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蒂是一个梳着两条黑色麻花辫、肤色苍白到病态的女生，她穿着一件复古的黑色连衣裙，显得高贵优雅、又同现今的社会格格不入。
在德斯蒙特达到之前，四周有很多人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那种独特的、令人心里发毛的气质，她根本没有隐藏。
大抵是哥谭人杰地灵训练出来的直觉，没人要求坐在她的附近。
所以，当德斯蒙特径直走过去时，这样奇葩的组合很快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冷面帅哥和孤僻少女……唔，还真是奇怪的组合。
不知道一选就选中了班上最有可能成为边缘人物、受人孤立的女孩——虽然温斯蒂本人很享受这种孤立——德斯蒙特谨慎又兴致勃勃地搭话：“温斯蒂（wednesday）*……是个有趣的名字呢，是因为出生在星期三吗？”
“不是。”黑眼圈深重的温斯蒂回答，“是因为我的姑婆，卡普尼亚，她就是在星期三的那天被当做女巫烧死的——她是我最崇拜的女人。”
“诶？女巫吗？”德斯蒙特惊喜地说，“我家的隔壁也住着一个女巫姐姐，她叫贝妮思，会调配很厉害的药水呢！”就算是新鲜的尸体，也能腐蚀得超级干净。
难得和活着的外人有共同话题，温斯蒂感兴趣地问：“除了我家的亲戚外，我还没见过其他的女巫呢。你家是指在哥谭吗？”
“不是，我家在夜谷……是一个很小很偏远的地方啦，在西海岸那边的沙漠里。”
“沙漠……怪不得，我们家一直都是在新泽西州发展。”
“哦，新泽西……”德斯蒙特在手机上搜了一下地图，“好像离哥谭有些距离。你是独自出来上大学的吗？还是家里人一起过来的？”
“我一个人，还有我家的宠物。”温斯蒂一直都是一种淡淡的语调，好似阴凉的青苔，“我妈妈不同意我出来，但是那个家里，实在是太阴暗了——一成不变的阴暗，我想要见识一些新的、不一样的……恐怖。”
而哥谭，是个极佳的选择。这里的夜晚，充斥着她最爱的、惨痛的哀嚎。
她感叹地说：“这就是叛逆期吧。”
德斯蒙特半懂不懂地点头，“听起来好酷。我也想一个人在哥谭居住，不过哥哥说他放心不下我，所以硬要让我带上管家。”青年苦恼地挠挠脸颊，“明明我都成年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
温斯蒂颇有同感，“是啊，这些操心的家长，见不惯雏鸟离巢。”
没想到自己能和同学这么聊得来，德斯蒙特开心地、和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半天话，心想，这真是出乎意料顺利的第一天。
——之前还担心找不到朋友，果然是他想多了。毕竟，他在夜谷，人缘可是一级好的呢！
淳朴青年一边同温斯蒂分享“如何饲养宠物”的经验，一边美滋滋地想到，算上彼得和那个搭话的学长，在开学第一天，他就已经有了三个朋友预备役。
呜哇，超幸运的！
*
封闭的出租屋里，电脑屏幕闪烁着亮光。
恩里克正在整理收集来的资料，这是他第三年迎接新生的入学，也是他第三次“社会调查”——当然啦，只是骗骗这些初来乍到的小朋友而已。
他按顺序将资料摊开来，每一份文件的左上角，都有油墨标写的、在“7-10”之间的数字。
这都是他根据第一感觉，写下的凭据，至于划分标准吗……哈哈，是简单易懂的颜值高低。也就是说，低于“7”以下的，他根本就不会去搭讪。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纯粹的闲来无事。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无利不起早嘛。这些天真的新生，根本就不会知道，一个看似简单的社交账号可以暴露多少信息。
家庭住址、亲友关系、财富资产……这些琐碎的信息碎片，完全可以化作伤人的利刃，将平静的生活切割得支离破碎。
在这个数据化的时代，只需要一台电脑，就能掌握、甚至支配无数人的命运。
——啊，他实在是无法拒绝这样的诱/惑。
键盘触动的声响在房间里密集地响起，电脑幽暗的屏幕光照在恩里克得意的面容上。他天生就在互联网方面，有常人难以匹及的天赋。在苦练数年后，通过社交网络入侵别人的生活，更是轻而易举。
既然有这样的手段，不知不觉，他就打起了歪心思，开始利用自己的技术，在黑暗的里世界行走，获取一些不太正当的报酬。
起初，他也不是没犹豫懊悔过，但是，谁让金钱魅力太大呢？当他在餐厅辛苦工作了一年的工资，都比不上网上一比交易来得多的时候，他怎么可能就此放弃。
在说服了自己、尝到甜头之后，他就再也没放下过这份副业，而是开始享受其中，乐此不疲。
这些青春靓丽的面庞，可都是他通向美好明天的入场券啊！
怀抱着这种扭曲的心态，恩里克开始新一学年的筛选。
美丽却贫困的，可以将资料卖给特殊娱乐场所的“供货商”；那些有钱的，则可以调查一下，喜不喜欢飞/叶/子*，喜欢就买点特殊药品，不喜欢就先让ta喜欢，啊对了，还可以安排一下赌/局。
总之，只要抓住他们的弱点，再进行合理出售和利用，他的资产只会源源不断地上升。
——他都已经规划好了，等到拥有足够的起始资金，他就投进赌场的管理里面，做永远不会亏损的庄家。
“今年的收获也颇丰嘛。”恩里克一边快速录入资料，简单过目一下目标们的基础信息；一边胜券在握地喃喃自语。在他腐坏的心里，这些鲜活的同胞，都已经变成了单薄的币值。
“咦？”这时，他浏览到了一个过于朴素的账号。
虽然这么说可能一点刻板印象，但是在他三年的“工作生涯”里，确实很少有帅哥的账号像这样寒酸——动态不到五条，关注和被关注数持平，都只有三。
话说，就算不是帅哥，普通年轻人的社交账号也不会这么寒酸。通常来讲，两位数还是有的吧？
抱着好奇的心态，他仔细查看了这个名叫“德斯蒙特·鲍德温”的新生，发现他的动态不仅少得可怜，也无趣得可怜，文案平淡寡味、照片只有一张——还是大学的自行车棚。
嘛，在哥谭被偷了自行车，也是他没脑子，活该。
恩里克不信邪地黑进了他的后台，发现他的身份关联的确实只有这么一个账号，个人基础信息也填的异常随便。
“……”他不禁看了眼究竟什么奇葩会和这种人互关，“夜谷广播主持人西索尔、贝妮思、盒子。”
他想了想，这个“「盒子」”，难道是最近新起的「盒子剧场」的粉丝吗？
不经意联想到那个奇特的怪闻，混迹网络的黑客抖了抖，嘀咕着关掉了页面。
算了，既然社交账号这么空白，这个德斯蒙特，还是暂且搁置，之后才查吧。
恩里克将他的资料拎出来，又回到了原本的整理作业之中。
*
日头如火，干燥的风吹过灼热的黄沙。
夜谷，鲍德温宅里。
西索尔闲适地坐在软沙发里，手里是今天的广播稿。
他是夜间的主播，所以作息日夜颠倒，现在才起来吃了早饭，而那份每日必看的《夜谷日报》，被他摆在茶几上，摊开的版面上，写着硕大的“向发光的云致敬”。
他一边看稿，一边想，需不需要把“一名天使逃脱看管”改成“政府释放了一名天使”……唔，果然，还是后者好一些，至少市议会是这么宣称的，他要谨遵领导的命令。
就在他要起身去拿笔时，一只青白的手已经识破了他的意图，将圆珠笔递过来。
“谢啦。”西索尔随口说，在纸上涂涂改改起来。
那个不知名的帮手回了句不客气，然后迟疑地问：“好像没听见其他的动静了，「盒子」它，还好吗？”
“哦，对了。”男人回应，“忘记告诉你，我把它寄到哥谭去了……之前实在太吵了，我甚至睡不安稳，信号塔也说被它的大动作干扰了。”
“哥谭……”那个声音一顿一顿，好似卡壳一样蹦出句子，“德斯蒙特吗……他们关系是很好，但「盒子」只会带来麻烦吧……他不是想要和正常人做朋友吗？”
“才不是。”西索尔晃晃手指，“他是想‘交朋友’，没有说指的是正常人——倒不如说，德斯蒙特只会重新定义‘正常人’的概念吧？在他眼里，只要能交朋友，就是好人……当然，不是人的情况也很常见。”
“但是「盒子」……”
“安心啦，你也知道，它大闹一场后就会满意地睡着的，算算时间，也最多只有一个月了吧？毕竟已经有了四个祭品了……啊，在运输过程中，很可能就有第五个了。”西索尔耸肩，“总之，都已经送阻拦，也没法再召回来。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卡洛斯怎么样了——啊哈，他在贝妮思的房子里作客呢，我记得那里有巨型蜘蛛。卡洛斯，真是，为什么不来我家呢？明明更安全。”
不知名生物：“……你还真是不尊重人家隐私。”
不过，他也不明白，对于西索尔而言，有什么算是隐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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