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芷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告诉胤禔陈近南的真实身份。倒不是想包庇反贼,只是觉得说出来了,恐怕会牵连宏溪关父子,而且以陈近南那跳脱的性子,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


    “想什么呢?”胤禔注意到她的走神。


    容芷放下梳子,转身面对丈夫:“我在想,今日若不是那位陈侠士及时出现,后果不堪设想。咱们得好好谢谢他。”


    胤禔点头:“这是自然。我已经备下厚礼,明日亲自谢他。”他顿了顿,好奇地看着容芷,“说起来,侍卫们都说你今日表现英勇,还会些功夫?”


    容芷早就想好了说辞:“小时候跟一个道姑学过几招防身术,情急之下胡乱使出来,没想到真派上了用场。”


    胤禔眼神微闪,面上却只笑道:“我福晋真是深藏不露。不过日后还是小心为上,今日之事想想都后怕。”他将容芷搂入怀中,“你和孩子们若有闪失,我...”


    容芷拍拍他的背:“放心吧,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夫妻二人温存片刻,胤禔忽然道:“对了,四弟听说你们遇袭,急着要来看望,明日就该到了。”


    容芷一愣:“胤禛要來?”


    胤禔点头:“他正好在附近巡查河工,听说广州出事,立刻派人送信说要过来。”


    容芷心中暗叹,这下可好,雍郡王也要来了。若是让他撞见陈近南,那乐子可就大了。


    她得想个办法,尽快把那个麻烦的天地会舵主弄走才行。


    然而容芷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陈近南并没有闲着。他正悄悄溜出官邸,来到广州城内一家不起眼的茶楼。


    二楼雅间里,几个汉子见他进来,齐齐起身行礼:“舵主!”


    陈近南摆摆手,自顾自坐下喝了口茶:“查清楚了吗?刘霸山为什么擅自行动?”


    一个精瘦汉子回道:“查清楚了,刘霸山不知从哪听说宏溪关身上有藏宝图,就想抢来献给总舵,抢个头功。”


    陈近南冷笑:“抢功?我看他是想私吞吧!幸好老子及时赶到,不然藏宝图落到这叛徒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舵主,那藏宝图...”


    陈近南从怀中掏出油纸包,小心展开。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绘着复杂的地形图。


    “没错,是真的。”陈近南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终于找到了!”


    “恭喜舵主!咱们什么时候动手取宝?”


    陈近南重新包好藏宝图,塞回怀里:“不急,现在风声紧,清廷肯定会加大搜查力度。咱们得避避风头。”


    他眼中闪过狡黠的光:“再说,官邸里住着那么一位深藏不露的福晋,我倒想多观察几日。说不定...她能帮上大忙呢?”


    手下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舵主为何对清廷王爷的福晋如此感兴趣。


    陈近南也不解释,只吩咐道:“你们先按兵不动,等我消息。特别是要盯紧官府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我知道。”


    “是!”


    陈近南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回头嘱咐:“对了,给我查查直亲王福晋的底细,越详细越好。我总觉得...这位福晋不简单。”


    夜色中,陈近南悄无声息地回到官邸,心中盘算着如何从容芷那里套出更多秘密。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容芷也在房中辗转反侧,思考着如何尽快打发走这个麻烦的反贼头子。


    更让二人预料不到的是,翌日一早,雍郡王胤禛的快马已经踏入了广州城门。


    广州行辕内,夜色已深,但属于直亲王胤禔的那处院落却灯火通明,与平日的宁静大相径庭。


    雍郡王胤禛步履匆匆,几乎是带着一阵风闯了进来,他惯常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色,官袍的下摆甚至因为走得太快而有些许凌乱的褶皱。


    “大哥!”


    人未到,声先至。胤禛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清冷,但此刻这清冷中掺杂了显而易见的担忧。他挥退了正要通传的太监,径直跨入内室。


    室内,烛火摇曳。容芷正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略显苍白的脸颊,但眼神却异常清亮,不见多少惊魂未定的惶恐。


    她身边,五岁的弘昱已经睡着了,小脑袋枕在母亲的腿上,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睡得正沉。


    同样五岁的塔娜则像个小粘人精,紧紧挨着容芷的另一侧,小手攥着母亲的衣角,一双酷似胤禔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闯进来的四叔,带着几分好奇。


    胤禔正背对着门口,高大的身躯在烛光下显得有些紧绷,听到声音,他猛地转过身。兄弟二人目光相接,胤禛清楚地看到自家大哥眼底未散的红血丝和眉宇间残留的戾气。


    “老四,你到了。”胤禔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这几天很是劳累和心力交瘁。


    胤禛几步上前,先快速扫了一眼容芷和孩子们,见他们虽带倦色但似乎并无大碍,心下稍安,这才看向胤禔,眉头微蹙:“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能不来?听闻嫂嫂和弘昱被贼人劫持,弟弟心急如焚。具体情况如何?人可都安好?”


    他的问话条理清晰,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落在容芷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暗卫报上的消息太过惊人,他需要亲自确认。


    容芷放下茶盏,对着胤禛微微颔首,唇角牵起一个还算得体的微笑:“有劳四弟深夜前来探望,我们没事,只是受了些惊吓。”她的声音平和,听不出太大波澜。


    这时,塔娜怯生生地开口:“四叔,额娘可厉害了!把坏蛋都打跑了!”小女孩的言语天真,却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


    胤禛眸光一闪,顺势问道:“哦?臣弟在路上听闻了些许传闻,竟是真的?嫂嫂……深藏不露?”他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惊讶,目光紧紧锁住容芷。


    容芷心中微哂,知道这是正题来了。她抬手轻轻抚摸着弘昱柔软的头发,动作温柔,语气却带着几分自嘲的轻松:“哪里是什么深藏不露,不过是情急之下,为了护着孩子,胡乱挣扎了几下罢了。当时那情形,若不是想着弘昱,我怕是早就腿软了。”


    她避重就轻,将一场惊心动魄的反杀淡化成母亲的护犊本能。


    胤禔此时也接口,语气斩钉截铁,带着维护:“没错!芷儿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武功?定是那起子乱臣贼子行事不密,或是内部起了龃龉,才让她和孩子寻到机会逃脱。再说,若不是她机敏,弘昱还不知道要遭什么罪!”


    他说话时,手臂自然地环上容芷的肩膀,是一种充满占有和保护意味的姿态。


    胤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念头飞转。容芷的含糊其辞和大哥的全力维护,都与暗卫描述的“招式精妙,身手矫捷”有所出入。


    他不再追问,只是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下来:“人没事就好。皇阿玛那边想必也已得知,大哥还需早做准备。”他这话意味深长,目光与胤禔对视一眼,兄弟间自有默契。


    又略坐了片刻,询问了些细节,胤禛便起身告辞。离开院子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窗纸上透出的、依偎在一起的剪影,眼神复杂。


    这个嫂子,似乎比他想象中,更要……不简单。


    胤禔安排胤禛住下后,才回到房间,容芷已经煮了一晚阳春面给胤禔,“王爷,我错了。”


    看着乖乖认错的容芷,胤禔即使心里有些不满她隐瞒自己,现在也不觉了的,自己福晋武功好,能保护自己,不是很好嘛!自己该高兴好不好!


    “好了,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这件事我岳父母知道吗?”胤禔淡定的坐下,自然地吃着面。


    “不知道。”


    容芷抿抿唇,“当年我师傅都是夜里偷偷来,轻功绝顶,来无影去无踪,没人知道。”


    胤禔叹口气,“知道了。这件事皇阿玛肯定要过问的,但时候你不要管,我来应对。你啊。”胤禔看看容芷,“乖乖在家看孩子吧。”


    容芷点头。


    翌日清晨,经历了一场风波的小院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阳光透过格窗洒进来,驱散了些许阴霾。


    容芷起了个大早,经历过生死危机,她更珍惜这平淡的日常。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骑射服,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正在院子里活动手脚。


    弘昱和塔娜也醒了,两个小家伙似乎完全忘记了昨夜的惊恐,看到额娘在院子里,都兴奋地跑了出来。


    “额娘额娘!你今天能教我们那招吗?就是一下子就把坏人打倒的那招!”弘昱眼睛亮晶晶的,挥舞着小拳头,模仿着记忆里母亲的动作,虽然歪歪扭扭,却兴致勃勃。


    塔娜也学着他的样子,奶声奶气地喊着:“塔娜也要学!打坏人!”


    容芷看着一双儿女,心软成了一滩水。她蹲下身,捏了捏他们的小脸蛋,笑道:“好,额娘教你们。不过呢,学功夫不是为了打坏人,是为了强身健体,保护自己和自己想保护的人,知道吗?”


    “知道啦!”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于是,院子里出现了温馨又有点好笑的一幕。容芷放慢动作,教着两个小豆丁最基础的扎马步和出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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