，他能当个正常人已经很不错了。
寡言少语算什么缺点。
姜源也没强求关将军必须说点什么。
半晌,关宥道：【我一直在吃你的食物,却没送过什么】
姜源刚想说不用，就察觉星轨空间里面多了一些东西——
崭新的厨房电器：烤箱、热水壶、微波炉，甚至还有面包机、电饼铛……
姜源：“！！！”
这些看起来跟帝与拿过来的完全不同, 是用能源石驱动的完全新品。
【我让人按照虫灾前的厨房电器重新做的，你应该会喜欢】
姜源满心欢喜：“喜欢。”
夜宵就吃烤土豆了！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衣服，跟那些以时尚为主少量防护为辅的衣物不同，这些衣服全都用高等级的材料制造，上面闪烁的蓝莹莹光斑与她卧室里的那床蛛丝被子一模一样。
【是蜘蛛虫母的蛛丝，都已经将毒素去除】
关宥不像呦呦那样能嘚嘚嘚给她介绍，姜源只能自己看，遇到不知道怎么用的东西就问关宥：
【这是那块变异玉石，打造了整套的首饰，戴起来能防御虫母一击】
【这是玉石刀，可以削苹果皮】
奢侈啊！
谁用能破开王虫防御的武器削苹果？
但是姜源喜欢！
她就不怎么爱吃苹果皮，之前没找到合适的小刀，再加上食物种类不丰富，她就连苹果皮一起吃了。
如今，她浪费一点苹果皮应该不算什么吧。
反正还能喂鸡。
姜源将精致的玉石刀拿出来摆弄着，刀身精致莹润，刀把好像是某种虫族的骨骼，呈褐色，纹路分明。
南宫瑶一眼就相中这把刀，“好漂亮的刀，哪里买的？能卖给我吗？”
姜源：“……不能。”
南宫瑶“哦”了一声，兴致勃勃跟着姜源，看她用那把精致的小刀削苹果。
南宫瑶：“……？”
南宫家的少族长，碰到这种罕见的又锋利又精致的武器，也只会买来收藏。
而姜源，用来削苹果？
如此暴殄天物——别说，这么锋利的刀子削出来的苹果皮一丝都没断，丝滑流畅。
姜源：“挺好用。”
南宫瑶：“……”
羡慕。
姜源收起水果刀，继续翻开关宥给的其他礼物，变异玉石打磨成椭圆形串成手串，因为其中蕴藏了精神力，呈现不一样的色彩。
姜源将其取出来和蛇玉叠戴，流光溢彩非常漂亮。
南瑶宫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珠串，一样的款式但因为姜源的玉石质量更好，里头可以注入的精神力等级更高，就显得她的珠串灰扑扑。
很好，南宫大小姐又一次被别人炫富。
她又一次追问：“队长，这个珠串您从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买一个跟您戴姐妹款……”
姜源晃动手腕看着玉石折射出的光线，头也没抬道：“关将军给的，我帮你问问他——”
南宫瑶：“——别！”
她真是被羡慕蒙了心智，好端端买什么珠串。这要是被关将军隔着万里察觉到她的羡慕嫉妒，不得活剐了她。
没等姜源问关宥，呦呦淡淡答道：“关将军自己做的，只此一串。”
呦呦地目光轻飘飘的，他倒是不知道自己还有个活剐人的爱好。
南宫瑶被这一眼看得脊背直冒冷汗，仿佛被什么可怖的虫族看了一眼。
她急速后退：“……我、我睡觉去了。”
南宫瑶快速跑掉。
一边跑一边后怕，她居然敢觊觎关将军送给姜队长的礼物——
她可真是活腻歪了。
南宫瑶躲进房间里，拍拍胸脯——幸好只是呦呦，不是关将军本人。
姜源疑惑抬头：“……不到八点钟就睡觉？真难得。”
【你不怕我吗】，关宥顿了顿，真切问道。
他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都很怕他。
毕竟能走到他身边的人，个个都学会了收敛心神，不会胡思乱想。他还是第一次隐藏身份，处于心思繁杂的人群中，结果发现他在众人心目中是个冷酷无情的大魔王。
他们怕他怕得要死。
就连帝与想起他，心中敬畏、信服还带着一丝惧怕。
姜源：“……怕你给我更多的礼物？”
要是这样的话，她确实有点怕怕的。
星轨空间也不是无限的，塞满了就没地方放了。
姜源把厨房用具全部拿出来丢给朱水光自己处理，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
关宥一字不差地读完。
他哂笑不已，想追问又觉得没必要。
他们是同一战线的战友，他不会伤害她，她自然也没有必要怕他。
关宥：【你想来帝都看看吗？ 】
他还记得一个人用餐的孤寂感，尽管他从能够看到未来时，就一直觉得这世界是个巨大的坟场。
但有人陪着吃一顿热乎饭，总归是不一样的。
【我可以来接你】
姜源摇头，“我想去，但不是现在。”
姜源翻开联络器给关宥看她最新收到的邀请函——
驻守禹城白熊关隘的守卫军军团长在视频里笑出了一口粉色牙花：“姜队长，我在白熊关隘找到了一些您喜欢的东西，您有兴趣过来看看吗？”
他展示的视频里，连绵在t一起的废弃居民楼上，趴伏着一只巨大的蜘蛛，彩色的蛛丝将居民楼缠绕，数不清的大大小小蜘蛛在此地盘旋，其间偶尔出现人族的身影。
蜘蛛洞xue前，赫然是一片水稻田。
橙黄的水稻低垂着沉甸甸的稻穗，风吹过掀起层层稻浪。
姜源不争气地流下口水。
军团长还在说话：“我们找到了一些水稻，只是旁边的蜘蛛巢乃是虫母级别，我们没有那种能遮蔽母神探查的能力，想邀请您过来一叙。”
听到声音，熊天凑了过来：“去吧队长——我一定代表守卫军军团好好招待您！我们军团长热情好客，白熊关隘更是风景如画，还有熊出没！这次军团驻守关隘的时间是一年，过了这个时间就要换成别的军团了……”
“去嘛去嘛——”
熊天扯着大嗓门撒娇。
姜源只觉得脑瓜子嗡嗡嗡直响。
好像谁把大功率音响怼到她耳朵旁边。
姜源揉着耳朵：“……你别凑这么近，我去。”
熊天乐得一跺脚，院子的石子路被他踩出两个深深的脚印。
熊天：“！！！”
“……我修、我马上修。”
熊天屁滚尿流逃走去找仆白玉帮他修路。
姜源离开案发现场。
【你想去？ 】
姜源点头：“……这么一大片水稻田，我舍不得错过。”
【有了苜蓿母本，种植园很快就能种植出水稻，你想吃多少都有】
姜源：“种植园不是我一个人的，偶尔薅几株菜还行，把那点水稻全都磨成米吃了，那些研究员还不得杀了我。”
【他们不敢】
姜源：“……我知道他们不敢，我只是想说，不能眼睁睁看着宝山在眼前而不入。”
她热衷面食胜过大米。
这些水稻她可以留一小部分，剩下的全部出售。
自由城的居民就能多吃点干净食物，连带禹城白熊关隘也会收益。
而且那么多蜘蛛，得多少能量点啊！
一举多得的事情，为什么不去？
【虫族已经发现有虫母死去，它们正大肆举行祭祀仪式联系母神，已经有许多人族被抓，外面并不安全】
姜源：“既如此，我才更应该去。”
外界动乱的源头在她，杀一个母神不能让它们安稳。
那就杀十个。
左右都是食材，杀几个都不心疼。
话说，豹纹蝶虫母的肉就是更嫩更香甜。
姜源的眼神落在视频中那只庞大的蜘蛛虫母身上，也不知道这只大蜘蛛的肉质怎么样，适合清蒸、红烧，还是白灼？
关宥：“……”
这股对美食的浓浓渴望也感染了他。
原本对方只是他时不时去一趟薅点蛛丝的材料库——反正也不会惹怒母神，放着那么多蛛丝不用实在暴殄天物。
现在升级为食材库了。
至于食材吃光还会不会有蛛丝——
姜源提议道：“……我们是不是可以搞个养殖场，养点有用的小虫子？”
反正母神现在看不到，还不是由着他们折腾。
第35章
姜源说要饲养虫族,关宥想起了某一世他们也曾试图隐秘饲养虫族，但最终被母神发现，导致那一世人族提前三十年灭亡。
姜源也有此顾虑。
母神连一只产卵的王虫蚂蚁都特意关照,要是被发现人族居然敢饲养祂的孩子，只怕整个世界都得地震。
姜源问系统：“饲养虫族的行为会被母神察觉吗？”
系统：“不会，【隐匿】已经对母神进行了全方位封锁。”
姜源放下心来，系统果然是最强的。
姜源道：“……如果我说母神现在不会注意到这些事情, 你信吗？”
关宥：【我信】
在姜源说出这句话的时刻, 他窥见了一丝未来——人类饲养有用的虫族，人人都有可口的虫肉吃, 有蛛丝制成的衣服穿, 既能抵抗虫族的毒物又能防御野兽的铁蹄。
关宥轻叹一声, 这些生生世世里, 他也见过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他们或极度冷酷,不分虫族和人族一起杀，直到消失在母神手中；或软弱无能,连走到他面前的资格都没有；或挣扎求生，像个普通人类一样战斗活着,最后无奈死去。
只有姜源,她是那么特别。
她好像是,专门为了将这个世界拉出泥潭而来。
姜源兴致勃勃地制定起了饲养虫族的计划。
关宥认真听着,时不时指点两句。
那一世里，饲养虫族的方法、种族,甚至如何捕捉都已经有了成熟的产业链,只可惜在母神震怒之下化为火海。
但有了这些经验，他们就可以轻轻松松再次开始。
关宥的每个提议，都能说在点子上。
很快两人就制定了一份详细的计划书,呦呦负责在联络器上将其书写出来，抄送给帝与。
再由帝与发送给帝都和其他两城。
帝与兴奋又震惊，但他仍旧犹豫：“……需要与将军再商量一下吗？养殖虫族确实收益很大，但风险同样……”
母神的震怒啊，人族承担不起。
姜源回复道：“关将军已经同意，母神现在关注不到这些事情，可以放心去搞。”
信息量太大，帝与一时间没能消化。
果然是在和将军谈恋爱吧，这种事情居然不是将军通知而是姜源——他就说这份计划书，条理分明简洁流畅，看着就像将军的手笔。
还有母神——
将军研究出屏蔽母神对下界感知的方法了吗？
他知道这个项目一直进度缓慢。
帝都研究院里大部分研究员都是从事这个项目，拼了老命想给整个星球撑起一张防护网。
两个月前的进度是：依靠能量石能在连通人族四城的火车上撑起防护网，能抵挡住王虫的攻击。
短短两月，技术直接突破到天际了？
帝与不敢置信。
或许有姜源的功劳吧。
在姜源身上，发生什么样的奇迹都不为过。
她就像一簇火苗，忽然掉进这个死气沉沉的世界，照亮了一些黑暗，点燃了一些薪火。
火势熊熊燃烧，总有一天能烧尽所有黑暗和血腥。
帝与摸着胡子，感伤了一会儿，然后将计划书抄送其他三城。
他想：世界的天要慢慢变了。
*
计划书给出去，姜源就没再操心养殖的事情。
她和队友抓紧休整了几天，在熊天和仆白玉、帝与、祁艳四人齐齐突破至S级精神力之后，前往禹城的白熊关隘。
熊天看起来越发像一只巨熊，要不是知道寄生在他体内的是一只蚱蜢，姜源真怀疑他能从体内孵化出一只巨熊来。
仆白玉的控物能力越发熟练，他新得了一个合起来是扇子，分来是比头发丝还要细的细线，轻轻松松就能抹断一只虫族的脖子。
帝与的蝴蝶翅膀展开之后有篮球场那么大，飞行速度比飞行器还要快。
目前几人就站在帝与的翅膀上。
至于祁艳，她犹如一阵风，轻飘飘占据在一个角落，特意展示出来的裙摆忽隐忽现，让人知晓她的存在。
朱水光的没有突破，只堪堪摸到了A级的门槛，他对于升级不太上心，把姜源给他的工分都拿去升级空间戒指，力图将所有的厨房用具和食材都装下，让大家出门在外也能吃好喝好。
四五个空间戒指串在一起，挂在朱水光脖子上迎着风叮当作响。
南宫瑶羡慕地看着他们，队友们都像坐着火箭一样升级，唯独她是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废柴。
这一刻，她觉得小白脸喊她草包，也是情有可原。
姜源递给她一颗红果子，“吃点？吃完就不酸了。”
南宫瑶下意识接过来，队长总是很喜欢投喂他们，“……唔，好酸……”
南宫瑶龇牙咧嘴道。
姜源：“嘴巴酸心里就不酸了……”
南宫瑶：“……”
酸果子有很多核，果肉少而又少，南宫瑶慢慢咀嚼，才能品尝到一丝甘甜的后味儿。
她的心情慢慢随着这丝甘甜平复下来。
她不是草包，她摊开手掌去看手腕上金色的蜈蚣。
金色虫卵万中无一。
一经觉醒她不用修炼就是2S级觉醒者，比现在的队友们都要强。
如果觉醒失败，化生虫母。
相信这些队友们也不会放她回到虫族为非作歹。
南宫瑶忽然理解了爸爸，他在妈妈化生蜈蚣之时没让它被母神接引回到虫族，而是直接开枪打死了它。
妈妈化生的只是一只工虫，虫族无人在意。
但它汲取了妈妈的血肉和精神力，它不是妈妈，它该死。
它是怪物。
如果她自己变成虫子，她也该死。
南宫瑶闭上眼睛，她已经有点不想死了——她舍不下t华服、美食、爸爸，她好不容易过上如假包换的锦衣玉食生活，她怎么舍得死去。
她舍不得那一碗热腾腾的土豆泥拌面。
老爹都吃不到的好东西。
她嘴角噙着笑意，快速进入冥想状态。
身侧安静下来，姜源瞥了眼南宫瑶的精神力状态，若有所思地点头估算：“再有十天左右，她就能觉醒了。”
关宥听到了她的心声。
【都是你的功劳】
姜源失笑：“……是她自己吃饱了努力冥想的结果。”
【干净的食物能加快精神力成长速度，他们都进阶很快】
姜源点头：“是这样没错。”
关宥沉默了一会儿，小心翼翼提起来一个想法：【如果我想让一些像南宫瑶那样的人，去你那里住一阵子，可以吗？ 】
他一直有关注那些天赋出众的人族，当然不是为了他们觉醒，而是要在他们化生王虫之时做到一击必杀，虫族已经足够强大，他不能容忍还要给它们增添助力。
但如果，他们都够全部觉醒——
那将会是一股强大的战力。
人族和虫族迟早会有一战，即使“亡灵计划”实施，数量也不足以弥补两族的数量差异。
只有人族的顶尖战力足够强大，才不至于一败涂地。
还有母神——
经过这么多世，他终于摸索出能够对付母神的办法，本以为他这次仍旧孤军奋战，没想到救世主还是来了。
姜源道：“可以啊。”
多养几口人而已，她负担得起。
何况食物就是用来吃的，吃完了再种就行了，不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关宥轻轻笑了。
姜源听到宛如在耳畔响起的笑声，下意识揉了揉耳朵，脑海里闪过关将军沉稳疲倦的面容。
也不知道，此刻他的脸上有没有开怀一些？
将军府中，关宥正在与人族管理层开视频会议——虫族养殖场的事情，还有些许疑问和细节需要商讨。
视频中，众人只见刚才还凝神细听的将军，忽而放下文件，抬手摸了摸嘴角，试图扯出一个笑容。
众人：“？？？”
关将军几度尝试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都以失败告终。
他拿起文件，望向刚才正在提出问题的管理层，眼神充满冷酷的疑问。
那人：“……！”
糟糕，刚才要问什么忘记了！
众人投以他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低头将心中想法死死压制——
将军刚才，是在练习笑吗？
他那张扑克脸，也会笑？
将军心情最好的时候，也不外乎只是眼神平静，隐约柔和一些。
他哪里会笑！
真是开眼了，大魔王居然在练习笑！
难道真如帝老头所说，将军谈恋爱了，跟那个传说中的姜源？
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死命低着头不说话不和关宥眼神对视，力图把内心中的想法波动控制的严严实实。
关宥：“……”
他又一次隐约捕捉到了恋爱相关的字眼。
看来，他还是得好好去了解一下。
*
姜源没听到关宥说话，以为他去忙关乎人族安危的大事情，就自己拿出一块变异玉石和雕刻工具，盘膝坐好雕刻起来。
隐约可见玉石的下半截，似乎是裤子的褶皱。
帝恩飞得又平稳又快，路途中遇上的飞行类虫族都被他巨大的翅膀扇飞，气流带过一串串血花。
五个小时之后，他们到达白熊关隘。
白熊关隘地处峡谷之中，峡谷后方是平坦遍布住宅的禹城，前方是巨大的虫族巢xue，终日迷雾笼罩，阴云密布，时不时下起带有腐蚀性的酸雨，毒素极大。
堪称人族死地。
姜源要去的蜘蛛城，就在这片死地中央。
第36章
白熊关隘巨大巍峨的城墙上,军团长正在和下属等待着姜源小队的到来。
昨日死地刚刚下过酸雨，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酸锈的毒素和沉沉的血腥味。他们身后，等级不高的陪同人员有些还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口罩。
军团长的下属, 是个温和的年轻人。军团长不拘小节，他一向代为处理军团中的大小事宜。
此刻他的脸上带着担忧：“乌云未散，今日稍晚些还有雨。他们就算绕行也会穿越乌云边缘，那云全是剧毒,会不会太过危险……”
军团长心不在焉道：“哪里危险,死地没有飞行虫族，怕什么……区区毒物,熊天皮糙肉厚毒不死。”
下属：“……”
真毒死了您又该心疼了。
两人身后, 时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声：
“那姜源真有那么神,能令植物里的虫卵闻风丧胆？”
“我看未必, 许是自由城虚张声势, 想要在年底武器分配上面赢得更多份额。”
“那土豆你们吃过么？据说美味无比……”
“蹲在手表前都抢不到，我看就是自由城胡说八道。”
………
这时, 天空中传来嘹亮的翅膀破空声。
声音由远及近。
宽大的蝴蝶翅膀遮蔽了半边天空，翅膀破空产生的气流将低阶觉醒者吹得东倒西歪。
姜源几人从翅膀上落下。
帝恩收起翅膀紧随其后。
几人毫发无伤,衣着整洁,气势如虹。
军团长眯起眼睛笑地震天响, 他就说副团是瞎操心。
这些天才,怎么会怕区区酸雨。
“欢迎诸位远道而来白熊关隘助我们清理死地，我白震代表守卫者军团感谢诸位, 辛苦了。”
姜源的耳朵又开始嗡嗡响。
他们守卫者军团流行大嗓门？
怎么一个个说话都像扯着嗓子喊？
姜源笑道：“您客气了,死地虫族众多，我们能不能帮得上忙还不好说。”
白震搓搓手指：“帮不上忙让将士们吃点好的也行。”
姜源：“……”
很好，不是瞧上他们的战力, 是瞧上他们的食物了。
姜源微笑道：“好说好说。”
白震领着姜源一行人往城墙下方走去，熊天跟在后面乐得像个孩子，跟战友们挨个打招呼。
“大熊你们真的能吃上干净食物吗？”
“大熊那小女娃细皮嫩肉白白净净，虫族一碰就碎的模样，真的能净化污染物——”
“嘘——”
熊天话音未落，姜源肩膀上的呦呦冷淡望了过来，“——聒噪。”
那人怔怔望着呦呦，眼睛眨巴眨巴，手舞足蹈，显然是被禁言了。
熊天拍拍他的肩膀，做了一个嘴上拉拉链的手势，同情道：“禁言两小时后解除，我们队长很厉害的，你别那么说她……何况……”
熊天悄悄指指呦呦，她的成长守护精灵也很厉害，容不下人恶意猜测姜源。
那人眉眼耷拉下来，显然很是懊恼。
众人鸦雀无声，跟着熊天蹑手蹑脚地下城墙。
活像一个个吓傻的鹌鹑。
姜源眼角带笑，摸了摸呦呦的脑袋。
白震的目光意味深长，十五年前他刚刚吞噬掉身上的金色蚂蚁，觉醒S级精神力，去星轨里登记的时候也收获了一只守护精灵，黑色的小蛇模样，终日挂在他耳朵上睡大觉。
只要他训练松懈就暴揍他一顿。
偏偏他还打不过那只小蛇。
他被硬逼着成了现在令人闻风丧胆的军团长。
而姜源的小精灵，连别人说两句主人的闲话都听不得。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星轨看人下菜碟，还是关将军看人下菜碟。
呦呦：……他暴揍白震了吗？
不记得了。
那些年里，人族天才都刚刚觉醒，他分出许多丝丝缕缕的精神力陪在他们身边，深怕他们还未实力强大就夭折在虫族手中。
忙得焦头烂额。
他哪里知道他有没有揍过白震。
不过不重要，下次见面他可以揍他一顿。
堂堂守卫军，将士像长舌妇一样乱嚼舌根，哪里有守卫军的威严。
白震身为军团长，过错大了。
白震脚下一顿，继续热情地领着姜源往前走——总觉得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难道是死地的虫母跑出来了？
不应该啊，早晨才巡视过的。
白震摇摇头，继续给姜源介绍白熊关隘的内里：“将士们都由觉醒者组成，十人为一队，都是B级精神力。百人为一连，有十人是A级精胜力，连长是A级巅峰。目前驻守了十个连队，再往上就是三位副团，都在死地外进行巡逻任务，再就是任和……军团百事通，你们称呼他任副团就行。”
任和微笑着和姜源打招呼。
白震还是惦记刚才那阵突入其来的心慌意乱，介绍完毕后道：“接下来就由任和带你们参观吃饭安排住宿，你们有什么问题问他就行。或者问熊天那小子，他自小在军团长大，大伙都熟悉他。我还有点事先去处理——”
姜源颔首：“您先忙，我们随意逛逛。”
白震脚步匆匆走了。
任和带领几人往食堂走t去：“白熊关隘营房简陋，食物也没有自由城那么丰富，诸位多担待。”
食堂是一排平房，门口搭着蓝色的帆布篷，篷布下摆满了桌椅。
篷布外面，支着两堆篝火在烤肉。
肥腻的脂肪掉进火堆里，溅起无数火花。
原始烤肉的香气蔓延。
朱水光鼻子抽动：“……少了辣椒粉、八角粉，葱油，味道不地道。”
跟在身后的将士们，看见烤肉早已眼睛发光，这可是比营养液美味十倍的食物，口感润滑，特别好吃。
居然被说成不地道！
还有他嘴里那些，那是什么……新型虫族？
他怕是连烤肉都没吃过吧！
将士们义愤填膺地盯着朱水光，只是碍于之前呦呦的惩戒，没有人出声而已。
姜源笑道：“去给将士们加个餐吧，我们也不能白吃人家的肉。”
朱水光会意，掏出一堆瓶瓶罐罐走了过去。
既然不信队长能净化污染物，那就展示实力给他们看看。
任和笑着看他们，没有阻止。
老实说，他也很好奇干净食物的味道。
厨师见副团长站在那里，一幅随客人意的模样，也就将位置让出来给朱水光发挥。
只见他从那些瓶瓶罐罐里到处来一些粉末撒到肉上，又用刷子刷上甜甜的蜜酿，烤肉就变了味道。
奇异的芳香蔓延。
勾的人嘴巴不自觉分泌出口水，肚腹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
众人：“……”
突然好饿是怎么回事。
众人捂住肚子，若无其事左右看看。
不能在客人面前丢脸，显得他们守卫军都很贪吃似得。
但随着香料浸润在油脂里面，香味越发肆意，辣椒霸道的气味刺激着众人的鼻腔。
“……阿嚏”
有人打了个喷嚏。
尽管鼻子不舒服，但肚子真的好饿好饿。
那种饿，好像前几十年的营养液白吃了似的。
可不就是白吃了，营养液哪有烤肉好吃。
更加没有加了料的烤肉好吃。
原来他不是说大话，布满粉末的烤肉闻起来这么香，吃起来肯定也很好吃。
将士们明显骚动起来。
以为自己能看热闹的任和，也抬手摸了摸鼻子遏制住食欲，假装不在意赞扬道：“……这位觉醒者做饭的天赋不错。”
如果他的眼光没有死死盯在烤肉上面就更有说服力了。
姜源扬眉谦虚道：“不是天赋，只是用了点干净的食材投机取巧罢了。”
任和：“……”
这次他真信了，这位牙尖嘴利的姜队长，拥有净化污染物的实力。
很快，朱水光做好了烤肉。
洒满调味料的烤肉被端上桌，朱水光在姜源的示意下，拿出了两捆干净生菜：“这是生菜，将烤肉拿下来用生菜叶子卷起吃，解腻清甜。”
生菜还是他们出发前研究院培育出来的新品蔬菜，因为其催熟需要的时间短、能量小，研究员种了一大片，被姜源过去之后差点连地皮都搜刮走。
不过，姜源送了负责生菜种植的研究员一车新鲜生菜。
研究员就千恩万谢道：“下波生菜成熟了我喊您过来继续割菜。”
眼下，跟随任和来的将士们坐在餐桌前，看着绿油油脆生生的生菜不敢动手。
他们在军团里要么是统领一连的连长，要么就是如熊天一样的尖刀战士，才能被选拔来迎接姜源。
如今面对着一团蔬菜，愁眉苦脸——
吃吧，怕有虫卵难吃。
不吃吧，人家说了这能吃。
呦呦站在姜源肩头望着这些将士，撇撇嘴——
一群胆小鬼。
居然敢挑剔姜源的食物。
唯有任和学着姜源的样子拿起一片生菜，夹起烤肉放在生菜上，卷吧卷吧塞进嘴里。
他太饿了。
烤肉的味道诱惑着他。
这生菜就算和营养液一个味道他也能吃得下。
但是，意外的——
任和眯起眼睛，生菜脆脆的，有丝丝甜味，包裹着的烤肉烫呼呼的，有一股直刺天灵感的辣味，有蜜酿的甜味，还有其他说不清的细腻味道。
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差点落泪的美味。
“……好吃！”
任和低低叹息一声，三两下咀嚼咽下口中的烤肉，手不停地拿起生菜又给自己卷肉吃。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任和已经吃下去三块生菜卷肉。
将秀气的腮帮子塞的鼓鼓囊囊，宛如仓鼠。
众人：“……”
还等什么，抢吃的啊！
第37章
生菜独特的口感一下子征服了众位战士。
他们望着熊天的眼神充满羡慕——你小子居然吃这么好！
熊天得意扬扬地笑：“现在信了吧！老熊我过得可是神仙一般的日子……我跟你们说,这生菜水滋滋的，不如土豆好吃，尤其是混着肉丁的土豆泥拌面,那简直就是神仙才能吃上的美食……”
“吸溜一口面，再吃一口蒜，香得嘞”
众人跟着熊天一起咽口水。
任和擦干净嘴角的油渍，露出一抹笑容道：“让姜队长见笑了……不知道这生菜有没有往外出售？”
姜源摇头：“这是我自己收割来给队员们吃的。”
任和眼神遗憾, 没再强求。
军团里战士们吃得营养液配比特殊, 肉类含量极高。
原本只是用牧场饲养的动物肉，现在增加了虫族肉, 虫族肉比动物肉更加美味, 也能提供更高的营养元素。
但战士们更爱单独吃虫肉, 毕竟混合虫肉之后的营养液仍旧有酸腐、腥臭味。
只是这样营养元素就会单薄许多, 要是有生菜作为辅助, 对他们的身体会更好，精神力也会增长更快。
只可惜姜源没有想要出售生菜。
饭后,任和带着几人前往营房。
战士们这次不再窃窃私语，对姜源一行人态度恭敬了许多。
营房确实很简陋, 但比大兵们十个人住一间的宿舍已经强上很多。
一座四四方方的水泥院落, 三侧都有两间连在一起的房屋, 大门外侧是卫生间, 没有厨房。
六间房屋，七个人住。
朱水光自告奋勇道：“我去厨房那边挤一挤, 我看厨师都在厨房旁边的营房住, 正好方便早上起来给队长做早饭。”
姜源点点头：“辛苦你了。”
朱水光憨笑着去厨房。
剩下的人分别选了间房间。
姜源和南宫瑶住在大门对面朝南的屋子，里面也很简陋，光秃秃的木板床, 简易桌椅，打水洗脸的塑料棚，墙上贴了一面长方形的小镜子。
姜源铺上自己泛着蓝光的蛛丝被褥，莹白的瓷器茶杯，柔软的毛巾……将简易桌椅换上自己常用的沙发、脚踏，顺手在床头放了两个可爱抱枕。
又拿出一个细瓶口的蓝色瓷器，插上一束奶白色玫瑰花。
花是临行前南宫瑶非要让她从院子里剪的。
她们三个女生每人都带了好几束鲜花。
这不，南宫瑶的房间也飘出一股清淡的花香味。
祁艳闻到花香，想了想也拿出一个南宫瑶送她的蓝色花瓶，随意塞了一支红玫瑰进去，摆在简陋的桌子上，看起来孤零零的。
剩下的花她都通过星轨邮寄给了净化军军团长，没用还占地方，给团长处理吧。
*
净化军军团长正沉着脸原地转圈：“讨厌的白震，居然抢先邀请了姜源……他怎么不去死，你们谁能去杀了他？”
众下属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谁能去杀了白团长，那可是2S级巅峰的强者，谁去谁送死。
军团长脸色更阴郁了：“一群废物。”
他踱步几次，又问道：“让你们找的能吸引姜源的植物找到了没有？”
众人讷讷无言。
他们都是一帮大老粗，谁知道虫灾前能吃的植物长什么样子？
想找都不知道怎么找。
军团长：“……都去喂虫子！”
众人耷拉着脑袋往外走，想着一会儿是贡献出左右手还是左右腿去喂虫子。
这时，军团长“咦”了一声，从星轨空间中拿出一束鲜花，红色、粉色、白色、黄色、绿色的玫瑰花凑在一起，鲜艳夺目，花香扑鼻。
众人停住脚步，怔怔望着鲜花。
鼻腔里满是从来没有感受过的香味。
“是艳儿送来的吗？”有人轻声问了句。
只有姜源才能祛除植物里的污染物，这样好闻的鲜花只能是在姜源身边的祁艳送来的。
军团长眼睛微微眯起，死丫头给他寄花做什么？
难道……
他揪下一朵花瓣塞进嘴里，半晌点头道：“确实有一丝甜……这丫头开窍了，得了美食居然知道孝敬老子！”
军团长露出桀桀桀的笑容。
众人脸上也浮现一抹喜色，这下不用喂虫子了吧——
军团长牛嚼牡丹似的嚼完一朵红玫瑰，转头疑惑道：“不喂虫子杵在这干什么？想吃我的花？”
众人：“……”
哗啦一下，下属们跑得飞快。
生怕再不走就要被团长认为想抢t他的食物，再多断一只手去喂虫子。
军团长见人走光，这才疑惑地摸了摸下巴，这食物也没有传说中那么美味……香是香了点，吃起来还有点苦涩，没意思。
艳儿的日子还是辛苦啊！
*
任和等在院子里，瞥见姜源收拾屋子。
蜘蛛虫母吐出的蛛丝织成被褥，蜈蚣虫母褪下来的软皮制成沙发，绝无仅有的干净鲜花当作摆设。
他眼角不停地抽动——
奢侈啊！奢侈啊！
熊天第一个放好行李，拍着任和的肩膀疑惑道：“任哥你眼睛咋了？怎么一直抽一直抽？”
任和：“……”
他按了按额角：“……我没事，你怎么不去团长的院子住？”
熊天是白震在野外捡回来的孩子，算是他的半个养子，一直与白震住在一个院子里。
熊天拍拍胸脯朗声道：“我现在是姜队长的队员，担负着保护队长的职责，队长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她。”
住到团长院子里，他还怎么去吃小朱的美味早饭。
刚出门的姜源差点一个趔趄。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离不开熊天？
把舍不得美食说得这么情真意切，谁还敢说熊天是个憨憨？
他精得很。
姜源无视熊天，问任和：“死地是个什么情况，蜘蛛虫母那里还有再具体一点的视频吗？”
任和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们去作战室说。”
作战室里，任和打开投影仪，给姜源展示死地的情况——
“死地一共有四只虫母，其余三只是蜈蚣虫母、蚱蜢虫母、蟋蟀虫母，都以蜘蛛虫母为首。”
“三只虫母有各自的虫巢，分别分布在蜘蛛虫母的这些方向，最远距离五十公里左右，以虫母的速度，两三分钟就能到达。”
“它们都有剧毒，聚在一起产生的毒素太过强大，以至于上层的云都沾上毒素，降下酸雨。因此树林里也是毒素遍布，虫将等级的毒虫到处都是。”
“许许多多的小型虫巢也依附死地生存，就连里面的动物都是浑身剧毒，其中以毒蛇最多。”
“白熊关隘屹立在这里，就是为了防止这些虫子们进攻后面的禹城。禹城面积广大，四面环山，设有多处武器工厂，唯有守住这处山涧，才能让禹城顺利运行。”
“以往我们只是阻挡虫子，从来不敢主动进攻，毕竟母神虎视眈眈注视着这里——蜘蛛虫母是祂最爱的孩子之一。”
“现在不同了——”
任和的目光落在姜源身上，据说她的天赋能阻挡母神的视线，让祂不知道下界发生了什么。
姜源道：“母神不会注意到这里，你们想怎么做？”
任和心中大定，接着道：“这次我们不止打算只消灭蜘蛛虫母一个，而是要拔除整个死地。但是姜队长您之前提供的钩吻草和苏铁毒素对于这四只虫母不起作用，只能对工虫起到作用。”
“我们怀疑，是死地本身毒素太强的缘故。”
“我们希望能找到新的对付虫母的毒素，哪怕对付不了虫母也行，能解决大部分虫将就好。”
“死地虫族大概上百万，而白熊关隘只有一千人，用毒能够解决数量差距。”
“另外——”
任和播放蜘蛛虫母的视频：“蜘蛛虫母性懒，它从被母神安放在下界开始就霸占了这片地方的居民楼，庞大的身躯一直贴在建筑物上面，没有移动过。”
“它不停地产卵、产卵壮大蜘蛛族群。”
“它是杂食虫子，喜欢矿石、植物多过血肉；它的天赋能力与繁衍相关，所以这里的虫族才如此多……”
“它盘踞的居民楼内的人族幸存者也受他影响，自虫灾开始就一直繁衍，如今上百年过去已经形成好几万的群落，只是被毒素侵蚀，变成毒人。”
任何将毒人的照片放大给他们看。
只见那些人族肤色青黑，指甲也是长长的黑色，以树皮或者破烂裙摆遮蔽身体，骨瘦嶙峋，却偏偏数十人中间就有很多人大着肚子，男女都有。
远远看去，像是一被欲望控制的野兽。
任和道：“……蜘蛛虫母会在无意识中改造人族的身体，让男女都适宜产子，□□时谁弱谁怀孕……”
姜源注意到，任何使用了□□这个词语。
他没把这些人当成同类。
任何继续道：“这些人在蜘蛛巢xue生活几十年，平均寿命在三十岁左右，幼童大概有50%会长大成人，无人教导不会说话，行为与野兽无异。”
他总结道：“如果救不出来这些人族，或者救援代价极大，团长的意思是我们会放弃救援。”
果然如此，姜源心想。
他没把他们当同类，也不太在意他们的死活。
但姜源注意到，那些人的脖颈处有统一的花瓣形状刺青。
像是图腾。
失去了文化，但仍旧拥有图腾的人族部落。
他们还是同类吗？
【是，他们有族长】
关宥在姜源心中道：【族长一直在试图教化整个部落，但收效甚微，他们中有极少数人觉醒了天赋，学会了人族语言，记得虫灾前的那些辉煌】
有一世，族长曾经带领毒人从死地逃了出来。
力竭之前摔倒在白熊关隘前面。
关宥还记得，直至死前他仍旧用结结巴巴的人族语言念叨着：“回家……回家……”
姜源道：“……明白了。”
虫族得除，人族也得救。
第38章
姜源没有立即表示她想要救里面的人族, 这事不急。
她仍旧在认真听任和讲死地的情况。
任和说：“蜘蛛虫母下属中有八只王虫值得特别注意，它们性情残暴、格外嗜杀，其中一只玉兰跳蛛的能力是空间跳跃, 经常偷袭白熊关隘。”
“还有，建筑物附近的植物大部分都是毒人替虫母种植，虫母食量巨大，每天要进食十来次。再过五天就是毒人收割水稻给虫母储存冬季粮食的日子。”
姜源：“？？？”
她坐直身体严肃道：“那我们速度得快点,抓紧消灭这些虫族,将那些人族解救出来。”
再不快，她就要失去心爱的水稻了。
任和：“……好,接下来的几天我会带着你们进入虫母的领地范围看一看,看看能否找出它的弱点。”
姜源点头：“现在就走。”
任和：“……”
倒也不必如此急迫。
姜源坚持现在就去, 队员们都听她的, 毫无异议。
任和只好妥协：“我们只在外围看一看, 天黑之后死地毒气浓度极高，两个小时内我们必须返回。”
姜源点头同意。
任和拿出几套防护服分给众人穿戴：“这些能防止树干上掉落的酸雨腐蚀,还能防毒。”
递给姜源的时候，任和手顿了顿——
她穿着虫母蛛丝织成的浅绿色毛衫、灰色长裤,防水、防毒、防御性能都比他手上的防护服强。
任和只能硬着头皮问道：“……您要穿这个吗？”
姜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再看着丑不拉几的防护服,果断摇头拒绝。
这时, 自她的星轨空间中飘出一些物品陈列在她面前，呦呦偏头道：“帷帽可以遮脸, 还有手套, 到小腿处的靴子，穿上这些就不用怕毒气了。”
任和：“……”
再说一遍，他真的很讨厌有钱人。
他去找熊天。
熊天正在费劲套防护服：“任哥后勤就不能把这防护服做大一点吗？这也太紧身了……”
任和板着脸,后勤没钱没材料。
熊天摸摸鼻子没说话，他家军团好像是挺穷的。
姜源戴好白色的帷帽，帽檐外的纱巾遮盖到肩膀处，仙气飘飘。
手套也是白色，边缘还绣了一圈可爱的小黄花，会自动贴合手指大小，手感舒适冰凉，可以行动自如。
南宫瑶投去羡慕的眼神，她也不想穿丑丑的防护服，但是她没有仙气飘飘的帷帽保护头和脸，就只能穿防护服。
可恶的老爹，还说什么这世上就没有南宫商城没有的东西。
队长的帷帽南宫家就没有！
南宫瑶穿上防护服就在联络器上猛戳，让老爹立马去生产帷帽。
南宫族长：“……”
花里胡哨又不实用的东西，卖不出去算谁的？
南宫族长哄女儿：“……我找人给你做几顶帷帽，保证十天之后就能让你戴上漂亮帽子。”
十天？黄花菜都凉了。
南宫瑶气得关上联络器。
仆白玉凑过来，声音自防护服里传出：“你现在看起来是个真正的草包了……好像个包子，哈哈哈哈……”
他笑得瓮声瓮气。
南宫瑶：“……”
她气得差点就想就把防护服脱掉不去死地了。
呦呦望着他们玩闹，忽而在姜源心中t道：【帷帽是我做的】
姜源：“？？？”
【亲手做的？ 】
【嗯】
姜源：“……”
厉害了我的哥，天选手工达人。
【谢谢，你叫我哥？ 】
……
姜源放弃在心中跟伟大的人族领袖掰扯厉害了我的哥只是一句网络用语。
姜源问任和又要了几套衣服：“我们还有几位同伴明天过来，给他们也准备几身防护服。”南宫瑶的保镖们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明日才会到。
南宫瑶闻言，立马笑嘻嘻地扑过去抱住姜源：“……队长对我真好。”
姜源随意点点头，虽然南宫瑶是个普通人，但她其实很欣赏南宫瑶——
堂堂大小姐跟着他们风餐露宿也没有怨言，出去杀虫子手中的能量枪一杀一个准，见了血腥也不吐不呻吟。
跟姜源印象中的大小姐完全不同。
所以哪怕熊天和仆白玉天天草包地叫着，也不是真的就看不起她。
大概是他们小年轻之间的情|趣吧。
已经活过三个世界的“老年人”姜源胡乱猜测着。
几人很快穿戴好，在任和的陪同下登上一辆蓝白两间、拥有漂亮尾翼的飞行器。
军用飞行器内里可比姜源的私人飞行器位置宽敞多了，乘坐7人绰绰有余——任和担任司机，朱水光在厨房准备晚饭。
飞行器垂直状态下缓缓升空，在飞出城墙时缓缓变成透明色，隐入半空中。
姜源诧异抬眼：“居然能隐身吗？”
任和解释道：“也不算是隐身，只是在材料中嵌入变异矿石，承载了能影响人大脑所见的精神力，使得它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像是不存在一样。”
“缺陷也很大，不能战斗、精神力时效只有两小时，只能用来短时间内进行远处侦查。”
“那些照片、视频就是战士驾驶这架飞行器拍摄的。”
姜源点点头，这种影响人大脑的能力和她的【隐匿】技能倒是很像，一样都令人看不见。
虚空中的母神：“……一点都不像。”
破渔网把祂折腾惨了。
姜源不知道母神遭遇了什么，她闭上眼睛休息。
二十分钟后，飞行器到达了蜘蛛虫母领地外围。
任和提醒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低空飞行，遇上虫族撞上来一定要快速解决不能发出太大声音。”
动静太大，会被虫母注意到。
众人点头称是。
飞行器落入森林顶端，贴着树梢低空飞过。
西边的山岗上，夕阳落在大山肩膀上，像红色的橘子落在树梢，胭红色的流云像彩带般飘荡。
但布满了虫族的森林里，水汽弥漫，浓雾像流动的水一样不停地推进，飞行器下方森林只能看到十米远，雾中的植物潮湿、黝黑。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停响起。
仆白玉操控着飞线悬停在飞行器周围警戒，南宫瑶拿出能源枪，一颗一颗塞满子弹。
任和抽空看了眼，顿时倒吸口凉气。
谁打仗用金子打造的子弹？
虫灾前遗留的金矿本身就不多，大部分还在虫巢内地，哪怕现在金子不能作为货币流通，但因为数量少仍旧作为奢侈品存在。
一个镀金的游戏头盔都能卖到天价。
万恶的有钱人！
也不知道一颗镀金子弹能换几套防护服？不说防护服了，给将士们升级一下武器装备也行。
南宫瑶手中这种威力大的能源枪他就很想拥有。
任和越想越眼馋……子弹爆炸之后不知道还有没有碎片留下，他再去捡回来也来得及。
想也知道不可能，金子会被爆炸产生的高温蒸发掉，能源弹连虫将的防御都能破开，更何况金子。
任和遗憾地叹气。
姜源不明所以：“……有危险？”
任和还没说话，呦呦在心中道：【他想要金子弹。 】
姜源也看了眼南宫瑶的金子弹。
大概是看惯了，她从未觉得奢侈。
毕竟她一夜暴富之后就再也没穷困过。
【他很缺工分？ 】
【是净化军缺武器。 】
姜源诧异扬眉，【你没给他们？ 】
关宥不是大将军吗？居然不给部下武器。
关宥：“……”
【需求大于供给，我们能找到的变异矿石有限、高等级的虫族躯体也很少，只能打造出少量高精武器。 】
【何况他们总是按捺不住去挑衅虫族，消耗巨大，我也供给不起。 】
【守卫军和净化军都能自行经商赚工分从其他商行买武器，或者自己开矿挖矿石。 】
【但他们大部队要驻守关隘，偶尔出去一次挖到的矿石还没有商行出去一次的十分之一多，贫穷就很自然了】
关宥一次性说了一大串话。
看得出他很想解释清楚他没有克扣下属的军饷，实在是他也巧妇难无无米之炊。
姜源点点头，忽然又问道：【那你私底下补贴给我的那些东西呢？ 】
半晌，关宥才道：【有时候我也会出去转转，看到了就带回来了。 】
总结——他出门散步时也会薅虫族羊毛，但不想给部下全部给了姜源。
【他们不能什么都靠我。 】
姜源轻轻哦了一声，那她就可以什么都靠关将军吗？
关将军没回答。
姜源望着车窗外，各种各样的树木遍布，藤蔓依附树木不断向上攀爬，裸露在外的树根已经被藤蔓吸收干净营养。
树底下野草丛生，彩色的蘑菇到处都是。
几只低空飞行的虫族撞到了飞行器上，发出桀桀的尖叫声。
南宫瑶一枪一个解决虫族。
仆白玉的丝线飞快扯下虫族的脑袋和四肢，将它们分尸。
姜源的目光顺着虫族尸体落到地面上，咚的一声溅起层层叠叠的腐叶，腐叶下方露出一朵毛茸茸的奶黄色蘑菇。
猴头菇！
一丛、两丛——有五丛猴头菇。
虫族断肢掉下去的那一侧，颤颤巍巍地大头灵芝菇露出了脑袋。
不远处，细长的枝干上面开了两颗红色的果实，绿色的叶片迎风舒展。
是人参。
这片毒雾笼罩着的森林里居然长满了药材。
姜源激动地站了起来，目光发亮。
以至于她没听到关宥在她心中说：【可以】
她可以永远依靠他——
作者有话说：更新时间改到每晚23；00啦~
第39章
姜源没想到, 这样雾气森森的树林居然是生长药材的宝地。
她紧急叫住任和，“停车，我要下去。”
任和为难道：“出了飞行器隐身就会失效,虫族会发现我们。”
姜源说：“我一个人下去，你们等在这里就行。”
任和还要再说，祁艳已经在姜源的示意下搂着她的腰半抱住她打开车门飘了下去。
任和：“……”
他就说他最讨厌有钱人了，有钱人都不听指挥。
姜源落在虫族尸体边缘,她抬手让祁艳回去。
祁艳点点头,只留下仆白玉的丝线漂浮在她周围，遇上虫族之时就能将其绞断。
姜源弯下腰, 轻轻掰下一块灵芝菇。
毫无气味的灵芝菇落在她手中, 似乎变得灵动了些许, 木质的手感更明显, 纹理粗糙, 细闻起来有独特的味道。 【净化】在这个毒物森林里依然有用。
姜源又把那一丛丛猴头菇摘下来，绒毛蓬松, 色泽白嫩偏黄，菇肉极其肥厚饱满, 有清香味, 手指轻轻一按似乎就能捏出水来, 堪称极品。
姜源快乐无比的把猴头菇收进星轨空间, 又往前走了几步，从这里开始有生长连片的松树, 松树底下长满了松树伞, 新鲜的松塔啪嗒一声自树上落了下来，几颗松子滚落出来。
姜源先去掰松树伞，褐色的小蘑菇像是铆钉似的往下生长, 长满了满地。
挖完松树伞，她又去摘树上的松果。
原本没什么味道的松果掉入她手中，立刻充满了丰盈的木质香气，饱满的松子看起来就香甜可口。
姜源没多摘，又返回去挖人参。
她拿出削苹果的小刀蹲下来准备挖人参，呦呦瞅着她的动作想了想，从空间里扒拉出一把小铲子。
铲子刀刃泛着蓝光，一看就不是普通铲子。
姜源一手拿刀，一手拿铲子开始挖土。
这时，缓缓有一些虫族移动过来，它们口器、腹部耸动似乎在嗅闻着什么。它们看不到这里有人族，但能听出来有窸窸窣窣的动静，更何况它们还闻到了极其好闻的味道。
很快，虫族越聚越多，几乎成了包围趋势。
姜源专心致志挖人参。
人参根须极多，她想把它完整地挖出来。
仆白玉的丝线绕成一圈将姜源圈在五米范围内，目前还没有一只虫族越过这条线。
姜源头也不抬道：“我需要十分钟。”
这颗人参不太大，粗暴一点应该能挖出来了。
仆白玉道：“队长你放心吧，交给我了！”
他t手一抖，软软的丝线顿时变得坚硬无比，迎着虫族的身体撞了上去，虫族坚硬无比的躯壳顿时裂开一个整整齐齐的缺口，自中间分成两半。
只一瞬间，仆白玉就把十来只虫族分尸。
熊天见此，立刻从飞行器上跳下来喊道：“我也来！”
他落地时脚下犹如万钧之力，重重的力道犹如波浪似的荡开，掀翻了所有试图靠近的虫族，一时间虫子带来的血腥味道都淡了些许。
熊天朝仆白玉丢了一个得意扬扬的笑容。
比杀虫子，还是他老熊厉害！
只可惜隔着防护头盔，没有被仆白玉接收到。
仆白玉眯起眼睛望着不怕死还在持续靠近的虫族。 桀桀尖叫声不绝于耳，这些都是低等的工虫，全靠本能行事，起先被香甜植物的味道吸引而来，如今又闻到了人族的血肉味，变得越发暴躁。
仆白玉丝毫不惧，他的丝线从一股分成三股，像是有自我意识一般在虫群中乱窜，被丝线碰到的虫子下个瞬间就会自前额中间分成两半，缓缓倒地。
熊天见仆白玉杀得起劲，不甘示弱直接拔起一棵参天巨树，抡起树干就是一顿乱捶，虫族被他捶的血肉模糊，残肢四处乱飞，连带着树林都倒了一大片。
姜源取下挂在帷幔上的树叶，又看着帷幔边缘被虫族的鲜血浸润成红色，她募地抬头：“……熊天，你的晚饭没了。”
熊天：“！！！”
他抱着树干，庞大的身躯肉眼可见地耷拉下来。
他一把丢掉树干，一屁股坐到树根上，哇呜哇呜地哭嚎道：“队长我错了——”
姜源：“再哭明天就别吃饭了。”
熊天：“——嗝！”
他立刻止住哭声，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姜源。
姜源没搭理他，继续挖人参。
飞行器上祁艳带着南宫瑶跳落下来，落入虫群中。
祁艳身形飘忽不定，犹如一片树叶似的随风飘荡，所到之处，没有一个站着的虫族。
南宫瑶举起能源枪，子弹专门瞄准体型巨大的虫族，被击中的虫族唰的一下爆裂开来，蓝色火焰自体内燃烧，将它周遭的虫族烧得干干净净，立马形成一个真空地带。
但很快被蜂拥而至的其他虫族补上。
随着姜源接触到的人参面积越来越大，这颗人参仿佛活了似的，开始散发出一种诱人的香味，半截还埋在土中的根须像褐色的虫子一样涌动，似乎能从泥土中逃出去。
姜源只好一只手按捺住人参，一只手继续拿铲子挖土。
关宥一直通过呦呦的眼睛注视着这里，他道：【是吸收了能源石的植物。 】
有几世他遇见过这种植物，但也就是长得大些、茂盛些而已，没有像这只人参一样让虫族都趋之若鹜。
大概是姜源【净化】了它，让它恢复本来的样子。
【它是活物吗？ 】
【不是，没有精神力波动，应当只是发生了变异】
姜源松了口气，不是活物就好。
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将这支人参挖回去泡水、煲汤、熬粥。
瞧瞧这清新的香气、粗壮的根须，煲汤肯定大补。
姜源忙碌不停，队员们也在不停地杀虫子。
飞行器上的任和焦躁不已，动静太大了——很快就会被虫母注意到这里。
深重的危机感让他恨不得下一刻就架起飞行器逃离，但是理智又影响着他，他们是队友，不能抛弃。
任和深吸口气，准备提醒队友该离开了——
这时，一道强劲霸道的精神力自远处探过来，空气仿佛凝滞，浓雾都变得稀薄起来。
虫母！
是蜘蛛虫母！
任和僵直身体，心中无声地呐喊，完蛋了!
他一个A级精神力这对抗虫母无异于以卵击石，会碎成渣渣的！
转而他又忽然放松心神——
他在隐身飞行器上呢，只要不动虫母就探查不到。
对了，他的队友——
任和睁大眼睛往下看，早说了不要出飞行器，挖野草哪有生命重要，现在好了吧，千万不要全队覆灭在这里，他不好跟团长交代！
还有姜源，据说可是人族的未来、救世主。
可不能死在这里吧……
任和忐忑不安，却只见刚才还在车里的帝恩与其他三个队友会合，分开站立在姜源身侧，将她和那位大小姐的身影笼罩起来，一股股精神力波动自他们身上溢出，合起来竟然抵抗住了蜘蛛虫母的试探。
甚至隐隐占了上风。
远处的蜘蛛虫母微微睁开眼眸——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S级人族觉醒者，跑到它的领地挖草、拔树、虐杀工虫。
他们吃撑了？
还是菌子吃中毒了？
虫母又凝神看了眼，他们不仅挖了草，确实还摘了菌子。
它确信——人族中毒了，并且毒性不轻。
它轻轻闭上眼睛，不再搭理这些莫名其妙并且跟它打个平手的人族。
虽然它站起身可以打得过他们，但它懒。
虽然它召唤其他虫母合起来也可以打得过它们，但是它懒。
虫母哼唧一声，微微垂下口器，立马有守在旁边的人族往巨大的石翁里注入清水，清水下浸泡着层层叠叠的松树松果，被长时间腌渍出一股苦味。
“不够……再来……”
源源不断的清水被注入石翁，又被虫母汲取到口器中。
它自腹腔中发出满足的吸气声。
果然还是躺着不动最舒坦了，只是精神力动一动就这么累，它不敢想象要是它站起身，肯定会累瘫的吧——
虫母想着，尖锐的口器突兀探入一个毒人的头顶，瞬间那个毒人就连皮带骨蒸发掉了，除了同伴的眼睛深处闪过深深的惧怕，再无一丝存在的痕迹。
虫母吃饱喝足，重新陷入沉睡。
巨大的虫巢中毒人和蜘蛛来来往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吵醒虫母的下场，它们承担不起。
*
任和也在数数，一个、两个、三个、四个S级觉醒者——
他痛心疾首，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他们这么强！
为什么明明这么强了杀虫子不用精神力直接碾压，偏偏要用这样原始的手动方法？
如果他早知道，他们就不用乘坐隐身飞行器偷偷摸摸进来，只要不去虫母领地的深处，他们就是光明正大挖走一座山蜘蛛虫母也不会做什么。
它对于打不赢的人族一贯宽容。
对于得稍微努力才能打赢的人族也很宽容。
毕竟它懒。
任和控诉地望着大伙。
帝恩挑了挑眉回到了飞行器上，没打算给任和解释——
队长一贯奉行按劳分配制度，谁杀得虫族多谁就能吃得更多，要是用精神力一路碾压过去，队长怎么能够分得清谁更厉害呢？
至于他为什么不去，他在队伍里担任着处理战利品的职责，动的是脑力不是武力。
不需要依靠杀虫去赢得队长的青睐。
十分钟后，姜源带着绑的结结实实地人参回到飞行器上，临走之前还顺手薅了几颗毒蘑菇。
坐好之后，她从空间里拿出几串新鲜可口的甜葡萄分给众人吃：“辛苦大家了。”
没出力的帝恩果然也分到了一串。
熊天如愿以偿，没分到一颗。
任和幽怨地望着姜源，没有他的份吗？
姜源想了想，看在他任劳任怨当司机的份上，拿出一颗山楂递了过去。
任和看到他手心里小小的红山楂，在看着其他人手中大如手臂的葡萄串，以及吧嗒吧嗒掉眼泪的熊天。
隐隐明白了什么。
一群舔狗。
第40章
再次回到白熊关隘, 白震团长显得更加热情。
毕竟觉醒者之间的精神力差距只有在动手时才能发现，熊天也没有告诉他他升级了。
他以为他们只是一群天赋比较好的孩子。
没想到出去一趟孩子变成能够并肩战斗的战友。
白震兴奋地猛拍熊天：“好小子，出息了啊！”
S级精神力是个分水岭, 越过这个等级才能算得上人族中坚战力。
他以为熊天还得磨炼几年才能升级——
果然听关将军的有肉吃，他就说关将军不会亏待他的兵。
不枉他掏空了半个军团的财物去换取这个机会。
熊天被拍地一个趔趄，即使他现在比团长高大了不少，在他的铁掌下仍旧撑不住。
恍惚间他想起了小时候逃避冥想, 被团长一巴掌拍进土里的日子。
熊天揉着肩膀朝团长露出一个亲昵的笑容。
白震被他笑得心惊肉跳, 若无其事收回手——
这孩子，被一巴掌拍傻了？还是吃不到葡萄哭傻了？
白震没再看熊天,对着众人道：“既然你们有如此战力,那原本的计划作战计划就不作数了,我们直接杀进死地t就行,杀得虫族片甲不留。”
白震杀气腾腾, 激动得脸庞都红了。
姜源：“不行。”
虫族都让他们杀了，她的能量点从哪里来？
姜源：“王虫和虫母必须由我亲自来杀。”
白震的杀气被姜源两句话说得消散了,确实——姜源得通过杀虫族来完成升级精神力，然后才能将净化虫卵的天赋进化。
那就难办了。
仆白玉提议道：“不如我们将王虫和虫母全部打得奄奄一息然后捉起来,由队长完成最后一击。”
帝恩道：“以我们的能力, 活捉王虫绰绰有余。但活捉蜘蛛虫母和其他三只虫母怕是不行, 虫母毕竟都是母神的嫡系孩子, 它们都有自己的核心技能，杀死都很困难, 更何况活捉。”
仆白玉托着下巴：“那个个击破呢？”
白震也摇头：“它们有独特的联系方式, 死了一只其他的立马能得到消息，只怕跑得飞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众人沉默了。
姜源道：“……先吃晚饭吧, 吃完再说。”
众人立马热切起来——
“晚饭吃啥？”
“小朱说煮了面片，还熬了鸡汤！”
“是用那只人参吗？光是闻着我的精神力就蠢蠢欲动，这要是熬成汤得多好喝啊！”
“鸡汤？鸡的味道又不好吃，和那么珍贵的人参放在一起煮不是暴殄天物吗？”任和跟着后面追问道。
仆白玉晃着他不离手的扇子道：“我们自由城的鸡和别处的鸡可不一样，它都是吃干净食物长大的，肉质干净，滋味鲜美无比。等你尝过就懂了……”
任和目瞪口呆。
啥玩意？鸡都吃得干净食物！
那他得到的一棵山楂算什么？
他还不如一只鸡。
任和欲哭无泪，只好安慰自己——鸡长大了是被他们吃的，他至少不用被杀死吃肉。
好说歹说，他把自己安慰好了。
饭堂里，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饭菜。
一边是铁架上的烤虫肉，烤得油脂吧啦吧啦响，烟火气缭绕。
一边是寡淡的洋芋面片和清炖鸡汤。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锅面片和鸡汤上面。
实在是太香了。
面片上点缀着青翠欲滴的葱花，闻起来有独特的香味。
鸡汤清澈见底，整只鸡窝在汤里，汤上漂浮着几根像是木棍的东西。
偏偏就是这些木棍，引动着众人的精神力——苦涩、清香的滋味仿佛直接越过皮囊飘进他们的灵魂里，不止精神力蠢蠢欲动，就连手腕上的虫族印记上，似乎沾染上苦涩的香味，变得萎缩起来。
姜源等人迎着士兵们望眼欲穿的眼神坐下，等待开饭。
白震喜滋滋地坐在这边的座位上。
任和也一屁股坐了下来，他不管他就要坐在这里吃饭。
两人脸上的表情太过理所当然，朱水光也就给他们盛了饭。
这时，士兵那群人中缓缓踱步出三人，笑吟吟坐到白震和任和旁边，瞅一眼他们的饭，“呦，吃饭呢？”
说罢，也冲着朱水光非常自来熟道：“给我们也来点。”
朱水光：“……”
姜源打量三人两眼，冲着朱水光点点头，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就是守卫者军团的其他三位副团长。
只是，她原本以为副团应该都是和白震差不多的中年人。
没想到，竟是三位面色蜡黄的老人。
精神力摇摇欲坠，生命力流逝飞快，比南宫瑶的两位贴身保镖还要苍老许多。
其中一人甚至面上已经浮现了死气，隐隐似乎看到有薄如蝉翼的虫子在面上流动，一只手已经有了虫族足肢的雏形。
这是什么？
二次虫化吗？
姜源按捺住疑惑，没有多问。
白震笑呵呵地介绍了他们：“这是我们团的副团长仇老大、仇老二、仇老三。”
三位副团和气地看着姜源，以慢悠悠的语调将姜源夸了一顿。
年轻有为
后生可畏
出类拔萃
才华盖世
……
白震顿时黑了脸：“记不住词就别夸了，咬文嚼字还以为自己学问多高。”
三人也没恼，端起朱水光端过来的鸡汤喝了一口——
惊为天人
回味无穷
秀色可餐
三人又开始拽成语，偏偏只有一个词用对了地方。
白震忍无可忍：“……闭嘴！”
姜源眼中含笑，两次用对成语语境的人都是仇老大，就是那位在她看来行将就木的老人。
仇老大被团长骂也不恼，团长一个大老粗不懂他们文化人的语言情有可原，他不跟文盲计较。
何况热乎乎的鸡汤下肚，精神力和身体都妥帖了，像是泡在温泉里一样舒适，干枯的灵魂也得到了滋养。
仇老大只顾上去感受身体的变化，哪里有时间跟白震斗嘴。
所有人都发现了鸡汤对于精神力的好处。
他们细嚼慢咽，仔细品尝着美味的鸡汤。
暖乎乎的汤喝下去，几乎人人头顶都冒出了缥缈的烟雾，像是被洗涤了似的。
远远看去好像他们一群人要在烟雾中蒸发。
缭绕的烟雾一直持续到鸡汤被喝得干干净净，炖入味的鸡肉被拆骨入腹——不，没有留下鸡骨。
鸡骨在熊天的巨力之下，早已化为骨粉融入汤中，整只鸡一滴不剩被众人吞入腹中。
连葱花都没有留下一片。
三位第一次品尝干净食物的副团长逼着朱水光把炖汤的锅和盛汤的碗涮了三遍才罢休。
蝗虫过境之后也不过如此。
吃罢之后，三位副团长起身，突然朝着姜源深深弯腰鞠躬：“感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们兄弟三人以后一定对您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白震剔牙的手顿住，这话怎么这么耳熟——
好像他执行任务时在野外偶遇三人，让他们入军籍给他们一口饱饭、一身暖衣的时候，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白震气得牙痒痒。
但没有阻止。
他比姜源更清楚仇老大三人的身体情况，他们与虫族大战之时太过拼命，好几次透支精神力，以至于被虫卵里的精神体反扑，处在二次虫化的边缘，身体的大部分血肉都被虫族精神体蚕食，所以才显得异常衰老。
他们本来，跟他是同龄人。
姜源站起身扶起三位副团长，再一次仔细打量着他们。
三人苍老的面色经过一碗碗鸡汤的滋养已经发生了大幅度改变，肌肤重新变得紧致起来，只是仍旧能够看到彰显年龄的皱纹。
看起来应当与白震团长差不多大。
仇老大脸上时隐时现的虫族影子已然不见，手臂也慢慢从足肢模样变换为正常的人手。
但反观其他人，除了精神力暴涨之外，没有多大改变。
就连南宫瑶，也没有在鸡汤的刺激下当场突破成为觉醒者，不过距离她觉醒也不远了。
姜源好奇道：“你们这是什么情况？”
仇老大道：“苟延残喘，风烛残年罢了。”
仇老二道：“油尽灯枯，日薄西山。”
姜源：“？？？”
仇老挠了挠脑袋，张了张嘴。
他没有从他不多的词语库里找到与大哥、二哥一样听起来就很富丽堂皇的成语，只好叹着气道：“在战斗时□□受伤太重、精神力枯竭时被体内一直压制的虫卵精神体反扑，它把大部分的生命力夺走了。”
仇老大此时也发现了姜源似乎不是个文化人，不喜欢咬文嚼字的说话方式。
但没关系，他可以迁就救命恩人。
仇老大补充道：“等它吞噬完我们的生命力，我们就会二次虫化继续化生为虫族。我们兄弟三人已经做好了被团长拍死的准备，没想到您救了我们。您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我们一定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震打断仇老大还准备继续的长篇大论，“我没有准备拍死你们。”
仇老二道：“是的，团长准备把我们送到帝都像那些二次虫化的人一样被关将军装进豪华的箱子里供养起来，我宁可你拍死我们。”
白震扭头瞪了眼任和，一定是他漏了消息。
任和眼皮耷拉着，小声辩解：“……我在准备陪护人员的时候被二副团看到了。”
白震解释道：“关将军心善，知道你们都是为人族付出，不忍心放弃你们……”
偏生仇老二不领情，指着南宫瑶问道：“南宫星月也出现了虫化迹象，你问问他的女儿……要是南宫星月二次虫化她宁可她爹死，还是被关起来用血肉喂养？”
仇老二絮絮叨叨：“幸亏我们被这一碗鸡汤补足了缺口，重新将t精神体压制在印记范围内，不然我宁可死也不要变成一只蜘蛛去生食血肉。”
仇老二还在叮嘱白震，如果他再被精神体控制，就要毫不留情杀了她——
南宫瑶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满脑子都只有南宫星月也出现了虫化迹象。
明明她离开帝都之前，老爹还只是精神力不稳定。
明明一周前，他还在视频里嘲笑她脆弱。
一周——
他有一周没联系她了。
南宫瑶身体猛地摇晃了两下，紧接着就被人轻轻搂住。
她抬眼看过去。
姜源轻声道：“……别怕，没有一根人参须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有，那就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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