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带走
广明宫。
裴彻正在听人禀报猎场刺杀的后续,因为牵扯出庆安王,他让人继续深查下去,意外查到了不少的线索。
他没想到事情都过去十年了,这些人却能够蛰伏在京中这么久,定然是有更深的图谋。
他让人找来了一些庆安王的旧人,这些人与谋逆案并不相关,而是想通过他们逐一排查庆安王那时身边的亲信。
能将庆安王的旧部收入麾下,说明当时这人该是很得庆安王信任,只是最后被遗漏了,没抓住。
只是这时候对杜玉知动手又是为了什么?这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就在他还在思索这件事情的时候,宫人来报,有人求见。
是他安排在杜玉知身边的护卫。
见他匆匆而来,裴彻不禁皱起眉头,“怎么了?她出什么事了?”
护卫抱拳低下头,沉声开口,“回禀陛下,杜女郎不见了。”
“什么叫她不见了?”裴彻有些不能理解,早上明明还好好的。
站起身,走到护卫面前,“说清楚来。”
“杜女郎早上回去之后,在院中休息了一段时间,后来便让人备马车说是要去城外的陆府,去见陆家两位长辈。随后很快就离城去到了城外的陆府。属下守在府外,一时不察,竟没发现异常。等到傍晚之时,感到不对,进到陆府之后,里面已然空无一人,杜女郎也不见踪影。”
裴彻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荒谬。
不过就是半日不见,人就失踪了。
“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朕找出来。”他眼神凌厉,声音冷然,“再好好查查这个陆家,还有陆霄这些时日的行踪。”
吩咐完,他又调集私卫,打算亲自出宫寻人。又进行安排分了几路,四处详查。
裴彻先是来到了陆府,因着杜玉知是正常离开,去的也是婆家,她失踪的事也暂未被其他人发现。
她房里也是维持着她离开时的原样。
现下情况未明,裴彻并不想让杜玉知失踪的消息传出,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是暗中寻找。
他悄悄潜入杜玉知的房中,床边随意扔着一套她的衣物,裙摆被人撕破,上面还带着几分湿意。
他又来到旁边的浴房,入目便见被斩杀的白猫,暗红的血淌了一地。让他一颗心都提了起来,他本就担忧杜玉知,见到这一幕,便不自觉的联想,她受到伤害的画面。
这让他更加急切的想找到人。
另一个护卫追着菜贩子的方向去寻,问了许多沿途的人,最终将这些人的行踪确定在了几个相邻的村子附近。
只是他们发现的太晚了,傍晚之时才开始追查,寻到这几个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裴彻也赶了过来,骑在马上,前方的路已经看不清了,只能瞧见远处几个村子里,零星的光点,那是从窗户里透出的灯火。
他下令道:“就说有逃犯,潜逃到此处,挨家挨户的查。再守住几个路口,问清今日进出的情况。”
“知道为什么我们要离开京城吗?”陆霄见她不理自己,也不觉得失落,反正她就在自己的身边,她能依靠的也只有他,迟早会明白自己对她的感情的。
只是他看见她脖颈出隐约露出来的一点痕迹,就会忍不住想起她的背叛。这件事如同一根刺梗在他的心头。
他缓缓说道:“其实,在猎场命人追杀你的,就是我二叔。只是我也没想到他会忽然动手。”
杜玉知也没想到是他们动的手,可一旦联系在一起,又觉得陆茂会动手,似乎也很正常。他们想毁了杜家,自然也是包括自己。
“你们,是庆安王的人?”
陆霄笑了笑,“我父亲曾是庆安王的谋士。”
“因为我二叔派人去追杀你没成功,还折损了两人,结果被抓到把柄,我们在京中的势力一点点被挖出,随时都有可能查到我们身上。京城我们是留不得了。”
可杜玉知还是想不明白。小说里并未说明他们和庆安王的关系,但事情本就不同寻常,颠覆杜家一事,似乎是筹谋已久,他手中的势力也有古怪之处,应该是有更深一层的身份。
他们收拢了庆安王的势力,难道是还想造反?
“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接近我又是为了什么?又忽然为什么要杀我?”
陆霄没回答她,沉默了有一会,才轻声说道:“这些都不重要了,知知你现在跟着我走,忘掉这些,我们重新开始。”
杜玉知讥讽的说道:“说什么重新开始,可要杀我的也是你们,陆霄你不觉得可笑吗?”
她忽然放缓语气,轻声求道:“你放我了吧,看在我们这一年来的夫妻情分上,你放我一条生路,你们的事我不会说出去,只要你放我离开就好。你父亲和二叔都想杀我,我留在你的身边迟早会没命的。”
“夫妻情分。”陆霄跟着念叨了一句,神情却一变,伸手抚上她脖子上的吻痕,“若你心中有什么情分,怎么会背叛!去和别的男人苟且!”
他忽然的神经质,让杜玉知心下慌了慌,太阳穴突突直跳。
又听他说:“你说过你喜欢我的,你想和我一直在一起的。你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情!”
这样的指责,让杜玉知再也忍不住了,“是,我是说过,但你敢说那是你吗?那不过是你伪装出来的假人。况且你说过的那些好听的诺言,可多了去了,里面有半句真言吗?不过都是拿来哄骗我的。至少我当时说出的话,是出至真心。你呢?一个骗子,凭什么来指责我。我便是要去喜欢别人,要和别人好……”
陆霄不敢再听下去了,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你别说了,不许你这样说……”
无奈的抱着她,神情有些颓然,“对不起,知知,我也没办法,那时候我也没办法。但我现在是真的喜欢你,也没办法放下你,所以你必须跟我走。”
说完他又重新堵上了杜玉知的嘴,带着她就要往外走。
杜玉知惊疑不定的看着陆霄,眼神惶恐。她并不想跟他走,可是别无选择。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部分人已经乘着马车离开这里,这些人是用来混淆视线的。
而陆霄他们则是要翻过旁边那座山,从另一边离开。
陆母看着被绑住的杜玉知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沉默的帮着陆霄,带着人赶路。
也不知在黑夜里走了多久,杜玉知被人架着前行,额头上不断冒着虚汗,昏昏沉沉的,意识也越来越薄弱。
待他们翻过山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马车已经有人备好了,汇合之后,他们伪装成路过此地的商队,趁着夜色继续赶路。
天明之后,他们已经离开了京城的地界。
杜玉知躺在马车里,已经给她松绑了,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还被换上了男装。
只是她已经病得不轻,发起了高热。身心都备受煎熬。
小芸和杜玉知在一辆马车上,负责照顾她。陆霄则是骑在马上,他需要时刻注意四周的动静。
小芸又为杜玉知换了一块湿帕,然后看向车窗外,她很想跟他们说,能不能停一停给夫人找个大夫看看,可是整个车队的氛围古怪的很。
两位陆家长辈似乎很不待见杜玉知,看她的眼神都是带着寒意的,好像巴不得她早点死一样。
公子倒还是关心夫人,只是他最终也没有要停下来寻大夫的打算。只嘱咐她好好照顾夫人,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陆母倒是备了一些常用的药,熬了两副药,让杜玉知喝下,确实稳住了病情,没之前那么严重,但还是依旧在发热。
陆霄也知道杜玉知病了,需要找大夫看看,可他负责着这么多人的安危,这里是荒郊,若是要回去寻大夫,就要折返回去,再一耽误,就赶不及安排好的路程。
他只能让人快马加鞭,赶往下一座城,再为杜玉知寻来医治的大夫。
又赶了一天的路,他们来到了梧州,休息整顿一晚上,明日就从这里走水路离开,水路踪迹不好寻,这一走便就算是暂时安全了。
他们已经在码头旁包下了一家客栈。
陆霄吩咐小芸送杜玉知回房去,然后急急忙忙的寻大夫去了。
陆父看着陆霄离开的背影,冷冷的看了杜玉知一眼,随后上了二楼。
杜玉知被小芸扶着,睡了一日,虽然还是不舒服,但感觉清醒了不少。
她察觉到了一道阴恻恻的目光,抬头看去,就看见了陆茂。他整个人比之前更加形销骨立,眼神晦暗不明,阴森得像只幽魂。
知道他曾派人要杀自己,杜玉知心里生出警惕。
陆茂从她身旁路过之时,忽然咳嗽了起来,又意味不明的笑了起来。
小芸也觉得有些可怕,赶忙扶着杜玉知离开了。
杜玉知让小芸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又让她将窗户打开透透气。
看着窗外,已经是夜幕时分,外面黑漆漆的,其实看不太清东西,只看得到河水摇曳,泛着些许的波光。
杜玉知隐约知道他们是要走水路离开,心中无力感渐深。
陆霄已经带着大夫过来了,大夫替杜玉知把脉,开了一副药,又交代了几句便走了。
陆霄将熬好的药放在桌上,伸出手背想去摸杜玉知的额头,却被她的手挡开了。
他也不恼,端起药碗,舀了一勺药,放在了她的嘴边,“那你先将药喝了。”
杜玉知扭开头,闭上眼,拒绝的姿态很明显。(丽)
“别闹,别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知知你快将药喝了,你不能再烧下去了。”
忽然,杜玉知将他手上的药碗拂开,“砰”的一声,药撒了一地,碗也四碎开来。
她激动的说道:“我不想喝什么药,也不想看见你。”可说完她又无力靠在椅背上,轻轻的喘着气。
陆霄闭了闭眼,压下了情绪,让小芸进来收拾残局,然后又去让人再熬一副药。
小芸一边收拾着地上的碎瓷片,一边小声劝道:“夫人您这时候就别惹公子生气了,奴婢看他如今可不会像以往那般顺着您。这要是弄不好,还是您要受罪的。”
“您就……您就顺着他一点,软声同他说几句好话,或许能好一些。”
杜玉知冷笑,“他疯了,我可还没疯。”
脚缓缓往里一缩,等小芸收拾完东西出去之时,杜玉知迅速将脚下的小小一块碎瓷片捡了起来,握在了掌心里。
陆霄这回端着药过来,见杜玉知还是一副抗拒的姿态,不顾她的挣扎,直接掐住了她的脸颊,慢慢的将药灌了下去。
“知知你快些好起来,这一路上都会很辛苦,你若一直病着,会吃不消的。”一边说着,一边放下药碗,为她擦拭掉嘴边残留的药渍。
见杜玉知始终不看自己,也不说话,陆霄颇感无奈,叹气,“时候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吧。”
“小芸你扶着夫人去床上。”
杜玉知由着小芸扶着,躺在了床上。
陆霄则是拿来了绳子,绑住了杜玉知的手脚,又替她盖上了被子。
陆霄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在门口留了两人守着她,便就走了。
一夜未眠,杜玉知睁着眼等天亮,却在黎明时分,听见了门口的一些动静,她立即闭上了眼。
门缓缓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若说和陆霄成婚这一年来,到底没认清他的真面目,但对于他的一些事,还是有所了解的。
比如这时候的脚步声,就不是陆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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