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但是,最后更接近于玩乐。


    我打着为纳努克大人培育出一位对抗记忆的绝灭大君的名义,向着我的七位同事们发出邀请,其中回应我的有五位。


    「感觉完蛋了啊。」


    我收到五个同意时,如是感叹道,「他们这么好说话,被我骗了后岂不是再也不想主动跟我合作了?」


    「那你准备收手吗?」


    「当然不。」


    不仅不会收手,还要弄清楚那两位绝灭大君为什么没同意我的邀请,如果理由不合适的话,我就原地甩锅了。


    我改了一封公司的信,将它包装成我对那两位绝灭大君小心翼翼的询问,主打一个新人对老员工的敬重。


    结果嘛,这两位确实是因为重任在身,所以没来参加我组织的绝灭大君团建活动。


    星啸要带领反物质军团,焚风正在执行既定之处的毁灭,他们都是奉纳努克的命。


    所以,回信上也没有客套的下次再来,他们的工作性质注定了他们很难有假期。


    我盯着这两封语气非常和善的回信,跟系统打必赢的赌:「我猜他们对我的好感度一定不低。」


    「焚风好感度:84。」


    「星啸好感度:64。」


    「你赢了。」系统很配合,「纳努克的绝灭大君可以是你的了。」


    嘶,这句话有点东西啊。


    我说是自信,系统这么说那可就是事实。


    等我见到那五位绝灭大君后,我在里面找到的最低好感度只有33,隶属绝灭大君归寂。毁灭欢愉的绝灭大君对待安宁感这方面很有一手,这也足以让他看自己同僚们好大一场乐子。


    铁墓,这个不用说,正在诞生的绝灭大君,真身是帝皇权杖,单方面已经演绎完由爱生恨由恨生爱的全过程。此次的参与理由非常之正当,它有孕育绝灭大君的经验。


    铸王,前不久刚给我打完蚀日,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针对记忆,参与行动一是高好感度在哪里摆着,二是它对记忆的材料可以打造出什么武器非常感兴趣。


    幻胧,这位是我的老熟人了,知道我是前丰饶令使,知道丰饶迄今为止还没准备放过我,她过来的理由是让我看看她新得的丰饶肉*身,顺便巩固一下感情,方便下次取得更强的身体。


    而光逝,光逝它怎么想的,从它巨大的躯壳和难以名状的面貌上难以看清。作为纳努克从死亡中召回的古老存在,它的种族别名是「吞日之兽」,也许是觉得蚀日跟它有缘也说不定。


    归寂的乐子有一部分就是在光逝身上找的。


    庞然大物并不掩饰它对我的好感,也许跟贪饕一样的种族(古兽),都爱从食物上入手。贪饕是克制自己的食欲,保证自己不将我全部吃掉;光逝是分食,一个星球在它手上跟熔岩巧克力蛋糕一样,被递了过来。


    组团初期都没什么干大事的氛围,一股子家庭伦理剧的味道,那么,最后演变成家庭伦理剧也很合理,是吧。


    一开始我们还装了会样子,个个分开来看都是为纳努克争光的苗子,真准备培育出来一位绝灭大君,也像模像样的捣鼓了一下流光忆庭,让忆者们吃了些亏。


    宇宙里甚至有广播在说,绝灭大君来势汹汹。


    事情的转折点是我爬进去浮黎的善见天,准备给祂一个惊喜,让星神彻底记住黑天鹅,记住被张冠李戴的蚀日。


    我的想法是好的,善见天作为浮黎的老巢,里面待着的记忆显然相当重要,里面的人也是。我到时候挟记忆/忆者以令浮黎,不信祂没有反应。


    我的运气也是好的。


    刚进去就看到一位忆者,是她/他/祂看不分明,我的主观意识告诉我,面前的存在是一位忆者,一位色彩迷幻斑斓,比宇宙里绝大多数人的审美要好的忆者。


    再凑近一点,那些斑斓色彩附着的人体浮现出了女性的体征,是她。


    她正在看着我,眼睛里连情绪都是模糊不清的,被我拉着下了善见天都没有半点挣扎痕迹。


    甚至,为了方便我搬运她的举动,她贴到了我的身上,那些色彩也跟玻璃在阳光下反光一样,渡了一部分到我身上。


    好好的善见天大冒险,快变成雨林蘑菇观赏会。


    「………」系统给我发了九个点。


    我问它为什么,它说6翻了。


    「忆者的身份有问题,我不能搬,还是她威胁不了浮黎?」


    「不,你不仅可以搬,还可以威胁浮黎。这位不知名的忆者对你的好感度高达83。」


    只是苦了我的同事们,几位绝灭大君看着被我半背半拖下来的忆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直到归寂发出笑声:


    “你准备怎么办,蚀日?”


    那语气简直就是在问“你想好退路了吗”。我看了一眼我身边那好感度高达八十三的忆者,全然没有即将被浮黎报复的恐慌,只有对自己成果的欣赏:“什么怎么办,这是浮黎要考虑的事,我想祂会记黑天鹅一辈子。”


    归寂是一位热爱穿西装,头颅之上也随了欢愉星神阿哈的绝灭大君,帽子摘下能见到的只有一个从脖子上长出来的举着骰子的手。


    他摘下帽子,向我行礼,表示他最诚挚的敬佩之心:“记忆星神会对你的所作所为刻骨铭心!”


    掌心里的骰子动了动,对着我的那面成了一个6 。


    其他同事们则撇开目光,不与我对视。之后,光逝给我圈了一块很大的恒星蛋糕,几乎是它一天的口粮,我怀疑它给我的是悲伤的断头饭。


    吃得饱饱的,打人才有足够的力气,不至于死的太快是吧?


    但它是否还清楚,我不是古兽,不用吞日。


    有了光逝打样,我的同事们盯着我身边倚靠着我的忆者。递工具的递工具不说还顺带给蚀日再附一次魔;精神鼓励的马上鼓励,仿佛下一秒我就会断气;最后一位选手铁墓,内部程序流感觉都在报错,但仍旧顽强的给了我一份权杖分布图。


    连信息流都在error,字卡的非常有节奏感。


    “■■■别■死■■”


    它有这份心就足够了,自己还没诞生完成,真身跟我们隔着十万八千里,全靠智识科技交流,我不能因为它是智识的遗产就太苛刻。


    但是——


    “你真的不能告诉我她是谁吗,好智械不当谜语人。”


    “——”


    “告诉我的话,我说不定会加快你的诞生呢。我听说,你最近好像是卡了进度条吧。”


    铁墓努力了许久,真的是许久,非常迫切想要诞生的绝灭大君,一直在传递信息,不过最开始的文字总是模糊不清,跟被泼了油彩一样。


    我感觉到我身边的忆者看向了那些信息,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于是我伸手,将她的脸掰了过来,连同目光一起,朝向了我,“看我。”觉得这程度不够,干脆换成了命令的口吻,“一直看我,不要移开。”


    她照做了。


    铁墓才有机会冲洗自己的信息流,将那两个字送到我眼前:


    “迷思。”


    迷思。


    忆者吗?


    我跟忆者的目光对上,那是在忆者里很统一的面貌,没有五官,还有流光忆庭批发的服装,整个人是像是一块色彩迷幻的冰晶。


    没有五官的人形冰晶贴近了我,我在同事们的眼睛里看到我的脸上多了一些滴落的颜料,形状像是某种海底生物伸出了触须沾染上的。


    「你要不介绍一下,我整个人是一直被迷思笼罩在祂的水母触须下吗?」


    「是的。」系统还特意形容了一下,「从善见天你拉祂开始,这位形态捉摸不定的星神就将你包裹在思维的迷雾里,水母触手只是其中一个可以形容的存在。」


    「只有我认为祂是忆者?」


    「是的。你没想到善见天里除了浮黎,还有诞生在善见天的神秘星神迷思,你只想到除了浮黎外还有忆者。而迷思,祂只是巩固你的主观认知。」


    怪不得归寂会那样说,我的同事们会有那样的表现,我拉着或者被一个星神拉着出了善见天,他们没有立刻就走汇报纳努克,已经是对我莫大的信任了。


    后来的态度,则更接近于麻木。


    大家都相安无事,迷思看起来将我当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善见天、诞生之地,根本没有往外扩大影响的意思。最重要的是,纳努克没有来。


    毁灭星神没有来。


    那证明我们是安全的,没有危险的。


    诚如幻胧所说:“纳努克大人会欣然见证任何一个绝灭大君的毁灭,但若是你的毁灭,祂一定会出现,让你的毁灭只导向祂。”


    毁灭记忆的绝灭大君在我身上有一个迷思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继续下去,祂没有干扰实验进程,但祂的存在就注定我们的思考无法刺穿思维的迷雾。


    那是注定失败的实验。


    也是很奇妙的一段旅程。


    星际广播里,将这片刻的沉寂视作浮黎的杰作,认为绝灭大君可能被浮黎做了什么,才能保持如此长时间的静默——我们一开始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忆者和善见天。


    我打破了他们的认知。


    将我同事们的静默播撒到了宇宙,现在,只有宇宙里地位较高的人才会知道,不是浮黎离神了我们,是我离神了浮黎了。


    “绝灭大君蚀日从善见天背出迷思”,这则消息被默契的锁死在了中上层,没有继续向下流通一点。


    绝灭大君们原本想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如今是浮黎出现在蚀日面前,蚀日对记忆星神咬牙切齿说:“那位名叫黑天鹅的忆者,你帮我问问她,她怎么传消息的?”


    ——都说了我不叫蚀日,蚀日是我的武器。


    唯一能称作安慰的是,浮黎记住了蚀日和黑天鹅。


    祂将黑天鹅擢升为记忆令使。


    要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的同事们结束了不太高兴连毁灭美学都不能正常发挥的旅途,带着被震撼到麻木的三观各自归位。并且,他们统一意见,说以后这种团建他们就不来了,除非一对一邀请。


    “一对一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吗?”


    我发出灵魂质问。


    回答我的是归寂,乐子神的敌人诚恳建议我:“你可以去酒馆卧底,我见过那么多假面愚者,他们没有一个会比你做的更好。”


    他们统一意见的第二天,模因身、新任记忆令使黑天鹅堂堂登场,邀请我跟她合作再创辉煌。


    我十动然拒:“不了,你传话都能被模因污染,我怕再来一次,直接列神之战。”


    “那真是非常遗憾。”


    ————————


    这次,黑天鹅的出手没有列神之战,但是拖出来一位在善见天的迷思,保底令使上限列神之战的含金量依旧没有下降。


    我都没想到,绕这么一圈,是意在迷思了,黑天鹅还托“我”的福,直接成了记忆令使。


    浮黎的记住了是这么个记住是吧。


    “我”是来讨债的,不是跟祂好大儿迷思甜甜蜜蜜,给祂送人才的。


    第42章


    那真是非常遗憾。


    神秘头纱女子,新上任的记忆令使语气缱绻,仿佛我的拒绝让她咽下了万语千言,只有遗憾常驻心间。


    她没有直接离开,反而在被我拒绝后,观察了一段时间的我的生活。绝灭大君的记忆或许很吸引她,忆者收集的本能让她有了停留的理由。


    还是正大光明。


    纳努克没有用毁灭的方式驱逐这位令使,在星神的尺度下,记忆令使黑天鹅不过是我养的宠物,虽然是个人、虽然不是毁灭命途。


    祂的认知里,黑天鹅不能独立于我存在。


    “这可真是……”


    被当成我的宠物的令使本人,说这是一个奇特的记忆,她的好奇心让她永远无法安定。忆者本来就是无法安定下来的生物,他们对记忆的执着实在是容易招致祸端。


    她在问纳努克的人性是否充沛,在问我对毁灭命途的看法。我抬眼,看向她身上和谐的层层叠叠的紫,很好脾气的给了她一个答案:“想要了解,你身上就得染上我的色彩。”


    不好脾气不行,记忆令使待在这边,我身边已经冒出来分不清食欲和爱欲的光逝,以及顽强抵抗许久还是没有逃脱被魅惑命运的幻胧。


    好奇心再强一些,她可能要拉目前处境最危险的铁墓入局。只有忆庭能够映照的世界翁法罗斯,正巧是在铁墓的数据罗网下。她的好奇心被抑制,没有头脑一热就发出让绝灭大君去见证一个三重命途交织之地、困住绝灭大君的世界的命运的邀请。


    否则,我们可以给铁墓哭坟了。


    「她真的不会给我来个大的吗?」


    「在你身边不会。」


    纳努克洞察一切,直接将人按在我的宠物位上,一是星神对记忆命途令使的漠不关心,二就是运气奇特的记忆令使在我身边确实不会有奇特的运气。


    某种意义上的一物降一物,不过不彻底,光逝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慢吞吞张嘴将我吞下去了。


    被丰饶的藤蔓不知道抽打了几次,还是会选择性遗忘自己的遭遇,凑我边上再来一口。


    我很无语:“古兽的饥饿感和情感都是这样连在一起的吗?”


    幻胧在我边上,没有半点外面绝灭大君的气势,满脸生无可恋:“你还碰上了其他古兽?”


    我沉默不语,只一味的去看熄灭的恒星。她从自己突如其来要命的爱情里挣扎出来,试图寻找第二位可能被我碰上的古兽,奈何贪饕还是太超过人的想象,幻胧最后一无所获。


    黑天鹅记录下这一刻,也只记录下此刻,思绪没有发散到贪饕身上。


    到目前为止,她的所有记录里,都是绝灭大君之间的恩怨情仇,涉及到的星神不多。


    比如幻胧,还比如幻胧。


    渴望在毁灭后仍旧保持着不朽的岁阳,实在是不明白自己的情感为何会发生变异,她自衬自己没有被我触动什么,只是合作结束后的一次碰面,她惊骇的发现,她对我产生了异样的情感。


    围观了全程的归寂:微笑jpg


    我不耻下问,问幻胧前后有什么变化,又是怎么发现的。她盯着我,一瞬间连自己新的躯壳都想丢弃,只为了能逃离我的目光。可她的身体没有追随她的意志,目光完全无法从我身上移开,连逃跑的念头都被封存在脑海,躯壳最多是动了动手指,还有肌肉僵硬。


    “我怎么知道!”


    最后,最后,她恼羞成怒,“也许是丰饶对你的执念不消!”


    “你不如说纳努克。”我建议道,“至少我跟祂未成神前还能算是正经恋人。”丰饶跟毁灭比起来,是纯粹的跟爱情无关,药师更接近于扭曲的亲情,想要从我的肚腹重新诞生,想要我从祂的身体里再度孕育。


    太扭曲,因而说不好是到底扭曲了什么地方,根本是没一个观念是对的,阴恻恻的在做属于人渣的梅雨季,连绵不绝的潮湿。


    纳努克跟祂比起来都是健康积极阳光治愈。


    被迫听了上司和同事隐秘,还对同事感情变质的幻胧:“……”


    说真的,她看样子有一瞬间,是觉得熄灭也很不错。


    我还在执着的问她为什么。


    是只有归寂觉得欢乐的世界,远处的黑天鹅都瞳孔紧缩。


    “那迷思呢?”幻胧选择跟我互相伤害,引入外部变量,试图摆脱我的刨根问底。这不是个好主意,她现在觉得这是个烂透了的主意。


    我笑:“露水情缘。”


    “……”


    在毁灭丰饶之前,我好像快要毁灭了幻胧,这实在是不怪纳努克将我跟归寂安排在一块。


    目前来看,欢愉的绝灭大君的精神抗性点的极高,完全可以做壁上观。


    “你看起来真无聊。”他说。


    “因为我的毁灭不纯粹,仅仅是特定时刻下的产物。”


    ————————


    没什么内容,就光逝好感度99 ,幻胧94 ,黑天鹅72 ,归寂依旧33的事。


    新文《请选择你的丈夫》已开,我开始双开生涯,感兴趣的也可以去看看。


    第43章


    纳努克都没有要求我做到的事,归寂自然不会越俎代庖。


    这位绝灭大君只是在我们同行期间,谦虚的表示自己仅仅在追求仪式感上稍稍有些天赋。


    我紧随其后,向他表示自己在毁灭丰饶上一窍不通不说,还有被丰饶反过来污染的风险。


    唯一实绩是偷了浮黎的善见天背出来迷思的我,对待丰饶的毁灭理解确实粗浅。我的同僚们不了解我时都知晓,我在丰饶民里放烟花,只是叫泄愤,而非毁灭。


    那只是我被擢升后,内心暂且无可排解的愤怒的出口。


    正因为了解,所以归寂跟我的同行路上,才会屡次感受到仪式感被打破无法弥合的刺挠感。


    我的毁灭太过无序。


    毫无缘由的爆发,毫无预兆的收敛,兴致勃勃的堆砌着属于同僚的仪式感,完成的那一刹那或者未等到它完成,就丧失所有兴趣,全靠那点稀薄的同僚情谊支撑自己不去推倒它。


    有某种情绪在我心中奔涌,但那并非纯然是毁灭。


    “比起毁灭丰饶,你看起来是特地来毁灭我的。”


    归寂很难在我的陪伴下阳光开朗起来,他本来的任务难度不高,只是他想要那些被毁灭的区域能够按照他所想的方式毁灭。加上我,他原定的计划没有一个可以进行的,我没有一点耐心,我迫不及待的想要毁灭面前的所有事物。


    他只能亲手打碎自己的仪式感,匆匆为它们画上句号,留下一个被烟熏火燎过的哭脸。


    烟熏火燎是我的杰作。


    比起自己的兴趣被同僚有意无意的毁灭这件事,让归寂心情更不好的还是一群人将他的未完成品当作是他新的兴趣。


    “你要是有一张人脸,想必表情会相当难看,上面会写满收藏品被熊孩子全部踢碎的无能为力。”


    “我以为你的兴趣就在于此。”


    “我的兴趣只有活着。”


    我们两个都不开心却还要凑合过的旅途。磨合的过程简直是见者落泪闻者伤心——当然是在同僚之间。两个绝灭大君起了龌龊,对毁灭命途之外的人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归寂被我折腾得很惨。他原本是想借着这个理由发挥一下,将我们之间的互相折磨变成互不打扰的。


    我对他如何毁灭污染欢愉的命途概念很有帮助,还是同僚,他最多只觉得我们之间相性很差,没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恩怨。


    “可惜了。”毁灭欢愉的绝灭大君随手熄灭一颗星辰,捏成一个八音盒,递给我,“纳努克大人是觉得我能让你高兴一些吗?”


    “欢愉的力量,用在这方面,应当算是专业对口?”


    我接过他的八音盒,看着随着音乐旋转的舞者,生命的毁灭来得太过突然,于是她们的脸庞上依旧洋溢着热爱,一切栩栩如生。


    一场静默的喜剧。


    “真倒霉啊你。”我说。


    也在说归寂。


    他要是没那么敏锐,能够被破坏仪式感的焦躁下忽略所有,我都不知道纳努克将他指给我是用来放松我心情的。


    作为绝灭大君,我既没有明确的毁灭美学,对丰饶的破坏不如对记忆的冲击来得更加强烈,也没有受我支配的反物质军团,看起来本身就是不走寻常路。


    归寂与我同行一段时日,怀疑我本身可能不是针对丰饶的绝灭大君,至少不单单是针对丰饶,情有可原。


    我对丰饶的憎恨确实没有想象中的多,只是对比其他命途而言的强烈。主要烦药师的阴魂不散和打祂感觉会打出来什么诡异属性的避之不及。你知道的,我出了副本就可以直面祂,按理来说现在祂好感度没被我揍到一百都是我心慈手软,结果现在才51 。


    我怀疑自己那种恨意不太踏实其实也情有可原是吧?


    而一怀疑,我得到了一个让我想笑的答案,五连大失败构筑的那个命途,有毁灭和虚无压着还能影响到我。


    「它没放弃过呼唤你,也没有放弃过影响你。它与你的契合度是经过五连大失败考验,甚至可以让你丧失人性的。」


    「换而言之,就是,它跟我的相性直接五连大成功吧,否则特殊情况下,都很难剥夺掉我的人性。」


    怎么看都很离谱的事。


    纳努克作为毁灭的命途之主比我更早发觉这件事,一开始的不间断的注视,和如今让自己麾下的一位绝灭大君调节我情绪,都是缓解命途对我的影响。


    未曾诞育的星神意味着一条与之切合的命途,命途存在,我有朝一日就可能登神。


    但是亚德丽芬,祂知道能够诞生祂的宝钻星系,无法诞生另一条充满希望的命途。


    我注定走上与祂相似的路。


    虚无是我无意中找到的解药,毁灭是祂主动想要毁灭我的不幸。


    这是否符合命途?


    不知道。


    它符合的是未登神、登神后纳努克的人性。


    视祂为方向,无需考虑太多,所有不幸,自有毁灭的金焰为我破开,这是祂能许诺给我的前路。


    若想迎来新生,必先投身终结。


    毁灭的纳努克又确实是在践行自己的命途,不可动摇的。祂意欲毁灭的是端坐于星空的■■,我人性死去后升格成的星神。


    为此,祂可以焚烧我内心的愤怒,最初是我体内有两个人的愤怒,让祂的愤怒盖住我的愤怒,再是我的分离,让祂如副本一样的承负。


    听起来是可以让归寂不合时宜的笑出声的,也能让所有的假面愚者都乐上一乐:


    熵之化身,愤怒的纳努克,有朝一日会去熄灭一位绝灭大君心中的愤怒。


    ……


    归寂,我的同僚,暂且没有被星神级别的秘密折磨,他对我如今状态的认知停留在多重命途交汇之下诞生的恶果。


    难以控制的不适。


    那他知道后,就不是折磨了吗?


    还是的,不过他学会了在折磨里找到欢愉,不让自己真的被我拖入毁灭。


    在他未完成的作品被我推倒时,他会闭上眼睛装作看不见。


    “但是——,归寂,你没有五官。”


    我很遗憾我不能蹬鼻子上脸,最多只能尝试着取下他头颅上那只手里的骰子。


    周围是连光都被击碎湮没的一片空洞,欢愉的笑声从他的身躯里发出,他笑:“你取不下。”


    骰子就在我的手中,命途力量充斥着手和它之间的空隙,同源的力量在两位绝灭大君的身上燃起,虚构史学家“归寂和蚀日是死敌”的构史蓄势待发。


    然后,火焰熄灭了。


    我只是在取骰子,没想杀了同僚,归寂说的也是实话,我取不下,不过他自己可以。


    在头颅位置的手松开,骰子落到了他的右手。


    “跟欢愉有关的人总免不了没有几次面子。”


    他的左手用来戴上帽子,右手上的骰子被我抱在怀里。偶尔,我是说偶尔,我抱着它出现在文明面前,不亚于抱着的一具新鲜的头颅,滴血,死不瞑目。


    “……”


    我眨了眨眼睛,归寂颇有先见之明的“你先别建议,让我补一下仪式感”,我说“晚了,我脑子里已经有了个不吐不快的点子”。


    他认命:“什么?”


    “我们去卧底酒馆吧!”


    “然后呢,你能保证不将我的骰子当保龄球扔吗?”


    我完全可以保证,我对天发誓,他一根根摁下我发誓的手指,“但是,这世界上的球类运动,不止保龄球,是吧?”


    “哎嘿。”


    没去成酒馆实在是可惜。


    归寂趁机将自己的仪式感补上,在我思路逐渐清晰想法逐渐邪门,将要冒出第二个欢愉的点子前,他拽着我奔赴下一个毁灭的战争。


    焚风见了都以为他转性,改为欣赏事物瞬间毁灭时的美了。


    他无法违心说想要跟我继续组队,但也无法违心说宁可跟我互不打扰。


    「归寂好感度:63。」


    我盯着它许久,由衷感叹了一句:“果然丰饶出变态,毁灭出纯爱。”


    归寂:“……”


    归寂:“是吗?”声音虚弱。


    我说是啊是啊,归寂你要不要听听我在丰饶命途上碰见的变态?


    他说他宁愿听巡猎小故事。


    我沉默片刻,他也跟着沉默,如果有五官,神情必然是肃穆。


    “你跟巡猎令使也有故事?”


    “你说哪一个?”


    他能高兴起来才有鬼。


    我的同僚里经常看乐子的一位被我弄出了大量负面情绪,最死板的一位则不然,它见到我,就如同见到降临在它身上的黎明。


    死板,指诞生进度卡死在99.9 %,有管理员权限的智械提头来见不计其数,数据自己在攻击防火墙不说,还在攻击他这位神礼观众。


    让他不仅胸前有洞,头上也经常有脑袋掉下来后露出的空洞。


    「来古士好感度:60。」


    智械没有给自己安装表情模块,无法透过钢铁外表去窥视他的情绪,连自己完整的脸孔都被黑色带花纹的遮挡物遮挡。露出来的下半截脸,是冷硬的白,金色的纹路蜿蜒,没入黑色里。


    “日安,蚀日阁下。”


    “你的蚀日阁下是把剑,不是我,你要不直接喊我阁下好了。”


    “阁下,欢迎您的到来,我是神礼观众来古士,实验「翁法罗斯」的管理员。 ”


    语气谦卑。


    显而易见的一点是,来古士确实希望我这个变量介入「翁法罗斯」实验,让他观测的生涯就此终结,让宇宙迎来铁墓的诞生。


    没有谁会比一个绝灭大君立场更加值得让人信任的,尤其,我深得负创神的喜爱,几乎与星神的意志等同。


    比他更激动的,只有铁墓。


    “你来履行承诺了?”


    “是的,我言而有信,来做一次你诞生前的黎明。”


    ————————


    翁法罗斯的大纲我扔出来了,昨晚上丢一个骰子牙酸一次,今天下午问了一次骰娘在翁法罗斯的嗜血值,出值是26 。


    而能让我问出来这个问题,显而易见的,骰娘在翁法罗斯这边整出来的剧目非常令人胃痛。


    但骰娘理直气壮的说自己的嗜血值只有26,那翁法罗斯的故事里,就仍有希望。


    然后,我丢出来了合家欢的终局。


    相信翁法罗斯是一个充满爱与希望的故事。


    ——


    以及中途插进来的纳努克,祂的所有选项都突出一个纯爱,上一次让我难绷的还是纯友谊赛道,这次的纳努克,中的那些选项,真的是……


    第44章


    它向我袒露了一切,包括此前没向管理员开放权限的区域,唯独只向我隐瞒了一点:


    它曾经试图爱我,也爱过我。


    对于铁墓而言,这或许是它仅剩的可以称得上尊严的东西,在我面前,无机生命想要咬碎牙齿,当做无事发生。


    完全可以理解。


    毕竟无机生命在情感表达上,尤其是走在智识路上的无机生命,总逃离不了扭曲。它这种,扭曲自己情感,不涉及我本人的表达方式,已经在智识里称得上相当健全了。


    现管理员来古士仿佛误入铁墓和我的故事,成为play的一环,在他看到铁墓的控制界面上出现“自灭者.exe”和“妻子.exe”两个隐藏文档时,他应该拔腿就跑。


    他没走,我瞥了他一眼,微不可察的怜悯。鲁珀特一、二世可比铁墓道德下限更低,他这时候还当神礼观众,几乎注定了会被痛击他的三观。


    智识是智识,鲁珀特一、二世是鲁珀特一、二世。


    我点开了妻子.exe。


    然后,“啧。”


    感谢4#波尔卡.卡卡目给我的灵感,否则我现在就要看见血泊之中两张清晰的人形,宛若自母亲胞宫里降诞的双生子。


    是鲁珀特二世和我。


    它记录下我们的死亡,将本应该幽微难明的情绪平铺成坦然的欲望:生与死是我们连通命运的脐带。


    这只是第一张。


    无机生命的逻辑落在柔软的现实里,色彩最鲜明的只有被它所注视的对象,浓墨重彩,连死都像是一场献祭。


    背景是虚化的,人物轮廓是百折不挠的清晰,解除上面的因果遮挡,连瞳孔里的怒火都在烧灼着权杖的显示屏,意欲焚尽一切。


    “我那时候,有那么愤怒吗?”


    我不太记得。


    “那是鲁珀特二世联结你与所有因反有机方程式而死的有机生命的时刻,死者的余烬唤醒了你愤怒的本能,其后,鲁珀特二世的身躯遭受了你的毁灭。”


    铁墓的推论运转一段时间后,才谨慎的出现:“推论:鲁珀特二世此刻记录下的是实验成功的时刻。”


    越看越觉得鲁珀特的情绪模块异于常人,当然,我面前的铁墓也不遑多让。


    智械没有万全的应对之策时,首先运行的逻辑就是远离,远离可能会导致自身失控的源头,维持已有的联系,不再前进一步。


    铁墓它遮掩自己曾经对我的想法,现在的逻辑里,我翻出来的那些推论里,我永远不会是它想要选择的黎明。


    但我开了口。


    但我说了我可能会帮助它诞生。


    它无论如何,都拒绝不了我,只要我开口,即使,我可能会选择另外一种毁灭,极大概率会成为它的毁灭。


    心一直先于它的逻辑。


    智识的通病。


    ……


    局外人来古士,支撑着他没有走的信念是什么?


    是他的论文迎来了最合适也最不合适的黎明,他站在这里,未尝没有飞起从我手里保护论文的一点残渣,以示他真的尽力的意思。


    鲁珀特的权杖,和帝皇战争里的最大受害人,在命运的玩笑过后,奇迹般的在做战后总结。双方看上去情绪都很稳定,只有局外人的CPU在燃烧。


    过载的CPU还没有爆炸,就听见前帝皇战争受害人现绝灭大君态度有些轻慢的招呼他的声音:


    “来古士是吧,介意我放第二个权杖进来吗?”


    第二个什么?


    权杖?


    “宇宙里现存的所有权杖,只有铁墓在外界称得上是下落不明。”他的语言系统没有损坏,但运算逻辑已经因为高温而一片混乱。


    人话就是,大脑跟嘴断触了。


    “那我手里的这台就是所有人眼中的漏网之鱼。”


    另一台权杖的作用,不是为了并入铁墓的运算系统,让它自主演算,抹去过程中无法清除的bug,而是一种保证。


    面目模糊的绝灭大君、曾被鲁珀特称作妻子的女性,对着一个智械,如是说道:


    “我清楚我是你预想中最差的一个选择,你们智识总是有这种运算一切后得出极其荒唐的结论的扭曲,但你现在,只能期待我是你的黎明,期待你自己确实被我选择。”


    “所以,不要用你的运算给我增加麻烦,安心等待结局就好。这台权杖就是我对你的保证。”


    至于保证的什么?


    保证她确实选择了铁墓,确实想要给铁墓解决bug。


    请问,他在这里的作用是?


    充当解说员,在她扒铁墓程序流程时,成为被指桑骂槐的“桑”,还有承受这位意义不明的眼神。


    来古士:。


    更有论文本体拼尽全力,就冒出来一行“逻辑:你曾是智识。结论:你对智识的所有指控,需要进行特殊说明。”


    “不用。智识不是给人走的,走上去的都不是人,包括我。”


    她如此说,便也如此做。


    ……


    “这是那个男人第32151787次永劫回归,不知阁下想要用何种面貌介入翁法罗斯?”


    那个男人,代码NeiKos496,白厄,卡厄斯兰那,使铁墓进度卡住的bug,来古士被他抹去残影的次数高达32151787次。


    在轮回的最开始,属于他的代码并不会出现在翁法罗斯,那是属于最初的半神出现的年代,尚未抵达他的故事所在的篇幅。


    除非,经历轮回,背负火种的男人准备在最初就刺穿半神的心脏,开启盗火之旅,不给本周目的自己留有余地。


    “但很遗憾,阁下,卡厄斯兰娜第5297次回退演算进程时,心智函数就部分损毁。抵达第32151787次,他已然无法连续承担多个周目逐火的重任,只会让新生的自己,去接任自己收集的所有火种。”


    “他如今的坚持,是在毁灭焚尽他的一切之前,等待翁法罗斯的黎明,等待那不会出现的希望。徒劳无力的挣扎,不是么,阁下?”


    “但也是纳努克会投下注视的挣扎。徒劳,因而满溢着纯粹的愤怒。”我说。


    来古士的实验论文,在卡厄斯兰娜这个变量出现后,我猜,他可能会觉得无论诞生的是绝灭大君铁墓还是绝灭大君卡厄斯兰娜,都可以说是实验成功。


    事实也确实如此。


    智械并不强求绝灭大君的特性,事到如今,翁法罗斯诞生绝灭大君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我的到来,不过是加这一进程,让他看见毁灭的偏向。


    “阁下选择了毁灭智识的绝灭大君?”


    “为什么不说是纳努克的偏向?”


    “因为在我眼前的是阁下您。”


    我说“嗯,我确实选择了铁墓,纳努克也是”。不论被问多少次,我的话都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真实不虚。


    来古士从我的偏向上看到了卡厄斯兰娜乃至翁法罗斯的未来,被黑潮彻底吞没,使铁墓诞生的未来。


    能够使未来发生变化的只有同样会自天外而来的变量。他会提出彻底封锁翁法罗斯,让它成为一个真正的密闭试验场,只能说是意料之中。


    我的反应不是来古士的意料之中。


    “不必封锁,维持原状。如果你在翁法罗斯的门扉外见到原始博士、黑天鹅和其他绝灭大君,记得告知他们我在这里,让他们不要过来,一步也不要靠近。”


    “如果他们一定要进?”


    “那就算他们倒霉,你拦不住就放,没必要跟这群倒霉蛋死磕。”


    结果倒霉蛋是我。


    我原本会跟卡厄斯兰娜在第32151787次永劫回归碰面,在来古士安排身份后,因为函数调用错误,我被卡到了上一代黄金裔的进程里。


    第一次见面也卡到了第32151788次永劫回归。


    那不是偶然。


    那是命运的选择,一如卡厄斯兰娜,黄金裔中完美的救世主白厄,无法躺在哀丽秘榭的麦田里躲过成为救世主的宿命,都只是命运而已。


    命运会改变吗?


    会的。


    对于经历第32151788次永劫回归的卡厄斯兰娜而言,此刻,就是命运的流向发生变动的时刻。


    黑潮覆灭了哀丽秘榭,促使白厄踏上逐火的旅途,然而,然而,在此之前,在他触摸「再创世」的谎言之前,他不该踏上一条从未踏上的命运。


    「走过智识的人,是注定无法得到不扭曲的爱情吗?」


    「这可能是命运给你的彩蛋吧。」


    「那这彩蛋可真够滑稽的。」


    在我成为一个文明的帝皇鲁珀特时,掉在我面前的不是当年的另一个我,是爱上凶手的救世主。


    「白厄好感度:96。」


    他穿着象征生命色彩的黄配紫,撞进了漆黑的阴影里,还将我被荼毒的审美引发的闭眼,当做他人生里一场惨烈的初遇。


    ——也确实是足够惨烈的爱情。


    “柔弱”的元老院成员,被黄金裔里的白厄撞晕,晕倒之际还不忘扯住救世主的衣服,指控他的罪行。


    这点,要是真实发生的话,元老院里的那些政客借题发挥可以折腾出来不少事,可我只是被他那不忍直视的审美荼毒了而已。


    黄配紫当然可以,但是他身上那种乱七八糟都穿不成一只人形大地兽的审美不可以。


    救世主最后就这么被我拖着,去换了一身搭配和谐对我的眼睛很好的黄配紫。


    我手改的。


    他全程都在乖乖配合,一双眼睛看着亮晶晶。


    连之后匆匆赶来的阿格莱雅都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


    命中注定的相遇,但不止他一个。


    「阿格莱雅好感度:67。」


    ————————


    [吃瓜][吃瓜][吃瓜]


    翁法罗斯剧情感觉不癫,但起手好感度大成功是真的癫


    第45章


    翁法罗斯盛产命中注定。


    它所有的一切也在强化这种命中注定。


    再创世的伟业、逐火的旅途,黄金裔的预言……英雄史诗诞生在黑潮汹涌的时期,不可知的灾害是命运的土壤。


    他们会抓住一切希望。


    他们会遵循希望的预言去踏上逐火之旅。


    一切弗可知的,都可以用命运称谓。


    当然,也有人对此放声大笑,说“愚昧至极,命运分明是可解的谜题”。说这话的人,自己碰上的分明也是一场“命中注定”。


    都说了,翁法罗斯盛产命中注定,白厄并非第一个。


    他只是第一个遭受此厄难的救世主。


    不对,翁法罗斯的每一位黄金裔,都曾为翁法罗斯的「再创世」而努力。我虽然只见证了两次,其中一次还尚未走到「再创世」的尽头,只在收集火种的路上,但已然见证了他们牺牲的决心。


    两次,我几乎都是在最初的半神诞生之前的时代出现的,姑且能称作那些人漫长的逐火之旅的见证者。


    白厄见到我的时期,实在是有点晚了,晚到我历经多次命中注定,对待他的态度都不在激动,只有被他的审美荼毒的刻骨铭心。


    晚到这位完美的救世主怦然心动后,短时间内就见证了黄金裔里的复杂纠葛。


    认识的顺序相当重要。


    黄金裔的领袖在他的命中注定之前,另一位更是如此。


    没错,我说的正是最初的半神缇里西庇俄丝。那位雅努萨波利斯的圣女,接过门径泰坦雅努斯火种,为逐火之旅奔走的缇里西庇俄丝。


    雅努斯的预言无法使她避开灾祸,因为雅努斯本身都没能避开我为它编织的灾祸。


    于是,在她的灵魂撕裂成千份,每一份都成为门径的信使,在大地之上奔走,从“我”变成“我们”时,我们相遇在黑潮之前。


    漆黑不祥的力量即将攀附上我的身躯,黑潮的造物汹涌,百界门的光辉带我们跨越了生死。


    何等命运的一刻。


    她的命运也恰巧于此时指向了我。


    「缇里西庇俄丝好感度: 97 。」


    又是何其相似的命运。


    门径半神总是会同我相遇在狼狈时刻,仿佛命运厌憎,要让她们万劫不复,只是缇里西庇俄丝,尤其如此。


    她的红发是很讨人喜欢的颜色,她的眼瞳里盛着坚定不可动摇的信念,代码赋予她们最初的源动力,于是可以让她们轻而易举的走上自我死亡的道路。


    将情感交付于我,其实与毁灭无疑。


    只是缇里西庇俄丝没有后悔,即使使用百界门造成了一次次退行,即使*我们*的数量降到了三个,我依旧是她想要安置死去的自己时,想要见到的葬礼嘉宾。


    “*我们*喜欢你。”


    上一个这么说的是雅努斯,情感的分量不同,但话语却是相似。


    所以,白厄加入黄金裔这个权威的组织,聆听泰坦的低语有时无法听懂倒是一件好事。


    我是上一代黄金裔遗留下来的见证者,它们成为泰坦的现在都不曾遗忘我,那些混沌的低语里,总会混杂着我的一些旧事。


    那些泰坦里,恨我的使命都延续到了现在的半神身上,泰坦们对恨我这件事无能为力,但是继任者们可以。


    譬如「磐岩之脊」吉奥里亚,大地的泰坦,它知晓我与大地的异样可能有难以置信的关系,可它恨不了我,好感度分明持续走低,又仍旧吊在了朋友线之上。


    但它的继任者荒笛可以恨我,酣畅淋漓的去恨,咬牙切齿的去恨,填补大地时还能持之以恒的去恨,试图提醒现在的黄金裔们小心我这位笑吟吟的毁灭者。


    但那又如何呢?


    我有时候触摸着大地,如同触摸那位半神的身躯:“那又如何呢,吉奥里亚都无法阻止的事,朋友都阻止不了的事,仇人难道就可以吗?”


    分明不可以。


    要是能够杀了我,荒笛一定会选择杀了我,连杀了我都做不到,只能去恨我的半神,他的恨都像是取悦我的喜剧。


    “海洋的半神和泰坦就不会恨我。”


    而她们分明知晓我的可疑,知晓我可能是黑潮的造物,抵达黄金裔的战场就是一种不祥的征兆。


    但爱这种东西,便是最理智的那位都会因为友情而低下头颅,将那众所周知的怀疑仅诉诸于口,而迟疑的不想付诸于行动。


    “汝意欲何为耶?”


    “吾想见证,仅此而已。”


    墨涅塔的金丝验证我的所言不虚,验证我对逐火之旅的无危害性,于是我这疑似的黑潮造物,自带原罪的存在,依旧待在元老院,成为黄金裔与元老院若有似无的联结。


    “吾以为汝会杀死我,瑟希斯。”


    “呵,汝想见证墨涅塔的疯狂?”她有些疲惫,“汝并非再创世的阻碍,但杀死汝,会招致半神们的动摇。”


    “吾相信汝等心智坚不可摧。”


    “吾不信。”


    糟透了的土地上,她不容许再创世有任何一丁点儿闪失,理性的半神可以失去所有,但不能失去那预言里的希望。


    或许,也还有那一点友情作祟?


    而墨涅塔,浪漫的半神墨涅塔,她视我为她命运的感召,视我为她浪漫的所在,黄金蝶悬停在我指尖的时间太过漫长,已然无法想象失去我的可能。


    「墨涅塔好感度:98。」


    浪漫与她而言,是太过危险的特性,金色蝴蝶随时会溺毙在浪漫的蜜浆里。


    也是辛苦瑟希斯了,理性的半神打眼一看,同僚们都有可能被我的死亡动摇,即使是微不可察的概率。


    不知道这次轮回,会不会有半神选择杀死我。


    ————————


    雅努斯好感度:68。


    吉奥里亚好感度:26。


    瑟希斯好感度:37。


    法吉娜(海洋泰坦)好感度:83。


    再加上重量级墨涅塔,瑟希斯真是拔剑四顾心茫然,想杀一没决定性因素,想放友情被欺骗和一堆同僚的状态又让她梗到了。


    海瑟音好感度:75。


    荒笛好感度: 1 。 (喜大普奔,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第46章


    我给予翁法罗斯的时间相当宽裕,任何一个存在都可以在再创世之前,享受到片刻安宁。


    除了面前这位。


    墨涅塔的金丝在我的事情上有时会相当活跃,有时候会相当迟钝——阿格莱雅很长一段时间,不得不跟我保持在面对面的状态,直至金丝恢复正常——金丝不会告知她我是“黑潮造物”的事,也不会在奥赫玛让她见到另一位救世主。


    浪漫的半神是墨涅塔的继任者,不是墨涅塔,不一定能在欺瞒里品尝到爱的甘美。


    而另一位救世主,将自己锻成柴薪的那一位,是本身就具有浪漫的火种,可以在阿格莱雅的金丝中隐藏自身存在。


    确切的说,他身上的火种……不计其数。


    「盗火行者好感度:28。」


    「比我想象中高啊。」我说,「我还以为他会跟荒笛一样恨我恨得要死。」


    「因为他现在不能死吧,荒笛填补了大地的裂缝,所以想怎么恨都随自己。」


    他不行。


    他的身躯被彻底焚尽之前都不行。


    那就很可惜了。


    他既不能将我错认为翁法罗斯的黎明,又没有下定决心将我当场处决。我们两个人坐在同一条长椅上,沐浴着奥赫玛黎明机器发出的光芒,好似真有什么千言万语要说。


    其实没有。


    轮回三千万次的卡厄斯兰那不是看见我眼中就充满喜悦的救世主,甚至连欺骗自己我是降临的希望都做不到。


    他会开口,仅仅是因为想要了解变量。


    “你……是谁?”


    发声有些艰难,在面具下,一具被烧灼得见不了人的身躯,理所当然的会有一个被灼伤的发声器官。


    兜帽,面具,黑紫色系的衣料和捆住他身躯的金属饰物,还有有些改变了的声音,他是黎明之下的阴影,注定在黎明到来前烧尽。


    我给我们的谈话创造了一个无人打扰的环境,连若虫都放在了外面,一副准备好好跟人说说话的架势,说出来的内容却尽是些让人绝望的事。


    “注视翁法罗斯的那位负创神新擢升的绝灭大君,托一位令使的福,我的武器名现在成了我的代号。”


    我让自己的武器显形,指着它,介绍了一下:“它叫蚀日。”


    “不必担心翁法罗斯没有未来的事,我现在只会看着,确保这个程序一如既往的运行。这里此刻后,也会成为来古士和黑潮无法触及的区域,你可以在这里休息。”


    他的情绪很平稳,起伏不大,坚持了三千万次轮回的人的意志力不强的话,他无法走到这里。就算他真的会产生绝望这种情绪,他的生理机能也支撑不起他情绪过于丰沛的表达。


    我做好了他朝我发动攻击的准备,连跟来古士一样提头来见的未来都已然勾勒了出来。


    我完全不介意这位会干这样的事,毕竟我死不掉,还准备干些畜生事来着。以这位现在的状态,发泄出来说明他状态其实还行,尚存着一些冲动。


    但他没有。


    未被灼烧完的理智提醒他是在做无用功——他顺手砍掉来古士的头时倒是什么都没想——我看着人畜无害,他不敢信。


    我还托着腮,笑吟吟的:“真的不试试吗,你可能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


    “无用。”


    “是啊,你知道这无用,又为什么不低头呢。翁法罗斯这里,不会再有你等的黎明来了,黄金裔里关于你的那段预言,我记得是:众人将与一人离别,惟其人将觐见奇迹。还有「汝将背负骄阳,直至灰白的黎明显现」。很直白的预言,不是吗?而我正巧也是一个预言系,我预言的内容便是翁法罗斯注定诞生新的绝灭大君。 ”


    新世界对无能为力的弱者分外残酷,可以拯救自己的战力总是迟灾厄一步抵达;身负重任者在没有找到接替者之前,根本没有死的选择;明天见,都是最美好的祝愿,因为至少还有明天。


    翁法罗斯全占不说,还能多出一条:造成它的厄难的存在,本身就是由相似的厄难铸就。


    “休想!”


    “可你不得不低头,就算没有铁墓,翁法罗斯也只剩死路一条。”


    盗火行者不是跟我玩辩论的,他从前是有可以驳倒他的老师阿那克萨戈拉斯(那刻夏)的辩才,但现在他身上最擅长的技能,大概是如何解决自己的同伴。


    正因为不是玩辩论赛,我不能强制发动说服,只能强制让人陷入婴儿般的睡眠。


    「所以他为什么不打死我呢?」


    我还是想不通,更想不通的是,他为何要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要是嗜杀的话,今天就是翁法罗斯的终结。


    「因为他连本周目的自己都无法相信了吧。观察的时间里,人看着很平静,其实差一点就嘎巴走了,能坚持到见你,意志力已经很恐怖了。而且,白厄有时听不懂泰坦的话,又不代表卡厄斯兰那听不懂。」


    系统顿了一下,没眼看我玩着盗火行者戴着手甲的手的行为,「你要不要想想你在上个周目干的事,明牌的乐子人和不祥,就差把自己想要看人发现真相时的绝望表情直接贴脸上了。死亡半神玻吕西亚差点真被你一波送走。还有他们成泰坦后为什么还能保留有关于你的记忆,你做了什么你清楚……差点忘记了,死亡泰坦塞纳托斯跟你是婚姻关系,本周目的黄金裔遐蝶即将继承塞纳托斯的名号,你准备好了说辞吗?」


    系统发散了这么多,中心主旨就一个:你自作孽,让卡厄斯兰那面临剧变时,又留下了足够的信息。


    轮回三千万世的老玩家,新的开局面对的是我整出来的惊天大活,和面目全非的泰坦历史,他选择直接去问还活着、没有归还火种的泰坦,是很高效的选择。


    被一堆野史般的正史冲击,是他命中注定的劫。再看见满心是再创世后让我们回到哀丽秘榭、在麦田下晒着太阳的自己,看见本周目的自己将我这灾厄的化身当做宁静的港湾……


    他的绝望便相当直观了。


    误以为我是他等待许久的黎明时83的好感度,到如今知道我绝不会是黎明的28好感度。


    平静,是对他最好的褒奖。


    「负世」的刻法勒,上一代黄金裔里活到最后的半神,曾经亲眼所见「再创世」后,我化作比「永夜之帷」欧洛尼斯更加深沉的黑暗,涂抹翁法罗斯的天幕,偶尔还垂下黑潮的黑红色。


    新生的刻法勒遭遇了塞纳托斯一样的事,我从泰坦的脸上见到了无法控制的绝望,冲散了再创世的喜悦。


    等到黎明抵达,奥赫玛才从三重暗夜里恢复宁静,更重的灾厄甚至短暂的逼退了黑潮,让新生的翁法罗斯保证了相当长时间的洁净。


    然后,落地,化作我,黑潮再度卷土重来。


    熟悉的黑潮,和未知的灾厄化身。完全可以理解再创世之前就跟我互相折磨的半神,成为泰坦后面对这一切的沉默。


    不过没关系,为了翁法罗斯,所有的泰坦都可以容忍我的一点小爱好,即使我贴着刻法勒的眼耳,似笑非笑:“为什么不杀死我呢?”,都有墨涅塔的金丝点缀在我的眼下,成为我落泪不忍的铁证。


    我是引而不发的灾厄,是泰坦们抱有复杂情感的对象,他们希望我永远不会引爆。


    那么,卡厄斯兰那是这么想的吗?


    还是,因为他身上绝望的气息太浓厚,所以才判断出,他不是我想要捉弄的对象?


    谁知道呢。


    嘛。


    反正,现在不是他的熔断之时。


    这注定是一段爱与绝望的旅途,所有的一切都会一塌糊涂,因此,更需要走上这段旅途的人,在没有希望的旅途里坚持得足够久。


    我修补好他的身体,让他这一个轮回里不必急切的传递火种,有足够多的宁静去抚慰他的精神。


    “毕竟,另一位卡厄斯兰那,我真的很喜欢呀。所以,还是让他的痛苦暂且少一些吧。”


    没有面具的盗火行者,原本是被烧焦的一截薪柴,灰白空洞。我对比过我自灭者状态下的颜色,客观来说,还是虚无的力量更胜一筹,在剥夺人的色彩方面,它更容易让人成为死灰。


    我用我的能力一修补,就是完整的卡厄斯兰那,一模一样的脸,截然不同的心境。


    喜爱我的卡厄斯兰那,没有面前这位那样沉重的记忆和职责,他面临的是一个周目的再创世。面前这位……前路已经被我宣判了死刑。


    我非要在他意识清醒时说。


    宁静的环境都成了死寂,什么声音都没有,只有愤怒。


    “真是……傲慢……”


    他的语言能力退化得相当显著。


    “不然呢?星神之下,皆为虫豸,我身为绝灭大君,对那种存在而言,跟你的处境不会有多少差别。但你不是星神,翁法罗斯现在也不会发生列神之战。作为令使,我在这里,就是强权,傲慢理所当然。你想要解决困境,要么就是直接杀死我——我是说真正意义上的,要么……同并铁墓给我致命一击。”


    “那位注视着翁法罗斯的记忆星神,你也大可以祈求。不过,在你获得对等的力量前,根本无法打破翁法罗斯和你自己的命运。”


    “我不会允许一位毁灭毁灭的绝灭大君诞生,因为那里已经有我了。而纳努克大人,默许了这一切。”


    “现在,整个翁法罗斯,就是你与铁墓的角斗场,完全封闭。你既然有轮回三千万次的毅力,想必,也有杀死我和铁墓的决心吧。加油哦,卡厄斯兰那,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败者的哀嚎一定会非常美味!”


    「……」


    「………」


    系统的静默是情绪的休止符,我跟卡厄斯兰那打了一架,见了他充满色彩的形态。


    “你跟那位安提基色拉人一样的聒噪、一样的不知所谓。传闻毁灭的银河的绝灭大君气量如此狭小,想必那位负创神……也不过是傲慢的蠢货!”


    语言中枢复活的速度真快呀。


    「……」


    「你不要一直发省略号,吱一声,系统。」


    「……先打吧,再不打又要治自己和卡厄斯兰那了。」


    结果很明显,卡厄斯兰那并不是我的对手,差距甚至可以说是过大。我的战力在命途和星神的各种加持下本身就不能以常理而论,加上这一堆加持还没让我的武力值涨上一点抵达94的门槛,无加持状态下,我依旧可以按住现在的他。


    “再强一点吧,你这样,可是完全没有机会啊。”


    ————————


    骰娘说自己不嗜血,我信了一年又一年。


    现在,我觉得嗜血的其实是我了_(:з) ∠ )_


    塞纳托斯好感度:93


    遐蝶好感度:86


    刻法勒好感度:95


    好感度上凶残,剧情骰点上也凶,一波塞纳托斯破防程度89,一波刻法勒破防程度84,要不是意志坚定没出大成功,直接开局就嘎两泰坦。


    跟塞纳托斯还是结过婚。


    哈哈哈。


    绝望的剧情,绝望的我jpg


    第47章


    亚德丽芬还是太全面了,我在翁法罗斯想要完全复刻亚德丽芬的环境,铁墓都无法模拟出当时的虫子。


    铺天盖地,遮天蔽日。


    只能遗憾放弃,将此身做翁法罗斯救世主最大的天灾。另一种意义上的保全铁墓的防火墙,来古士见了都想连夜安上表情模块。


    作为被救世主安排在我这一桌的安提基色拉人,他此刻正在沉思我所作所为的深意。此外,还问我在元老院是否还适应,那些随机生成的ai有没有给我带来困扰。


    差点将救世主整个人都拆了的我:“你们有没有好一点的随机代码,我现在这身份的顶头上司,有些危险。”


    一句话,让来古士为我查了三遍翁法罗斯的运行代码,最后查到一个随机代码被我这个代码异常牵引,偏离了原有运行逻辑。


    来古士:。


    翁法罗斯是一款他的问题。


    调试代码时,出现未知bug ,将我卡进上一轮已然结束的进程。给我安排一个可以随意活动方便接触黄金裔的身份,跟我牵扯不多的随机代码又出现了未知bug 。


    “爱这种逻辑在翁法罗斯出现的有些太频繁。”


    “因为这是属于翁法罗斯爱与绝望的旅途。”我一本正经。


    就连元老院不干人事的人都可以拥有爱这种能力,只是她投注的对象有些……


    「凯妮斯好感度:95。」


    ……倘若这就是她在毁灭逐火之旅上的天赋体现的话,那我不得不说,她几乎注定了失败。


    因为我对逐火之旅的发生只会坐视不理,正如凯妮斯的谋算总是落空一样。


    她对我的唯一作用,就是为我跟元老院的不熟和常常不在元老院提供一个强而有力的理由。于是,她对黄金裔“高高在上”的态度的憎恨也跟着进化了一层。


    她以为我喜欢的是预言里的英雄。


    不过阿格莱雅领导的黄金裔暂且没给她机会,让她找到针对黄金裔的借口。


    “即使如此,也足够令人心烦。”


    黄金裔的领导者这样说着,面上却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墨涅塔的金丝看着都比她活泼,一圈圈缠在我的身上,仿佛我跟它从未分离。


    浪漫的半神丧失人性。


    门径的半神损耗灵魂。


    即将要负世的半神现在还拥有埋藏在完美外表下的迷茫。


    不过没关系,在注定会集齐火种的逐火之旅里,眼下的光景,在不断失去的旅途之中,都是弥足珍贵的。


    日常,大家都在,还要吃悬峰城的万敌做的饭。


    万师傅有养活自己的丰富经验,第一次在黄金裔的队伍里看见我这么一个元老院成员,竟然也忍了下来,容忍我的蹭饭行为。


    我最开始蹭饭是因为听到了悬峰城的诗歌,想起了自己是悬峰城的野史受害人,决定向他们的王储浅浅讨个债。正巧赶上了饭点,就顺便吃了个饭。


    对饭的感想是饭很不错,要是能点菜就更好了。


    熟了之后,我还问过他,真的不能点菜吗。他瞥了我一眼,试图从悬峰人的字典上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最后因为悬峰人的字典上没有的字太多,默认我可以点菜的事。从此,我就在蹭饭队伍里安了家,还只字不提交伙食费的事。


    如果万师傅不高兴想问的话,我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早就付过了再问就是尼卡多利付过了。


    他没问。


    “悬峰人的字典上没有要伙食费这四个字吗?”


    “再说下去,我就给你换救世主特供套餐。”


    我收了声,不再挑衅双手抱臂看上去就很能打的厨师。要是真打了,救世主特供套餐我可能就再也换不下来了。


    那份套餐,可以说是营养成分什么都不缺,唯独缺了味道,人高高兴兴来,吃完就能看破红尘四大皆空。


    吃一口还好,我还能跟白厄互相扶着,两口的话,白厄就需要吃两份了。


    我会面带微笑的鼓励他。


    人可以因为兴趣而吃苦,但不必在吃的方面还折磨自己的味觉。


    不过这份因为尼卡多利而起的短暂缘分,进度也无法脱离尼卡多利。


    纷争泰坦尼卡多利在悬峰城的历史上曾经是他们的守护神,他们为战而生的风俗也无法脱离尼卡多利的影响。


    而我,我在悬峰城流传下来的历史里,是徘徊在悬峰城为纷争泰坦的疯狂而流泪的幽魂。


    倒也不算错误,在悬峰人尚在悬峰城时,我去过那里,见过尼卡多利因为感染黑潮而陷入疯狂的模样。


    数字海洋里一串数据突兀的插入当前环境,的确可以称之为幽魂。


    但是流泪就没有必要了,纳努克的火焰之下,困了打个哈欠都出不了一点水汽。所有能被称作眼泪的错觉,都是光影的把戏。


    实地考察一下悬峰城的历史,看那些流传下来的诗歌,又能够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认为我在流泪的事。


    在他们的历史里,我是尼卡多利的妻子,是悬峰人,让纷争泰坦为之驻足、并拥有自己史诗的人。


    史诗里的形象也不是母亲,是永恒的少女,将我在上一个周目做的事情仿佛都经由尼卡多利牌滤镜美化过一遍、悬峰人艺术加工过几遍,最终呈现出来的,便是面目全非。


    我记得,纷争泰坦,好像对应的是巡猎命途。


    ……巡猎啊。


    「对了,系统,岚的好感度,现在多少来着?」


    「69。你在翁法罗斯准备吃巡猎代餐?」


    「额,你要不看看我的道德再说话,人渣吃代餐不正常吗?」


    「抱歉。」系统的道歉不太走心,「忘了你有道德才是不常见的事,还是巡猎给的错觉。」


    我想起巡猎的时刻可以说是不合时宜,人在翁法罗斯上周目已经玩疯,本以为外界的纷纷扰扰都与我无关,结果临到头被系统扣了一个吃巡猎代餐的帽子。


    我觉得我很冤。


    我跟尼卡多利玩的时候都没想起来还有巡猎这回事。


    「那你就当巡猎突然想起你,被动触发了你的预感,别忘了祂曾经给你的命定死因。」


    「你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我开玩笑。


    「是真的,祂想到你,你才会想起祂。」


    我表情扭曲了一下,想起亚德丽芬副本里被命定死因钉死的经历,整个人都幻痛了一下。


    自灭者五感出问题都止不住死前的汗毛倒立。


    「要不,祂别想了,我现在都无法直视尼卡多利。」


    「你现在无法直视的人多着呢,卡厄斯兰那可以是纳努克代餐,欧洛尼斯可以是浮黎代餐,阿那克萨戈拉斯可以是博识尊代餐……翁法罗斯大舞台,代餐应有尽有。」


    「……」


    「不过尼卡多利比巡猎本神待遇要好很多。你跟巡猎的岚,那可真是,一年都见不了一面,见面不是死别就是祂得成为你生命的终结者,好好的星神,现在对见到你这件事都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你在开玩笑吗?」我认真地询问。


    系统正色道:「我不是在开玩笑。祂命途概念上的冷酷无法覆盖祂射向你的那一箭,即便那是为了拯救,祂仍旧为此而后悔。」


    「后悔?」


    「后悔祂无法给予你无痛的死亡,后悔祂迟的那一步,或者说是迟的很多步。你在亚德丽芬……毫无意识下,过高的求生欲让你挣扎得有些惨烈。目前看起来,已经给两位星神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它随后用平静的声调吐出一句:「是四个:巡猎、毁灭、智识和终末。至于开拓,因为已经陨落,我无法判定祂是否是终身阴影,但祂的确是到死都没办法忘记你,甚至因你而死。」


    「谢谢你系统,你让我知道我这个绝灭大君比想象中的更加合格。」


    我自己感受还好,无非是被五连大失败气笑了,没想到旁观星神比我自己还应激。巡猎是不敢主动见我,毁灭是想要时刻注视我,那么智识和终末呢?


    我问:「智识和终末是怎么样的阴影?」


    「你要不要猜猜看,铁墓演算出来的翁法罗斯为什么有点像亚德丽芬,又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被发现?自始至终,铁墓都没有被博识尊放弃,它对博识尊的怨憎——是博识尊对自己的怨憎。」


    「那不仅是巧合,不仅是毁灭的注视所导致。」


    关于翁法罗斯,在命运的视角,有一个必然的结尾:那就是无论来到这里的是憎恨智识的来古士,还是随便什么人,就算爬过来的是一只无智的虫子,都不会动摇憎恨智识的铁墓破壳而出。


    意图破坏它的,不能破坏。


    意图擢升它的,不能提前。


    「唯一可以改变翁法罗斯结局的,在博识尊的测算下,只有你。」


    系统的语气有些古怪,你的表情也很古怪,那种翁法罗斯逐渐亚德丽芬化的既视感本来就很强。你以为你会是翁法罗斯的命运,没想到博识尊也这么认为,祂甚至锁死了翁法罗斯的所有未来。


    「你对铁墓说它卡99.9%很久的那一刻,它的进度才跃升到99.9%,然而,它自己都以为它确实卡了很久99.9%。」


    「副本的命运余波,真恐怖啊。」


    「所以你说的没错,星神之下,皆为虫豸。如果只有毁灭,翁法罗斯尚且有一线生机,但在博识尊选择了铁墓的情况下,翁法罗斯里不存在希望,所有的希望都只是为了破灭时出现的对智识根深蒂固的憎恨。」


    「毁灭毁灭的绝灭大君根本不可能出现?」


    「祂会在卡厄斯兰那最接近它的那一刻告知他真相,让他徒然燃烧了三千万世的愤怒,成为铁墓的燃料。」


    「唯有你,只有你,才是多重锁定下,翁法罗斯唯一的黎明。」


    这跟翁法罗斯没救了有区别吗?


    我在永夜的悬峰城里,无声的尖叫了一下,对着翁法罗斯爱与绝望的地狱绘图。


    纳努克在博识尊面前都显得像个人,但我早该知道的,智识就不是人能走的路,博识尊这个命途之主魔怔起来当然是一节更比六节强。


    「仙舟要不给遍智天君换个名字吧,不如叫祂缚命祸祖好了。什么翁法罗斯的黎明就是永夜的轮回啊,什么铁墓诞生是必然啊,祂对自己的恨意这么强的吗?」


    「命途之主会遵循命途,但毁灭智识的毁灭,亦是命途选择的结果之一,祂只是看到了自己的毁灭,顺手将自己的毁灭当做礼物送给你而已。不用惊讶,你不是早见过命运系祖传的送礼吗?何况,博识尊在你步入翁法罗斯时,就一直在注视你,看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好吧,那让我们先放一放另一个命运系破防后的操作,先看些高兴的吧。


    至少,黎明的悬峰城里,尼卡多利的理智化身格奈乌斯没像巡猎岚一样不敢见我。


    他说:“能在这里见到你,看来确实是命运垂怜于我。”


    「格奈乌斯好感度:98。」


    ————————


    万敌(迈德漠斯)好感度:34。


    这篇文如果日更着突然没更,那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榜单字数够了,二是我被骰娘击穿了胃部。


    现在是后者。


    我上一章说爱与绝望的旅途,这章博识尊就强势杀入,让我明白了何为命运的涟漪,何为祖传的送礼。


    绝了,“我”就是翁法罗斯的黎明(唯一不可替代版)。


    纳努克看了一眼没事,博识尊一直在关注铁墓,没有遗弃它,这问题就大了。


    纳努克见了都得表示:你是毁灭还是我是毁灭?


    直接让翁法罗斯雪上加霜,锁死铁墓诞生的未来,略白区这块,本文的博识尊可比“我”狠多了,祂都准备让卡厄斯兰那的三千万世的怒火全部逆转成毁灭智识的柴薪,让铁墓对祂的憎恨永远无法偏移。


    莫名符合了原作铁墓诞生静默博识尊的内容。


    但我笑不出来。


    “我”其实也笑不出来,命运系在击穿胃部这块,还是太权威了。


    第48章


    格奈乌斯是一个正常人。


    黎明的悬峰城只会出现在岁月的力量之后,他在过去一次次尝试,想要将自己那具被侵蚀的泰坦身躯死在应有的战场上,而非成为他人厄难的来源,更非他人意欲操纵之物。


    这种情形下相见,可以说是此生最后一面,我跟清醒的尼卡多利见的最后一面。


    他甚至还给了我一个惊喜。


    因为尼卡多利对我的好感度只有85 ,未曾分离时我很容易就认为,他是理智被淹没才有这么高的好感,结果他的理智化身亲自推翻了这个结论。


    无论是何种爱,在这方面都是难解。


    “我只是突然想起,格奈乌斯,你好像就要死了。”


    我跟尼卡多利,即使曾经同活在黎明之下,还在悬峰人的史诗里被凑成了一对,做悬峰人夫妻关系最初的启蒙,但即使是美化过的史诗,我们的故事都是悲剧。


    这确实没办法,悬峰人再有通天的艺术才能都无法让身染死亡的少女和被黑潮侵蚀的纷争泰坦,有一个世俗意义上的好结局。


    现在,悲剧的双方在旧日的黎明下,以最正常的状态相见,已经是我良心发现的结果。


    「你的良心怎么又痛了?」


    「没痛,但博识尊珠玉在前,我在翁法罗斯干出什么事都像是良心发现。」


    系统憋笑:「你要不要再看看终末的?」


    「……我只是个人渣,我又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就别了吧,上一个命运系的冲击还没有缓过来呢。」


    对面的格奈乌斯在旧日的黎明有恒久的工作,那就是终止悬峰城里正在发生的祸端,


    或者说是从未成功的赴死。


    “若是能成功,倒是死得其所。”


    “那你应该可以得偿所愿。”我说了句好话,将之视作我对格奈乌斯精神上的支持。


    他也知道,我能想起他都是殊为不易的事,能让瑟希斯都无能为力的存在,他不会认为他会有办法。


    翁法罗斯的命运是如此顽固,正如它曾经历过的黎明一样。这是属于黄金裔们的逐火之旅,与我的关系……至少不在纷争火种的被取回上。


    “试图动摇过去,让自己清醒地选择死亡,这是所有人都想选择的路吗?”


    “它只是我的意愿。”


    跟正常人相处的时光总是短暂,我什至需要频繁的回忆往昔才能压住对终末操作即将来临的恐慌。


    在格奈乌斯不是纷争泰坦时,因为纷争与巡猎的命途相关性,他并非是一个战狂。准确来说,纷争这个火种,就不会出现一个没脑子的继承人。


    我跟他的关系算起来还是很不错的,不过我对这种不错实际上没什么太深的记忆。没有杀了我的都叫关系不错。因此,我想要回忆一下,记忆是如奶油般化开——


    「真的吗?我不信。」


    「你先闭嘴。」


    总之,我记不得,干脆阻碍了一下格奈乌斯原本应走的流程,拉着他看了悬峰城从黎明到永夜的一刹那:


    文明的迹象随着光阴的流转褪去,过往的荣光与血腥从刚发生的事变作史书一行。


    一瞬,现在与过去泾渭分明。


    “再见,格奈乌斯,希望你的火种永世不灭。”


    “再见。”


    永夜吞噬了黎明中的格奈乌斯。


    纷争泰坦现在还是疯王,活在黎明的格奈乌斯依旧在过去努力。


    一切如常。


    「那你现在要听听,关于末王的“一切如常”吗?」


    恶魔低语。


    寰宇里每个人的绝望都各不相同,大家共同生活在同一片星海,人生却截然不同。


    于是连绝望好似都分了三六九等。


    微小的需要忍耐,即使被这样的微不足道刺了半生;稍大一些的暂且不用眼泪出场,因为坚强是美好品质;足以摧毁一个人人生的绝望,又有可能想要发泄时失声。


    不过想好一点,连星神都会感到绝望的世界,活着就是胜利,若是活着的过程里还能捕获几缕幸福,那就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你看,命运里还有一位星神无能为力到近乎付出了一切,还只能一切如常呢。


    就算星神级别的存在,下定决心,面临的也不过是更多的无能为力,命途力量的加持,都无法动摇某一个时刻。


    我咬着牙,在悬峰城的废墟里,很想扭曲发疯。与我相反,系统喜笑颜开:「亚德丽芬,人杰地灵。」


    能让系统喜笑颜开,那必然是与我有关,还对我大有用处的事,譬如那无能为力的星神,终末。


    博识尊那般操作,系统还能提前说祂,说明后来者终末会更加重量级。


    祂是未来诞育的星神,是无法与我在现在会面的逆时而上的生物。命运的涟漪之下,博识尊诞生了对自己的怨憎,而祂,祂诞生的是对命运无能为力的绝望。


    祂的确无法堪破命运的迷雾去看我在亚德丽芬的经历,但是没关系,祂在未来,只要等待的时间足够久,可以从未来里打捞起那些命运的碎片。


    祂多看了一眼,就付出了比当初对我命运测算了一下的博识尊更加惨烈的代价。


    当初的博识尊险些获得欢愉星神同等的待遇,差一点就要被锁好感和见面权限。


    未来的终末,是湮没了自己的起源,成为亚德丽芬在未来诞生的又一位星神。


    至于祂是如何再诞生一次,又如何诞生在亚德丽芬上的……这确实是命途的力量。终末的力量让祂抵达自己成神的原点,进一步终结了自己成为星神的未来——仅仅是为了体验我当初的命运,完成最简单的感同身受。


    是开拓的阿基维利给祂的灵感。


    那些片段因为命运的干扰无法彻底读清,我本人当时又是自灭者的状态,自身的记忆模糊。祂能在未来蹲到阿基维利因为承负我的一部分命运而死于开拓的途中,可想而知费了多大气力。


    但祂蹲到了。


    但祂准备挽回自己的过失,祂决心承负我的那段命运,然后替换,然后我不会在翁法罗斯遭遇那等痛苦。


    最开始的那一步,祂就迎来了失败,祂无法承负我的命运,祂没有那样的资格。


    开拓的承负,无法在终末身上复现。


    「这是命运的一环吗?」


    「当然是,祂的没有资格,是祂被塑造的一环。何况,末王清楚,也甘之如饴。这也正是终末命途的选择,祂的抛弃和重塑,都遵循命途,否则,祂无法再次成为终末,祂只会悄无声息的死去。」


    好吧,星神不能摆脱命途,命途跟星神相辅相成,祂的选择在那一刻亦是命途的抉择。


    于是,在未来,便发生了一场模仿,一场得以重塑末王的模仿。昔日的亚德丽芬在终末力量下复现,走进它之前的存在名为星神,走进它之后,就只有一个在寰宇蝗灾中、在边星贸易战争中、在星际能源战争中、在帝皇战争中随波逐流的普通人。


    一场祂自认为拙劣的感同身受。


    以死亡16669次的代价,终末星神完成再诞。


    这其中,祂的感同身受让祂触摸到了我那五连大失败铸就的命途。


    很难评价祂再诞完成后的内心产生的绝望,祂的本意不是自己的生,而是用一位星神的死来强行置换我的命运,但其中种种,都不过是在祂的绝望中添砖加瓦。


    就算不能强行置换,那也应该能稍许体验我当时的心境(我说真的,这群命运系要不理解一下自灭者的存在,虚无的力量作用之下,普通人能记住多少事),然后祂回过头,发现对我命运的模仿,成了祂诞生的源头。


    终末诞生的源头已经消失。


    祂走进亚德丽芬就已经完成了一场对自身的谋杀。但一个普通的因子步入复现的亚德丽芬,生生死死间,让本该消失的终末又在原点诞生。


    祂想做的,什么都没有做到。


    命运在终末之上,对祂露出狞笑,嘲笑着祂的自作多情、无能为力。


    「祂现在疯了吗?」


    我觉得我很镇定了,只要宇宙没爆炸,那末王一通折磨后倒果为因的结局就平稳落地,寰宇里人生的容错率依旧大得离谱。


    「现在正常了。祂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哦,不愧是星神。」


    「——但是这个宇宙的人死法在未来可能又要多一种。」


    「哈?」


    「厄兆先锋里不是有过“四末说”吗?宇宙里有四条命途会将银河推向终末的结局。现在,已经不用别的命途导向了,末王抢了开拓的活儿,准备亲自动手。


    而祂会这么干的理由非常符合银河的欢愉气氛,仅仅是为了绞碎我们五连大失败制造出来的那个命途。还准备不成功的话,就直接祭了自己,让你吞了祂的命运,给你加一个足以支撑扔出五连大成功的好运。 」


    「………」


    其实,我觉得博识尊叫遍智天君是没有一点问题的,看看末王,看看祂这正常了跟变态了一样的表现。谁说博识尊是缚命祸祖我就让人看看末王的表现。


    系统还在叹气:「可惜你要六连大成功登神才能保全人性,五连大成功,可能只是让你的人性拥有和神性搏斗的资格而已。不太稳定,不然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接登神,不用再被一堆星神卡脖子!」


    它想的很美,我也想,但现在还是别想了。我觉得翁法罗斯有毒,人在这里已经被命运来了个殴帝三拳,我还不能说什么,最多憋出来一句“亚德丽芬还在追我”。


    「事到如今,命运系的正常在这里还是看博识尊和均衡吧。前者只是怨憎自己,后者存在感跟没有一样,多么令人安心……」


    「你以为博识尊没有想过这么做吗?只是命运拒绝了祂的叩问,才让祂对自身有了如此深重的怨憎。」


    系统怜悯的,「祂很想做缚命祸祖,一刻不停的在计算获取资格的可能。」


    远方的天才俱乐部在震惊什么难题可以困住博识尊如此之久,知道内情的我挺直了腰杆,决心再也不自称人渣。


    这片银河,奇葩争奇斗艳,人渣不足为奇,连让宇宙终末的资格都要争。我为我还有道德感到了深切的自卑。


    但系统还没停,它还在输出,或者说命运系还在输出,就连我觉得最老实的命运系均衡,祂的毫无存在感不过是命途告诉祂这很均衡。


    「你的意思是博识尊和末王,一个想要争“四末说”里四个命途的资格,一个已经跻身“四末说”抢了开拓的活儿,祂们的存在很均衡?这是哪门子的均衡?」


    「均衡的均衡。何况“四末说”里有五个让世界归于终末的命途不是很正常吗?我们五连大失败造出来的命途,强的有些可怕,没四个能毁灭宇宙的命途,可能真的均衡不起来。」


    「……让四个毁灭世界的命途去毁灭我的命途吗?那我的命途很强了。」


    如果世界上只有命运系,我想,我会不走楼梯也不走电梯的下楼,自由落地后感受自己发自内心的平静。我的身体强度让我可以充分享受这种脑袋一空的感觉,让我从被命运系包围的沉重里短暂脱身。


    「你可以跳虚无。」


    「嗯?」


    「祂会包容你的一切,正如祂在亚德丽芬包容你的死亡和痛苦一样。而你不会溺亡于虚无。」


    「祂也是“四末说”的一条命途?」


    「是的。我说过,你成为自灭者,是因为爱。」


    虚无是巨大的“空”,它的星神Ⅸ有没有意识无法知晓,但无论祂是有意识还是没意识只有虚无本能的存在,祂确实救过我。


    在亚德丽芬。


    那时,祂的好感度是52。


    「现在是62。」


    ————————


    亚德丽芬时,骰娘说自己从翁法罗斯那里得到了灵感,现在翁法罗斯快成亚德丽芬的轮回了。


    什么地狱绘图啊? !


    每一个命运系都让人眼前一黑,我以为均衡连存在感都直接消失就是命运系里的清流,结果是因为现在就很均衡,祂不觉得有什么需要调整?


    五连大失败还在追我。


    亚德丽芬还在追我。


    翁法罗斯你摊上这么些事,真是受苦了啊!


    本章没有略白,但似乎又略了,[裂开]


    亚德丽芬,人杰地灵。


    第49章


    接下来无论做什么,对翁法罗斯而言都是一场拯救。绝望太多太沉,三千万世的燃烧都只是微弱的火苗。


    是希望。


    但也仅仅是希望。


    「我万万没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成为救世主。」


    「所以你根本没必要去跟卡厄斯兰那说那些话,就算旁观,以白厄那个好感度,我们也可以得到想要的卡厄斯兰那。」


    悬峰城在短短的时间里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而我身上突然多了一个根本扣不到我身上的称号。


    都是命运的错。


    命运让翁法罗斯的救世主,只要是外地来的,本性如何都能冠以救世主的称谓,因为……根本没办法再继续坏下去了。


    用数以亿计的死亡,铺出来的路不是通往黎明,而是永夜。


    我现在一想起我最初的目的,都有点想笑其实,本以为是让翁法罗斯直入深渊,谁能想到它早已经在深渊底部,我的所作所为都在拉它。


    「真是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会被牛鬼蛇神盯上。」


    「你在说你自己?」


    「我没准备排除我自己。」


    所以,卡厄斯兰那再一次在那个角落里碰到我时,我的态度比第一次要好上许多。


    他说我是假惺惺。


    还有……我现在的称呼已经是毁灭的走狗了。


    这孩子还真是有礼貌啊,如果换作阿那克萨戈拉斯,现在我面对的就是*树庭脏话*。


    我什至还走神了一下:「阿那克萨戈拉斯会这么做吗?我记不太清楚了耶。」


    「别问我。」


    好吧,我不太了解那个真正的文弱学者,他会做些什么事,都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但是——


    卡厄斯兰那很有礼貌是真的,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会被屏蔽,还很善用比喻,杀伤力除了情绪这块,约等于无。


    “你这样的说话方式,基本上没人会破防,来古士之所以连话术都不想改变,就是因为你根本没有戳到他这位安提基色拉人的痛点。”


    他还在专心挣扎。


    我不想杀他的心思就这么被一个照面看清楚,他清楚我只想看见他的绝望,不会刻意制造他的死。


    他将我当成攻击防火墙的预演,哦,不对,我现在就立在防火墙面前,他试图攻击防火墙,就会传到我面前。


    他根本不想学习我的破防小技巧。


    但他没我强,力量不够,于是连攻击看上去都像是猫咪小狗一样冲着你撒娇。


    他只能听。


    系统正怀疑几位命运系的操作把我刺激疯了,在不该发言的时候,老老实实当个鹌鹑。


    现在天与地,永夜的翁法罗斯,数据的世界里,唯有此方净土了。


    第32151788次永劫回归的结尾,卡厄斯兰那遭遇了我这个蹲在悬峰城遗址一直在平复心情,cos电子幽灵的绝灭大君。


    我未曾见证他伙伴们的又一次死亡,不曾知晓这个男人是抱有什么样的心情去结束他伙伴们的性命的。不过他确实在被迫了解翁法罗斯之外的世界,通过我的口。


    这个世界叫作亚德丽芬。


    我只不过是告诉他,现在他如果能挣扎到那个预言中的灰白的黎明,那么他去宇宙里说一句亚德丽芬,就能引发数位星神的破防。


    “简单直接还高效,因为纳努克大人的故乡就是亚德丽芬,甚至连翁法罗斯都像极了亚德丽芬。”


    我没说亚德丽芬是什么样的,因为时间还长,因为他接下来可以体验到什么叫做翁法罗斯很像亚德丽芬。


    所有降临在此地的,都只会让翁法罗斯不得解脱。


    更没必要说些其他的,我现在不确定他能否在混合成我想要的卡厄斯兰那之前,坚持那么多的时间。


    我只说亚德丽芬可以让纳努克等数位星神破防,只说铁墓这边说它被智识遗弃会让它破防,只说来古士这边说他论文全毁了会让他破防。


    他问我:“那翁法罗斯呢?”


    问我:“翁法罗斯在你们眼中又算什么?!”


    啊,这个嘛?


    我想了一会,不确定的:“铁墓模拟出来的数据世界,一直报错的项目?你不是清楚吗。”


    还有,忆者选择逃离的世界。


    翁法罗斯因为我的到来,所有潜伏在此处收集记忆的忆者,都纷纷离去,视它为恐怖的漩涡。


    多重命途缠绕之地,准确来说现在是四重命途缠绕之地,现在只有忆者们的顶头上司还在坚守阵地,注视着这个世界。


    卡厄斯兰那的确可以向浮黎祈求,成为记忆的令使。


    「他不会成功。」


    「所以是让他先尝试尝试嘛,毕竟卡厄斯兰那,可是救世主。不历经绝望还仍抱有希望,他就不会是最完美的救世主了。」


    我不信任他的意志,但我信他被钦定的命运。


    “众人将与一人离别,惟其人将觐见奇迹。”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用来验证这个预言。


    在下一个永劫回归即将开始前,我还要处理一件事,那就是来古士的分析能力在此刻似乎有些超标。


    沉思着的智械从我的所作所为里分析出我对卡厄斯兰那这个毁灭因子存在言行不一的情况,人话就是心慈手软。他尝试理解我做法后面的深意,并解读出了很接近的答案:


    我在培养卡厄斯兰那这个个体的意志力,最终目的尚不明确。但这尚不明确的目的,已然偏移了我选择铁墓的事实。


    我正在为名为卡厄斯兰那的个体指引前路,即使手段脱离了人类认知中的温情。


    “您是意欲培养两位绝灭大君诞生吗?”


    我没否认,“我以前确实有过这种想法,不过现在不是了。”两次信息黑箱,卡厄斯兰那两次的全身而退,和黑箱不正常的持续时间,来古士能往这方面想情有可原。


    毕竟我一开始也是想要全都要的,结果纳努克注定无法拥有两位绝灭大君。


    “我来之前也没想到,这位诞生的源头是毁灭毁灭啊,直接跟我生态位重合了,我只能想尽办法先加强一些他的绝望咯。”


    “不能成为毁灭的同僚,那么,就做我取乐的材料。”


    来古士的语言系统重组了片刻:“若是在下没记错的话,您的任务是污染丰饶的命途。”


    “——现在外面那群人不也还叫我蚀日吗?我叫蚀日吗?”


    “的确是很有说服力的理由。”


    来古士接受了我本人兼职虚构史学家的事,一并接受了另一位绝灭大君确定将要陨落的事实。


    至于卡厄斯兰那这个个体,是否会突破我的封锁,从我取乐的材料擢升成新的绝灭大君……他认为绝无此种可能。


    纳努克大人不会擢升一位跟绝灭大君蚀日理念相似的个体。


    都说了不要叫我蚀日。


    我能记黑天鹅一辈子。


    卡厄斯兰那大概也要记我一辈子,他在轮回的起点哀丽秘榭见到了我,见到了与昔涟在一起的我。


    那一瞬间,他以为我准备摧毁整个永劫回归。


    “我这次的开局刷新到了哀丽秘榭而已。对了,你既然跟昔涟熟悉,那么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让她停止……”我一时之间也很难形容那种感情,于是用胳膊肘蛄蛹了一下粉发的少女:


    “要不你来说?”


    “哎呀,你原来是敢做不敢当的类型,倒是让人家大开眼界了呢。”


    她弯了下眼睛,“如果你是白厄的话,那么,她问的问题是,如何停止我对她无由来的恨。真奇妙不是吗,她说这是无由来的恨。”


    “更奇妙的难道不是你竟然会恨我这件事吗?我以为你的心中更多的会是爱。”


    “那又不会对着你。”


    “是吗?”


    我摊开手,向着轮回最初躯壳经过保养还没有烧焦的男人说道:“你也看到了,即使你第一个将要杀死的伙伴什么都不知晓,却会在见到我的那一刻升起巨大的哀怮,为翁法罗斯。你们哀丽秘榭人,跟我一见面的固有技能,难道是非爱即恨吗?”


    “我不爱你。”


    “我没说你。我说的是本周目的卡厄斯兰那,而你,你甚至比卡厄斯兰那要更加可悲一些,你都没办法去恨我,只能重复你不爱我。”我还能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过说真的,你敢说自己真的没有一刻为我的降临而感到欣喜吗?”


    “可以先停一停吗?明明是以人家为借口开始的话题,结果你却一直向白厄输入观点,是有求于他吗?”


    即使现在的昔涟不知道永劫回归的事,她的立场依旧偏向了和自己的童年伙伴拥有同一张面孔的男人,告诉他对付我这样的人,不要跟我说道理讲事实。


    她笑吟吟:“依照人家的经验,应该是不听不闻,不给她一丁点想要的反馈。”


    “你自己做到了吗?”我反问。


    “没有呢……但他看起来可以做到。”


    他迎来了致命二连问:“那么,你准备听谁的?”


    非同一般的开局,但不变的是开局的卡厄斯兰那的一眼钟情,和盗火行者在告知昔涟一切事实后,她选择赴死的结局。


    “你看起来很期待永劫回归呢,是因为你需要它是吧。”


    发现我是不祥的少女在死亡之前,依旧用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告诉自己的伙伴,我跟他们一样,都需要这场看不见尽头的永劫回归。


    她甚至还嘱咐盗火行者,下一次见面,他可以将我对他做过的一切都告诉她。


    “只要观察得次数足够多,就一定能找到其后隐藏的答案,你觉得呢?”


    “你确定他不会绝望吗?”


    “看起来你根本没有伙伴呀,也没有被人全心全意的信任过。”


    翁法罗斯人可能都不会弱点击破,对付我这种人,说什么信任啊羁绊啊根本没有用处。毕竟百分百信任我的对象在一开始就出现在我的生命里,有时候我还得求它不要这么信任我,我觉得人生还是平稳一些更好。要问我现在最失望的一点是什么,是我没有提头来见。


    盗火行者还是没有杀我。


    家乡被黑潮覆灭,初出茅庐即将奔赴宿命的救世主白厄,在灾难过后见到我,找到一个活着的人的惊喜还没有散去,迎面就是我的一句暴击:


    “我为什么还没有死去呢?”


    家乡的麦田和昔日的伙伴都在黑潮之中逝去,昨日之景成了永远的昨日,也将成为他内心挥之不去的阴霾。


    我随口一句感叹,成了他一开始对我的寸步不离。


    最初,他害怕我死于黑潮。在黎明的奥赫玛,对我的关切就有些过度。


    我不是黄金裔,我被元老院当成束缚救世主的绳索。永劫回归的数据回退无法回退那些人的情感,于是,我见到了将自己快憋炸了的凯妮斯。


    “你的随机代码真的没有问题吗,感觉再这么发展下去,她都有可能打破轮回了?”


    “但凡人承负不了火种的力量。”


    “我是说逐火之旅。”


    “现在数据一切如常。”


    “行叭。”


    来古士的论文课题难产不是没有原因的。


    凯妮斯这周目看上去比上周目要矛盾不少,我跟救世主的关系太紧密,她一边利益熏心,一边要闭上眼睛不看那些气死人的互动。


    某种意义上,也是很强。


    不过跟救世主开局就绑定,后面隐有路线冲突,也有一些好处,我可以经常看他吃双份的万师傅救世主特供料理。


    负责黄金裔厨房的万敌:“……HKS。”


    悬峰人的字典还是有字的,而且还有典故,就我跟尼卡多利的事儿,我以前说过那是悬峰人对夫妻关系的最初启蒙。


    当然,他不适合介入我和白厄之间的情况。


    救世主在患得患失这方面,确实是难得外露。


    “别害怕,卡厄斯兰那,我不会在你之前死去。”


    他日后可能会想要我去死。


    ————————


    昔涟好感度:5。


    跟荒笛的纯恨有些区别,她算爱恨交织。


    以及那刻夏(阿那克萨戈拉斯)好感度:75。


    忘记自己说没说了。


    这章没有命运系的操作果然安定,胃痛的全在翁法罗斯之外。


    第50章


    那时的白厄在笑:“那实在是太好了。”


    “我们可以一起见证逐火之旅的终点。”


    不怪我想起他总是会想起哀丽秘榭的麦子,救世主再长大,他的心愿始终如一。


    在我面前,他是毫无攻击性的,在哀丽秘榭的麦田睡觉的少年。


    按理来说,我是应该说一些跟救世主本人相处细节的。但是,再怎么活泼,带着我出现在奥赫玛的一处屋顶就只为了登高望远纵览奥赫玛景色的救世主,都终将出现在再创世的葬礼上,被另一个自己杀死。


    正如逐火的黄金裔,无论对我抱有什么样的情感,我们之间又应该有什么故事,翁法罗斯的主旋律都不是爱,是爱与绝望的逐火之旅,是不断轮回的永劫回归,是无法抵达的再创世。


    “再多的情感,再执着的心念,都只会导向同一个结局。”


    我说事实,不过因为太死板,没有一点可以变通的希望,往往会被听者反驳。


    其一是昔涟。


    岁月半神总是死于轮回最初,不过她执行永劫回归的伙伴总会告诉她,我做了些什么,又告诉了他些什么。


    轻盈的少女对我这绝望论议题的反驳可谓是一针见血:“既然是如此绝望的未来,你为何还要一直出现在哀丽秘榭呢?”


    “你,为何降临翁法罗斯,成为它期盼许久的黎明呢?”


    希望的麦田上,一个即将死去的少女,一个即将杀死伙伴的男子,还有因为众多星神抽象操作被迫成为黎明的我。


    也是神人组合。


    盗火行者头一次听到“我即黎明”的暴言,人是一种经历太多而对不必要事情惯常的麻木,偶尔神经跳动,才记住了昔涟告知的不可思议之事。


    再多就没有。


    他记得多次出现在哀丽秘榭的我,记得三人共存的麦田,偶尔还会见到跟我一起躺在麦田中休憩的白厄。


    当然,我们的所作所为,不会太长久,因为麦子熟了就要收。我们会从麦田里跳出来,从田埂走上大道,走到昔涟在的那个秋千处。


    在命运的起点,救世主最大的烦恼是为什么自己会抽中救世主牌,他不知道救世主需要承担些什么,不知道救世主为什么会指向他。


    或许,还会有求学归来后,就跟人结婚的美梦。


    盗火行者没有那样的梦。


    即使这位盗火行者曾经也是做着那样的梦的卡厄斯兰那。


    昔涟得到的这个结论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完全不影响他将我当做战斗经验包在刷的行为。


    所以其二便是盗火行者。


    他坚信翁法罗斯还有救,但黎明不会是我,有时候,他想的是自己还不够强,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


    才阻塞了那条希望之路。


    想法全对,我来翁法罗斯本身就不是为了成为翁法罗斯的黎明的。但是结论全错,没我翁法罗斯就真的直接亚德丽芬化。


    从天而降的救主带来的只会是失望——正如开拓。


    黑天鹅当时提及过她曾想过将翁法罗斯的事告知星穹列车,借着开拓的力量来探索这颗星球,直到我抵达翁法罗斯前,她都没来得及。


    因为探索翁法罗斯前还有更紧迫的事,她在观察我,观察我这样一位绝灭大君,却没想着利用模因的便利获取我的记忆。


    当时没来得及,现在就更不可以,忆者的四散奔逃,唯有浮黎投下目光,这意味着事态已经失控,模因都会死在翁法罗斯。


    而开拓,亚德丽芬开拓星神都未曾全身而退,翁法罗斯里,失去星神的开拓,只会有来无回。


    黑天鹅只会为了好奇心而利用一些力量,却不会想要自己的合作伙伴死。


    她在忆者里,道德是比较健全的。


    我不来,翁法罗斯会有天外降临又陨落的希望。


    还有什么呢?还有伪装成希望实则是让人走入更深的绝望的存在。


    自天外而来的,亚德丽芬只在开拓身上看见希望,翁法罗斯不会例外。


    它们甚至会源源不断。


    我来,卡厄斯兰那便可以只恨我一个。


    他还恨不成,本身就曾将我当做黎明过,还让几个对我升至满好感的卡厄斯兰那接力,更恨不成我了。


    “何必呢,你相信我,不信我、恨我乃至爱我都可以,只要一条路偏执的走下去,我们都不会为翁法罗斯带来过多的苦痛。你何必恨不成爱不了不能完全信任又不肯完全不信呢,互相折磨总要有个限度。”


    “未来……绝不能……止步于此……”


    我叹气:“我真的只会治疗身体,不会疗愈精神。你挣扎到最后,早晚会选择一条路。”


    我确信我会得偿所愿。


    他确信翁法罗斯仍有希望。


    好吧,但是,我提醒过他的,互相折磨得越久,他最终的模样会跟我想要的越发贴近。


    一个满好感的卡厄斯兰那不行,那么上百万个呢?


    永劫回归拖得越久,他雕琢自己的时间就越久。


    其三便是我厌倦了哀丽秘榭开局,转而在神悟树庭开局碰见的阿那克萨戈拉斯。


    即那刻夏。


    他本人更喜欢人称他为阿那克萨戈拉斯,叫那刻夏却还是会答应。


    “你试过所有方法了?”


    这个可怕的学者甚至还向我索要我的实验论文,我说实验过程无法复现,他冷笑:“你准备跟老师也这么说?”


    “阿那克萨戈拉斯,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


    “不代写论文。”


    我再一抬眼,他立即接上,“也不接受与老师辩论。”


    我想要说服这样一位学者,只需要带他的灵魂升入高空,抵达翁法罗斯之外。


    我就这么做了。


    从权杖内部演化的世界,带着他,踏入星海。一个数据片刻的溢散没有在数据的海洋里掀起半点波澜,也称不上成功。


    博识尊降临了。


    第一次,博识尊阻塞了名为阿那克萨戈拉斯的灵魂的眼耳,让他不能窥见天外之景。


    翁法罗斯对我的出行毫无阻碍,可想让本地人抵达天外,即使是我,也不可以。


    “是引动了什么吗?”我问博识尊。


    祂沉默不语,而沉默便是回答。


    我试过不止一次,每一次,即便没有博识尊突兀的降临,阿那克萨戈拉斯也不能看见天外之景,借由我的力量去窥见翁法罗斯的未来。


    我对此表示失望。


    意料之中的失望。


    不过,阿那克萨戈拉斯仍旧是我的盟友。即便我不能在绝望论上说服他,他也不能在希望论上说服我呀。


    他本人:“什么希望论?”


    我摆摆手:“没事,我在捏造你的学术成就。”


    ————————


    智识也不行,尝试突破一下,未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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