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宜妃心情大好,她三个儿子有两个封了爵位,这宫里还有谁能比她更有福气的?
这日天气晴和,她坐在御花园的亭子里赏花,许多小嫔妃看到了也不敢过来打扰,纷纷绕道而行,午后的时光很是惬意。
她正品着茶,就听到了远处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抬头看去,正是惠妃一行人。
“宜妃妹妹,真是巧了。”惠妃笑着打招呼。
宜妃挑了挑眉,抚摸着手里的镶嵌红宝石的护甲,“御花园的花儿开得正好,本宫出来坐坐。”
惠妃看着前方的一池荷花,笑道:“是啊,现在花儿开得正好,前段时间还是满园牡丹争艳,如一转眼什么都没有了,也轮到别的花开得好了。”
宜妃轻笑:“什么季节开什么花,今年的牡丹是谢了,可明年到了季节牡丹也会再开。”
“说得也是,这花要顺着时节才能开得更好,”惠妃点点头,忽然话题一转,说道:“对了,还没恭喜宜妃妹妹,过几日胤祺家的阿哥就百日了吧?真是大喜啊!”
宜妃端着茶杯的手微顿了顿,笑着回道:“多谢惠妃姐姐。”
惠妃:“本宫听说这个孩子长得好,又是五阿哥的长子,百日宴可是大事啊,怎么也得办得风风光光的才是。”
“他一个小孩子儿可当不起大家伙如此重视,让老五自己去办吧,这些我都不干涉。”
惠妃从善如流的说道:“也是,都是他们小一辈的事了,不过他们兄弟感情好,小侄子的百日胤禔肯定也会到场的。”
都是老对手了,谁还不知道谁呢?惠妃自持是妃位之首,平日对她们这些人虽然是笑脸相应可眼神里中有一股高高在上的意味,今日明显的套近乎,肯定有猫腻。
宜妃想到了进来颇为得意的直亲王,她很快明白了惠妃为何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原来是有夺嫡之心啊,现在来拉拢她来了。
宜妃可不想被拉到直亲王这艘船上,淡淡的说道:“万岁爷教导得好,他们这些兄弟自然手足情深。”
“宜妃妹妹说的是,都是万岁爷教导的好。”惠妃脸上的笑容不变,可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长长的指甲刺入手掌心的肉里留下了红痕。
“那本宫就不打扰宜妃妹妹赏花了,要是妹妹得空了,也随时欢迎你来延禧宫小坐,咱们姐妹说说话。”
宜妃笑笑不说话,在她看来惠妃和直亲王野心勃勃,注定是一场空的,万岁爷对太子如此疼爱,怎么可能会让改立太子?
她自己是从这个想法,三个儿子,老五是太后娘娘抚养长大的,老九和十一也不是聪明绝顶的人,怎么可能挣得过。现在两个儿子有两个得到了爵位,虽然一个郡王、一个贝勒,她已经
很满意了。
况且她几个儿子都和太子感情更好,宜妃自然是希望太子能顺利登基的,到时几个孩子爵位肯定能再进一步。
最重要的是太子的生母赫舍里皇后早就去世了,太子登基后宫中不会有太后。如果是老大登基,惠妃就是太后,她可不想给惠妃下跪。
一想到以后要是看惠妃的脸色过日子,她整个人都不好了,直亲王绝对不能成为下一个皇帝!
御花园里的那一池荷花从盛开都枯黄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枯黄之后很快又笼盖上一层浅浅的白色。
临华殿底下的地龙烧得,殿里都是暖洋洋的,二阿哥穿着一件薄棉袄,在满宫殿爬来爬去,偶尔还能扶着旁边的东西小站一会儿。
刘佳氏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啊,我还记得弘暄满月时的模样,现在已经是个能到处爬了,再过一阵子就能跑能跳了。”
弘暄这个名字是康熙前几日定下里的,在她看来这是皇上给孙子辈名字大批发。
毓庆宫的大阿哥弘晳、二阿哥弘暄。直亲王家大阿哥弘昱、诚郡王家大阿哥弘晴、雍郡王家大阿哥弘晖,恒郡王家大阿哥则是弘升。
宋攸宁还在心里吐槽过,当初只有一孙子时迟迟不起名,迷信说早起名字拍孩子夭折……如今皇上孙子多了就没那么小心翼翼了,起名跟批发似的。
“你家弘升现在正是可爱,等再大些就像弘暄这样到处皮去了。”刘佳氏生的弘升比弘暄小两个月,是一个胖墩墩的可爱孩子,现在已经会坐了。
刘佳氏一直认为是在宋攸宁怀了身孕时她过来沾喜气就怀上了。
弘暄满月时她还挺着个大肚子来参加,之后没多久就生了弘升,她更是认定弘升是弘暄带来的,时常带着孩子来临华殿一起玩,本来就喜欢宋攸宁,现在更是连带着对弘暄都很亲昵。
弘升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一直追随着弘暄的身影,也想学着手脚并用爬着过去,可是他的四肢力量还不够支撑身体爬行,趴卧时双手和膝盖支撑身体,腹部悬空呈四点跪姿,刚想爬行向前,可手脚前后摇晃记下就软趴趴的趴下了。
弘升的亲额娘刘佳氏笑得直不起腰了,“哈哈哈哈,这小子太好玩了。”
宋攸宁摇摇头,让奶娘被孩子抱起来,“你们快看看弘升,没有摔伤吧?”
刘佳氏看了看孩子,大手一挥,“放心吧,这小子肉厚着着,而且这里铺着厚厚的地毯,摔不到他的。”
奶娘检查了一通,弘升果然没事,这孩子还笑嘻嘻的。
宋攸宁看向厚厚的地毯,以及各处边边角角的大方都用软布抱着,没有任何尖角锐利的地方露出来,也是哭笑不得。
她好好的宫殿现在变得乱七八糟了,都是因为弘暄这皮小子,自从他会爬之后就再没消停过,四处捣乱,边边角角就没有地方他不去钻的。之前看过科普的视频,说小孩子爬是对身体发育有好处的,所以也只能任由他四处爬行。
可如此一来又害怕弘暄磕到、碰到受伤,只能把易碎的东西放到孩子够不到的地方,其余的尖尖角角都包着,整个宫殿就从富丽堂皇变得画风奇怪了。
“听说恒郡王府已经快要建好了,先恭喜妹妹,”宋攸宁感叹道:等是等你们出宫开府,咱们再想见面聊天就不容易了。”
提起这个,刘佳氏的心情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出宫去自由自在,别的不说住所肯定比在阿哥所宽敞,可出了宫她也怕自己没有了说话的人,以后在想见宋姐姐没那么方便了。
“真是舍不得姐姐。不过我听我们家五爷说,府里还有一些要整改的地方,约莫要到明年春才出宫,咱们这段时间多聚一聚。”
两人正说这话,弘暄吭哧吭哧爬到弘升身边,两个人凑着小脑袋“阿古、叽叽呱呱”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只看到两个撅着小屁股,看得人直想笑。
晚上,胤礽带着一身寒气从外边回来,弘暄第一眼就看到了熟悉的人,手脚并用吭哧吭哧的爬了过去,抱着胤礽的大腿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嘴里喊着模糊不清的:“玛、玛……”
胤礽解开身上的大氅,弯腰抱起弘暄,笑着说道:“怎么还是含糊不清,什么时候会喊阿玛?”
“太子爷,您回来了!”宋攸宁笑着从后殿出来,摸了摸弘暄的小脑袋瓜子,“这小子现在都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
他把弘暄放下,让奶娘把孩子带出去,拉着身侧人的手坐在沙发上,笑得流光溢彩。
宋攸宁挑了挑眉,扬着下巴看着男人,“你不对劲,你今天很不对劲。”
胤礽闷笑一声,“孤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宁儿想先听哪一个?”
“好消息!”她毫不犹豫的说道。
胤礽对此也不意外,宁儿的想法一直异于常人,他端着桌子上的热茶呷了一口,卖足了关子才说道:“你阿玛要回京了。”
“真的?”宋攸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睛都瞪圆了看着胤礽,直到从他眼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她瞬间就激动地站来起来,兴奋的走来走去,嘴角怎么都要不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了下来,扭头看向胤礽:“那坏消息是什么?不会是我阿玛被罢官了吧?”
“自然不是,你阿玛算是高升,任礼部右侍郎。”
“这算什么坏消息?”宋攸宁一脸疑惑,升官哪算坏消息啊?
胤礽拉着她坐下,轻声的说道:“礼部尚书佛伦,是纳兰明珠党羽,也是倾向胤禔的人,你阿玛在礼部的日子怕是不会顺畅。”
他怀疑皇阿玛是故意的,宋致英是宁儿的阿玛,也就是他的人,可皇阿玛明知道礼部的情况,却把宋致英连升两级调到礼部,就是想让他和老大对上吧?
这半年多,胤禔的像是昏了头似的和朝中的大臣来往甚密切,已经被皇阿玛敲打了几次,可胤禔那厮却认为皇阿玛是偏心太子才敲打他,就越发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在朝臣和外人眼中,直亲王已经和太子平分秋色,甚至压过了太子,是个夺嫡的热灶——
作者有话说:注:弘升本是康熙三十五年四月出生,这里改为三十六年四月出生。
第132章
【佛伦?我看看书上没有他的记载。】
宋攸宁立刻查佛伦的消息,【舒穆禄佛伦,满洲正白旗人,佛伦起家笔帖式,累迁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受到御史郭琇弹劾……康熙三十九年,以原品休致,病逝于家中。】[1]
胤礽幽深的眸子里里闪过精光,佛伦三年后病逝?
宋攸宁她掰着手指算着,今年是三十六年冬,佛伦三十九年病逝,还有不到三年的时间佛伦就去世了,那就没事了,这三年太子爷又不会出事,她就不相信佛伦明目张胆对付她阿玛。
她一想到这里立刻就放心了,“这哪算什么坏消息啊,我阿玛聪明着呢,他能应付得来的。”
胤礽颔首,揶揄道:“也是,能生出宁儿如此钟灵毓秀的人,你阿玛自是不差的。”
早年间他就调查过宋致英,确实是个聪明人,为人谨小慎微、为官清正难得不迂腐,这也是他没什么背景却能仕途平和的原因。
礼部这等情况相信宋致英能应付得来,不会让他失望的。
宋攸宁给他个后脑勺,就纯当时夸奖了。
佛伦是直亲王一党的人,这次的事情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她突然想到了秘史上也有记载雍正皇帝的登基的几大功臣。
“太子爷,您觉得隆科多这个人怎么样?”她暗戳戳的试探道。
【隆科多可是雍正皇帝登基的大功臣呢,根据记载,他深得皇上信任。托合齐被问罪后,隆科多接替了托合齐的位置,成为步军统领。】
胤礽自然听到了她的心声,很是配合的说道:“怎么突然问起隆科多了?他是皇阿玛的表弟,深得皇阿玛信任。”
皇阿玛对他的母家佟家很是信任和宽容,但隆科多这个人他一直看不上。
【皇上当然信任隆科多了,书上记载康熙晚年,隆科多任理藩院尚书,仍任九门提督。皇上不仅专门委派隆科多秘密监视被圈禁的废太子胤礽和大阿哥胤禔,随时密奏二人的有关消息,还让他秘密监视京师内的宗室王公和部院重臣的动向,隆科多尽职尽责,表现出色……】[2]
步军统领,简称九门提督或者步军统领,负责北京内城九座城门内外的守卫,为清朝皇室禁军的统领,位高权重,历来都是皇帝亲信大臣兼任,皇阿玛如此信任佟家,任命隆科多也不足为奇。
胤礽曲起
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眉头形成了一个川字,垂眸深思。隆科多此人深得皇阿玛信任,可他却并不喜欢,可如今的步军统领是托合齐,是什么原因让皇阿玛把托合齐换成了隆科多?
胤礽想了想说道:“孤不喜欢隆科多这个人,仗着是外戚趾高气昂,非善类。”
宋攸宁立刻星星眼看着他,【太子爷真是太有远见了,隆科多可不是好人。】
【隆科多虽然是雍正皇帝登基的大功臣,但书上记载他的结局不好。雍正皇帝登基后,隆科多的纵容儿子、家仆等人依仗权势索取贿赂,又与阿灵阿、揆叙结党营私……雍正五年,隆科多被治罪,有结党营私、私藏玉牒等四十一条大罪,雍正帝将隆科多永远禁锢。不久后隆科多死于幽禁禁所。】[2]
胤礽冷笑,隆科多简直罪不可赦,以老四那个性子,恐怕早就忍无可忍了。
虽然他不知道步军统领怎么从托合齐变成隆科多的。托合齐是十二的舅舅,也是皇阿玛的定贵人万琉哈氏的亲弟弟,算是外戚。可定贵人不得皇阿玛宠爱,托合齐出身卑微,原为安亲王家人后转为内务府包衣,曾任广善库司库郎中,远不如隆科多得势。后因忠心耿耿才得获得皇阿玛信任,成为皇阿玛的眼线,在他外出时,托合齐秘密奏报在京王公大臣的情况。
胤礽监国期间,皇阿玛就把托合齐留给他,托合齐自然是站在他这边的。
想来托合齐丢了步军统领这一职位,与他这个太子失势脱不了干系吧。
但这一次,隆科多就不要想九门提督这个位置了。
宋攸宁托着下巴,【从书里看,雍正皇帝夺嫡成功的大部分功臣里,有相当一部分下场都不太好,隆科多、年羹尧和戴铎就是其中的代表。】
【十三爷、张廷玉等人倒是善终了,至于传说中的邬思道,在野史篇里说他知道雍正皇帝想要杀他,然后退隐山林了,此人倒是神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存在。】
【张廷玉也是个厉害的人物,他康熙三十九年考中进士,初授庶吉士。……雍正七年,成为军机处的头一批大臣,真正的实权宰相。但乾隆帝即位后,君臣渐生嫌疑,致仕归家。直到乾隆二十年才逝世。】
【他兼管翰林院期间,大量的编纂工作都由他主持开展,先后编簒了《亲征平定朔北方略》《省方盛典》《圣祖实录》《四朝国史》《大清会典》等等重要书籍……张廷玉作为三朝老臣,成为后世称赞的军机能臣。张廷玉是整个清朝唯一配享太庙的文臣,也是唯一配享太庙的汉臣。】[3]
张廷玉?
胤礽眼里的笑意全都消失了,张廷玉他真是太熟悉了,张廷玉虽然还没有步入官场,可他的父亲张英曾在南书房任职,他还要喊一声老师。
宋攸宁突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脖子上凉飕飕的,难道是地龙不暖和了?
突然对上了胤礽的黝黑眸子,里面有说不出的情绪,她直觉胤礽的心里肯定有事。
“太子爷,您怎么了?”
胤礽回过神,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人,再看向一旁在吭哧吭哧乱爬的二阿哥,他突然笑了,“孤没事,只是想到了一些朝堂上事。”
是他庸人自扰了,趋利避害都是人之常情。
况且张廷玉如今还未入仕,等到张廷玉仕途有起势,他已经是废太子了。
张廷玉既是配享太庙能臣,他自然不会让大清失去这么个栋梁之材。
胤礽心里有了计较,但书上是如此说,他不能全信书,还要派人去探查这些人的底细,包括托合齐。
他现在知道这本天书了,应该就和史书一样,记载的结果或许是真的,这其中的过程未必是真,他要派人去暗中查探宁儿说到这些人的情况,如果真是可用之才,他必然不会错过。
宋攸宁听他说没事就放心了,继续翻看几人的记载。
【年羹尧,汉军镶白旗人,湖北巡抚年遐龄次子,雍正帝嫔妃敦肃皇贵妃之兄。】
【哇啊,这年羹尧也是康熙三十九年中的进士,他竟然和张廷玉是同年,这一年的进士质量这么高的吗?】
【康熙四十八年奉使朝鲜,后外放四川巡抚,五十七年授四川总督,在驱准保藏之役中立功。雍正帝即位后,他以抚远大将军的身份指挥平定罗卜藏丹津之乱,将青海地区完全纳入清朝版图,晋爵一等公。后因其跋扈无礼,渐为雍正帝所忌……廷臣开列其大小罪状九十二款,被赐自尽。】[4]
【后世评价年羹尧才兼文武,戡乱西藏、平定青海,为捍卫和巩固多民族国家的统一作出了贡献。但因行为不检、居功自傲而得罪雍正帝,终致身败名裂……啧啧,真是可惜了。】
胤礽修长的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棋子,年羹尧也是个可用之才,他正想着事情,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咔咔”的声音。
宋攸宁正在偷偷摸摸吃着零嘴,“咔咔”的声音听到耳边就能感受到酥脆感,酥得好似轻轻一捏就会变成粉末。
“宁儿在吃什么?”胤礽无奈,宁儿方才还在为年羹尧可惜,一转眼就吃起零嘴,真是个心大的,
“嘘!小声点,别让你儿子听到。”宋攸宁左看右看,没看到二阿哥的身影才放心。
“你给吃过这些?胡闹!弘暄还这么小怎么能吃这些东西?”
“就一点点,”宋攸宁比划着一点点指甲盖大小,认真的说:“就这么一点点,那天我在这里吃着书薯片和薯条,弘暄吭哧吭哧的爬了过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我实在是不忍心嘛。”
她想着这小子平日里吃着一些果泥、迷糊、山芋泥等辅食了,薯片也是土豆做的,吃一点点应该没事,然后就掰了一点点放进他嘴里,不到一半指甲盖那么大。
谁知道这小子这么精明,吃过一次后食髓知味。
“每次看到我吃东西,他就吭哧吭哧的爬过来,害得我每次吃零嘴都要躲着偷偷吃。”宋攸宁满眼幽怨,早知道就不应该心软,他没尝过味道肯定不会想着。
“该!”胤礽一点都不同情她,谁让他给这么小的二阿哥吃薯片,“你的那些零嘴都不许给二阿哥吃。”
“就只有那么一次,我后来再没给他吃过!”
宋攸宁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了,以后可不敢随便给想这小子吃零嘴,上次是她没忍住心软,现在吃教训了——
作者有话说:注1、2、3、4:佛伦、隆科多、张廷玉、年羹尧的信息来自百度。
第133章
“糖人,捏糖人咯!”
“烧饼,好吃的烧饼!”
西林觉罗氏掀开马车帘子,看着道路两旁小摊贩的热闹叫卖声和熟悉的乡音,眼眶不由得一热,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
“额娘,您这是怎么了?”
舒宜尔哈抱着睡得正熟的女儿,担心的看着婆母。
“我没事,就是太激动了。”西林觉罗氏自小就在京城长大,对这些街道巷子熟悉得很,可从嫁给了宋致英,就陪着他去任上,从蜀中到沿海福建,逼迫自己习惯当地的饮食、学习当地的语言……回京城的次数一直手都数得过来。
如今丈夫终于高升回京,回到了她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女儿、儿子都在的地方,她心里高兴。
舒宜尔哈也高兴,她生下闺女后就打算等回京的,已经计划好跟着商队和镖局走了。可没想到阿玛升官的旨意下来,他们一家人都能回京了。
“咱们家映安还没见过她阿玛。”西林觉罗氏轻轻的点着孙女的白嫩的小脸蛋,“也不知道文彦和文轩怎么样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中掺杂着几道熟悉的嗓音,“阿玛、你们总算到了!”
“文彦、文轩!”西林觉罗氏喜上眉梢,一掀开帘子果然看到
两个儿子正在和丈夫说着话。
宋文彦和宋文轩一扭头就对上了自家额娘的眼神,“额娘!”
西林觉罗氏看着两个儿子,欣慰的点头:“文轩长高了,文彦看着也成熟了。”
宋文彦和父母打过招呼后一头扎进马车里,看着他的女儿和妻子,小心翼翼的看着谁的正香的女儿,想伸手摸摸女儿的小脸,又怕自己带着寒气把小宝宝冻着了。
“她怎么这么小。”满是惊奇的看着小宝宝的小鼻子、小眼睛、小嘴巴,怎么看都不够。
舒宜尔哈没好气的看了丈夫一眼,“她才几个月,当然小了。”
宋致英脸上带着笑看着一家人互动,过了半晌才开口道:“都回到京城了,有什么话咱们回家再说。”
“对,咱们回家。”西林觉罗氏拿着手帕拭了拭有些湿润的眼角笑着说道。
宋家在京城买的宅子是四进的宅子,原本是西林觉罗氏拿了家里八成的积蓄让哥哥乌勒登协助两个儿子置办,正好宋文彦和宋文轩也在京城,挑选宅子也方便。
一家人绕着房子看了一圈,西林觉罗氏欣慰的看着两个儿子,夸赞道:“这宅子真不错,这件事你们做的不错。”
当时家里拿了钱让他们两兄弟置办的,想着等文彦、文轩考中进士在京城住的,没想到最先是老爷升官回京城了。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次升官多半是因为太子爷这层关系,否则怎么可能升这么快?一想到女儿在宫里不知道怎么样了,西林觉罗氏就心里不得劲。
挥手让大儿子去陪媳妇闺女,她拉着小儿子的手问:“文轩,你们上次来信说见到你姐姐了,她现在怎么样了,时不时瘦了?”
上次见到女儿那是三年前了,那时候从宁儿的无忧无虑的眼神来看,应该过得挺好,太子爷也宠爱她。可是宫里的事情瞬息万变了,谁又能说得准呢。
儿子在送去福建的书信也都是说的好消息,可西林觉罗氏不放心,怕他们报喜不报忧,想亲耳听到儿子说。
“额娘您放心吧,姐姐今年春刚生下一个小阿哥,二哥的满月宴舅母还去了,可惜我们是外男不能去看姐姐。”
“舅母说小外甥长得可好了,白白壮壮的,手臂跟藕节似的,很是可爱。”宋文轩对不能亲自看小外甥这件事感到十分遗憾,可这是皇家、天底下规矩最大的皇家。
“那就好,那就好。”西林觉罗氏也松了一口气,女儿有个小阿哥在身边,在宫里也算有了依靠,以后这孩子长大了就是女儿的依靠。
“姐姐上次和太子爷去郊外散心时,还带着上了我和哥哥,我和哥哥还陪着姐姐聊了许久了,额娘您就别瞎担心了。”
宋文轩年纪不大想的却长远,他阿玛这次升官属于高升。不是他小看自家阿玛,如果不是有太子爷那层关系,怎么可能连升三级,从知府升到礼部侍郎。
阿玛升官这么利索,至少说明现在姐姐在毓庆宫过得不错的。
新房子收拾得很好,卧室也很暖和,可西林觉罗氏翻来覆去就是睡不好,她推了推一旁的丈夫:“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宁儿,也不知道小外孙长什么样?”
一旁的宋致英毫无反应,连呼吸声都逐渐变得绵长。
气得西林觉罗氏捶了他一拳,“真是猪啊!”说完气呼呼的翻个身,背对丈夫闭上了眼睛。
宋致英偷偷松了一口气,他不是故意装睡,只是自家夫人的性子他在了解不过了,若是方才搭理了她今晚别想睡了,他明早还要去礼部报到,可不能顶着黑眼圈去。
第二天,宋致英从礼部衙门出来,心里揣摩着方才礼部尚书佛伦说的话。他总觉得尚书大人对他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感。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发现外头的雪更大了些,正想先赶回府里。匆匆走了几步,迎面而来的是熟人,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太子爷身边的内侍吴学林,正在不远处等着他。
“吴公公,你怎么在这里?”
“宋大人安好,太子爷有请。”吴学林语气恭敬的行了礼,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位可是宋主子的阿玛,一想到太子爷待宋主子的劲儿,他也得提起十二分心思对待眼前人,可不敢怠慢了。
“有劳吴公公了。”三年前他在太子爷身边见过此人,也就放心跟着了上去,况且此处是皇城内的官衙,还是安全的。
一进去,就看到上首坐着一个气势威严的男人,正是太子爷胤礽,他连忙下跪行礼:“下官宋致英拜见太子爷,太子爷吉祥。”
“免礼。”胤礽放下手中的折子,亲自把人扶起来笑着说道:“宋大人,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内侍上了热茶,宋致英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发现这里头竟然不是平常的茶,竟是姜茶。热乎乎姜茶下肚浑身都暖和了许多。
胤礽随意的翻看一旁的公文,问道:“宋大人初到礼部,感觉如何?”
“谢太子爷关心,下官在礼部一切正常。”虽然太子说是一家人不用客气,可宋致英不敢当真,语气还是恭恭敬敬的。
胤礽点点头不再说话,而是把一旁的几封折子曹德海,让曹德海把折子给宋致英看。
宋致英一脸不解,等打开折子一看,竟然是御史郭琇弹劾大学士明珠结党营私的折子,折子里还指佛伦为明珠党羽……
宋致英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这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御史弹劾的折子为何会在太子爷手上,莫非^
这一瞬间,他想了许许多多,甚至已经想到他们一家往后该怎么办?
胤礽把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笑了笑说道:“宋大人莫慌,你此次升迁的旨意是皇上的意思,孤也是之后才知道的。”
宋致英闻言松了一口气,是皇上的意思的就好。至少说明皇上也是对明珠结党营私的行为不满。即使他刚到京城也知道纳兰明珠的站的是直亲王。
直亲王是长子,太子爷是嫡子,自古以来,嫡、长之争就没有停止过。怪不得他在礼部时觉得尚书佛伦的态度不对,总觉得是他笑里藏针,原来佛伦是直亲王的人。
而他,天然的立场就被划分为太子爷的人,就算他不想站队也由不得他。宋家本来不是根基的家族,可女儿在毓庆宫里,若是太子爷败了他们宋家绝对落不得好。
再次出到官衙门口时已经是下午了。宋致英拢了拢身上的大氅,从太子爷的谈话中他知道了许多朝堂和各部的情况,对他初到京城的官员十分重要。
这次回京最让他没想到的事皇家夺嫡斗争已经到了如此激烈的地步。也不知道会不会波及到后院,希望宁儿平安无事才好。
高升回京本是一件大喜事,可宋致英如今知道京城的形势,一时之间也不知到这次升官是好还是坏。
另一边,佛伦也向直亲王禀报了见到宋致英的情况。
“佛伦,依你看宋致英此人怎么样?”胤禔也知道皇阿玛把宋致英调入京城,还是礼部侍郎这样的高位,他第一反应就是觉得皇阿玛偏心。
他偏心的对象依旧是太子,那宋致英是太子侧福晋的亲眷,皇阿玛如果不是为了太子,在怎么可能姓宋的连升几级,又恰好是礼部侍郎?
佛伦想了想,说道:“王爷,依下官看宋致英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想要对付他怕是不容易。”
虽然他们接触不多,可交谈时发现宋致英说话滴水不漏,不会受人把柄,可见是个谨小慎微的。
胤禔眉头多了几条纹路,眼神沉了沉,道:“盯紧他,莫让他在礼部钻到空子,能找到他的把柄更好。”
第134章
“孤今日见到你阿玛了。”
“嗯?”宋攸宁一听,眼睛都变亮了,话语里带着几分兴奋,“真的?”
她上一次见到家里人那可是三年前,家里人都回京参加表哥婚礼时胤礽带她出宫去去看家人里……这一次,她是不是也能出宫去?
胤礽目光从她那跃跃欲试的脸上掠过,打碎她的幻想:“不可能,年关将近,孤不好带你出宫。”
不仅是因为年关将近,皇阿玛现在对他们这几个儿子盯着正紧,如果说他出宫只是单纯的陪宁儿去一趟宋家,皇阿玛会信吗?恐怕会想得更多吧?
宋攸宁没想到这一层,只是单纯的觉得胤礽是年底了忙,她在现代也是当过牛马的,年关将近忙得喝水都没时间。
“不对,您怎么知道我想出宫?我刚才没说啊?”她这时才反应过来。
胤礽眼中带笑,“这么些年过去宁儿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脸上就像写满字的白纸,一看就懂了。”
宋攸宁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当谁都像他们一样喜怒不形于色?她最
多能做的的就是放空脑袋,这都是上学多年才练出来的技能了。
“孤虽然不能陪着宁儿出宫,可还是有办法让宁儿见到你额娘。”胤礽卖了个关子。
“什么办法?”宋攸宁一听就来了劲,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着眼前人,像是从被露水润过似的,十分诱人。
胤礽眼神闪了闪,端起一旁的茶水呷了一口,才说道:“召你额娘进宫,不就能见到了么。”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呢?”宋攸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可随即一想,又说道:“可是这还没到年节,我额娘她不好进宫吧?要不还是等到过年的时候吧,我阿玛现在升了官,过年时额娘也有资格进宫的。”
她嘴上是这么说的,可方才亮晶晶的眼神此时已经失去了神采,变成了失落。
胤礽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安抚道:“无事,按照宫里的规矩,生二阿哥时你额娘是能进宫陪着的,只是当时没办法。如今你要见一见家人也合情合理。”
“真的?那可太好了!”她的眼睛又恢复了神采。
胤礽眸光闪过一丝宠溺的神色,很快又隐藏起来,他还是喜欢宁儿活力四射的模样。
重华殿,瓜尔佳氏枯坐在殿中央,眼神失去了焦距。
秀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从出了那件事之后,太子妃失去了毓庆宫的宫权,就常常这样静坐着。
她放轻了脚步上前,轻声劝道:“太子妃,奴婢看您脸色有些疲倦,不如您去小憩一会儿吧。”
瓜尔佳氏摇了摇头,她睡不着的,小憩也不过是在床上辗转反侧还不如在这里坐着,她抬眸问:“二格格怎么样了,她咳嗽可有好些了?”
秀筠正想回话,突然听到外头一阵响动,传来了久违又令人激动的声音:“太子爷到!”
瓜尔佳氏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扯了扯身上的衣衫又摸了摸头上的头饰,“秀筠,我的头发妆容没有乱吧?”
秀筠安慰道:“主子您莫慌,一切都妥当。”
话音刚落,太子爷就走到了殿内,瓜尔佳氏和众人一同行礼。
“太子爷吉祥!”
胤礽走到上首撩了衣摆,大马金刀的坐下,看着下面的人淡淡的说道,“起吧。”
瓜尔佳氏起了身,她神色有些拘谨,很快就恢复了从容大气的模样,吩咐道:“秀筠,快去沏茶。”
胤礽摆手,说道:“不用,孤此番前来是有事和太子妃商议。”
瓜尔佳氏一愣,然后说道:“太子爷您请说。”
胤礽顿了顿,说道:“毓庆宫的事务虽然是林氏在掌管,但如今年关将至,太子妃也该做到太子妃的担当。”
“妾身明白。”瓜尔佳氏脸色平静,心里却是欢喜不已,太子爷让她做到太子妃的担当,也就是对外的应酬和宫宴的种种,需要她这个太子妃出面,总归是好事。
毓庆宫的宫权她迟早会拿回来的。
胤礽看向窗雪白的一片,似是关心的问道:“入宫许久太子妃想必也想念家人了,不如召瓜尔佳氏夫人进宫一叙。”
“妾多谢太子爷。”瓜尔佳氏神色激动,只要太子爷同意,她额娘要进宫并非难事,现在掌管后宫的贵妃,这等事情她派个人去同贵妃说一声,贵妃娘娘也不会为难的。
她这大半年心里搁了许多事,也想有个人能说说话,她额娘能进宫来再好不过了。
“宋氏的额娘也会进宫。”
瓜尔佳氏一愣,很快又恢复了浅笑:“妾知道了,会把事情安排好的。”
太子爷为了宋氏真是煞费苦心啊。
她就会知道太子爷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她这里,原来是为了宋氏,她堂堂太子妃不过是个捎带的。
瓜尔佳氏在藏在宽大衣袖里的手掌心已经掐出了点点红梅,她心有不甘。
自从那次的算计被太子爷洞悉之后,她这个太子妃在毓庆宫就是一个摆设,连毓庆宫的宫权都在林氏那里,她这太子妃已经名存实亡了。
好在这次年关将近,有许多应酬和宴会终究要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出面,这是个机会,她会慢慢把自己失去的东西一点点拿回来。
正事说完夫妻二人相对无言,重华殿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瓜尔佳氏抿了抿嘴,寻了话头:“太子爷可要去看看二格格,这孩子的身体比之前好多了,太医也说只要好好调养,照这个趋势,二格格以后或许能恢复到正常人的身体情况。”
听到这个喜讯,胤礽蹙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二格格是他的女儿,刚出生就太医诊断为先天不足,平日里吃药比吃饭还多,他一度担心这个女儿保不住。如今听到二格格身体在变好,眼里带上了笑意:
“如此甚好,太子妃辛苦了。孤方才听奶娘说二格格在午睡就不去吵醒她了,你好好照顾二格格,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就去找曹德海。”
瓜尔佳氏眼里的笑容真挚了几分:“太子爷您放心,妾会照顾好两个孩子的。”
“大格格也懂事了许多,妾让教导嬷嬷教了大格格规矩,大格格也知道错了,现在学得可认真了。”
她其实也不想提这个扫兴的大格格,可为了显示她一视同仁,不得不提几句。
“你做的不错。”胤礽想到这个长歪了的女儿,心里跟堵了石头一样难事,之前担心李佳氏对孩子才把大格格养在瓜尔佳氏身边,没想到还是长歪了,变成了是非不分的蠢货,像极了李佳氏。
瓜尔佳氏看出了太子心情不佳,连忙转移话题,“前几日大阿哥来请安,妾身看着他长高了许多。”
那件事之后,太子爷就不信任她这个太子妃了,连养在膝下的大阿哥都搬出了后院挪到前院生活。
但大阿哥始终算是她的养子,为了表示关心和培养母子感情,瓜尔佳氏尝尝命人给大阿哥送一些他爱吃的菜、给他添置四季衣裳等等,大半年下来倒也不成生疏。
这些事自然瞒不过胤礽的眼睛,大阿哥不管怎么样都是他唯二的儿子,他是希望这个儿子成才的。
瓜尔佳氏说一些二格格的趣事,胤礽略小坐了一会,就起身道:“孤还有事,你照顾好两个孩子。”
“妾送您。”瓜尔佳氏连忙起身,亲自送着胤礽走出了重华殿。
等她回到殿内,身边服侍的几个宫女和小太监都面带喜色,丽筠更是神色激动,“太好了,主子您终于苦尽甘来了。”
主子失势他们这些服侍的人也跟着失势,以前那些管事见了她哪个不是丽筠姐姐长丽筠姐姐短的,可自从林侧福晋接管毓庆宫的宫权后,那些管事见了她,要么跑得比兔子还快、要么神色冷淡。
看着激动几人,瓜尔佳氏知道她们的期盼落空了,方才太子爷同她说话都很冷淡,从前虽然不算亲秘,可很尊重她这个太子妃……显然还没原来原谅她那次是事情。
但太子爷没有处置她这个太子妃就说明她还是有希望的,只能好好表现,希望那次的事在太子爷那里赶紧翻篇。
她是太子妃,是太子爷的结发夫妻。宋氏和林氏都代替不了。
宋攸宁知道能见家里人后,就一直掰着手指数日子,终于等到了今日。
她已经换了第六套旗装,对着镜子看了又看,问道:“飞雪,我这身衣裳怎么样?”
“主子,您天生丽质,穿哪一套都好看。”飞雪笑着应道。
宋攸宁看着换下来的那几身旗袍和几个宫女手里捧着,总觉得都不太合适,她巡视了一周,眼神落在那件湘妃色的旗袍上,满意的说道:“就这件了,这个颜色显气色好。”
飞霜忍住了笑,和几个宫女一起上前给更衣、梳妆。
寿安脚下生了风似的从外头跑了进来,面带喜色:“启禀主子,何公公接到宋夫人和宋太太,已经到前星门了……”
第135章
“额娘!”宋攸宁看着眼前熟悉的亲人,只觉得眼里一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宁儿!”西林觉罗氏情不禁自的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是在宫里,躬身行礼:“给侧福晋……”
宋攸宁两步上前握着西林觉罗氏的手,把人拉着:“额娘,您这是在折煞女儿。”
飞雪很有眼色的上前把西林觉罗氏身后的人也扶住。
“礼不可废。”西林觉罗氏拍拍她的手,她看着女儿的脸怎么都觉得不够。
“这里又没有外人。”宋攸宁拉着她的手臂,母女像从前一样亲昵。
这时她才注意到跟在身后有些拘谨的妇人打扮的年轻人,她笑着招呼:“这位就是我嫂嫂了吧,之前听额娘在信里提过嫂嫂和小侄女,怎么今天没带小侄女来?”
西林觉罗氏笑着点点女儿的额头,“你呀,你小侄女才几个月大呀,不方便带进来。”
宋攸宁笑容可掬的歪着头,“对哦,也是我想岔了,等我小侄女大一些再带进来和二阿哥玩耍。”
舒宜尔哈笑着点头。
西林觉罗氏看着女儿的性子一点没变,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担忧。
高兴的是女儿这么些年一看没受苦,才能像在家里时一样的性子。女儿气色也很好,从她那满头珠翠、临华殿的几个博古架上摆的那些珍宝古玩、富丽堂皇的摆设装饰都能印证这一点。
可她心里还有隐隐担忧。宫里的女人哪是这么好过的?如今太子爷宠爱她,日子尚且好过,可是以后呢?花无百日红,倘若以后新人不见旧人哭,她女儿这样的性子怎么算得多那些出身世家的女人?
唯一让她欣慰的是,女儿还生了一个阿哥,日后就算……也是女儿的依靠。
提起二阿哥,宋攸宁才想起儿子:“飞雪,你去看看二阿哥醒了没,把还抱过来见过郭罗妈妈。”
西林觉罗氏连忙阻止:“二阿哥在睡觉就算了,等他醒了我们再看,莫打扰孩子睡觉,小孩子多睡才长得快。”
皇家的阿哥都金贵,如果太子爷顺利登基,这孩子至少都是有一个爵位的,于宁儿于宋家而言都是好事。
宋攸宁不放在心声:“没事,那小子皮实的很。”
自从二阿哥会爬之后,除了睡觉,平日折腾的劲儿就没停过了。
奶娘抱着二阿哥过来,虎头虎脑的二阿哥一看到宋攸宁就伸手要抱抱:“额、额~”
宋攸宁接过他,握着他的小手笑着说道:“弘暄乖啊,这是郭罗妈妈,你以后见了郭罗妈妈要喊人知不知道?”
“锅、锅~”二阿哥嘴里哼唧哼唧的,字都是一个一个的蹦。
西林觉罗氏满脸欣喜,“咱们二阿哥才十个月,就会说话了?真是个聪明的乖孩子。”
宋攸宁摇摇头:“还不算会说话,只会说这几个字,我这几日和她提您提得多,他就记住了锅字。还不会说词语。”
“慢慢来,你小时候也是一岁零两个月才会喊阿玛、额娘的,你哥哥弟弟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说着西林觉罗氏从荷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赤金平安锁挂在二阿哥的胸口,笑着说:“这是我去妈祖祖庙求庙祝开过光,妈祖娘娘会保佑二阿哥平安长大的。”
舒宜尔哈在一旁笑着补充:“侧福晋您不知道,妈祖祖庙许愿可灵了,沿海那边的人都很信妈祖娘娘,上一任总督大人还命人重修了妈祖祖庙呢。”
她之前以为这个小姑子身居高位,怕是盛气凌人不好相处,可观察了一阵发现小姑子虽然是太子侧福晋,可态度亲和,对她这个嫂子也很有客气。
“那可真是太好了!”宋攸宁摆弄着着二阿哥脖子上的小金锁,然后举着他两个小手做了一个拱手的动作:“二阿哥快谢谢郭罗妈妈。”
她在现代时就在网上刷到福建人很信妈祖娘娘,没想到这时候也是如此,妈祖娘娘真是的沿海地区的人们心中的守护神。
嫂子舒宜尔哈送的是一套栩栩如生的老虎衣裳和虎头鞋。
宋攸宁眼睛一亮,接过来一看,这衣服和鞋子上的虎头上竟然是黄色宝石磨成的珠子镶嵌和刺绣相辅相成的,真是漂亮极了。
“太漂亮了!”忍不住赞叹出声,她细细看着这套老虎衣衫,红底的绸缎上用橘色和明黄色的绒线绣出圆鼓鼓的虎头,眼睛是黑色的珠子、鼻子、嘴巴、额头上是王字等地方都绣上了眼色相衬珠子,耳朵边缘缝着一圈雪白的珍珠,周围缀着细密的绒线流苏,动一动就轻轻晃荡像真老虎眨眼似的。
宋攸宁已经期待二阿哥穿上的效果了,笑道:“奶娘去给二阿哥换上,这小子穿上一定好玩。”
“侧福晋,这是福建那边的特有闽绣和珠绣技艺,很有地方特色。”舒宜尔哈嘴角上扬,她送这一套衣服可不便宜,她自己都舍不得用这么好的东西,如今看则会侧福晋喜欢就觉得一切都值得了,再贵她也舍得。
西林觉罗氏呵呵笑:“我都不知道舒宜尔哈藏了这一手,你们倒是合得来,喜欢的东西都一样。”
宁儿小时候也很喜欢各种小动物做的玩偶,连床上的枕头都要兔子做的。
后殿里,福嬷嬷和几个奶娘争一寸一寸的检查这套虎头衣服、鞋子,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给小阿哥穿上。
奶娘小声说道:“福嬷嬷您也太小心了吧,这可是宋主子的娘家人送来给二阿哥的衣裳,不可能有问题的。”
福嬷嬷脸上纹丝不动,板着脸说道:“小心无大错,若是二阿哥有个什么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
两个奶娘脸色一变,连忙点头称是,临华殿的安宁日子过得太久了,她们的防范之心都降低了,这是大忌。
一会儿的功夫,福嬷嬷和奶娘带着换上老虎衣裳的二阿哥走出来,身上穿着老虎衣,脚上的虎头鞋上虎头绣得憨态可掬。
宋攸宁稀罕的接过二阿哥,这小家伙像是感受到了情绪,也跟着咯咯笑起来,伸手抱着她的脖子,小脑袋在怀里蹭了蹭。
还没等几人稀罕够,二阿哥就挣扎着要下来,在铺着厚实毯子的地上欢快的跑来跑去,小小人儿珠光宝气,被窗子外透光来的日光的照射着老虎,更是栩栩如生。
宋攸宁不在理会儿子,陪着西林觉罗氏和嫂子舒宜尔哈说了一会儿家常,听着额娘说家里和外边的事,听得津津有味。
舒宜尔哈听着她们母女说话,适时插几句,更多的时候是在品尝桌子上的点心,她拿了一块晶莹剔透的桂花水晶糕咬了一口,眼睛瞬间就亮了,香味蔓延在口腔里,糕点软糯有香甜,真不愧是皇宫里的糕点。
吃着糕点的间隙,她细细打量着宫里的金碧辉煌的气派、随处可见的珍品珠宝……她在福建时就知道嫁给太子爷的小姑子受宠,如今在宫里才真切的到什么叫做“天家”
她这小姑子能获得太子爷的宠爱,真是厉害,不愧是文彦的妹妹!
宋攸宁留着额娘和嫂子用了晚膳,才依依不舍的送了西林觉罗氏和舒宜尔哈到前星门,目送她们的背影离开,她脸上带着笑,可眼睛已经泛着泪光……
*
一同见娘家人的还有太子妃,可重华殿的气氛就没有那么融洽了,太子妃的额娘是多罗贝勒常阿岱第二女,礼烈亲王代善曾孙女。
宗室出身嫁的夫家又得力,觉罗氏的脾气一直很强势,一进宫就盯着太子妃的肚子说:“二格格也大了,你要抓紧时间再怀一个阿哥。”
觉罗氏是知道太子爷有一个备受宠爱的侧福晋,但在她眼里这都不算事。
宫里有哪个宠妃可以长盛不衰的,先帝的董鄂妃够受宠了吧?还不是输给了不受宠的佟佳氏,人家佟佳氏的儿子当了皇帝,连带母家都成了佟半朝。
宋氏得宠不算什么,可坏就坏在宋氏生了一个阿哥,在皇家子嗣才是最重要。好在宋氏虽然抬了满洲旗,可终究是汉人血脉。
若是太子妃生了一个嫡子,皇上和太子肯定是属意嫡出的阿哥成为太孙的 。
瓜尔佳氏苦笑:“额娘,生阿哥这种事都讲究缘分,哪是我想生就能生的?”
“生个孩子是什么难事?”觉罗氏看到女儿不听劝,皱眉生气说道:“你膝下养那个大阿哥,当初我就不同意,不是亲生的就贴不到你的身上,还不如抓紧了自己生一个,才能和宋氏抗衡!”
“难道你甘心将太孙之位拱手让人?”
这可不紧紧是太孙,是将来的太子、将来皇上。
若是以后的皇上流着他们瓜尔佳氏的血脉,佟家的今日辉煌就是他们瓜尔佳氏的明日。
瓜尔佳氏嫁入毓庆宫这几年,给家里的信一直是报喜不报忧,得知额娘能进宫那一瞬间她是有过期盼的,哪怕是借着宋氏的东风才能见额娘她也很开心。
她本来满腹的委屈想要和自家倾诉,可这时候她什么都不想说了,只觉得索然无味。
第136章
撑灯时分,内殿已经灯火通明,昏黄的烛火衬得人越发莹润如玉。
宋攸宁梳洗过后换上了月白色的丝缎寝衣,一头如黑锦缎般顺滑的秀发简单披在身后,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走过来时轻盈的步履似是踩着云朵般轻飘飘的。
胤礽手上的书又翻过一页,可这黄金屋里写的是什么是一点没看进去,他的目光专注随着眼前的人越发靠近,带着笑意揶揄道:“就这般开心?”
“嗯呢。”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三年未曾见到我额娘了,今日一见自是开心的。”
看着她熠熠生辉的眸子,胤礽闷笑出声,放下手中书笑着把人圈在怀里,抚着她那柔顺馨香的秀发。
不枉他花费心思让宁儿见家人,都是值得的。如果紫禁城的主人是他……
胤礽眼神悠远,想到最近老大的急功近利,为了争端了那个位置,结交了诸多朝中大臣,徐乾学、余国柱、佛伦等等。
皇阿玛封爵时其他兄弟都是郡王、贝勒,唯独老大是亲王。他已经看透了皇阿玛的想法,不过是想让老大和他分庭抗礼、两方相争。
可他怎么会上当?
只有老大被功利迷昏了头,才会觉得皇阿玛是重视他,想方设法获得朝臣的认可,想让皇阿玛看到他的能力。
在那本天书里他知道了自己被废太子时,皇阿玛以朝臣尚书立太子为诱饵钓鱼,满朝大臣都拥护老八成为新的太子,老八也引来皇阿玛的忌惮和猜疑。
从这里得到启发,胤礽索性将计就计,让己方势力不动如山,老大在朝堂上已经获得了压倒性的胜利,每回他上的折子都是一遍附和声、他想做的事都获得大批大臣的支持。
压倒性的胜利这个词语还是从宁儿的心声里听到的。
老大如今春风得意,但过不了多久就要狠狠摔一跤了,能不能爬的起来都尚未可知。
越是措手可得之时,越是容易冲昏了头脑。只有身在局外时,才会发觉着些行为有多愚蠢。
胤礽收回思绪,安慰情绪低落的人儿:“你阿玛如今在京为官,要见你额娘往后机会多的是。”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起来,掰着手指算道:“过不了多久就要到年了,以我阿玛现在的官职,我额娘也是有资格进宫的……”
但是一想到过年时许多外命妇和宗亲福晋都要进宫请安,运气好或许能打个照面,运气不好恐怕脸都看不到,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了,她垂着头不说话。
胤礽轻轻的亲着白皙细腻的脖颈,声音嘶哑:“总归在京城里,想见总是能见到的,莫要难过了。”
他说话的气息喷薄在她的颈窝,痒痒的惹得她左右闪躲,惹来某人更猛烈的攻击。
“咱们二阿哥也快一岁了,宁儿再给他生个弟弟或妹妹好不好?”声音很轻的哄人着怀里的人。
他们家有皇位,阿哥自然是多多益善,但是能生一个像宁儿般可爱的女儿也不错。
“不好!”宋攸宁打了一个冷颤,连忙摇头,“生孩子可疼了,又不是你生,说得倒是轻巧!”
她一想到生二阿哥时的无法形容的疼痛……就再也不想生了,这样的疼痛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掐指一算,这几日还是安全期她的心才算落了下来,这么多年她才中了一次招,她应该不是易孕体质。
胤礽亲亲发心顶,安抚道:“好好,都是孤的错,宁儿不想生就不生。”
【当然不想生了,我才生了二阿哥没到一年,人家都说太频繁的生育会损伤身体的。大福晋就是如此,从康熙二十七年至三十一年,四年间连续生了四个孩子,没几年又生了弘昱,她英年早逝多半和连续生育有关。】
【我看看,秘史上记载大福晋伊尔根觉罗氏是三十七年去世,那不就是明年了?】
【胤禔娶的继福晋张佳氏,是总兵张浩尚的女儿。成婚时间约莫四十三年前后。】
总兵张浩尚之女?
胤礽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垂眸深思。
张浩尚是汉军旗正黄旗出身,但并不是“汉军勋旧三十三家”之一,甚至在正黄旗汉军中也不算特别有势力的家族……这时,皇阿玛已经对老大失望了吧。
但是,局势千变化万,伊尔根觉罗氏的也未必会如书上那般英年早逝,一切都存在变数。
*
西林觉罗府,府里老太太过寿,外嫁女和亲朋好友齐聚一堂,热闹极了。
同辈的女眷们都围着舒宜尔哈,眼神里或是羡慕或是嫉妒或是欣赏,关注全在这一身的行头上。
她今日穿了件青色的绫罗旗装,领口袖口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衬得那套宫里赏赐的首饰愈发夺目。
脖子上戴着赤金点翠璎珞,顶端是颗鸽血红宝石,往下缀着三串珍珠,每颗都圆润光洁,最下方的蓝宝石坠子随她动作轻轻晃动,在衣襟上投下细碎的光。
“妹妹这一身也太好看了!”舒宜尔哈的一个堂嫂最先凑过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串璎珞,“这赤金点翠的工艺,京里怕是没几家银楼能做出来,更别说这东珠,咱们阖府也找不出一颗这么好的。”
她亲嫂子也跟着点头,羡慕的伸手轻轻碰了她头上金簪上的蝴蝶:“你这簪子工艺精巧,看着也不一般,难道也是侧福晋赏赐的?”
舒宜尔哈笑着张扬,还要故作谦虚,道:“也是托了姑姑和夫君的福气,才得侧福晋的赏赐,这次额娘进宫也带着我一起,侧福晋人很好的,赏赐了我们许多东西呢。”
话虽谦逊,眼底的笑意怎么都掩饰不住。她也不算夸大,那日是何公公领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侧福晋赏赐的东西送到西华门。
“妹妹倒是只顾着自己享受了,也不想孝敬老太太。”堂姐霍吉丽眼里闪过嫉妒,当初舒宜尔哈看上远房姑姑家的儿子宋文彦的容貌,非要嫁给他,二叔和二婶竟然也同意了。
当初宋文彦连个功名都没有,只有一个六品知州的阿玛,宋家根基浅薄得很,她们这些姐妹在背地里没少嘲笑舒宜尔哈,选这么个不得力的夫家。
不曾想宋家竟然有如此运道,宋家女选秀入宫竟然被指给了太子爷,还晋为侧福晋,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连舒宜尔哈都得意起来了。
霍吉丽嫁的人虽然是满军旗大姓钮祜禄氏,可那是和主枝八竿子打不上干系的旁支,只是面上光罢了。丈夫至今还没有差事,而宋文彦却已经有举人功名了,身后又有太子爷作为靠山,前途不可限量。
她怎么甘心?
舒宜尔哈:“姐姐说笑了,方才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就献上了寿礼,老太太此时正开心的和我额娘叙家常。”
她说的额娘自然是婆婆西林觉罗氏,被她娘家簇拥为座上宾。
“说道孝敬老太太,姐姐的寿礼一定是很珍贵吧?不过说出来让我们开开眼界?”
“妹妹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好东西?”霍吉丽拧了拧手中的锦帕,挤出个笑脸说道:“舒宜尔哈,妹夫的阿玛也高升回京,妹夫的妹妹又是
太子爷的侧福晋,请太子爷帮你姐夫谋个差事,要求也不高,当个二等侍卫就行。”
“不可能!”舒宜尔哈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十分清楚自己的靠山是谁,靠着侧福晋他们家才能更好,她怎么可能给侧福晋添麻烦?
她连炫耀时都控制了分寸,手腕上这对赤金嵌珍珠八宝镯都没亮出来,就怕惹人眼红。
怎么可能应了这等堂姐要求?就算她应了,婆家和宋文彦也不会理她的。
霍吉丽脸色一变,讽刺道:“舒宜尔哈你是飞上了枝头就忘了我们这些姐妹了,这点忙都不帮。”
还没等舒宜尔哈反驳,她嫂子就帮着训斥道:“霍吉丽你说这话我不爱听,二等侍卫是正四品武职,只从从上三旗中选拔,你张口就是二等侍卫,怎么不说让金子从天上掉下来呢?”
宋文彦可是他们这一房的女婿,他们都没敢开口就怕给宋家惹来麻烦,一个堂姐夫怎么敢狮子大开口的?
霍吉丽满脸不服气,“钮祜禄氏是镶黄旗,正是上三旗之一怎么就不能当侍卫了?不帮就不帮,找什么借口。”
舒宜尔哈可不惯着她,冷笑道:“既然姐夫有能耐当上二等侍卫让他自个儿去就好,我们宋家可没这个能耐。”
“哼!你们都是一家的,就知道欺负我!”霍吉丽冷冷的瞪了几人一眼,转身就走出了花厅。
霍吉丽的亲嫂子在一旁尴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这个小姑子被婆婆宠坏了,回去一定要同丈夫说,堂妹的夫家眼看要起来了,就算不求人家帮忙也没必要得罪人家啊。
其他姐妹对视一眼,连忙扯开话题,“舒宜尔哈姐姐,你这身衣裳也好好看,是什么料子,怎么从未见过?”
众人叽叽喳喳从珠宝首饰聊到衣服料子,再谈到京中的盛行的款式,方才的事仿佛没发生过。
第137章
直亲王最近风头正盛,连太子爷都要比下去了,这是朝中大臣的共识。
下了朝,一位大臣喊住了交好的同年,看到四下无人便小声道:“唉,如今支持直亲王的人越来越多了,依你看,万岁爷心里是这么想的?”
这位同年睨了他一眼,说道:“怎么,难道李大人也想烧直亲王这个热灶?”
“唉!”姓李的大臣忍不住唉声叹气,“明珠大人已经下了帖子,我……”
其实他也想当个纯臣,只忠于皇上,可是眼看直亲王势大,纳兰明珠又咄咄逼人,如果他不站队就怕将来直亲王登上高位会清算,就算皇上不记仇,可纳兰明珠会放过他吗?
“那你就从了吧。”
“这……”李姓大臣又犹豫了,太子爷才是名正言顺,他要是贸然站了直亲王,万一将来直亲王没能登上皇位,就凭现在这个猖狂的劲儿,他的下场好不了,追随他的人怕是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人家那些满姓大臣尚且还好,毕竟家里姻亲网千丝万缕,盘根错节,总有顾忌。站错了下场就是仕途受阻或是本人受罚,对家族的牵连不算很大。
可他们这些科举上来的汉臣若是站错了队,将来新皇清算,可就没有什么顾忌的。
李大人抓着同年的手,眼神恳切:“刘兄,咱们可是同年啊,都快二十年的交情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就不信纳兰那厮没找你!”
刘大人甩开他的手,“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不惑之年的黏黏糊糊的老李,简直没脸看。年轻时还算养眼,现在一张皱着菊花脸做这幅模样太伤眼。
到底是多年同僚,又是同年的交情,他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才凑近了小声说道:“你装傻不就行了,咱们万岁爷正是龙精虎猛之年,以后的事想这么远干嘛?”
他没说的是,他根本就没看好直亲王,虽是长子,可上有名正言顺的太子的,下面也有一众出彩的皇阿哥。直亲王身后虽然有以纳兰明珠为首的一众势力。
可明珠已经不是当年的明珠了,早前御史郭大人上疏弹劾纳兰明珠结党营私、排斥异己。皇上已经决意打击纳兰一党,也罢黜纳兰明珠大学士。
虽然不久后纳兰明珠随皇上亲征葛尔丹后官复原职,但终究不复从前了,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急功近利。总的来说,他觉得直亲王党机会并不大。
李大人想了片刻,点头赞同:“刘兄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他自己盘算了一下站队的利弊,最后还是决定了,要挺住直亲王和纳兰党的大棒和枣子。
胤禔确实春风得意,王府也建立好了,他已经出去实地勘察过,富丽堂皇的亲王府对比逼仄的阿哥所,简直不能比,他心里畅快极了。
朝堂上许多大臣都站在他这边,太子是嫡子又怎么样?他会让皇阿玛知道,谁才是他最出色的儿子,朝中大臣到底属意谁!
胤禔一回到阿哥所,一股浓重带着苦涩味道直冲而来,他摇头叹气:
“福晋,你的身体可有好些?”
“还是老样子。”最近药喝多了,她只觉得嘴巴里都是苦味,吃什么都没胃口连带人都消瘦了许多。
胤禔在前朝春风得意,大福晋在一众妯娌里也很是得势,唯一不好的就是她身体舒服,这段时日总是小毛病不断,不是头疼就是风寒,让她很是苦恼。
身体上的不适本就令她烦躁,更烦躁还是延禧宫那位的会戳她心窝子,以她身体不适,不便服侍胤禔为借口,又塞了人进来。
大福晋心里有怨气,可又不敢对着胤禔发泄,只是平淡的叙述:“我今日去给娘娘请安,她担心你子嗣稀少,又送了两个包衣宫女给爷当格格,我已经命人安置在后院了。”
“怎么又是包衣宫女!”胤禔抬脚踹了一脚一旁的茶桌,“哐当”一声接着是“拍啦”的清脆的瓷器落地声。
皇阿玛偏心也就算了,额娘还来拖后腿,不停地往他的后院塞包衣出身的女人,她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他的妻族本来就势弱,科尔坤哪能和石文炳比,瓜尔佳氏整个家族有多庞大,那是伊尔根觉罗氏再过一百年都比不上的。
看看皇
阿玛给老二挑选的侧福晋、庶福晋等,都是大选出身。宋氏虽然出身一般,可还有蒙古王爷做后盾,可也有一门得力的干亲蒙古王爷。连那几个庶福晋、格格都是正经官家千金。
她额娘只会添乱,往他后院塞包衣宫女。
“你怎么也不阻止额娘?”胤禔连大福晋都埋怨上了。
大福晋冷笑,“王爷太看得起我这个福晋,惠妃娘娘要给您赐人,是我能阻止的吗?”
她为了拼一个嫡子,身子还未恢复好久就怀了弘暄,以至于伤了身体,现在都把药当水喝,可惠妃仍然对她这个儿媳妇不满意,她才满腹委屈。
胤禔的胸膛急促起伏,心里有一股邪火,可看着大福晋苍白的脸庞,他生生忍住了,只能拂袖而去。
夫妻二人不欢而散。
除夕,毓庆宫里已经是处处都充斥着过年的喜庆,廊下高高悬着的大红灯笼,对联和窗上贴着有意思的窗花等等,无一不在告诉昭示着新年到来。
除夕宴宫宴是家宴,龙子龙孙们都要到宫里过的。
宋攸宁进宫这么多年,对宫里的各种宴已经是熟能生巧。
今年唯一不同是她还有一个二阿哥要牵挂着,但福嬷嬷和几个奶娘都是经验丰富的人,她也能放心。
毓庆宫的后院里有资格参加宫宴的就是太子妃和侧福晋,可李佳氏因为那件事被禁足着,这次宫宴给她报病了。
宋攸宁和林氏坐一桌,就在太子和太子妃身后。她悄咪咪的抬头像看着其他人,不料却和刘佳氏带着笑意的眼睛对上了,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引来林氏的侧福晋,她小声的问道:“宁妹妹,怎么了?”
“没事,我方才看到刘佳妹妹了,和她打招呼呢。”她把手放在暖手筒子里,小声的说道:“这几日也是天公作美了,要是像前头一样雨夹雪,就难受了。”
林氏点头:“那几日我都不敢出门了,屋子里又地龙还有炭火尚且暖和,一出了门就觉得寒冷刺骨,难受得紧。”
酒后三巡,宫宴上已经热闹起来了。
九阿哥胤禟正捧着一盏绘着寿山福海图的琉璃灯,笑盈盈地向太后娘娘献殷勤,“皇玛嬷,这是孙儿最近造出来的琉璃灯,皇玛嬷松鹤延年!”
太后笑眯眯的看着宫灯,“九阿哥这琉璃灯真不错,哀家看着这琉璃比内务府的透亮许多。”
九阿哥得意的说道:“那是当然,我可是融合了西洋那边的方法,做出来的琉璃品质更好了。”
“老九有孝心了。”
他今日孝敬了皇玛嬷一盏、皇阿玛一盏,贵妃和额娘一盏,名声肯定就传出来去了,琉璃坊做出来的宫灯肯定能大卖!
“皇阿玛,儿子近日得了一样珍宝,献于皇阿玛贺岁。”胤禔率先起身,声音洪亮得打破了沉寂。挥手便有内侍抬上一个描金漆盒,打开一看,里头赫然躺着一柄嵌满宝石的匕首,“此匕首吹毛立断,可护皇阿玛龙体安康。”
皇上淡淡“嗯”了一声,“保清的心意,朕收下了。”
“大哥倒是有心,”胤祉笑得温润如玉,可眼底却藏着锋芒,“只是皇阿玛坐拥天下,何须一柄匕首防身?儿子以为,治国当以民生为本。儿子知道皇阿玛为水患忧心、也时常阅示河堤,年前儿子查阅了许多书籍,已经将河堤修建、水患治理的方法汇集呈给皇阿玛!”
胤祉这一番话明晃晃讽刺老大只是武夫,不懂治国。
他就看不惯老大嚣张拨扈的额模样,他和胤禔一样的出身额娘都是四妃,也一起伴驾出征噶尔丹,可老大封了亲王,他才得郡王。
凭什么,就凭他占了个“长”字?
宋攸宁拿着点心的手微微一顿,嘴里的点心都停下了咀嚼。
果然,胤禔脸色一沉:“三弟此言差矣,边疆不稳何来民生?早前噶尔丹来犯,若非皇阿玛英明、御驾亲征平定叛乱,百姓岂能安稳?
两人唇枪舌剑,殿内气氛瞬间紧绷,剩余的阿哥们或低头饮茶,或眼观鼻鼻观心,或者看着这位不动如风的太子爷,谁也不愿卷入这场纷争。
宋攸宁偷偷悄咪咪的瞄了一眼皇上,见他眉头已微微蹙起,端着酒杯的手指在杯沿摩挲,显然已有不悦。
“够了。”一声沉斥落下,殿内瞬间鸦雀无声。皇上将酒杯重重搁在御案上,清澈的美酒溅落在明黄色的锦缎上,格外醒目。
“今日是岁宴,阖家团圆之日,不是让你们争功论辩的朝堂!”皇上的目光扫过胤禔和胤祉,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你们兄弟应同心协力,而非相互攻讦!”
胤禔和胤祉脸色煞白,连忙跪地请罪:“儿子知错。”
皇上冷哼一声,目光转而落在一直沉默的胤祉身上:“太子,你可有话说?”
宋攸宁的心猛地一提,就看到太子站了起来,声音温和:“皇阿玛,大哥心系边关,三弟心系百姓,皆是为了大清。只是今日除夕家宴,该是热闹喜庆才是。”
皇上紧绷的脸色稍缓,点了点头:“太子说的是,梁九公,让戏班子准备吧。”
“嗻。”
胤礽垂着眼帘,他没想到今日竟然是老三和老大呛起来了,也算意外之喜了!
皇阿玛,这一切是你想要的吗?你抬举老大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老三也会不甘心,其余的兄弟也会不甘心?
老三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有老四,老五,老八……
琉璃宫灯的光落在每个人脸上,明暗掺半,就如这些皇阿哥的心思一样捉摸不透。
第138章
翻过年,就迎来了康熙三十七年的春天。
今年春天很是热闹,封了爵位的阿哥们陆续出宫开府,宋攸宁短时间内迁居酒宴都去喝了好几次,宴席上这些阿哥们面上和和气气的,彷佛除夕宴那些针锋相对都是不存在的。
可是谁都知道,不一样了,有些东西一旦改变就不一样了。
阿哥们清楚,康熙自己心里也清楚,看着几个儿子相争,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梁九功,你说,朕是不是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他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棋子,一语双关。
梁九功的心跳都停了一息,可面上却没显露分毫,笑得恭敬:“皇上您又取笑奴才了,奴才哪里懂得下棋啊。”
康熙看着梁九功那恭恭敬敬的老脸上神情再是真挚不过了,笑着骂道:“你这个老货惯会讨巧,明知道朕问的不是这个。”
梁九功腆着一张笑成菊花的老脸,“万岁爷英明,老奴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万岁爷。”
康熙没有执着这个问题,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头的麻雀在屋檐下“叽叽喳喳”争吵,接着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一年之计在于春啊!”
春分时节,京郊的田地上已经开始长出了嫩绿的草芽儿,水渠旁的新长水草蘸着解冻的渠水,把细碎的倒影揉碎在波光里,田埂上已经种上的春菜,沾着晨露的田垄间已有了许多扛着犁耙锄头的农人在田间劳作。
田间小道响起“哒哒”马蹄声,田里正在耕地的老农张老栓好奇的抬眼,不得了!
只见许多骑着高头大马的锦衣贵人、穿着官服的官老爷、身边还跟着许多侍卫官差……他手里的锄头在湿润的黑土里划了个歪扭的弧线,握着锄头的手在颤抖!
从前就听说皇帝老爷很是重视春耕,几乎每年的春耕都要到京郊来视察情况,许多百姓都遇到过,今日这么多官老爷一道来,难道是……今日让他张铁柱得见天颜了!
康熙身着便服,锦袍上仅用银线绣了几枝低调的禾纹,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多了些亲和。
张老栓两腿战战,上下牙齿都在打架,“拜见贵人!”
“都免礼吧。”康熙抬手示意,目光扫过翻起的新土,语气很是亲和:“今年的地,化得比往年早?”
张老栓攥着锄头柄的手仍有些发紧,喉结滚动着回话:“回、回贵人,入春头场雨下得及时,冻土松得快,比去年早了几日。”
他偷眼打量这位贵人,见眉眼间并无愠色,才敢接着说,“前几日下了春雨,天气转暖和,田地里的野草都冒头了,咱们农人都抢着翻地,好赶在清明前把麦种撒下去。”
康熙颔首,身后跟着的几位阿哥也陆续上前。
直亲王胤禔着宝蓝色劲装,紧跟站康熙后边,对田垄间的景象不甚在意。
胤祉看着这样的春色,脑子里不由浮现出一副老农春耕图,恨不得现在就能回王府提笔把脑中的极有意境的画面转移到纸上,可他也知道皇阿玛重视春耕,不得不耐着性子继续跟着。
胤禛走得更远一些,已经和另一片田里的农人聊了起来,胤祺走进凑热闹,就听到四哥问人家家里有多少田地,有几口人,产出有多少,能否吃饱饭等等,他兴趣缺缺的走开了。
胤禩则是在看着田里的情况,神情温和的向农官请教问题,时不时问顺天府尹几句,依旧是翩翩有礼、礼贤下士的八阿哥。
胤礽紧跟在康熙身后,目光落在农人翻动的土块上,神色温和,但这些兄弟们的一举一动他全都看在眼里。
康熙和张老栓聊着,也没忽视这些儿子的情况,继续问道:“老张,你种了多少年地了?”
“小的打小跟着我爹下地,算起来有四十多年了。”张老栓直了直腰,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家里五亩水田,三
亩旱地,一家老小的嚼用就靠着几亩田地刨食。”
“那你说说,这春耕最要紧的是什么?”
张老栓愣了愣,随即憨厚地笑了:“这种地说难也难,说易也易,土要松得好,肥跟得上,天时给力,那收成就差不了,要是老天爷不给力就难受了。”
“那若是遇上倒春寒,或是春雨不足呢?”康熙又问。
“那就要看经验了。”张老栓往田边的水车指了指,“村里早在河边修了水车,真要是旱了,就从河里引水浇地;倒春寒的话,就提前在田边烧些秸秆,靠烟气挡挡寒气。农人的日子,就是跟看天吃饭……”
日头渐渐升高,田垄间的人越来越多。康熙带着阿哥们走在田埂上,时不时停下与农人交谈。农官拿出随身携带的小册子,仔细记下农人的诉求等等。
路过一片刚翻好的水田时,康熙忽然驻足,指着田埂上的杂草问:“你们说,这杂草留着,会怎样?”
胤祉嘴巴快了一步,说道:“杂草与麦苗争肥争水,必影响收成,当及时拔除。”
胤禔道:“斩草需除根,若只拔茎叶,日后还会再生。”
胤禛想了想,道:“儿子听老农说,有些杂草晒干了能当柴烧,沤烂了能当肥料。或许并非所有杂草都要一拔了之,关键看如何处置。”
胤礽浅笑:“儿子觉得四弟言之有理。”
康熙点头,他望着一望无际的田野,负手道:“治大国就如这耕地一样,庄稼是百姓,杂草是变数。可治理天下,不能只懂拔草,更要懂化草为肥!”
众阿哥闻言,都躬身应道:“儿子受教。”
这堂在田埂上的课才刚刚开始。而这天下的春耕,不仅在田野里,更在每一个为政者的心里,让这万里江山年年都有好收成,才是耕种成功。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村头,康熙目光被一位须发皆白却又精神矍铄的老人吸引了。
这位白发老人竹椅子上,一旁围着许多小孩子,叽叽喳喳在各自说这话,白发老人笑吟吟的看着这些小孩子嬉闹。
“咿,好多人啊!”不知道哪个小孩惊呼出声。
康熙笑吟吟的上前:“老人家,我们路过此地,冒昧打扰了。”
白发老人双目明亮有神,看着这些人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尤其身后还有着官服的官老爷,他连忙起身拱手,声音洪亮有力:“拜见贵人!”
“老人家快请坐!”康熙笑着摆手,“老人家子孙兴旺啊,敢问高寿?”
白发老人笑着,“老汉今年九十有八了!”
九十八?!高寿啊!
众人看着这位腿脚利索、耳不聋眼不盲,声音洪亮的老人,先前挺多一位是个七八十岁的高寿老人,却不想竟然是一位快百岁的人了!
如此高寿之人,时间罕见呐!众人眼里的羡慕都快化为实质了,倘若不是万岁爷在此处,他们都要上前去问问老人的长寿秘诀了。
巧了,康熙如是想。他这些年兢兢业业养身,却被被刺客刺伤,引发旧疾病,甚至于寿数有碍。如果能知道这个百岁老人的长寿之秘,说不得他的寿数还有救。
“老人家竟是如此高寿,真是有福之人呐。”
老汉咧嘴一笑,仅剩的几颗牙齿摇摇欲坠,“比不得贵人们有福,我们庄户人家操心的事不多,心宽自然就长寿了!”
康熙看着一院子都孩子,眸光深邃:“老人家子孙兴旺,难道没有操心之事?”
“嗐,儿子自有子孙福,老汉有三儿两女,儿子们一成婚就都给分了家,由着他们自己当家做主,老话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老汉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么。
“老人家的几个儿子?”
“唉,”白发两人长叹一口气,“那两个短命鬼,老大六十多岁去了,老二七十岁去了,都是劝不听操心的命,现在只剩小儿子了,七十四岁的身子骨还不如老汉我!”
六七十岁算是短命鬼,那四五十岁去世的算什么?早夭吗?
一众阿哥和官员们眼里全是羡慕,这一家人是做了什么好事,都是长寿的人啊,七十古来稀,竟然还有九十八岁的老汉,真真是有福气啊。
胤礽想到那本天书里知道的,皇阿玛不过六十九寿数,他才五十一,参加九龙多夺嫡的似乎寿数都不长,最长寿的是置身事外的十二。难道是他们算计太多了,影响寿数么?
康熙想到这段时间时不时发作的头疾,太医说是中毒的后遗症,但也有太过劳累的原因……如果他像这位老人家一样,是否能长寿?
他想到这几个争斗不休的儿子,因着他抬举老大,近段时间老三、老四、老八等都有了更多的动作……
虽是他挑起来,作为一个皇帝他不希望臣下的相和。可作为一个阿玛,他希望儿子手足情深,看着儿子争斗他心里不好受。
康熙垂眸不语,片刻后命人留下赏赐,继续巡视春耕。
第139章
“万岁爷,张老汉确如他自己所言,今年九十有八,他三个儿子成婚就分了家,张老汉平日闲暇无事就坐在竹椅子晒太阳,身子一直很硬朗,甚少生病。张家村虽然在京郊,村子很小,大半年来都没有外生人到访,张老汉更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人。”
梁九功垂着眼睛看着地板,他知道皇上是怀疑是有人指使张老汉,如今暗卫查清楚了那长寿的张老汉和与太子直亲王等没有牵扯,才算放心。
他在心里暗暗感叹,万岁爷的疑心病越发重了,今后他要更加小心服侍。
康熙微微挥手,让禀报的人都退下,他看着折子堆叠的御案,一时之间摇摆不定。
虽然心里的疑窦消失了大半,可是这万里江山、这御极寰宇的权势,他始终不舍得放手。
可是想到太医的诊断,又惴惴不安,难道寿命和权势难道只能二选一了么?
两边太阳穴开始隐隐作痛,连外头明媚的春光都觉得刺眼极了。
阳春三月,春光极好,暖而不烈,配上微醺的暖风,是极好的天气。
“一眨眼的时间,咱们弘暄就满一岁了。”
宋攸宁朝着淘气的儿子招招手,手里还拿着五颜六色的铃鼓摇着出叮叮当当的声音,道:“宝贝,今日可是你的周岁宴,不许淘气,快来额娘这里!”
“额凉~”二阿哥一看到最喜欢的铃鼓,眼睛一亮就要迈着小短腿颤颤巍巍的走过去,许是觉得走得太慢了,他一个小屁蹲坐在地上,开始手脚并用哼哧哼哧跑了过来,三两步就走到她身边,伸手抢着小铃鼓。
“咱们弘暄不是会走路了么,怎么又让他在地上爬着”胤礽皱着眉头,眼神冰冷的扫向服侍二阿哥的几个奶娘和嬷嬷。
宋攸宁拉他的手,笑着说道:“没事,小孩子都爬爬对身体好。是我让奶娘不要干涉二阿哥的活动的。”
宁儿的说着说法他不止听了一次了 ,可看着会走路的弘暄在地上爬着,他总是忍不住皱眉,好在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他家二阿哥还是干净的孩子。
“一会要抓周了,给二阿哥换身衣裳。”
抓周礼宋攸宁在这个时代是参加了不少,可自己孩子的抓周总是不一样的,她心里免不了紧张,攥着胤礽的手不觉中紧了紧。
他拍拍她的手安慰:“莫慌,有孤在。”
二阿哥的抓周礼十分热闹,毕竟是太子的儿子周岁,除了胤礽的这些兄弟福晋、许多王公亲贵在场。
太子妃瓜尔佳氏长袖善舞的招呼着各家福晋,和大福晋、三福晋、四福晋、五福晋似乎都处得不错,笑意吟吟,然后有辗转到宗室福晋那边。
要么人家是太子妃呢,她就羡慕这样能长袖善舞的人。
飞雪在她身边小声的禀报:“主子,何柱已经把夫人和奶奶接进来了。”宋攸宁顺着她抬头看去,果然远远就看到西林觉罗氏和舒宜尔哈朝着她招手,她笑着点头示意。
“等抓周礼结束,把我额娘和嫂子带去后殿。”等抓周礼结束,她要留额娘说说话。
“奴婢明白。”
抓周礼开始了,先是上香敬神,然后陈设了一张大案,上面摆着印章、四书五经,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宝石匕首、小弓箭、钱币、帐册、玉如意、寓意吉祥的摆件等等,至于宋攸宁担心会抓到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压根就没出现在大案上。
能出现在抓周礼的东西,无论二阿哥抓到什么,都好物件,都能夸出一朵花来。
若是抓了文房四宝或是四书五经等,则谓长大以后好学,必定能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三元及第等等。若是抓了弓箭、匕首之类,肯定要夸将来武功盖世、成为巴鲁图等等,能出现的物什就没有不能夸的。
胤禟在毓庆宫十分活跃,跑去亲哥身边坐下:“五哥,不如咱们来打个赌吧。”
“赌什么?”胤祺没好气的看着满场子乱窜的亲弟弟,真当着毓庆宫是贝勒府了?
“咱们就赌小侄子抓的东西,怎么样?”九爷得意的看着五哥,以他对弘暄小侄子的了解,这个赌他必赢。
“不赌!”胤祺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五哥!”
“你和老十赌去,别来烦我。”胤祺的语气虽然冷酷,可和胤禟并不生分,一看就是兄弟感情好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胤禛笑着看老九闹腾老五,不禁想到十四,他的笑容瞬间很快消失了,十四最近不知道是什么了,反而和老八走得近,他们竟不像一母同胞的。
直亲王胤禔不想和老二虚假客套,索性拉着八爷在一旁喝酒,“老八,皇阿玛已经给你和郭络罗氏定下了婚期?”
胤禩浅笑,“是八月的日子……”
正说着话,外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高唱:“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行礼。
康熙扫了一眼众人,笑道:“都起来吧,此处不是朝堂,大家无需拘谨!”
胤禔垂着眼掩盖了都快冒出火苗子,他的弘昱可是嫡子,周岁宴时皇阿玛也没有到场,如今老二的儿子不过是侧福晋所出,皇阿玛竟然亲自到毓庆宫参加周岁宴,在皇阿玛的心里他还是比不过老二么?
其他阿哥心里也不是滋味,但这么多年他们都习惯了皇阿玛对太子的偏爱,已经见怪不怪了。
胤祉折扇半遮着脸叹息,近段时日老大的势力来势汹汹,在朝堂上好不容易压了太子一头,却不想皇阿玛却来参加弘暄的周岁宴。
太子依旧是皇阿玛太子么?那他们这些日子的上蹿下跳算什么?他的心里也满是酸涩,还以为看到了希望。
康熙的视线落在弘暄身上,“这孩子长得真像保成啊,来,皇玛法抱抱。”
“玛、玛法~”弘暄还不会喊皇玛法,但是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康熙,把他看心软了,这是最疼爱的儿子给他生的孙子,爱屋及乌越看二阿哥越是喜欢。
瓜尔佳氏脸上带着笑,可扶着秀筠不自觉的用力,秀筠疼得吸气都没有了力气,还要死死咬着牙关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
弘暄就喜欢亮晶晶的东西,康熙一身明黄色的龙袍,上面还用金线绣着五爪金龙,最是符合二阿哥的审美。
宋攸宁知道二阿哥的毛病,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二阿哥伸着小胖手,一把抓着康熙的朝珠不放。
“弘暄喜欢这个?黄玛法就把这个给好弘暄好不好?”康熙想到他在塞外接到弘暄出生的消息后,接着就收到了噶尔丹身死的消息,他笑着拿下朝珠放在弘暄手里。
众人的眼睛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怎么可以?这是皇上的朝珠。
本朝的朝珠共一百零八颗,用东珠、珊瑚、翡翠、琥珀、蜜蜡等制作。后宫嫔妃、阿哥福晋,到了一定品级的官员、命妇都可以使用。但是东珠为盘和明黄色绦的朝珠只有皇上、皇后和太后才能使用。
“皇阿玛,使不得!”胤礽连忙开口请罪,“弘暄不懂事,还请皇阿玛见谅!”
“无妨,只不过是一串朝珠而已,”康熙大手一挥,刚想说弘暄喜欢就给他,可是扫过在座的儿子,改变了想法,“这孩子既然喜欢,朕就放在抓周的物件了,若是弘暄抓到就是有缘!”
宋攸宁心里着急不已,若是弘暄拿了皇上的朝珠,将来其他人登上皇位,她儿子岂不是成为众矢之的?就算是胤礽登基了,可他还会有其他儿子,难保其他人不会忌惮弘暄……
胤礽在宽大的袖子遮挡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微微摇头,皇阿玛心意已决,多说无益。
梁九功笑吟吟把皇上的那串耀眼夺目的朝珠放到抓周物品中,等到礼官宣布“抓周礼”开始时,就把弘暄抱上了放满物品的大案上。
小小的人儿看着满桌的物品,眼睛都在闪闪发亮,手脚并用的挪动着小身子爬到中间,两只小胖手抓起熟悉的朝珠,然后转身看到一旁镶嵌各色宝石的匕首,腾出一只小手抓着匕首不放,看着两只小手都满了。
弘暄突然伸出抓着朝珠的手,将手中的抓着的朝珠递给康熙,“玛、法~”
“这是给朕的?”康熙眼里满是惊愕,惊愕很快化为笑意,眼底像是绽放的烟花。
弘暄朝珠递给康熙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又抓起一旁的亮晶晶的金印,正在犹豫着就被康熙一把抱在怀里,怎么看怎么稀罕:“弘暄真孝顺!不愧是朕的好孙儿!”
胤禟从后边蹿出来,笑着说道:“弘暄小侄子真是孝顺!才周岁就知道帮皇阿玛拿回朝珠,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弘暄阿哥这么小就知道帮皇上拿回朝珠,肯定是个聪慧、孝顺的!”
本来是抓周礼,但此时弘暄抓到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在场的人都纷纷夸他聪慧、孝顺。
宋攸宁提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背上都出了一层冷汗,吓死她了。
1
第140章
“咱们弘暄真是个聪慧的孩子。”
周岁宴散了之后,胤礽抱着二阿哥不撒手,看着儿子澄澈如明镜的眼睛,他没想弘暄会把朝珠还给皇阿玛,倒也是个意外之喜。
宋攸宁拍了拍起伏的胸口:“方才可吓死我了,要是弘暄真拿了皇上的朝珠,那可怎么办呀?”
如果真的抓了朝珠,弘暄就成了别人的眼中刺肉中钉,到时不知道要有多少明刀暗箭、阴谋诡计朝着他使。
“额凉~抱~”弘暄丝毫不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萌萌的张着藕节似的小手臂求抱抱。
看着儿子的小胖手就想到那沉甸甸的手感,“弘暄乖,让你阿玛抱着,额娘太累了,抱不动你。”
摸了摸他头上的小揪揪,叹气说道:“再大一点就要控制弘暄的饮食了,我儿子可不能变成小胖子了。”
“胡说,”胤礽颠了颠手里结实的儿子,很是满意:“咱们二阿哥只是长得结实,哪里胖了?一点都不胖!”
宫里夭折了许多孩子,有时候一个风寒、一个高热都是致命的,他现在看到瘦瘦小小的孩子反而会担忧,孩子胖一点作为父母的会更安心。
他继续反驳:“皇阿玛抱了咱们弘暄,都夸孩子长得好呢。”
皇阿玛夭折了许多子嗣,更加喜欢这样健康、胖乎乎的小孩子。尤其是方才发生了那件事,他家弘暄肯定是皇阿玛最喜欢的孙子。
胤礽突然想起平日宁儿总是让二阿哥帮拿东西,比如让弘暄拿她的兔子靠枕、拿她的话本……他看到过几次,还说有这么多奴才为何要指使儿子。可宁儿反驳说是在培养孩子的动手能力。
如今看来,似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如果不是宁儿平时使唤弘暄,弘暄也不会把朝珠递回给皇阿玛。
乾清宫里,康熙一手负在背后,一手捻着朝珠,幽深的眸子看着远方。
殿内安静的落针可闻,服侍的奴才连上茶都是轻手轻脚,生怕发出声音吵到了万岁爷。
康熙转头,看着紫檀木案几上的清茶升起袅袅水烟气,有一种身是梦中的错觉。
他看着空空的双手,想到今日抱着弘暄,那孩子长的真像保成,但身子骨比保成壮士多了。
保成小时候体弱,隔三差五生病,他总担心孩子留不住,为了唯一的嫡子他费了许多心思,直到保成过了周岁身体才逐渐变好……
“万岁爷,刘院使、江太医等人已在外头候着了。”梁九功的禀报升声打断了康熙的回忆。
他忍着隐隐的头疼,开口道:“让他们进来。”
“嗻。”梁九功躬身应了一声。
太医院院使刘声芳、江太医赵太医等人到乾清宫,几人轮流给皇上诊脉、针灸、推拿,脸上的神情一点都不敢放松,
皇上的身子他们好呢清楚,早年得了疟疾虽然被洋人献的金鸡纳霜治好了,可身体还是留下了隐患。在塞外中了刺客的毒,虽然解了毒,可毒药在身子里也造成了损伤。
经过那次之后,皇上的身体早就不如从前了,小病小痛频繁发作,太医院的人每次听到乾清宫传召都心惊胆战,生怕一个不好惹来了杀身之祸。
康熙问道:“朕这段时日,时常有隐隐的头疼,这是何故?”
几个太医相互对视一眼,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院使刘太医上前:“启禀万岁爷,臣与江太医和赵太医讨论过,这应该是之前中毒的后遗症,万岁爷之前中的毒虽然解了,可是此种毒药十分霸道,对万岁爷的龙体、经脉都有造成损伤,太过劳累时,便会引发头疾。”
康熙握着茶杯的手顿了一顿,看着这几个心腹御医,问道:“你们就没有办法么?”
“扑通”一声,几个太医齐刷刷跪在地上,“臣等无能,只能尽量调理龙体,并无法子解决此事。此次发作应是万岁爷操劳太过,若是静养或许……”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只是头伏地而跪。
半晌,才听到头上传来威严而低沉的声音:“如果朕不操劳世事、好好修养,是否能延寿延年?”
刘太医心跳都停了一息,他把要说的话在心里过了一遍,才缓缓开口:“这……若是从医理上来看,倘若皇上不操劳则善养其身,自是可以缓解症状的,应该能益寿延年。”
康熙盯着几个的太医,锐利的眼眸彷佛要透过身体看出他们的内心。
刘太医等人心里慌张不易,感觉如芒在背,倒春寒的三月天里竟然出了一身汗,里衣都变得黏糊了。
良久,康熙才开口;“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走出了乾清宫,几人的身上都快湿透了,江太医和江太医看了看四下无人,只有远处有侍卫在戍守,以他们几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的问道:“你们说,方才皇上是什么意思?”
刘太医瞪了他一眼,“老江,慎言,你一把年纪了都不懂么?”
江太医讪讪的笑了,“这不是只有咱们几人么,我这心里不安,就想和你们说说话,出了这道口子保准守口如瓶、今日什么事也没发生,我什么也没听到。”
刘太医知道他们的性子,能在御前行走这么久,定然是守口如瓶的,今日怕是被吓到了才会如此忐忑,听皇上那意思是要……
“莫要揣测圣意,今日之事权当没听过、什么也没发生。”
虽然刘太医说着莫要揣测圣意,可是在皇上身边服侍的人,哪能不揣测圣意?要是不能明白皇上的心思,怕是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今日受到惊吓的不止是几个太医,连御前大太监梁九功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听万岁爷那意思,再结合前几日毓庆宫那位弘暄阿哥抓周礼的发生的事,难道皇上打算要放权给太子爷了么?
身为御前大太监,连外头的王公大臣、后宫的妃主嫔主都要给他几分薄面,这一切的依仗只有皇上,皇上好了他才能好。
虽然御前服侍大不易,可梁九功依旧希望万岁爷长命百岁。一朝天子一朝臣,朝臣尚且如此,他们这些奴才更甚,如果万岁爷没了,他们能活着都算是有好下场了。
没过几日,在朝堂上、后宫里都发生了几件大事,有人欢喜有人愁。
自康熙二十年后,时刻十七年之久,皇上再次大封后宫,蒙古出身的咸福宫妃正式册封为宣妃、八爷的生母良嫔晋升良妃、七爷的生母成嫔晋升成妃、十三爷的生母晋为敏嫔,王氏为密嫔,陈氏为勤嫔。
以上这些册封的嫔妃除了宣妃,都是生育有阿哥的,尚且可以说是诞育子嗣有功。可没有生育的地位嫔妃也晋一大批人为贵人、常在。如此大规模的晋升,后宫里被晋位的嫔妃人人欢喜。
可惠妃、宜妃、德妃等人就没那么高兴了,几人纷纷在揣测皇上此举的用意,这些年皇上对后宫嫔妃的晋升的吝啬程度她们都是看在眼里的,此番必定有深意。
莫非皇上对她们这些人不满了,嫔妃们都派人的打探消息,想知道皇上真正的用意。
“胤禔,你皇阿玛此举是何用意?为何降你为郡王?就凭着那个御史的空口之言么?”惠妃是最担心的,在皇上这么多儿子当初,只有她儿子是亲王爵位。
可如今儿子被降了爵位,后宫里晋高位的都是生育有阿哥的嫔妃,连老八的生母都晋为良妃,与她平起平坐了,她怎么能不担心?
胤禔脸色暗沉,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昨日早朝时,御史弹劾他结党营私,皇阿玛接把直亲王降为直郡王,这对结党营私的罪名来说,惩罚算轻的。可胤禔心里憋屈,皇阿玛问也不问,直接一锤定音给他定罪了!
直亲王、哦,现在是直郡王了,直郡王脸色不好的看着亲额娘,“额娘,儿子也不知。”
他想到昨日朝堂上发生的大事,局势变化得太快了。御史弹劾他结党营私后,接着又拔笋带泥出接着弹劾纳兰明珠以及索额图等大臣擅权营私、广结党羽、卖官鬻爵等罪。
若不是纳兰明珠和索额图都一起革职、一撸到底,他会怀疑这时太子的阴谋,可是索额图是太子的母族,太子不至于自断一臂。
皇上这一套连招打下去,朝堂上人心惶惶,连同已经上朝了的几个阿哥也是暗暗找了谋士,分析这里面的用意。
胤祉在书房里听着幕僚你一言我一语,最后总结一个结论:皇上对太子和直郡王不满了,直接拔出了两人的背后势力,此时是三爷出头的好机会。
隔壁雍郡王府,几个幕僚分析情况,可胤禛却陷入了沉思,在这些事情发生前,皇阿玛召见过太子,两人在乾清宫详谈了许久,但是谈话内容不得而知。
虽然众人都猜测太子是被皇上训斥了,若不然也不会连索额图都被革职了。
可胤禛想得更多,他总觉得皇阿玛此举有深意,前朝后宫一起大动作,肯定会有大事有发生。
此时一动不如一静。
【你现在阅读的是 向往小说网 www.xw0.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