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诱哄沉沦
混不吝的懒倦声线,漫不经心的语气,却尽显咄咄逼人。
这是两人重逢后。
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此刻虞岁也没有纠结他到底认没认出来她,只觉得这句话很朝驭京。
还是那样的轻狂恶劣。
虞岁早已经习惯他这样的做派,情绪上并没有多大的起伏。
她只默默收回伸出的手。
可他就像非不如她意似的。
在她的手彻底垂下之前,对方骨节分明的手倏然抬起,紧紧包裹住她的。
在这个寒风刺骨的冬天,他穿得那样单薄,掌心却依旧和记忆中那般的宽厚温暖。
四目相对。
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她茕茕孑立的身影。
熟悉又陌生的木质沉香,混着淡淡的烟草味钻入鼻尖。
虞岁的脑袋直接宕机了。
这个握手持续的时间过于的久。
惹得身旁一行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虞岁赶紧抽回手,重新揣回风衣口袋里。
柔软却冰凉的触感消失。
朝驭京手心蜷了蜷,也放入西裤口袋里。
“Mr.Zhao.”院长笑眯眯地喊了朝驭京一声,让他走在前面。
朝驭京没再多看她一眼,径直走向前方。
只留下一道颀长笔挺的背影。
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尽数消失,空气中只有冰冷的消毒水味道。
虞岁跟在大部队身后,默默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戴上。
上次两人结束得并不体面。
两年过去,可能朝驭京早已经不把当年的事情放在心上了,但虞岁还是觉得这意外的重逢挺诡异的。
如果可以的话。
他还是不要认出她比较好。
随着参观的队伍缓缓前进,虞岁这才弄清楚了朝驭京身边陪同着的女人是什么身份——他的陪同口译。
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用得上她的地方。
他都有陪同口译了,那还要她来这是做什么?
整个参观的过程,朝驭京没多说一句话,都是面无表情地在听其他人说,看上去心情一般。
一楼参观完之后,院长观察着朝驭京的脸色,尝试和他说一些拉近距离的话,带着有些滑稽的口音说中文:
“朝先生和Miranda小姐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人呢。说不定你们认识,或者有朋友认识。”
虞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就听到对方不咸不淡的语气回答:“不认识。”
她暗自吐了口气。
看来他是真的没认出来她。
倏地,朝驭京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清隽硬朗的脸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他似笑非笑地问她:“Miranda小姐,室内温度这么高,你这又是围巾又是口罩的,戴得不热吗?”
医院里面开了暖气,再加上人流量大,室内温度确实比较高。
她围着这样厚的针织围巾再加上一个蒙面的口罩,此刻闷得脖子上都渗出了汗珠。
但她只是说:“还好,我比较怕冷。”
朝驭京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觉得是中国的冬天冷,还是美国的冬天冷呢?”
虞岁想了想,认真回答说:“这个要看地域,中国北方比较冷,南方还好。”
对方显然也就是随便问问,并不纠结她的回答。
朝驭京又漫不经心地问她:“Miranda小姐,在美国待着是不是感觉特别好?都快忘了家乡是什么样子了吧?”
虞岁坦然道:“那肯定不会忘的。”
朝驭京拖腔带调地“哦”了声,接着问:“你这些年回家过几次?”
“吃过几顿中餐?”
“还会拿筷子吗?”
他问这些问题的时候,眼角眉梢是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的。
可不知怎么的,虞岁总觉得他话里话外充满了火药味,像是在故意呛她。
但虞岁更愿意相信这是自己的错觉。
她并不想和他发生任何争执,耐着性子一个一个回答他的问题:
“这几年没回去,学校事情比较多。”
“每周都会吃中餐,学校食堂有中国菜窗口,不过味道挺一般的。”
“至于拿筷子,都拿了二十年了,肯定忘不了。”
“……”
朝驭京没再吭声。
似乎是没有想到他抛出去的问题会被她这样一个一个稳稳接住。
身旁的人只当两人是在寒暄,暗自感叹两人不愧是老乡,在不认识的情况下,竟然还能有这么多共同话题。
到了医院器材室,副院长亲自给朝驭京介绍器材室的储存环境、台账与流程、安全管理等事项。
他身旁的黑西装女人有条不紊地翻译转述着,巧笑嫣然,朝驭京时不时颔下首示意。
两人看上去默契又登对。
虞岁总算弄清楚了朝驭京来这里是做什么。
他要捐赠医疗智能手表。
她忽然想起,这批手表的策划案还是她做的,那时候还只是一个想法。
没想到两年过去,华讯就真的把它做出来成功上市了。
她知道华讯有钱,但没想到有钱到这种令人发指的程度。
捐医疗器械竟然都捐到美国来了?!
国内的医院不够他捐的吗?
可能是因为。
他的母亲曾经在美国这边接受过治疗吧。
资本家真变成慈善家了。
等一圈参观大致结束,众人又回到三楼。朝驭京和他的陪同口译以及杨秘书等人一起随着院长去办公室处理捐赠事项。
任务算是结束了。
虞岁暗自吐了口气。
她走到副院长身旁,用英文和他交流:“今天自始至终我也没帮上什么忙。”
“麻烦您和朝先生说一下,我的费用不用给了。”
“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副院长想着朝驭京身旁是自带陪同口译的,便点头说:“行,你先走吧。”
朝驭京从院长办公室出来,深邃漆黑的眼眸四处打量了一圈,好看的眉头不自觉蹙起。
“Miranda小姐呢?”
“朝先生,她走了。”副院长
如实转告,“她说今天她没帮上什么忙,您不用给她费用。”
朝驭京喉间溢出低沉的笑声。
“又走了?”
“……again?”院长惊讶。
什么叫又走了。
杨秘书站在朝驭京的身旁察言观色,眼睁睁看着自家上司这几天好不容易有些好转的脸色又慢慢阴沉下去。
他仔细想想,总觉得这个Miranda小姐的身形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时,有个护士突然喊了一声,问大家谁丢了钥匙。
众人一顿检查,都表示不是自己的。
院长走过去查看,看到钥匙上面印了三位数的数字号码,还挂着一个可爱的毛茸茸狗狗挂件。
于是猜测说:“像是学校宿舍的钥匙,可能是Miranda小姐的。”
朝驭京下颔紧绷,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是我的。”-
虞岁离开的时候就快到中午吃饭的点。
外面出了点太阳,却并不暖和。
大抵是口罩和围巾戴得太久了,虞岁觉得胸口有些发闷,喘不过气。
一出门,她就把口罩和围巾全摘了下来。
冰冷的空气扑在脸上,钻入鼻腔,让她原本沉闷的呼吸逐渐舒缓起来。
乘车回学校的路上,她收到了杰克逊发来的消息,问她今天有没有空出去见个面。
前几天杰克逊向Emily要了她的联系方式,两人加上后随便聊了几句日常。
杰克逊很快发出date邀请,虞岁当时是同意了的。
就是一直没有确定好一个时间。
车窗外的风景快速后退,道路边的梧桐树模糊成一条金黄色的直线。
不知怎么的,虞岁脑海中突然闪过了朝驭京身边那个陪同口译的身影。
她知道自己不该随便乱揣测那个女人和朝驭京之间的关系。
可此刻的思绪并不受她控制。
曾经她不也是这样陪在他身边,又是口译员,又是情人吗。
或许那个女人会比她更幸运一点,正经女朋友,或者……太太。
他会不会已经结婚了?
思绪越飘越远,虞岁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回归于现实。
虞岁攥紧手机,视线重新落到杰克逊发来的消息上。
她想着今天一上午出来好像也没有干什么正事,现在正好有空,不如就完成一项正经任务吧。
于是回复杰克逊,现在就有空。
杰克逊很快发来一家餐厅的定位。虞岁跟司机报了这家餐厅的地址。
虞岁到达餐厅的时候,杰克逊已经坐在一个显眼的位置等着了。
从玻璃门外看到虞岁的身影,杰克逊举起手热情地挥了挥。
他是典型的奶狗长相,脸上还带着些孩子气。他有一头漂亮的金黄色头发,瞳孔是浅浅的蓝色,皮肤很白,笑起来的时候感觉干净又阳光。
虞岁冲他礼貌笑笑,走过去。
“我听你室友说你的中文名字叫,虞岁。岁岁,我可以这么喊你吗?”
杰克逊温和笑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虞岁点点头,感觉还挺意外。
她和杰克逊并不熟。以前在志愿服务社参加活动的时候打过几次照面,却并没有听他这样说过中文。
“感觉你的中文发音很标准。”虞岁毫不吝啬地夸赞。
“其实我是混血。”杰克逊站起身来,一边给虞岁倒果汁,一边解释说,“我的妈妈是中国人,我的爸爸是美国人。”
虞岁端起玻璃杯,抿了一口果汁,点点头说:“怪不得。”
“好像混血的孩子长得都挺好看的。”
被虞岁夸赞了,杰克逊开心地咧嘴笑着。双手托腮看着她:“要是我们俩个有个宝宝,一定也会很好看。”
“……?”虞岁嘴里的果汁差点没一口喷出去。
他的思维跨度属实有点大了。
又随意聊了一会儿,杰克逊开始看着菜单点菜,汉堡、薯条、炸鸡、墨西哥卷饼,洋葱汤,蔬菜沙拉,还有几块甜点蛋糕。
虞岁对这些炸物和菜叶子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胃口。
以前在国内的时候偶尔吃吃,还觉得挺美味。
可自从来美国之后,她便时常十分想念国内烹饪的饭菜。
香喷喷的大米饭,配着色香味俱全的炒菜,光是想想也觉得馋了。
她突然想起和朝驭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每天下班他都会带她去吃各种好吃的,游蹿于各个不同的餐厅之间。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
宜城好吃的餐馆都被两人吃了个遍。
他每次都会点特别多,两人每次都吃不完,虞岁嫌浪费。
后来朝驭京的字典里面就多了“打包”这个词,带回去给将军吃。
将军……
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
她好像有点想它——
作者有话说:生气归生气,还是要帮老婆捂手:)-
岁:两年了,他应该不会放在心上了
朝:记仇,记一辈子:p
第62章 诱哄沉沦
晃神间,菜上齐了。
虞岁放眼看过去,只拿了一块草莓蛋糕吃。
鲜红的草莓盖在粉粉的奶油上,一口咬下去,却不如想象中的那样甜。
杰克逊似乎看出她的诧异,笑着开口解释说:“这是低糖蛋糕,我特意点的。你们这些瘦瘦的女孩应该比较在意身材吧。”
虞岁怔愣一瞬。
她过去确实有些在意,后来朝驭京总说她“瘦得跟猫一样好看吗?”
很多个夜晚,他会把脑袋埋在她的锁骨下,混不吝地暗示她,多吃点东西才好。
等虞岁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气得去推他、咬他,可根本拗不过他的力气。
挣扎挣扎着,就被他反手压在身下。
接下来的记忆就凌乱不堪。
有段时间她胡吃海喝得过多了,体重飙升,气得喊口号说再也不跟他下班吃饭了。
可最后总是饿得没招,乖乖就范。
后来朝驭京给她买蛋糕甜品的时候,会买一份全糖,会买一份低糖。
理智告诉她要吃低糖的,可冲动还是让她选择了全糖的。
她体重飙升就把责任都推到他的身上。
朝驭京也不推卸责任,乖乖揽下,开始带着她减肥。
拉她去健身房,去游泳池游泳,牵着将军四处逛逛溜溜消食。
如今虞岁早已经没有靠节食减体重的习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大不了之后多多运动就行。
“在想什么呢?岁岁?”杰克逊看着虞岁思绪越飘越远的样子,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虞岁这才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什么。”
杰克逊笑着看她:“吃完饭去看电影吗?”
虞岁继续吃着手上低糖的草莓蛋糕,点点头:“行。”
倏地,手机消息声响起。
虞岁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一看。
是院长发来的一笔转账。
他说:【是朝先生那边给的。】
虞岁看着这笔巨额转账,脑袋懵圈了半晌。
反应过来后,她赶紧回复院长,自己已经说了今天她没做事不用收费。
院长说,那边知道她的意思,但还是给钱了。
院长让她安心收下,不拿白不拿。
虞岁垂下眼睫,问:【那边还有没有说什么其他的?】
院长还真想起来了:【那边说耽误了你的时间,这是你应得的。】
如果这是一般人给她的话,她应该会安心收下。
但对方是朝驭京的话,她一点也不想收,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对他那点残存的愧疚,她不想再欠他的。
虞岁想了想回复:【您能帮我还给他吗?】
院长直截了当地拒绝,他可不敢驳了人家的面子,就算这是给钱这样的好事。那样的大老板,根本不差这点钱。
【这样不好吧。】
【看得出来,你们今天聊得还挺好的。】
【那边可能是看在你们的同乡之情份上给的,不用不好意思。】
可随后想了想,院长还是把杨秘书的手机号码推给她:【这是朝先生的秘书,你要实在想还,可以和他联系。】
以前虞岁是有杨秘书的联系方式的。来美国之后,她换了手机号码,也换了新手机,那些联系方式就都没有了。
美国这边很少用微信,但虞岁为了和家里联系还是注册了新的微信。
虞岁想了想,还是用手机号码添加了杨秘书的微信,备注为:【您好,我是Miranda,今天没帮上忙,不用收费。】
温斯顿-塞勒姆市射击馆。
杨秘书找到朝驭京准备汇报消息。
朝驭京戴着黑色耳麦和透明护目镜,身上只穿着件薄薄的黑色背心,淡青色血管遍布的手臂正举着狙击枪,瞄准前方的圆形靶子。
“砰——!”
“砰——!”
“砰——!”
“砰——!”
“砰——!”
连着好几枪正中靶心。
看得出来老板今天的心情很差,杨秘书只好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又连续“砰砰砰”好几声之后,这震耳欲聋的动静终于消失。
似乎是狙击枪里面没有了子弹。
朝驭京终于摘下耳麦,漆黑冷淡的眸光睨过来:“什么事情?”
杨秘书这才战战兢兢地说:“Miranda小姐刚刚加了我的微信,说她今天没帮上忙,不用收费。”
他顿了顿,继续说:“看样子……她是准备把今天我们这边支付的劳务费用还回来。”
朝驭京一边往狙击枪里装着子弹,一边沉声问他:“你收了?”
杨秘书猛地摇摇头:“没有,我还没同意她的好友请求。”
朝驭京转过身来,漆黑浓密的眼睫垂着,眸中情绪不明,指腹摩挲着扳机:“让她直接找我说。”
杨秘书头皮都在发麻,连声应好。
立刻同意了虞岁的好友请求,并且回复:【Miranda小姐,这事我不能做主。您亲自找朝总说吧。】
他把朝驭京的手机号码发了过去。
虞岁也不知道还个钱怎么就这么麻烦,竟然还要找他本人吗?
她是不是道德感太强了,要不直接私吞算了。
虞岁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着。
“你好像一直在看手机。”杰克逊放下手中的汤勺,温声提醒着她。
虞岁这才放下手机,说了声:“不好意思,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没事,工作重要。你先忙好。不然也不能安心吃饭。”杰克逊笑笑。
虞岁没说话,默默用叉子叉起了面前的蔬菜沙拉嚼着。
叮咚——
手机消息声又响了起来。
虞岁拿起手机查看。
杨秘书:【Miranda小姐,请问您找朝总了吗?】
杨秘书:【(微笑)】
杨秘书:【(握手)】
连着三条消息,一下把虞岁私吞钱财的想法给打消了。
算了,无功不受禄。
该还还是得还。
她硬着头皮加了朝驭京的微信,再一次发去验证消息:【朝先生,您好。我是Miranda,今天没帮上忙,不用收费。】
对方同意得很快。
叮咚。
叮咚。
立刻发来两条消息。
【Miranda小姐可真厉害。】
【这么快就打听到我的联系方式了。】
虞岁眼皮狠狠一跳。
他这是什么意思?
觉得她在故意接近他吗?
这桥段怎么这么眼熟。
就算他长得好看,也不能看到个女人就觉得对他图谋不轨吧?
虞岁深呼吸一口气。
干脆就不回他了。
吃完饭,她和杰克逊一起去影院看电影。
自始至终,虞岁好像都心不在焉的。
两人从电影院出来,杰克逊问她是不是觉得那部电影不好看。
虞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压根就不记得刚刚都看了些什么。
她不自觉拿出手机,低睫看了看。
并没有人给她发过来新消息。
“你好像有心事。”杰克逊看着她说,“还是工作上的事情吗?”
虞岁怔愣片刻,点点头:“是的。”
约会时候一直玩手机好像挺不礼貌的,虞岁又补充了句:“不好意思。”
“没事。”杰克逊笑笑。
外面气温很低,话说出口都冒着白气,虞岁下意识搓了搓手。
杰克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伸出手帮她暖暖,虞岁忽然偏过身去,看到身旁的绿色灌木丛中窜出一只小狗。
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大概是混种犬。它浑身是纯白的毛发,但身上灰扑扑脏兮兮的,一只腿还受了伤,染上鲜红的血渍,看上去狼狈又可怜。
虞岁蹲下来,下意识想要摸摸它。
杰克逊提醒:“小心,它可能会咬你。”
虞岁顿住,最终还是没敢上手。
可这只小狗跟看到救星似的,乖得不行,一点也没叫,还主动拿头在她身旁蹭来蹭去。
两只黑漆漆圆溜溜的眼睛玻璃珠一般明亮,好像在对她说:“带我走吧。”
终于,虞岁还是没忍住,直接上手摸了摸它的头。
杰克逊想到,在志愿社的时候,虞岁好像就很喜欢参加关爱流浪狗的活动。于是说:“你好像很喜欢狗。”
“是的,其实我以前很害怕狗,现在就很喜欢。”虞岁点点头,温吞说,“它们只要认定了主人,就会很忠诚。它们看上去凶,但其实越相处越觉得可爱。”
“确实。”杰克逊点头附和。
虞岁往四周看看,发现马路旁边有一家宠物医院,于是直接上手抱起了狗,往宠物医院走去。
杰克逊就跟在她的身后。
到了宠物医院,穿白大褂的宠物医生首先检查了狗狗的伤口,接着进行清创消毒,用药,包扎……
或许是因为知道别人在拯救它,自始至终,狗子都没有表现出攻击性,只在伤口消毒的时候悲惨哀嚎了几下,大概实在是痛。
杰克逊告诉虞岁,在美国流浪狗并不多见,且动物保护法律较为完善。捡到流浪狗,不能直接带回家养。
虞岁想了想,她现在住在学校宿舍,好像也没法养。
杰克逊笑着表示他家就在附近。要是这只狗确定没有主人,他可以养。
两人先联系了当地的动物管理部门,让工作人员为其拍照,并且表达了收养意愿。
说愿意在找到主人前暂时照顾这只狗,且如果无人认领,两人有意愿领养它。
忙活了大半天,天色都黑了。
冬夜裹着干燥冰冷的风,昏黄路灯把树枝的影子拉得老长。
两人从动物管理部门出来,虞岁向杰克逊表示感谢。
“不用谢。”杰克逊说。
他挺喜欢宠物的,但其实也有私心,他觉得收养了这只狗,和虞岁再次见面约会的机会更大一点。
思及此,杰克逊有些无奈地调侃着:“我感觉今天和你吃饭的时候、看电影的时候,你都心不在焉的。但刚刚在宠物医院和管理部门,你是真的在和我好好说话。”
虞岁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以后不会这样了。”
“没事。”杰克逊挠了挠头,带着些少年人的腼腆青涩,“你不是觉得我无聊就行。”
两人干脆又一起吃了顿晚饭,这次是虞岁主动提出来的,还抢着买了单,并且全程没有看手机。
吃
过晚饭,两人一起乘车回到了学校。
杰克逊把虞岁送到宿舍楼下。分别前,他试探性地问了句:“我们……下次见?”
虞岁点点头:“好,下次见。”
虞岁的室友都是北卡本地人,周末基本都会回家。大多数周末,宿舍就只有她一个人。
这次她回到宿舍的时候,几个室友一如往常都还没回来,宿舍门是紧紧关着的。
虞岁站在门前,双手探进大衣口袋,并没有一下摸到宿舍钥匙。
她低着头,又仔细摸了摸。
依旧没有摸到。
到最后她直接将口袋翻了过来。
可还是完全不见钥匙的踪迹。
她钥匙丢了?!
深呼吸一口气,虞岁在脑海中快速检索可能是在哪里丢的。
医院,车上,餐厅,电影院,宠物医院……
她拿出手机,正准备一个一个打电话过去询问店主和司机等人,有没有捡到钥匙。
倏地,手机通知栏显示的一条消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虞岁点开。
那是朝驭京两小时前发来的一张图片。
图片正是她的钥匙——
作者有话说::P
第63章 诱哄沉沦
所以她的钥匙是在医院丢的吗?
还正好被朝驭京捡到了?
虞岁有些崩溃。
她当然不指望对方能好心地主动送上门。
她没那么大的面子。
虞岁深呼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决定用正常人的方式解决问题。
她先是把今日的劳务费转过去,又礼貌回复:【朝先生,您这边什么时候有空?我去找您拿下钥匙。】
对方几乎是秒回。
【现在。】
紧跟着一个酒店的定位。
虞岁立刻打了个车前往对方发来的定位。
下车之前,她把口罩戴上,围巾也往上提了提。
到酒店门口,虞岁给他发消息:【我到酒店门口了。】
她又加了句:【外面挺冷的,您可以让助理来送。】
可发出去之后,她还是把后面这句话撤回了。
好像有一种教他做事的感觉。
况且人家说不定本来就是要让助理来送的,她这样说就是多此一举。
夜晚寒风凛冽,吹得人直打哆嗦。酒店门前两盏鎏金吊灯悬着,暖黄光线晕染了玻璃旋转门。
等待的时间,虞岁注意到马路对面有几家店铺亮起了五颜六色的小彩灯,门上挂着金色的铃铛。
可能是因为接近圣诞了,最近这边更加热闹,店铺装饰得也更加绚丽。
今年圣诞……
虞岁还没来得及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身边就多出了一个颀长挺拔的人影。
左边衣袖处被似有若无地扫过,淡淡的烟草味萦绕鼻尖。
虞岁偏过头。
倏然撞上那道晦暗不明的视线。
朝驭京穿着件深灰色的长款大衣,没扣纽扣。身形高瘦俊朗,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薄唇紧抿,浓密漆黑的眼睫垂着看她。
却一言不发。
虞岁迅速收回视线,继续目视前方。
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他的助理把钥匙送给她,然后她道谢离开吗?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亲自过来,却又不主动给她钥匙。
难道是要她自己主动开口要吗?
气氛诡异的安静,耳边尽是夜风呼啸吹着树叶的声音。
半晌,虞岁终于鼓起勇气侧过身看他,开口提醒:“朝先生,多谢您帮我保管钥匙。”
言外之意就是——
快还给我吧。
朝驭京懒懒掀起眼皮看她,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虞岁实在没懂这声“嗯”是什么意思。
他的回答与反应都太不按常理,虞岁都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聊下去了。
她只好耐着性子,客气道:“要不改天我请您吃顿饭?”
她说出这句话,纯属出于客气礼貌,是觉得对方不会接受。
他的身价和身份在那,怎么会随便和一个话都没说过几句的陌生人吃饭。
然而。
下一刻。
“好啊,别改天了。”朝驭京的唇角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总算舍得开口,“就今天。”
“不。”他又说,“就现在。”
虞岁:“……?”
难道是因为对方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所以就算是捡到钥匙这样的事情,也不能毫无代价地还给失主?
虽然,但是,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对方是朝驭京,这样做属于他的私人专属风格。
他不一向都是那么随心所欲,想到什么做什么吗?
可能他今天正好缺一个饭搭子。
虞岁也不知道好好的拿钥匙,怎么到最后就成了约饭了。
骑虎难下这个词,她今天又在朝驭京这里深刻领会到了。
朝驭京亲自开车带她,虞岁坐在副驾驶位置。
车辆发动,虞岁才想起还没确定好要吃什么。
她硬着头皮问他:“朝先生,您想吃什么?”
朝驭京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没说话,微微侧过头给她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大概是在说。
你请我吃饭你问我?
过去的经历让虞岁知道,朝驭京的口味很刁钻,什么菜都要最新鲜的,现摘现宰的。
调料不能太多,他说会掩盖食物本身的味道。也不能太少,这样没滋味他也不吃。
可此时此地,虞岁觉得这不是看他想吃什么,而是这边有什么。
“烤肉吃吗?”
“太腻。”
“牛排?”
“懒得切。”
“炸鸡?”
“太油。”
虞岁:“……”
到最后,她干脆放弃挣扎了。
车辆一直在前进,虽然没有决定好吃什么,但朝驭京就跟有目的地似的,有条不紊地行驶着。
不知过了多久。
车辆终于停止。
朝驭京一声不吭地下了车,虞岁也就默默跟上。
看到餐厅的那一刻,虞岁才发现这是一家中国菜。
她平时忙着各种比赛活动和兼职,竟然从来都没有发现过这家店。
店主是位黑发黄皮的中年大叔,很明显能看出是一位中国人,他将店内布置得很有东方古典韵味。
木质雕花屏风隔出雅致卡座,墙壁上画着水墨竹画,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茉莉茶香。
餐具杯具用的是青花瓷,服务员身着素色旗袍,添茶时动作轻缓。
两人面对面而坐,朝驭京看着菜单点菜。虞岁来这之前吃过晚饭,并没有很大的食欲,就没点菜。
这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隔了两年,虞岁觉得有些恍惚。
她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口罩和围巾。
他应该没认出她吧……
点完菜之后,朝驭京也不说话。
虞岁觉得气氛太过诡异,也没敢看他,就一直低头玩手机。
直到服务员前来上菜,这诡异的安静才被打破。
宫保鸡丁,盐水鸭,锅包肉,辣子鸡,糖醋小排,蒜蓉粉丝扇贝,水煮肉片,梅菜扣肉,麻婆豆腐……满满一桌子的中国菜。
食物的鲜美香气四溢,悄无声息地钻入鼻腔。
纵使虞岁才吃过晚饭,此刻也被面前这些美味佳肴勾起了浓浓的食欲。
作为一个两年没回国吃饭的人。
她!真!的!好!馋!
朝驭京已经开始动筷子了,虞岁只是愣愣地看着桌子上
的菜,一动不动。
因为吃饭就意味着要摘下围巾,摘下口罩。
她要是在此刻表明身份,他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虞岁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朝驭京忽地抬眸看她,漫不经心的语气:“Miranda小姐,你有传染病吗?”
虞岁:“啊?”
“那是我有传染病?”
“没,没有。”
虞岁这才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对她戴口罩这件事情冷嘲热讽。
可她依旧不打算摘下。
吃了一会儿,朝驭京又散漫问她:“你怎么不吃?不喜欢吃中国菜吗?”
“我不饿。”虞岁咽了咽口水,“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朝驭京勾唇笑了下,把一盆香菜牛肉推到她的面前:“不饿也可以试一试,少吃点。这家的香菜牛肉味道很不错。”
虞岁下意识说:“我不喜欢吃香菜。”
朝驭京又看着桌上那盆糖醋鱼,似笑非笑地说:“那就糖醋鱼吧,这个好吃。”
虞岁摇摇头:“我不喜欢吃鱼。”
“这么巧。”
下一刻。
那双狭长深邃的眼睛一瞬不瞬睨过来:“我女朋友也都不喜欢呢。”
四目相对。
虞岁呼吸一紧。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所以他身边那位陪同口译,真的就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吗?
那这还真挺巧的,对方和她一样,不爱吃香菜,不爱吃鱼。
得知这个消息,虞岁的心情是复杂的,竟然有些说不上的惘然。
明明之前是她主动跟他结束的,是她费尽心思要离开他,此刻她应该要感到轻松才对。
——她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他对她的好感就是微不足道。
——他那些热烈到偏执的依恋也可以是对别人。
虞岁深呼吸一口气,很快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抑制住那些不该有的情绪。
她平静开口:“朝先生,麻烦您把钥匙还给我吧,我该回去了。”
朝驭京没再看她,低睫,漆黑的发丝掩盖住眉眼里的情绪。
修长清棱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
沉默半晌。
他才从口袋里拿出了她的钥匙,“嗒”一声,放到实木桌上。
虞岁抬手,默默拿起钥匙,揣回口袋里。
钥匙并不凉,还带着些残存的温度。
虞岁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握紧,将钥匙攥在手心。
她站起身,走到柜台处,前去结账。
店主礼貌微笑说:“和您在一起的那位先生已经结过帐了。”
虞岁怔然,回头看了一眼。
毫无防备地,再次撞上那道深邃晦暗的视线。
朝驭京不疾不徐走过来,表情淡漠:“下次再来请我。”
虞岁蹙着眉,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还有下次?”
“怎么?”朝驭京忽地笑了下,“这次我付的钱,算你请我吃饭?”
虞岁:“……”
她给他转回去的钱他没收。
他还给她钥匙,她说要请他吃饭。
最后反倒让人家付了钱。
她怎么好像越欠越多了——
作者有话说::P
第64章 诱哄沉沦
圣诞节的当天早上。
冷风孤零零吹着,铅灰色云层压得很低。
绝大多数同学此刻都放假回家了,路上只能零星看到几个穿着厚棉服的留校学生。
维大学生宿舍区静悄悄的。
虞岁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过圣诞,今年却有些不一样,昨天杰克逊给她发来共度圣诞的邀请。
外面气温低,室内却很暖和,她把头埋在被子里面,整个人睡得昏昏沉沉的。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她才迷迷糊糊爬起来接听。
是江叙白打来的视频电话。
“岁岁,你在干什么呢?”
虞岁睡眼惺忪地揉了揉头发:“刚刚睡醒。”
她这才看到江叙白给她转了一笔转账。
这两年节假日的时候,江叙白还是像以前一样,会给她转账。为了让家里放心,虞岁也就都收着。
“圣诞快乐,岁岁。”江叙白坐在车内,一身得体的浅灰色西服,似乎是要去哪。
“圣诞快乐。”虞岁随口和他闲聊着:“哥,你今天是要去哪吗?”
江叙白笑意温柔:“去美国。”
虞岁“啊”了声。
又听到他继续说:“我去找你,晚上见。”
这实在是有些突然了。
虞岁有些纳闷:“怎么这么突然呢?都不和我提前说一声。”
“昨天才忙完,今天就想着去找你了。”江叙白说。
“……行吧。”
都两年没回家,没和家人现实中见面了,虞岁也就不再拒绝。
问他:“你大概几点到呢?”
江叙白:“你那边时间,晚上七点左右。”
虞岁想了想说:“可晚上七点我和别人约了晚饭呢。”
江叙白呼吸一紧:“男朋友?”
“不是。”虞岁坦然说,“一个约会对象,最近才熟络起来的。”
江叙白这才放下心来,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没事,到时候哥哥在你们学校附近的酒店等你。”
“好。”虞岁这才应下。
挂断电话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虞岁起床洗漱打扮了一下。
正准备出门吃饭,手机消息声再次响起。
是朝驭京。
【今天请我吃饭吧。】
虞岁实在是没有想到,朝驭京竟然还在美国。
他处理完手表捐赠事项不是应该立刻回国吗?
她好像是欠下他一顿饭。
可他总不会是为了这顿饭而留到现在吧。
想想也觉得不可能。
虞岁在某些方面虽然很迟钝,但经过上次的饭局之后,或多或少也有些感觉朝驭京可能认出了她。
她的外形变化本就不大,第一次见面认不出可能正常,但后面近距离相处过,很可能就认出来了。
况且,他好像对她很恶劣,像是在找机会随时随地呛她。
但对方始终没有点破,她也就不主动坦白。
他为什么还要找她呢?
是在记恨她?跟她生气吗?
还是在想着怎么报复她呢?
虞岁陷入沉思,越想也觉得越生气。
虽然她对他存在不该有的愧疚情绪,但当初明明他也有错。
况且,他如今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他比她更先一步进入下一段感情了。
这更证明她当初离开他,对双方都是正确的选择。
他凭什么还要再为难她呢?
思及此,虞岁觉得自己压根就不应该有任何愧疚情绪,也不应该躲着他。
她就该像个正常的成年人一样,坦坦荡荡地面对他。云淡风轻地告诉他,都是过去式了。
她该让他不要那么小心眼斤斤计较,把她当做一个朋友,或者陌生人就好,或者和从前一样,把她当做好朋友的妹妹……
收回思绪,虞岁深呼吸一口气,回复他:【好。】
【两小时后见,还是上次那家餐厅。】
回复完消息,虞岁换了身衣服,立刻出发。
走出学校,外面要热闹很多。
街道上,商店橱窗摆着戴红帽的圣诞老人、驯鹿玩偶,树枝上挂着红白相间的花环和闪烁的彩灯,空气中飘着肉桂卷、烤火鸡和热可可的香气。
虞岁在路边拦了一辆车,前往上次那家中餐厅。
为了避免上次对方抢先付钱的事件再次发生,她这次特意来得早。
对方还没到,虞岁就已经点好菜并且付完款了。
朝驭京到达餐厅门口,隔着玻璃门,一眼就看到了虞岁。
女孩浓密卷翘的长睫垂着,目光凝于手机上。
酒红色的大衣,过膝盖的长筒靴,露出一截瓷白的大腿。
没戴口罩和围巾,清秀的鼻尖被冻得红彤彤的。本就白皙的脸颊施加粉黛,嘴唇透着粉粉的水光。
看得出来精心打扮了一番。
过分的惹眼。
面前多出一个人影,虞岁不自觉抬眸。
朝驭京就坐在她的对面,视线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身上。
他显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之前都只是猜测,而此刻,虞岁就确定了,朝驭京早就把她认出来了。
但具体是多早,她也不知道。
他不说话。
她也就不说话。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笑意粲然,端上来香喷喷的美味佳肴,这也并没有打破两人之间的僵局。
他和她就这么沉默无声地吃完了一顿饭。
本来虞岁是打算,朝驭京要是表现出一点恶劣的态度的话,她就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那些话来应对反击。
可他这次偏偏又不按常理出牌,一句话也不说。
吃完饭,虞岁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要直接走吗?
还是主动和他说上一句话。
虞岁放在桌下的手,拇指抠着食
指的中关节。
倏地,手机消息声响起。
虞岁这才放过要被抠破的食指,抬手拿起手机查看消息。
是杰克逊在问她,晚上想去哪玩。
虞岁抿了抿唇,回复他:【你定就行。】
杰克逊:【okok】
他又紧接着发来好几张图片。
都是上次两人一起捡到的那只狗的图片。
杰克逊:【要不先来我家看看white?】
white是虞岁给狗狗取得名字,来自它的毛色,白色。
虞岁将图片点开放大,注意到white腿上的纱布已经不在了,看上去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她心里是想去看看它,于是回复:【好,我先去看看。】
杰克逊紧接着给她发来一个定位。
“Miranda小姐似乎很忙呢。”
面前慵懒散漫的声音响起。
虞岁放下手机,抬眸,对上朝驭京的视线。
就算是认出了她,朝驭京也没有喊她的名字,或者是像以前那样叫她妹妹。
他喊她这个英文名,客气又疏离。
虞岁干脆也就顺着局势,也客气礼貌地回他:“还好,肯定没有朝先生忙。”
朝驭京轻挑眉梢,似是漫不经意地问她:“刚刚在回复哪位情哥哥的消息呢?”
此话一出,虞岁就感受到对方是在呛她了。
“这不关你的事。”
虞岁说出早就准备好的反击话语,“朝先生还是赶紧回去陪你女朋友吧,大过节的和我吃饭,这其实不太合适。”
“陪女朋友?”
朝驭京念叨着这几个字,低不可闻地笑了声,又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
“怎么?你很介意?”
无意间被人窥破了内心想法,虞岁呼吸一紧。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自己的那番话似乎有些嗔怪的意味。
关于他现在有女朋友这件事情,说一点没有感觉那是假的。
但她知道。
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也不该去介意。
见她低睫沉默半晌,朝驭京终于恶劣而戏谑地,主动挑起关于两人之间的关系的话题。
他轻笑一声,继续问:“你是不是以为我非你不可?”
虞岁不自觉掐了掐掌心,稳住心神。终于抬眸直视他的眼睛,云淡风轻的语气:
“你想太多了。”
“你交几个女朋友和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更谈不上什么介意了。”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非我不可。没有谁离不开谁。”
“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我们都别再放心上。以后当陌生人也行,朋友也行,或者还和以前一样,把我当你好朋友的妹妹就行。”
“嗯,说得对。”
朝驭京扯着唇角,重复着她的话语,“没有谁离不开谁。”
虞岁深呼吸一口气,此刻只想赶紧离开现场。
她站起身说:“我和别人约好了一起过节,就先走了。”
为避免这样的情况再次发生,她又补充了句:“帐已经结过了,这次我不欠你什么了。”
话音落下,虞岁直接转过身去。
推开门,离开了餐厅。
外面和餐厅里面冷得像是两个世界,寒风凛冽,吹得路边圣诞树上的彩色铃铛叮铃作响。
等出租车的这一会儿,天空飘下了颗颗的雪粒子,伴随着细小的雨丝,扑簌簌落下来。
虞岁戴上大衣帽子,冰冷的手搓了搓。
没一会儿,出租车来了,她直接报了杰克逊发来的地址。
两人约好了在他家附近的一个公园见面。这边离那家中餐厅远,乘车时间比较长,再加上今天的雨雪天气,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灰蒙蒙的一片。
出租车在公园门口停下。
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紧跟着一辆加长版的黑色跑车。
虞岁下车,往公园里面走。
杰克逊穿着件军绿色的羽绒服,牵着white,站在不远处的浅黄色草坪上。
一看到虞岁,便热情地挥了挥手,带着white小跑了过来。
white围着虞岁的脚边转圈圈,兴高采烈地摇着尾巴,虞岁直接蹲下身来,将white抱在怀里。
“它的腿伤已经好了吗?”
杰克逊笑着点头:“好了,小短腿现在跑得比我都快。”
虞岁摸着white雪白的毛发,又问:“它饭吃得多吗?”
“还行,一天半碗狗粮,我给它换了好几种狗粮,它好像都不太喜欢。”杰克逊无奈道。
虞岁笑:“其实狗狗不一定要吃狗粮的,健康的饭菜也可以。”
“是吗?我看我朋友家养的狗都是吃狗粮。”杰克逊有些意外,“你以前是养过狗吗?”
“嗯,算养过吧。”虞岁垂着眼睫说,“朋友的狗,养过一段时间。”
雪粒子越下越大,地面被融化的雪水浸染的湿漉漉的,路边的湖泊漾着一圈一圈小小的波纹。
两人带着狗狗,沿着道路往前走,杰克逊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虞岁第一反应还是去吃那家中国菜,但想起下午那不愉快的回忆,最终只说:“去吃烤肉吧,好久没吃了。”
“行。”杰克逊笑笑,“那我们先去我家,把white送回去?”
虞岁点头:“好。”
就在此刻。
余光扫到了不远处一抹高挑的人影。
天色沉沉,路灯昏黄。
男人站在一棵枯黄的树下,硬朗的脸庞被投下切割的光影。冷风吹着他的发丝和衣摆,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是朝驭京。
他怎么会来这?
“岁岁。”杰克逊突然顿住脚步,偏过头看着她。
虞岁这才收回视线,问他:“怎么了?”
此刻,圣诞,下雪,公园美景,一切氛围都刚刚好。
杰克逊抿了抿唇,浅蓝色的眼睛打量着她绯红的唇瓣。
他试探性地问:“我可以……亲你吗?”
虞岁“啊”了声,脑海中第一反应就是不行。
还没来得及将拒绝说出口,杰克逊就弯下腰。
虞岁下意识后退一步。
紧接着,杰克逊就感觉自己的羽绒服帽子被人从后狠狠拽住,再往上提。
他往后看了一眼,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手腕绷紧用力,让他连连后退,踉踉跄跄地差点没摔死。
虞岁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画面,惊得都忘了说话。
“Fuck!”杰克逊皱着眉头骂了一句,怒气冲冲问,“Whoareyou?!”(你谁啊?)
朝驭京迈着长腿走过来,一把将虞岁搂紧怀里,宽厚的掌心牢牢桎梏住她的肩膀。
力道很重,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
“我和她睡过。”朝驭京勾唇,挑衅又戏谑的语气问,“你算个什么东西?”
杰克逊一脸懵地看着面前的两人,满眼不可置信。
但虞岁并没有否认。
他眼睁睁看着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男人,搂着他的约会对象离开了。
虞岁被朝驭京强行带到了不远处一块寂静无人的小山坡上。
一路过来,长筒靴表面被草坪上的雪水浸湿。
虞岁边走边问他:“你这是在干什么?”
“朝驭京!”她连名带姓地喊他。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两人站到一棵枯黄的古树下。
朝驭京终于松开她,没有说话,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刚刚走得太急,两人又拉又扯的,此刻虞岁小口喘着气,心脏扑通扑通加速撞着胸膛。
她仰起有些泛红的脸,蹙着眉看他。
雪粒子不知何时变成了一片片洁白的六瓣雪花,鹅毛一般往下落着,落到他漆黑的发丝和笔挺的大
衣上,很快融化成雪水。
时间久了,不知不觉间竟堆积起了一层薄薄的白色。
那张本就带有攻击性的脸,此刻像是覆上了一层寒霜,显得更加阴郁沉闷。
远处街边燃起了五颜六色的灯光,传过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喜庆的圣诞歌。
绚丽灿烂的烟花噼啪炸在天空中,让天际一会一个浪漫的颜色,与这边的诡异氛围完全不像是在一个世界。
“我想干什么?”
朝驭京喉间溢出低笑。
他自问自答说:“我也不知道。”
“但就是——”
“不想放过你。”
第65章 诱哄沉沦
虞岁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他这没头没脑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就瞧见杰克逊的身影出现在小山坡下。
朝驭京也掀起眼皮,居高临下地看了杰克逊一眼,冷白喉结轻滚,面色讳莫如深。
在虞岁以为他还要继续说出什么话的时候,他却倏然背过身去,只留下一道伶仃笔挺的背影。
又一声不吭地迈开腿离开。
冷风呼啸的黑夜中,一片一片洁白的雪花落在他的发丝和肩膀上,勾勒出模糊的身形。
薄薄的白色渐渐消失,他的身影也堙灭不见。
虞岁就这么看着朝驭京的背影消失于另一个方向的夜幕中,良久才回过神来。
杰克逊仰起头看到这一幕,这才赶紧带着white往小山坡上走。
走到虞岁的身旁,杰克逊开门见山地问她:“刚刚那个是你前男友吗?”
虞岁垂下眼睫:“差不多吧。”
“唉,我就知道。”杰克逊没好气地吐槽着,“他看上去好凶啊。”
“你这么温柔的一个人,肯定受不了他。”
“他其实也没那么凶。”虞岁不过大脑地回答。
杰克逊有些意外:“你怎么还为前男友说话啊?”
虞岁敷衍地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问他:“你不介意刚刚他说的话吗?”
“不介意啊。”杰克逊咧嘴笑,坦然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这种事情很正常。”
“之前我还以为你在这方面比较保守,都不敢和你聊这些。今天这样看来,我以后可以更大胆一点了。”
虞岁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她突然想到刚刚杰克逊的问题,还是赶紧补充说:“但我并不想约会对象亲我,我希望这些事情在正式确定恋爱关系之后才能做。”
“……好吧,那我希望我们能早日确定恋爱关系。”
杰克逊弯了弯唇,继续说,“我们现在把white送回去吧?然后去吃饭?”
其实虞岁此刻已经没有什么吃饭玩耍的心思了,但毕竟是两人之前就说好的,她还是出于礼貌地点了点头-
朝驭京离开公园,驱车去了酒吧。
喜庆欢快的音乐,烟草味与酒精味混杂。
酒保摇晃着鸡尾酒,像是在做杂耍。冰块碰撞的脆响偶尔穿过客人的谈笑声。
男人坐在高脚凳上,修长的腿恣意交叠,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酒杯漫不经心晃着。
“帅哥,一个人呢?”一位穿着超短裙、身材火辣的混血美女坐到他的身旁。
朝驭京食指轻托下颔,深邃多情的眼睛睨着她,绯红的薄唇勾起似有若无的弧度。
调情似的懒倦声线:“两个人呢。”
那痞坏迷人的模样让超短裙女人看得晃了神。
她以为对方说的“两个人”是指她和他。凑近脸,弯着眼睛故意追问一句:“哪还有人呐?”
朝驭京轻挑眉梢:“趴在我背上呢,看不见吗?”
女人瞪大眼睛,眸光打量着男人宽厚的脊背,明明空无一人。
她顿时吓得毛骨悚然,悻悻走开。
好看是好看,可惜是个脑子有病的。
又坐了一会儿,朝驭京拨通杨秘书的手机号码,让对方过来接他。
杨秘书赶到酒吧的时候,朝驭京已经趴在桌子上了。
杨秘书战战兢兢地过去将人喊醒,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玩玩而已是吧?”
“永远不想见到我是吧?”
“讨厌我一直缠着你是吧?”
“那你就讨厌吧。”他笑,“我不会放过你。”
“……”-
虞岁接到朝驭京电话的时候,正和杰克逊在广场上放烟花。
一群孩子围着白胡子圣诞老人要礼物,五颜六色的烟花棒把洁白的雪花都映照得绚丽多彩。
她听着电话那边不断威胁恐吓的声音,就觉得自己选择接他的电话是个错误。
虞岁深呼吸一口气,在对方继续放出更多狠话之前,直接把电话挂断并关机了。
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让虞岁更加心不在焉了。
以至于她直接忘记了今天晚上江叙白还要过来找她。
直到和杰克逊来到电影院,虞岁抢着自己付账买饮料和爆米花,这才把手机开机。
全是未接来电。
——江叙白几十通。
——朝驭京九十九通。
虞岁瞪大眼睛,猛然想起今晚还要去找江叙白,赶紧给他回过去电话。
江叙白很快接听,语气焦急:“岁岁,你手机怎么关机了?”
“刚刚不小心关的。”虞岁赶紧说,“你是到了这吗?”
“你没事就行,哥哥刚刚很担心。”江叙白长舒口气,“你还是在和你那个约会对象一起?”
“对。”虞岁老实回答,“我们在电影院,准备看电影。”
江叙白深呼吸一口气,轻声说:“别看了吧。刚刚公司接到一个项目,明天早上我又要回国了。今晚哥哥想跟你像小时候那样,一起过个年。”
虞岁看了杰克逊一眼,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下来:“行,那我现在回去。”
挂断电话,虞岁跟杰克逊表示了歉意,说今天家人要过来看她,她忘了和他说。
杰克逊虽然不高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有些可惜道:“行吧,可电影票都买好了。那我一个人去看吧。”
虞岁抱歉地笑笑,再次说了声“不好意思。”
离开电影院的路上,虞岁打开手机微信,发现杨秘书竟然也给她发来了消息。
——市医院的定位。
还有一间病房号。
【朝总住院了,您要来看看吗?】
虞岁不自觉蹙起眉头。
今天两人分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前不久还在跟她放狠话,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
怎么会突然就住院了呢?
虞岁有些纳闷地问:【他怎么了?】
杨秘书:【胃出血,挺严重的,挂急诊了。】
虞岁握住手机的手微顿,几乎是下意识地回复。
【我现在过去。】
可发完这条信息,她立刻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他生病住院关她什么事情呢?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怎么着也轮不到她一个前女友,不对,前炮.友去看他吧。
虞岁又把刚刚那条消息撤回了,重新发送一条:【为什么你会给我发消息?】
杨秘书:【他昏迷前,一直在给您打电话。】
虞岁:【朝先生的女朋友不是在吗?您和她说吧。】
虞岁:【我跟他不是很熟。】
杨秘书:【我没见过朝总的女朋友。】
虞岁:【他的陪同口译呢?】
杨秘书:【她早已经回国了。】
虞岁眼睫轻颤。
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无意识地长舒了口气。
朝驭京的陪同口译不在,那他和医生交流会不会不太方便?
她是朝驭京在异国他乡的老乡,她哥哥和他是好兄弟,她可以趁他的陪同口译不在狠狠敲诈他一顿劳务费……
这么多理由。
她去看看他也是情理之中。
对。
没错。
就是这样。
思忖间,手机消息声又响了起来。
是江叙白发来的一
张图片。
一堆各式各样的烟花。
以前过年的时候,不管是在江爷爷老家还是在宜城这边,江叙白总带着虞岁一起放烟花。
除夕夜,下雪天。
他双手拿着冒金色火星的仙女棒,笑意粲然地对她说,“顺遂无虞,岁岁常乐。”
曾经酸酸涩涩的少女心事踪迹一点点浮现心头,又慢慢模糊褪色。
晃神间,江叙白又发来一条消息。
【哥哥等你,赶紧过来吧。】
白雪纷纷而下,落到路口的红绿灯指示牌上。红灯亮着,数字一秒一秒减少。
十字路口分着叉,通往完全不同的道路。
虞岁收回思绪,不自觉握紧手机。
一辆出租车停下,车轮将地上的积雪轧成冰冷的雪水。
司机大叔浑厚的声音从车窗透出,用英文问:“小姑娘,去哪呢?”
路口绿灯亮起。
虞岁说:“市医院。”
车上开了暖和的空调。
虞岁冰冷的手搓了搓,又给江叙白发去消息说:【哥,我有点事,今晚可能不过去了。】
江叙白看到消息,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
虞岁点击接听。
江叙白坐在酒店的沙发上,眉头紧锁问她:“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虞岁想了想说:“有个朋友生病住院了,我要去看看他。”
江叙白拿出一根烟点燃,斯文禁欲的脸庞隐于白色烟雾之后:“什么朋友这么重要?连哥哥都不见了吗?”
“……”虞岁没有说话。
江叙白接着说:“他住院应该有家人陪同吧,你不去不行吗?”
虞岁想到了朝驭京的家人,有些莫名的心悸。她低声说:“他家人都不在身边。”
“哥哥今天特意来美国看你的,一面都见不上吗?”江叙白垂着眼睫,声音很轻,“明天我就走了。”
“哥。”虞岁平静喊了他一声,“明年毕业我会回家看你的。”
江叙白自嘲地笑了下:“岁岁,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又谈男朋友了?”
虞岁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说对方是男朋友比说是朝驭京好。
于是干脆地点了点头:“对。”
指尖的烟越燃越短,袅袅的烟雾升腾,缓缓消散。
江叙白喉间发苦发涩,说不出的难受:“你早上不还说只是约会对象吗?”
虞岁干脆就说:“今天才发展的。”
“好,我知道了。”一根烟燃尽,江叙白没再多说什么,淡淡来了一句,“那我先挂了。”
黄色出租车疾驰在马路上,奔向市医院。
虞岁按照杨秘书给的房间号,准备无误地到达了朝驭京所在的医院病房。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安静的空间里,伴随着仪器规律的“滴滴”声,气氛有些压抑。
朝驭京安安静静地躺在白色床单上,旁边立着输液架,细长透明的输液管连接着上方的玻璃瓶和他修长清棱的手。
杨秘书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听到病房门被推开的声音,立刻回过头看她:“虞小姐,您来了。”
虞岁冲他礼貌笑笑。
看来连杨秘书都早就把她认出来了。
她走过去,蹙着眉小声问:“朝先生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会胃出血?”
杨秘书压着声音回答说:“老毛病了,医生叮嘱过他绝对不能贪杯。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又喝多了。”
虞岁纳闷:“他以前不是挺能喝的吗?”
杨秘书说:“就从前年开始的,有次喝酒喝太多了,直接进急诊了。后来朝总也没听医生的话,还是贪杯,就留下喝酒容易胃出血的毛病。”
虞岁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眸光打量着病床上的男人。
向来桀骜骄矜的样子不再。
发丝凌乱散着,好看的眉头紧拧,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纤长浓密的眼睫阖着,皮肤白的几近透明,嘴唇几乎看不到血色。
这次是真成朝娇娇了。
明明前不久还那么盛气凌人,对她说着各种恶劣的话语,现在却这么病恹恹的。
虞岁心里抱怨着他,却不自觉抬起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
朝驭京鸦羽似的眼睫轻轻颤动了下。
虞岁急忙收回了手。
细微的“咔哒”声——
病房门被带上。
杨秘书退出了房间。
偌大的病房,就只剩下两人。
见朝驭京又一动不动了,虞岁又开始明目张胆地仔细打量他。
她本该对他说一句“活该,让你不听医生的话”的,可她一点也说不出口,她看着他这样,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此刻他的身边也没别人,好像挺需要人照顾的。
看着看着,虞岁不自觉把脸越凑越近。
就在这时,朝驭京薄薄的眼皮动了动,下一刻便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虞岁吓得脊背瞬间绷直,忙不迭站起身来。
椅子在地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
朝驭京醒了,却一声不吭。眼神又是那样晦暗不明,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虞岁觉得下一秒,他好像就要对她再说出些什么恶劣戏谑的话语了。
她慌得立刻转过身,匆匆往病房门走去。
朝驭京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
追上去。
他走得远了,输液针直接被距离暴力拔出。
手背凸起的青筋溅出鲜红的血珠。
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咔哒”一声。
病房门被打开。
可虞岁并没有能够走掉。
“别走。”
朝驭京从身后紧紧抱住了她。
他弯下腰,双臂圈住她纤细的腰肢,脑袋埋在她的颈窝,灼热的呼吸喷薄着她敏感的肌肤。
嗓子像沁了血的喑哑。
“我认输了。”他说——
作者有话说:应该能看出来岁岁现在心里谁排第一吧。
没错,就是娇娇[撒花]-
明天过节,不一定有时间写,宝贝们不用等。
提前祝中秋快乐[星星眼][红心][红心]
第66章 诱哄沉沦
虞岁的双脚顿时僵在原地。
心脏扑通扑通加速跳着。
她的唇瓣张了张,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耳蜗又漫入他低沉喑哑的声音。
“我可以改。”
白天他与她见面,想着和她一起过节,可却得知她要去找别人。
他作为旁观者站在旁边,看着两人牵着一只狗边散步边谈笑。
那样和谐静谧的画面,曾经他也有过。
她身边那个位置本该是他的。
他感觉自己简直要疯了。
可她此刻又出现在医院了,他不想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只知道,她过来了。
她主动过来了。
这就够了。
虞岁咽了咽喉咙,声音很轻地问他:“什么?”
朝驭京颤声解释:“你希望我什么样,我可以改。”
虞岁低睫,视线落在圈在她腰间的双臂,他的手背还在源源不断往外冒着殷红的血珠,不知不觉间汇聚成一条细小的血流,蜿蜒而下。
她深呼吸一口气,握住他冰冷的手,轻声说:“你先回去躺着,我去找护士拿棉签。”
“又在骗我吗?”
朝驭京并没有松开她的意思,圈住她的力道反而更重,原本轻柔的语气变得有些差,“你这次又要去多久?”
虞岁耐着性子说:“一分钟,你回去躺好,我很快就回来。”
“我没事,你不用去。”朝驭京果断的语气。
耳边是他越发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
“行,我不去。”虞岁只好说,“那你先放开我。”
话音落下,圈在她腰间的手臂反而更紧了紧。
半晌。
才终于松开。
朝驭京又重新躺了回去,虞岁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注意到他身上的蓝
条纹病号服已经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渍。
虞岁只好从口袋中拿出一张纸巾,握住他的手,仔细擦了擦他手背上的血渍。
她的指腹似有若无擦过他掌心粗粝的茧。
他一向宽厚温暖的掌心,此刻却没有丝毫温度,冷得像块寒冰。
窗外鹅毛似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玻璃窗上覆盖上一层白霜。
双方都沉默了良久。
“你不是有女朋友吗?”虞岁平复好情绪,终于开口问出这些天堵在她心里的问题。
“我女朋友?”朝驭京不假思索地说,“不就是你吗?”
“不吃香菜又不吃鱼,不就是你吗?”
“就只有你。”
虞岁问出这个问题,脑海中预判的答案是,朝驭京之前说的女朋友可能是为了气她,又或者是为了展现两人分开后他过得很好。
却完全没有料到这样一番不合常理的回答。
“我们不是分……”虞岁顿了顿,改口说,“不是结束了吗?”
“我同意了吗?”朝驭京反问她。
虞岁噎住:“这还需要你同意吗?”
“为什么不要?”朝驭京理直气壮地问,“开始的时候是我们两个人都同意的,结束时候就是你一个人说了算吗?”
虞岁竟然想不到要怎么反驳他,只好扯起其它问题:“那天在医院,你那个陪同口译?她和你……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吗?
朝驭京:“没有,临时找的,就那半天就让她走了。”
虞岁:“那你为什么又找她又找我?”
朝驭京:“我想见你,但不想和你说话。”
“?”虞岁继续问,“你那天不是找我说话了吗?”
朝驭京别开视线。
顿了几秒,才低声说:“没忍住。”
“哦……”虞岁抿了抿唇,继续问他,“那你这两年……有过别的女人吗?”
“没有。”朝驭京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
他也不知道怎么证明,只好说:“我可以发誓。要是我骗你,我就直接胃出血死在……”
“不用了!你别说了!”虞岁直接打断他。
困扰她几天的问题全部都解开了。
虞岁想起她当初离开他的原因,此刻来看,好像都不是那么回事了。
关于家庭,他最爱的母亲不在了。他和他现在的这个家庭关系很差,似乎以后不会有很多交集。
而且,朝家怎么了,她本身条件也不是很差吧。
两年多了,他对她的喜欢好像也不是微不足道……
那就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他的性格,他说他会改。
他真的会改吗?
“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晃神间,朝驭京出声打断她的思绪。
虞岁抬眸看他:“什么?”
朝驭京:“你和那个男小三在一起了吗?”
“什么男小三?”虞岁纳闷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谁。
她耐着性子解释说:“你说Jackson……没有,只是约会对象而已。”
朝驭京漆黑冷淡的眉眼睨过来:“你们约过几次会了?”
他看着她长筒靴上露出的腿,又问:“你今天大腿是露给谁看的?”
“……”
这强势又充满占有欲的语气,让虞岁不想理他。她没好气地说,“你刚刚才说的,你会改。”
朝驭京一下子就不吭声了。
他敛眸看着玻璃窗上凝着的白霜,表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才昏迷中露出的羸弱病态几乎消失不见。纵使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他一醒来,一睁开眼,仿佛就又恢复了往日那番蔑视一切的骄矜模样。
良久之后。
朝驭京才再次偏过头看她。
浓密纤长的羽睫垂下,声音很轻,一字一句问:“要是我不来美国找你,你是不是真的就打算永远都不见我了?”
虞岁呼吸一紧。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紧接着又听到他哑着声音说:“你知道今天我看到你和那个男小三一起牵着狗走在公园的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吗?”
“你真的好狠心。”
“抛夫弃子,还这么快就重组了家庭。”
“抛夫弃子?”虞岁有些不明所以地念叨着这几个字。
“不是吗?”
“我和将军。”朝驭京说。
虞岁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本来就有的忽明忽灭的愧疚之意,在此刻到达了顶峰。
她试图转移话题:“将军还好吗?”
朝驭京:“不好。”
虞岁一惊:“它怎么了?”
朝驭京:“被亲妈抛弃,能好吗?”
虞岁:“……”
这是怎么都绕不开这个话题了。
“你有它的照片吗,我想看看它。”
朝驭京拿起一旁的手机,敛眸看她:“那你过来点。”
虞岁这才把凳子又往床边挪了一点,脸凑过去。
她柔软的发丝似有若无蹭过他的脸颊,酥酥痒痒的。熟悉又陌生的栀子花香气钻入鼻腔。
朝驭京修长清棱的指骨顿在相册首页,没再继续点进去。
虞岁不明所以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近在咫尺的距离。
正撞入他深邃幽静的眼睛。
熟悉的气味和心跳声,虞岁下意识咽了咽喉咙。
身体坐直,快速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朝驭京这才继续点开相册,让她看了将军的近况照片。
看完后,虞岁才想起正事。她看了眼输液架:“你这药水还没吊完,我去喊人过来重新弄一下。”
“你饿吗?要不要我去买点粥什么的?”
“都不用,我很好。”
下一刻。
朝驭京的掌心紧紧包裹住她的手,长睫垂着,声音有些发颤:“你别走就行。”
冰冷的温度侵袭她的掌心,虞岁却没有任何抽回手的意思。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她和他这算是和好了吗?
会不会太快了?
思忖间,身旁的男人轻轻咳嗽了几声。
虞岁回过神来,连忙拍了拍他的背:“你真的没事吗?”
朝驭京淡淡道:“没事。”
虞岁蹙着眉,扶着他躺下来:“我去找医生来看一下,马上就回来。”
“不用。”他攥紧她的手腕,力道出奇的重,“陪我躺着就好。”
“啊?”
朝驭京掀开洁白暖和的被子,骨节分明的手拍了拍他身旁的空位置。
虞岁瞪大眼睛提醒他:“这里是医院。”
“我只是想抱着你睡。”
此刻,他的声音轻柔缓和,眉眼舒展,配上那副羸弱的病态模样,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对上他微动的眸光,虞岁不自觉掐了掐掌心。
犹豫不到三秒,她就这么鬼使神差地脱掉了大衣外套和长筒靴,侧躺在他的旁边。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地就这样做了。
但她就是这样做了。
朝驭京把被子给她盖上。
室外寒风凛冽,路灯晕开冷白光晕,细碎雪花簌簌落满圣诞树顶的银星。洁白的雪花覆盖着房屋、道路,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室内暖呼呼的被窝,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侧脸。
好久没这么近距离看过他。
心跳竟然还会不自觉加快。
朝驭京也侧过身子来,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腰肢,漆黑的眼睛定定看着她。
后来两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近。
隔着薄薄的病号服,她清楚明了地感受到了他的反应。
虞岁下意识想起身。
朝驭京没让她动。
“我说过我会改。”
他这么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第67章 诱哄沉沦
医院的检查报告显示,朝驭京的胃出血并不像他轻描淡写的那样轻,有呕血、头晕、心慌等症状。
朝驭京住了好一段时间的院,期间进行了一次输血治疗。
前几天虞岁没有踏出过病房半步,朝驭京虚弱病态的样子,气若游丝的声音让她不要离开,她一点也没办法离开。
洗漱、吃饭、睡觉都在病房里面,饭菜、洗漱用品和换洗
衣服等都由杨秘书买好送过来。
前几天医生给朝驭京下达了禁食令,后几天身体逐渐好转之后才开始进食,主要是清淡的流食。
虞岁的主要任务就是喂他吃饭,还有在他睡觉的时候充当人形抱枕和哄睡机器。
他让她像以前一样唱歌哄他睡觉,她就耐着性子乖乖照做。
谁让他是病人呢。
看得出来朝驭京是真的生病了,难受不舒服,每晚两人躺在一个被窝里面,他就只抱着她。
就算被子盖过了两人的头顶,他也什么都不做,规规矩矩地闭着眼睛睡着。
忙来忙去的第九天,杨秘书终于惨兮兮地感冒发烧了,虞岁赶紧让他休息下。
杨秘书实在不想因公殉职,于是果断地退下了。
一大早,朝驭京还在睡着,虞岁就轻手轻脚起床洗漱好,走出病房外。
乘电梯下楼。
到楼下的早餐铺买了两份早餐。
外面风雪过去,天气放晴。道路上的积雪被工作人员清扫干净,医院大楼顶部和路旁的树枝还残留着薄薄的白雪。
金灿灿暖呼呼的冬阳一照,四处泛起粼粼的金光。
乘电梯上楼的期间,虞岁拿出来手机。
这才发现消息和电话都爆了。
全是朝驭京的。
【怎么没看见你?】
【你去哪了?】
【你不是说过不离开吗?】
【你又在骗我?】
【?】
后面就是无数个电话。
这几天她怕打扰他休息,睡觉的时间都是把手机静音了。
没想到,这么短暂的买个早饭时间,竟然就能发生这样的误会。
叮一声,电梯到达楼层。
电梯门打开。
朝驭京就这么笔挺地站在她的眼前,漆黑微冷的眼眸一瞬不瞬看着她。
他外面套着件深色的大衣,内里的衣服却还没换,还是蓝条纹病号服。这样奇怪的混搭,穿在他身上,却别有一番韵味。
他表情并不凶,看着却沉闷阴郁。
“你怎么跑出来了?”虞岁问他。
她晃了晃手上打包好的早餐,开口解释说:“杨秘书生病了,我自己下楼买早饭去了。手机静音,没看见你的消息和电”
她话还没说完,朝驭京就一把抱住了她。
他弯下腰,下颔抵着她的肩膀。双臂收紧,力道出奇的重,像是要将她嵌入,完全看不出来是一个正在生病的人。
她的下颔仰起,勉强够到他的肩膀,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脑袋。
耳边尽是他急促的呼吸和心跳声。
他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地抱着她,很久。
直到身旁多出了其他要用电梯的人,朝驭京才松开她,一声不吭地牵着她的手,往病房里面走。
虞岁让他躺好。她把早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又将被子给他盖上。
朝驭京依旧没有说话,就这么定定看着她。
虞岁坐下来。打开包装袋,打开装粥的饭盒拿在手上,盛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喂到朝驭京的嘴边,轻声道:“我只是去买个早饭。”
朝驭京唇瓣乖乖地张开喝下。
但说的话却并不乖:“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
虞岁继续喂他粥,耐着性子解释:“你不是在睡觉吗,就没想着打扰你。”
沉默了几秒,他才说:“下次提前和我说一声。”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朝驭京这才又轻声补充了句:“行吗?”
“行。”虞岁干脆地答应。
第十二天是最后一天住院,医生说下午办完出院小结就可以出院了。
下午,拿到出院小结和药物后,虞岁把医生的叮嘱又和朝驭京说了一遍:“医生说要少食多餐,每日4-5餐,避免一次吃太饱增加胃负担。禁止饮酒、咖啡、浓茶,戒烟。”
“要规律服药,严禁自行停药或减量。”
朝驭京:“那可能有点困难。”
“这有什么困难的?哪件事情困难?”虞岁有些凶地问他,“你小命不想要了吗?”
朝驭京瞥她一眼:“我尽量吧。”
“不是尽量,是必须。”虞岁没好气地说,“你等着吧,我会盯着你吃药吃饭的。”
朝驭京顿了顿,才道:“明天我就要回国了。”
“在这边待得时间太长了,公司那边积攒了不少事情。”
虞岁不自觉蹙起眉头。
这才想起,两人现在这是在美国。
华讯如今的发展势头正盛,业务繁忙,朝驭京在这边待得时间太久了,是时候该回去了。
可她并不打算回去。
学校的假期总共三周,已经过去两周了,下周她就要开学了。
核心课程收尾、毕业论文、成绩与学分核查要忙的事情太多了。
而且,她想到她毕业后的规划,原本就是打算留在美国的。
自从圣诞夜说开之后,她和朝驭京之间就是一个极其微妙的关系。
她或多或少能感受到他像从前那般热烈的依恋,他却再没有主动找她要什么名分。
他不说,她也就不提。
虞岁并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改变。
她这些天在这里,就是真正随心的,强烈地想要陪着他。
仅此而已。
朝驭京说他要回国,虞岁觉得,他应该是知道她目前不会回去的。
他不能强行带她走。那样的话就证明他一点也没有改变。
她当然也不会要求他留下来。
所以,两人之间似乎出现了新的问题
“你不回国吧?”晃神间,朝驭京出声问她。
虞岁点头,无意识掐了掐掌心。
“嗯,不回去。”
“那我下周再过来。”朝驭京说。
“啊?”
“以后我每周都过来一次,可以吗?”他问。
虞岁抬眸看他,有些惊讶:“每周都过来一次?”
“不行吗?”朝驭京问,“那半个月来一次?”
瞧她不说话,朝驭京又退让一步:“一个月,不能再少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刚刚也太傻了些,还以为他回国就是回国了,怎么就没想到,他还会过来呢。
虞岁傻笑了下,这才赶紧摇头表示,“那你就一周来一次吧。”
这一刻,虞岁忽然觉得。
他好像真的在好好改变。
朝驭京继续问:“我们要异国恋多久呢?毕业后你还要留在美国吗?”
留在美国是之前的规划,出于人脉资源考虑,以及没有什么必须回国的理由。
其实她并不是一定要留在这里。
如果有留在国内的理由,她也可以回去。
虞岁想了想,才说:“看你表现吧。”
朝驭京挑眉,试探性地问了句:“表现好,你就回国?”
虞岁弯了弯唇,点头:“对。”
“那你等着看吧。”朝驭京自信满满地说-
朝驭京下一次过来的时候,虞岁的假期已经结束了。
学校的毕业事宜加上兼职,让虞岁忙得不可开交。
朝驭京过来的当天是周末,虞岁还在医院兼职。兼职结束,她立刻奔赴与朝驭京约好的餐厅,两人一起吃了顿饭。
她从未想过,朝驭京说得他会改变,是会改变得那么大。
换作以前,他一定会抱怨,他好不容易来一次,她竟然还在兼职,亦或是直接强势去医院就把她带走。
但现在他没有,他就一直乖乖等在餐厅,即使离两人约好的时间,她迟到了半个小时。
吃完饭,两人刚说好下午一起去射击馆玩,院长又给她打来电话,说有病人临时需要做
手术,急需陪同口译。
虞岁试探性地看了朝驭京一眼。
“你去吧。”朝驭京丝毫没有多说什么。
虞岁这才答应院长。挂断电话,她跟朝驭京保证:“那等我忙完,我再过来找你。”
“行。”朝驭京答应得干脆。
说好之后,朝驭京就开车送虞岁去了市医院。
天色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
好不容易忙活完,虞岁从手术室走出来,赶紧拿出手机给朝驭京发消息,问他现在在哪里。
朝驭京几乎是秒回:【医院停车场。】
虞岁立刻赶了过去。
朝驭京的车就停在下午送她过来的位置,一点也没变。
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置,虞岁问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朝驭京坐在驾驶位,伸出手臂,把安全带给她系上,闲散淡漠的语气:“就刚刚。”
她刚刚从医院出来他就刚刚到这?
这么巧吗?
虞岁感叹。
夜色浓稠,整座城市亮起了璀璨的灯火。他带她去吃了晚饭。
晚饭后,朝驭京又开车把她送回了学校宿舍。
分别前,虞岁终于没忍住开口,问他要去哪里。
“酒店。”朝驭京说,“明天我就回国了,下周再过来。”
“行吧。”虞岁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虞岁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嗯,你走吧。”朝驭京微微颔首,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虞岁觉得怪异,他既不要求她和他一起住酒店,分别前他竟然也没有主动抱她,更没有吻她。
可能是两人才刚刚“和好”不久,他还没有适应?
虞岁张了张唇瓣,最终却没有多说什么。
她转过身去,慢吞吞走了一步。
“等等——”
朝驭京突然喊住了她。
果然
这才像他呀。
然而,想象中的亲吻或者拥抱并没有来到。
朝驭京只是忽然蹲下身来。
虞岁诧异,低头看着。
原来是她的鞋带松了,他修长指骨覆上她的鞋面,在帮她系着鞋带。
“好了。”
朝驭京站起身来,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可以走了。”
后来的几周,情况大多也如此。
朝驭京每周飞过来找她一天,第二天就飞回国内。
两人在一起的期间,就算她再忙,朝驭京也不闹腾,乖巧地带她吃饭,送她去医院,送她回宿舍,晚上他再一个人乖巧地回酒店住。
这不禁让虞岁感慨——
朝驭京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夺舍了?
周五傍晚,宿舍里面只有虞岁一个人。
虞岁和孟思思打着视频电话。
虞岁将她和朝驭京之间这怪异的情况告诉了孟思思。
孟思思是唯一一位知道虞岁和朝驭京是怎么开始,怎么结束,又是怎么再次勾搭上的人。
听完虞岁的描述,孟思思直接来了一句:“你确定他是胃坏了,不是肾坏了?”
虞岁:“”
她为他辩解道:“真的是胃。我看过他的体检报告,其他方面的指标都很健康正常的。”
孟思思摸了摸下巴,睿智地分析:“你的意思是,从前那么重欲的一个男人,现在成了和尚了?”
“这也太不对劲了吧。”
前段时间听虞岁说她自己和朝驭京似乎又好了的消息,孟思思是不太敢相信的。
毕竟两人结束得太不体面。
虞岁虽然性格温和,但在感情方面有自己的坚持,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纵然不好拒绝别人到最后也还是会拒绝。
在得知喜欢的人要订婚后,她也能全然看开放弃,绝不回头。
曾经喜欢一个人那么多年,却藏得那么深。足以说明她在感情方面,不是个足够主动的人。
虞岁和朝驭京之间,还是她费尽心思甩的他,更不可能主动去找他了。
而朝驭京又是那么高傲的人,却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他肯定恨死她了。
这两个人,怎么想也不觉得能和好。
还是以那么简单温和的方式。
如今两人之间果然有些问题了。
孟思思想到之前自己的感情经历,不禁揣测道:“我有个前男友,之前我把他甩了,后来他回头找我,我心软答应了。在一起没多久那个狗男人又把我甩了。我后来才明白,他是在报复我。”
“朝驭京不会也是在报复你吧?”
虞岁不可置信地说:“不会吧。”
孟思思:“万事皆有可能,男人小心眼起来,也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虞岁不怎么相信,自顾自说:“我感觉不会的。”
“可能是因为,他说他要改。我以前说过他性格不好。”
孟思思惊讶:“改是这么个改法吗?亲也不敢亲,睡也不敢睡了?”
虞岁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反正我就是给你提个醒,你心里有个数就行。他要不是的话,那就最好。”
“欸?岁岁。”孟思思忽然又反应过来。
虞岁:“怎么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希望他亲你,抱你,睡你,对吗?”孟思思直白问。
虞岁:“”
这真是个要命的问题呢。
她仔细想了想,自己已经两年都没有性.生活了。
在和朝驭京在一起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情。
但是有过体验之后,就都不一样了。年轻的姑娘尝到了禁果的味道,不可避免地会贪恋沉沦。
在美国这两年,她几乎也没有这些旖旎的想法,偶尔脑海中闪过一点片段,也都是和他的回忆。
国外在这方面更加开放,虞岁的室友们总是在宿舍就一起讨论这些。
她们大多数人不觉得谈论自己的欲望有什么好羞耻的。
虞岁也在不知不觉间受到熏陶。
再加上之前朝驭京总是要她合理表达自己的欲望。
她已经完全不像曾经那么羞耻表达了。
最终,虞岁还是点了点头:“对,我觉得正常的亲密行为是必要的。”
孟思思感叹:“我明白了,你饥渴了!”
虞岁:“啊?”
孟思思笑得不行:“能看得出来,他活真的很好了。”
“那你要不主动和他说呗。”
虞岁:“”
“我该怎么说呢?”
她虽然不避讳谈论自己的欲望了,但两人这才刚刚好了不久,两年没有过磨合了。
要她突然主动找他说这些吗?
这不太好吧。
好突兀
孟思思哈哈大笑:“就说我想你对我亲亲抱抱举高高…笑死我了不行了”
她一想到虞岁平日里正经得不行的样子要主动说出这些话,就觉得好笑的不行。
虞岁:“”
天哪,这真有点要命。
看虞岁缄口不语的绝望样子,孟思思这才收敛住笑声,正经道:“你要不就慢慢暗示,你不介意他碰你吧?”
虞岁讷讷问:“我该怎么暗示呢?”
孟思思:“你追过人吗?唉,好吧,好像没有。”
“你要不就主动撩撩他,似有若无地勾引一下。他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能察觉到你的意图。”
虞岁接着问:“那我该怎么撩他呢?”
孟思思:“脱衣色.诱?”
“”虞岁捂脸,“这不太好吧。”
“算了,你这傻愣愣的,我还是传授给你我的日常撩汉秘籍吧。”
孟思思毫不吝啬地教着。
“你可以多夸夸他呀。”
“送他礼物呀。”
“喷一些好闻的香水呀。”
“必要的时候,来一些适当的肢体接触。”
“暗示他愿意一起过夜呀。”
“到了这一步,还有个终极必杀技——”
虞岁一条一条记着,又问:“什么必杀技?”
孟思思诡异地笑了下,给虞岁发过去一张图片。
和孟思思聊天结束后。
虞岁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个不可置信的念头。
——她饥渴了。
——她要去勾引朝驭京了——
作者有话说:朝的日子也是要好起来了。
第68章 诱哄沉沦
这个周末,朝驭京难得没有过来,他说要临时出差,这几天都比较忙。
虞岁表示没事。
她虽然不介意,但心里还是有一些小小的失落。
这种微不可察的失落一直持续了好几天。
温斯顿-塞勒姆市连着晴了好一段时间,在周三这天天气却突然阴了起来。
早上八点,朝驭京发来消息问她在干嘛。
电脑右下角闪出消息提示。虞岁立刻点开,回复他,在图书馆改论文。
朝驭京便没再回复了。
改了一个多小时,快到上课的时间。
虞岁收拾好电脑和课本,放到书包里,起身走出图书馆。
她这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天空灰蒙蒙的,寒风吹得窗外的树桠光秃秃抖着。冷雨噼里啪啦砸在门前台阶上,湍急的水流顺着水泥台阶从上而下流淌。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只是阴天。
她没带伞。
站在廊檐等了一会儿,这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虞岁低睫看了眼手机,再过十分钟就要上课了。
教学楼离图书馆并不算太远,她轻叹口气,正准备冒雨冲过去。
前方倏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路上来来往往撑着伞的学生,朝驭京撑着伞笔挺地站在楼梯下,深灰色大衣半敞,勾勒出颀长挺拔的身形,内里黑色毛衣搭配黑色直筒裤和马丁靴。
豆大的雨珠噼里啪啦落到黑色的伞面上,他修长指骨捏着伞柄,漆黑的瞳孔柔和清亮,视线一瞬不瞬落到她的身上。
视线对上,虞岁顿感惊喜。
她还没来得及往前走一步,朝驭京就迈着长腿,疾步走上水泥台阶。
朝驭京将伞倾斜进廊檐,虞岁立刻钻入伞下,仰起脸惊喜问他:“你怎么来了?”
伞外雨水络绎不绝的敲打声,伞下两人无限靠近,像是拥有了一个隔绝外面的结界,舒适又让人安心。
“周末没来,今天就过来了。”朝驭京沉声解释说,“来看看你到底是在学校更忙,还是在外面更忙。”
虞岁前几天还有的一丝失落在这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但她察觉到朝驭京这句话里,似乎带着一丝幽怨的语气,耐着性子问他:“你是在怪我吗?”
“哪敢?”朝驭京轻挑眉梢,“我只是想看一下以后我是工作日来更好,还是周末来更好。”
“好吧。”
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挠过,虞岁不自觉弯起了唇。
两人并排往台阶下走。
朝驭京问她要去哪。
虞岁说要去教学楼上课。
“我只带了一把伞。”朝驭京脚步顿了一下,继续说,“我先把你送过去,然后再找个地方等你下课?”
虞岁想了想说:“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教室上课。”
朝驭京偏头直愣愣看她,没说话。
眼神晦暗而深邃。
虞岁有些懵:“怎么了?”
“没什么。”朝驭京这才扭过头目视前方道路,和她继续往前走着,“就是——”
他这要说不说的样子,虞岁着急了。
她直接上手挽住他的胳膊,仰起脸看他,追问道:“就是什么啊?”
朝驭京看着她绕在他手臂间的胳膊,嘴角扯出似有若无的弧度。
他这才继续说:“就是以前在外面,公众场合,你从来不愿意和我多待在一起。”
要么就是躲避遮掩。
要么就是直接甩开他的手。
“……”虞岁垂下眼睫。
纵然她在感情上总是迟钝,此刻也能听出他这话里面好像有些委屈的意思。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番话,只好把他的手臂挽得更紧。
朝驭京显然也没有怪她,空出来的那只大掌握起她暴露在湿冷空气里的手,一起装入大衣口袋里。
他的掌心宽厚温热,紧紧包裹住她的手,加上大衣口袋里的温度,虞岁冰冷的手顿时暖和起来。
寒冷的雨珠砸着地面,水洼积起填满。黑色马丁靴和白色长筒靴并排踩在上面,溅起一朵一朵小小的水花。
离教学楼越来越近。
虞岁忽然想起她才立过的flag,这次见面,她是准备要勾引朝驭京的。
她掐了掐掌心,在脑海中回想着孟思思教她的秘籍。
此刻,比较好用的方式应该是:
夸夸他。
“你今天好帅。”她突然这么来了一句。
“嗯?”朝驭京轻挑眉梢,显然有些意外,“你说什么?”
雨水啪嗒啪嗒砸着伞面,声音嘈杂。虞岁还以为朝驭京是没听清楚,又加大声音重复了一遍:“你今天好帅。”
朝驭京勾唇笑了下:“你今天怎么突然眼神这么好了?”
虞岁抿了抿唇,没好气地说:“我眼神一直都很好。”
“是么?”朝驭京十分不相信的语气,“那以前怎么没听你这么夸过我。”
虞岁也不好说她是今天才准备开始撩他的,只好硬着头皮说:“你今天格外的帅。”
这男人被夸的反应怎么不太对呢?
一点没有高兴的意思。
满脸写满了不相信。
下一刻。
朝驭京脚步顿住,敛眸看她,眼角眉梢漾起混不吝的笑意。
“那你说是我更帅,还是你哥更帅呢?”
虞岁蹙起眉头,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向她抛出这样的问题。
干嘛没事要把他自己和她哥比呢?
她老实说:“你们不是一个类型的帅。”
“嗯?”朝驭京眯着深邃狭长的眼睛,问她,“什么叫不是一个类型?”
虞岁:“就是不一样的帅啊。我哥就比较温柔沉稳,你就比较——”
“比较什么?”虞岁还没来得及找到一个精准的用词来形容他,朝驭京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要她继续说下去了。
虞岁翻遍脑海中的字典,却还是没想好。
朝驭京几乎是咬着牙帮她说下去:“不温柔,不沉稳,对吗?”
虞岁连忙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好的撩人,怎么好像被她变成了气人呢?
虽然朝驭京好像没怎么真的生气。
虞岁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了,干脆就哄着说:“你帅,你最帅。”
朝驭京挑眉,嘴角扯出冷淡弧度:“真的?”
“真的!”虞岁连忙点点头,满脸坦诚的样子。
是男人之间奇怪的胜负欲吗?
真磨人呐。
可她还是选择顺着他,继续夸他:“你今天这件大衣特别好看,特别能显出你的气质。”
“?”朝驭京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虞岁继续硬着头皮说:“毛衣也好看,裤子也好看,鞋子也好看。”
“发型,发型也好看。”
朝驭京被她没由来溜须拍马的样子逗得发笑,不知道她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但他还是想听她继续夸他。
他散漫问:“还有吗?”
“还有……?”虞岁感觉自己已经把他全身都夸了一遍了。
还要再夸什么呢?
有了
“你昨晚是不是睡得很好啊?今天眼睛特别亮,特别有神。”
朝驭京笑得胸腔发颤。
谈笑间,两人便走到了商学院教学楼。红砖与蓝色玻璃交叠,拱门尖顶,共同建成一座像城堡般巍峨气派的教学楼建筑。
朝驭京看着上方“SchoolofBusiness”几个大字,挑眉问她:“你是不是走错教学楼了?”
“没有。”虞岁摇摇头,“我选修了国际商务。”
她开始跟他坦白以后的规划:“毕业后我有点想自己开个翻译公司。”
朝驭京怔愣一瞬:“你不回华讯了吗?”
虞岁老实说:“应该是不回去了。”
朝驭京顿了顿
,才说:“你是觉得,我以前太过欺压你了吗?”
“不是,”虞岁矢口否认,“我就是更想自己当boss。”
朝驭京薄唇紧抿,默不作声,心里莫名的情绪发酵。
他觉得她现在已经很好了,可她似乎还会变得更好。
她要是站到更高处了,会不会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虞岁还以为他是因为她不回华讯而郁闷,宽慰他说:“肯定不会很快的,我要学的、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我原本是把公司位置定在这边的,如果以后要回国,那还得重新考虑选址投资等事情。”
“空窗期华讯要是需要帮忙的话,我可以先回去。”
朝驭京这才抬眸看她。
好半天才来了句:“我可以入股吗?”
虞岁点了点头,笑说:“你别怕血本无归就行。”
朝驭京勾唇笑了下,抬手收掉伞。
叮铃铃。
上课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虞岁眼皮狠狠一跳,赶紧拉着朝驭京脚踩风火轮一般跑进教室。
由于去得迟,全教室只剩下最后一排的位置了。
授课老师是一位身材发福的白胡子老头,学问很高,但平日里上课一丝不苟,对考勤抓得极其严格。
他高高站在讲台上,犀利的眼神一下就落到了最后一排迟到的两人身上。
浑厚而标准的美式发音:“上节课我给大家布置了一个思考题。”
“在数字经济背景下,跨国企业如何通过‘本地化适配’平衡全球战略一致性与区域市场差异化?结合具体理论或案例分析。”
“最后一排那个迟到的同学,你来说吧。”
“……?”虞岁头皮一紧,瞬间感觉自己要完蛋了。
有关她本专业的理论和实践,虞岁都学得很好。但选修的课程,有关商业的东西,目前来说还是有点太浅了。
这些天她太忙了,老头布置的思考题她没好好思考。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她压根就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瞧见虞岁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坐在旁边的朝驭京紧紧握住她的手,倏地站了起来。
“核心在于构建全球-区域双循环战略框架。”
“从理论层面,可依托全球整合-本地响应模型,通过核心模块标准化+外围模块定制化实现平衡。例如,亚马逊AWS在全球统一云技术架构,但针对欧盟市场推出符合《通用数据保护条例》的本地化数据中心,针对东南亚市场优化低带宽场景下的服务接口。”
“实践中,需同步联动供应链,如本地采购降低成本、营销,如适配区域文化的社交媒体策略,还有合规体系,如适配当地税收政策,最终实现全球效率与本地粘性的协同……”
白胡子老头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
似是不甘心自己没有为难到对方,又继续提出一个他没有给学生思考过的问题:
“当前逆全球化思潮下,跨国企业的外汇风险管理面临哪些新挑战?”
“传统对冲工具为何难以完全覆盖风险?企业可采取哪些创新策略?”
朝驭京不紧不慢地英文回答:“新挑战集中于风险波动性升级与地缘政治干预深化。”
“一是逆全球化导致贸易壁垒频繁变动,加剧外汇汇率短期波动;二是部分国家推行外汇管制新政,削弱传统工具的操作空间。”
“传统对冲工具的局限性在于,远期合约锁定汇率但丧失盈利机会,期权需支付高昂权利金,且二者均难以覆盖非交易性外汇风险。”
“可采取的创新策略。第一,运营对冲,通过在目标市场设立生产基地,以本地营收对冲本地成本。第二,金融工具组合创新,如将外汇期权与大宗商品期货联动,或借助跨境人民币结算降低对单一储备货币的依赖;第三……”
条理清晰,对答如流。
这下,白胡子老头直接哑口无言了。
整个教室的学生纷纷回头,惊奇的目光齐刷刷落到两人的身上。
虞岁第一次这么强烈地感觉,原来朝驭京真的是个学霸。
真没看出来。
曾经她还以为那只是个传说,毕竟他看上去真的很像不学无术的那种人。
瞠目结舌了半晌,老头才再次开口:“这位同学以前没见过啊。”
他耷拉着眼皮看向面熟的虞岁,疑惑地问:“Isheyourboyfriend”
(他是你男朋友吗?)——
作者有话说:老头问题查阅了资料~
今天是校园文[星星眼]
第69章 诱哄沉沦
同学、老师,全场的视线都聚焦在虞岁的身上。
朝驭京却没看她。
握住她的手无意识紧了紧,一声不吭地盯着课桌上被调皮学生画上的涂鸦。
墙壁上挂钟的秒针明明才走了几步,对他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
下一刻。
在场所有人都听到虞岁轻柔却字字清晰有力的回答。
“Yes,heismyboyfriend.”
(是的,他是我男朋友。)
全场学生一阵唏嘘,有的人直接夸张地发出了土拨鼠尖叫。
白胡子老头捋了捋胡须,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Itsfinetobeinarelationship.Dontbelatenexttime.Didyougetit”
(谈恋爱可以,下次别迟到了。知道吗?)
虞岁点点头:“Ok,Isee.”
(好的,我知道了。)
老头终于没再盯着两人,虞岁长舒一口气。
回过神来。
她才发现朝驭京偏着头,空出来的那只手撑着下颔,深邃眸光直勾勾凝在她脸上。
虞岁有些不明所以,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朝驭京“嗯”了声。
虞岁抬手擦了擦脸:“什么啊?”
朝驭京轻扯嘴角:“你脸上写了字。”
虞岁有些懵:“啊?怎么可能?”
朝驭京轻挑眉梢,散漫道:“你脸上写满了——”
“朝驭京是我男朋友。”
“……?”
虞岁这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她从他的掌心抽出手,从书包中拿出课本打开,没好气地说:“行了,不和你说话了,我要认真听课了。”
朝驭京却丝毫没有闭嘴的意思:“听这老头说话干什么?还不如听我说,我教你。”
“嗯?”虞岁看他一眼,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好像挺有道理的。
朝驭京在商业领域纵横多年,所得到的经验绝对不是课堂上可以学到的。
她好像有个很厉害的老师?
思及此,虞岁压低嗓子,几乎是气音说:“好像挺有道理的,那以后你可以教我吗?”
“想拜师啊?”
朝驭京嗓门却并不小,狭长的眼尾挑了挑:“那是要交学费的。”
虞岁:“学费?要多少?”
“还没想好。”朝驭京笑,“先欠着吧。”
“哦……”
话音刚落,虞岁就瞄到讲台上的老头犀利的眼神再次刀到窃窃私语的两人身上,赶紧捂住了嘴巴。
她又拽了拽朝驭京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再说话了。
朝驭京这才乖乖闭上了嘴巴。
不知不觉间,一堂课就这么飞速过去了。
叮铃铃的下课铃声响起。
教室一片骚动喧嚷,学生们纷纷收拾东西,站起身,连体固定的实木桌椅啪嗒啪嗒一个接着一个合上。
虞岁收拾好课本,正要背上书包,朝驭京就一把将她的书包拎过去,背在身上了。
他牵起她的手,顺着人潮往外走。
乌压压的人群中,时不时有些学生对两人投来打量艳羡的目光。
虞岁弯着眼睛问他:“刚刚过来的时候,你怎么不抢着背包?”
朝驭京晃了晃牵着她的手,漫不经心的语气:“这不是男朋友才能做的事情吗?”
“男朋友”三个字咬得很重。
“我是个有边界感的人。”他又说。
“……”虞岁简直哭笑不得。
这辈子竟然能在他的口中听到“边界感”这三个字?
也是活久见了。
外面雨势变小,淅淅沥沥的雨丝欢快落下,路旁整齐的树像是在接连牵手,共同迎接着这场愉悦的洗礼,原本沉闷的天际出现橙黄色的光晕。
地面水洼倒映
出相互依偎的两个身形,两人共同躲在一把黑伞之下。
快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前方倏然出现一个熟悉的人影。
杰克逊没打伞,戴着军绿色羽绒服的帽子,直接淋雨小跑过来。
他看着面前贴在一起的两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岁岁,你们这是……?”
虞岁这才想起前些天杰克逊给她发过几次消息,她当时不是在兼职就是在忙着上课论文,就一直没回复他。
她差点忘了还有约会对象这一茬。
“不好意思,我是他男朋友。”
不等虞岁开口介绍,朝驭京就迫不及待地宣誓自己的主权了。
他把两人十指相扣的双手从温热的大衣口袋里拿出,举起来,明晃晃晒在杰克逊的眼前。
绯红的薄唇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吻。
他仰起下颔,眼角眉梢全是戏谑而挑衅的笑意,话语却说得礼貌:
“麻烦你让让,不要耽误我和我女朋友的时间,我们要去吃饭了。”
杰克逊眼睛瞪得像铜铃,气急败坏地丢下一句“fuck”,就大步跑走了。
等杰克逊的身影消失在视野,朝驭京又像没事人一样,把她的手揣进大衣口袋里。
虞岁还有些怔愣。
这好像是两人重逢后,他第一次吻她。
好短暂的吻。
朝驭京把虞岁送到宿舍楼下,从肩膀上取下书包还给她。
虞岁回宿舍放书包。
实木桌上,一瓶粉色包装瓶的香水安然立着。
虞岁没有丝毫犹豫地拿起香水,对着自己猛猛喷了好几下。
香甜柔情的味道顿时弥漫在封闭的室内。
几位室友纷纷夸赞这香水的味道好香好好闻,问是谁送的。
虞岁说她自己买的。
Emily惊讶:“从来没见你喷过香水呢,你是要去见约会对象吗?”
虞岁老实回答:“不是约会对象,是男朋友。”
Emily笑嘻嘻地感叹:“你和杰克逊竟然发展得这么快吗?
虞岁粲然一笑。
从抽屉里面拿出一个方方正正的纸袋,装进斜挎包里面。
又对着镜子补了个口红:“不是杰克逊。”
还没等她们弄清楚虞岁这神秘的男朋友究竟是谁,她就匆匆下了楼,扑向眼前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快速钻入伞下,站到朝驭京的身旁。
她一过来,一阵浓烈的清甜水蜜桃香气扑鼻而来,甜美柔情又魅惑,是他从未在她身上闻到过的陌生气味。
朝驭京怔愣片刻,眯着狭长的眼睛问她:“你身上?是那个男小三送你的香水吗?”
虞岁摇摇头:“不是,你怎么会这么问?”
朝驭京没敢再多问。
他怕答案是问出更多其他的约会对象。
只把她的手攥在手心,重新放回温热的衣服口袋里。
黑色跑车停在校外的马路边,朝驭京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带她去了另一家有名的中餐厅。
两人面对面而坐。
各式各样的中国菜系摆满了餐桌,肉香、菜香、酒香香飘四溢。
虞岁不禁感叹,和朝驭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吃得很好。
吃完饭,虞岁开始督促朝驭京吃药。
朝驭京说忘带过来了,虞岁气得不行:“我记得你的药是要吃两个月的。时间还没到,你就不按时吃了。”
“我已经没事了。”朝驭京云淡风轻的语气。
尽管虞岁大多数时候脾气温和,可她见识过上次他生病的惨状,此刻实在没办法再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虞岁蹙着眉头质问他:“当着我的面就不好好吃药了,那我让你戒烟戒酒,你肯定没听,对吧?”
朝驭京没说话。
用沉默告诉了她,他确实没听话。
虞岁气得也不再说话。
沉默间,虞岁的手机消息声响起。
她拿出手机查看,是杰克逊发来的几条消息。
杰克逊:【white最近挺调皮的,把我家的沙发咬坏了,把纸巾咬得四处都是,还乱翻垃圾桶。】
杰克逊:【还喜欢在家疯跑,四处乱窜。】
杰克逊:【还总上桌子偷东西吃。】
……
一条一条皆是数落。
虞岁深呼吸一口气,打字回复他:【可能是年龄太小了,还没有教好,需要多点耐心。】
杰克逊:【我觉得我已经很有耐心了,white实在是太调皮了。】
杰克逊:【我的家人都受不了它了。】
虞岁轻叹了口气,正要继续回复他。
朝驭京倏然从对面坐了过来,目光落在她的手机之上。
漫不经心又嘲讽的语气,毫不留情地揭露真相:“他就是想给你找不痛快罢了。”
虞岁偏过头去,没好气地数落他:“就和你一样。”
朝驭京伸出手,捧住她的脸,让她和他对视。语气说不出的温柔:“好了,我错了,不气了。”
虞岁还是不理他。
朝驭京又说:“下次过来我一定把药带着。”
虞岁这才勉强消气,语气柔和下来:“……好吧,那你记得说话算话。”
“当然。”他说。
小矛盾结束,虞岁这才想到杰克逊的事情。对方虽然没明说,但明里暗里的意思应该就是他不愿意再养white了。
她不想white没人养,可如今在学校住不方便养狗,她只能搬出去了。
虞岁想了想说:“要不我在外面租个房子,把white接过来养。”
“别了,在校外住不安全。”朝驭京当即否决了她这个想法。
虞岁有些苦恼:“那怎么办呢?总不能让它再一次流浪吧。”
“给我养吧,我带回国养去。”朝驭京说。
他像是摆出了正宫的气度,毫不客气地吐槽着杰克逊:“幼稚的小男生,小心眼的男小三,真可笑。”
虞岁:“……”
她懒得管他的嘴欠了。
只问他:“这可以吗?”
朝驭京轻挑眉梢:“交给我你还不放心吗?将军是我一手养大的。”
虞岁的眉眼这才舒展开来:“那就行,那晚点我们一起去接它吧。”
“嗯。”朝驭京微微颔首。
虞岁给杰克逊发去接狗狗的消息,杰克逊发来语音,很不好的语气说了声:“OK,你早点带它走吧。”
这事就算解决了。
虞岁双手捧着脸看朝驭京,轻声叮嘱他:“你可不能让将军欺负white。”
朝驭京轻哼一声,扭过头去,满脸写满了傲娇:“这我可就管不了了。我只是它的后爸,能养它就不错了。”
虞岁:“……”
也不知道刚刚是谁在吐槽杰克逊幼稚、小心眼。
“你别这样。”
虞岁慢条斯理地耐心解释,“其实我以前不喜欢狗的,后来是因为将军才喜欢狗的。遇到white那一天,我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你和将军。”
朝驭京这才扭过头继续看她,试探性地问了句:“真的?”
虞岁诚恳点头:“真的!”
“行吧。”朝驭京这下就退步了,“那我就勉为其难让它做个不受宠的二胎吧。”
虞岁:“……”
下午虞岁还有课。
吃完饭后,朝驭京又将她送回学校,陪她上完了课。
天色擦黑,两人从教学楼中走出。
朝驭京说要一个人回酒店,虞岁咽了咽喉咙,鼓起勇气拉住了他:“我今晚没什么事情,和你一起出去玩吧。”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晚上一起约过会了。
朝驭京微怔,轻点下颔:“好。”——
作者有话说::P
第70章 诱哄沉沦
从前两人在一起约会的地点,大多数都是由朝驭京决定的,因为他爱玩会玩,总是能让虞岁领略体验不一样的好玩地方和事情。
这次,虞岁难得主动提出约会地点。
她说要和他一起去商场逛街。
虞岁并没有忘记她近日的攻略任务。
孟思思和她说的“夸夸”和“喷香水”都已经完成了。
她想,下一步应该是送礼物吧。
送
什么比较好呢?
送礼物应该要考虑他缺的东西吧。
他缺什么呢……
虞岁偏过头,将朝驭京上下打量了一圈,还真发现了他缺什么。
两人一起来到市里的大型商场。
一进门,虞岁便拉着朝驭京往一家高奢品牌男装店走。
朝驭京看着虞岁如此目标明确的模样,眼神里尽是疑惑。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进店后,虞岁目光四处打量,看中了一条黑白格的围巾。
朝驭京还没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虞岁就已经走到柜台处付款拿下围巾了。
她没要包装袋,直接把黑白格围巾拿在手上,不疾不徐走到朝驭京的面前。
踮起脚,动作轻柔地将围巾围在他的脖颈上。
朝驭京喉结滚了滚,狭长的眼睛弯着:“怎么好好的想起给我买围巾了?”
虞岁抿了抿唇,并没有打算说实话。
她觉得此刻把“送礼物”和“夸夸他”用在一起效果会更好,于是边系边回答说:“就觉得这条围巾特别适合你。”
“特别好看。”
“系在你的脖子上,就像……就像韩剧下雪那个时候的男主。”
朝驭京笑得不行,漆黑的瞳孔染上星点的光,尽是柔和。他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还是没忍住问她一句:“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虞岁掐了掐掌心,别开视线:“没怎么,夸夸你还不行嘛?”
“行,当然行。”朝驭京没再多问。
买好东西,两人又一起来到影院。
朝驭京问虞岁想要看什么,虞岁在脑海中梳理思路。
——夸夸他。完成。
——送他礼物。完成。
——喷好闻的香水。完成。
——必要的时候,来一些适当的肢体接触。未完成。
——暗示他愿意一起过夜。未完成。
虞岁咽了咽喉咙,灵机一动回答说:“恐怖片吧,我想看恐怖片。”
朝驭京偏头看她,轻挑眉梢:“你确定吗?”
虞岁点点头,郑重道:“确定。”
美国的恐怖片从不吝啬惊悚刺激。
影院内黑漆漆一片,座无虚席。诡异空灵的音乐,一幕接着一幕血腥暴力的场景。
这部影片讲述得是一个处于人生低谷的中年男人,前不久他的警察父母被歹徒暗杀,紧接着他又被公司辞退失业,后来又被妻子无情抛弃,男人终于精神失常自.杀,化成厉鬼一个接着一个复仇。
此刻,死去的男人举着泛着寒光的锋利长刀游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
倏地,他回过头来——
血淋淋的鬼脸无限放大在大荧幕上,没眼珠的血洞眼睛穿过屏幕直勾勾看过来,配上惊悚空灵的放声大笑。
一下把虞岁吓得头皮发麻。
她勉强忍住尖叫的冲动,赶紧侧过身去,闭上眼睛,死死挽住朝驭京的胳膊,整张脸埋进他温暖的怀里。
朝驭京的视线立刻从大荧幕上移开,低睫,骨节分明的手覆上她的脑袋轻抚。
“这么害怕,还要看呢?”
虞岁紧紧闭着眼睛,声音都在发抖:“还好,不睁眼睛就不怕了。”
朝驭京提议:“要不然走了?不看了?”
虞岁主打一个又菜又爱玩:“不用,就这样,挺好的。”
她安慰自己——
起码“必要的时候,来一些适当的肢体接触”这项,她出色地完成了。
或许她还可以完成得更出色?
思及此,虞岁放开他的胳膊,直接改为圈住他劲瘦的腰腹。
他的大衣是敞开的,虞岁把双臂伸进去,紧紧揽住,内里暖和的温度和好闻的木质沉香气味将她紧密笼罩。
腰腹处似有若无的手臂磨蹭,甜美柔情的水蜜桃香味挑逗般钻入鼻尖。朝驭京的喉结无意识滚了滚。
她的脸又无规律地蹭在他的肩颈和胸膛,柔软的发丝羽毛般挠着他的下颚。温热的鼻息穿过毛衣缝隙不停喷薄到内里,灼着他的皮肤。
他又硬了。
虞岁毫无察觉,脸还在不安分地动着:“你不觉得恐怖吗?”
朝驭京深呼吸一口气。
他闭上眼睛拨弄着她的头发,坦诚道:“这部片子最恐怖的地方,就是他被妻子抛弃的那一段。”
“……”
虞岁一下子就不吭声了。
电影就快结束之际,朝驭京低睫看了眼腕表:“有点晚了。等电影结束,我送你回去吧。”
虞岁掐了掐掌心,有种今晚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心态。
她听到自己不受控制地说:“我不想回去。”
“……”朝驭京把她的发丝撩到耳后,挑眉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虞岁脸颊烧得滚烫,她感觉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了。
天哪,虞岁。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虎狼之词?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她觉得自己没法再进一步暗示了。
只好找补道:“上次说好的一起去射击馆没去成,我想去。”
“好,那我们尽量搞快一点。”她想去,朝驭京自然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来到射击馆。
白炽灯光将几十米外的环形靶子照得格外清晰。
朝驭京脱掉衣服,身上只穿着件黑色背心,双臂线条流畅紧实,漂亮的肩胛骨轮廓一展无遗。
他戴着降噪耳机和透明护目镜,举起狙击枪,首先做了示范:“先握稳,左手托护木,右手扣扳机时指节别绷太死。”
随后,他脑袋稍侧,目光如炬地瞄准靶心。
“砰——!”
“砰——!”
“砰——!”
“砰——!”
“砰——!”
所有打出去的子弹都正中靶心。
示范结束,朝驭京重新装好子弹,检查好弹匣后,把枪递给虞岁。
虞岁也脱掉了外套,只穿着件薄薄的卡其色针织衫,戴着降噪耳机和护目镜。
狙击枪的重量显然比她想象中要重。她刚架起枪,枪身就晃了一下。
朝驭京绕到她的身后,左手轻轻覆在她托枪的手背上调整角度,右手食指虚搭在她的扳机指旁,轻声教着:“肩窝贴紧枪托,看准缺口和准星,把它们和靶心对成一条线。”
温热的气息扫过虞岁的耳尖,他块垒分明的结实胸肌和腹肌隔着薄薄的布料,似有若无蹭过她的脊背。
感受到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着,虞岁屏住呼吸凝神静气,终于扣下扳机。
“砰——!”
打了个八环。
朝驭京没收回手,顺势搂住她的腰,慵懒磁沉的声线电流般漫入耳蜗:“别急,眼睛别盯着扳机,盯着靶心。再试一次。”
“砰砰砰砰砰”的枪声,随着她的心跳声一起震动。
虞岁终于中了一次靶心。
子弹打完。
朝驭京看着虞岁满脸涨红的模样,问她:“是不是很累?热吗?”
虞岁摇头:“……还好。”
朝驭京看了眼腕表,这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
“你们学校是不是要十一点之前回去?好像过点了。”
虞岁“嗯”了声,在目的要达成之际却有种害怕被看穿小心思的纠结。
她舔了舔唇说:“是的,好像回不去了。”
朝驭京顿了顿,轻挑眉梢说:“那今晚只能跟我去住酒店了?”
虞岁抿了抿唇,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那行吧。”
走出影院的路上,朝驭京下意识想帮虞岁背包,虞岁却跟被触碰到什么逆鳞似的,碰也不让他碰自己的包。
朝驭京觉得奇怪,她今天一天都不让他碰她的这个斜挎包,像是里面有什么惊天大秘密。
他好奇问:“你在里面装什么了?这么不能给我看吗?”
虞岁牢牢护住自己的包:“没什么,女孩的秘密,你不许看!”
“行吧,不看就不看。”她强势又护短的样子,让朝驭京有些无奈,“总不会在里面装了个男小三。”
虞岁:“……”
虞岁本来觉得到这,她的攻略计划很顺利很成功了。
可当她和朝驭京一起来到酒店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朝驭京居然开了两间房。
他送她回到了她的房间,又一声不吭地退回了隔壁他的房间。
分别前甚至都没有吻她。
虞岁躺在偌大的床上,愣愣地看着天花板上的璀璨吊灯。
不禁开始怀疑,朝驭京是不是对她失去了那方面的兴趣了。
她突然想到孟思思教给她的最后一个必杀技,忙不迭从床上爬起来,从斜挎包中拿出四四方方的纸袋。
打开。
里面是一件极其青春靓丽的粉色
格子jk套装裙。
原本孟思思给她发过来的那张必杀技图片,是一套极其性感的、只能勉强遮住三点的黑色蕾丝情.趣.内衣。
虞岁瞠目结舌,看得面红耳赤。
思想斗争了半天也没好意思下单。
最终,孟思思给她亲情推荐了这款青春无敌的jk战袍。
整体看上去还是比较正常的。
虽然她穿这个可能有些装嫩了。
虞岁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脱掉衣服,走进浴室,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从浴室出来后,终于下定决心要穿上jk去找朝驭京。
她把头发吹干,换上青春无敌的粉色jk套装。
可站到全身镜前看到自己的时候,只觉得无地自容。
她尺码好像买小了,上身的白色衬衫紧紧裹在身上,胸前比较勒,纽扣差点没扣上。
她现在是锁骨的短发,穿上这件衣服后,一整个减龄的青年学生味,颇有装嫩的意味。
那怎么了?研究生也是学生啊!
虞岁安慰自己。
虞岁抬起双手拍了拍自己的两边脸颊,思想斗争了半天。
想脱下又不想脱下。
最终,她选择了在这件衣服外面又裹上了一件白色浴袍。
穿戴好之后,她又从包里翻出来那瓶特意买的香水,猛猛喷了喷。
一切准备就绪,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开门走出房间。
敲响了隔壁的房门。
她等了好几秒,房门才被打开。
朝驭京似乎也是刚刚洗完澡,身上裹着件黑色浴袍,健硕结实的胸膛半露,嶙峋的锁骨上一颗小痣格外惹眼。
“你怎么这么香?”
晃神间,朝驭京出声问她。
他没问她为什么过来,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虞岁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虞岁咽了咽有些发干的喉咙,抿了抿唇说:“刚刚洗完澡,可能这个沐浴露,比较香。”
朝驭京眯了眯狭长的眼睛:“是吗?那我也试一试。”
他说着便迈开长腿,转身走回了房间。
虞岁看着他身上的浴袍,有些懵:“你不是洗过澡了吗?”
“还没,刚脱掉衣服。”朝驭京往浴室走,轻轻带上门,“正准备洗,你就过来了。”
虞岁哦了声,把外面房门关上,默默走到床边坐着。
浴室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虞岁的目光不自觉探过去。
她这才诧异地发现,浴室的门并没有完全关上,还有一条三指的缝隙。
朝驭京也太不小心了!
虞岁本可以别开视线的,可她此刻并没有选择做一位君子。
完美的角度,她的目光就这样鬼使神差地探进去了。
昏黄暧昧的浴室灯光,水汽氤氲的狭小空间,热水哗哗而下。
湿漉漉的漆黑发丝,硬朗分明的脸庞,冷白锋利的喉结,结实的胸肌,块垒分明的腹肌……
虞岁赶紧收回视线,不敢再继续往下看,莫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她不自觉掐了掐掌心,凝神静气。
虞岁,你什么时候成了个色批了……
这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
晃神间,手机消息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孟思思:【姐妹,最近战况如何了?】
虞岁深呼吸一口气:【正在战场。】
孟思思:【?】
孟思思:【?】
孟思思:【?】
孟思思:【?】
孟思思:【作战还能回我消息?】
孟思思:【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虞岁:【不是你想得那样。】
虞岁:【我正在酒店。】
虞岁:【我正在他的床边坐着,他在浴室里面洗澡呢。】
孟思思:【?】
孟思思:【你坐着干嘛?】
孟思思:【大胆点,你进去呗。】
虞岁咽了咽喉咙:【我不敢。】
孟思思激动得直接发来了语音:“姐妹,你上啊!”
虞岁深呼吸一口气,正准备回复,眼前便多了一道颀长挺拔的人影。
“你要上什么?”他问——
作者有话说:岁:第一次going,业务不熟悉[菜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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