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的，【定位】和【自动收鞘】都是很实用的技能。”莫一夭唇角是带点小得意的矜持笑容，眸中写满了“厉不厉害快夸我”的兴奋。
苏木怔怔望着她，一言不发。
“诶？”莫一夭吓一跳，伸手摸摸少女脑袋，“怎么，吓傻了？”
“没有，”苏木终于反应过来，眼睛骤然亮起，黑色眸子中全是憧憬激动和景仰，“阿夭，好厉害！”
猫猫嘴已经快咧到耳朵根了，却一眼瞟到少女身后无奈看她的萧云疏，嘴角顿时一压，握拳置于唇边，轻咳两声，恢复了以往的淡然神色，老气横秋，“等你以后习武了，我教你。”
“嗯嗯！”少女点头，又忍不住伸手轻触那柄长剑，指腹细细抚过其上古奥繁杂的纹路。
莫一夭还想逗逗乖崽，可惜，下一瞬，手腕被另一只冰冷如玉的手扣住。
萧云疏灰色的眸子分明是柔软的，可声音中却带几分冰冷与不善，“伤还没好就出来乱跑，不是说等我回来吗。”
是莫夭记忆中熟悉的严苛语气，猫猫怂得麻了爪儿，硬着头皮嘀咕，“已经好了很多了。”
师姐给的委实是培气养元的好药，也不知是什么原理，竟然暂时延缓了夜晚时她真气逸散消失的速度，短短三天，她体内竟然已经攒住了莫夭全盛时期的四成修为，能在夜晚维持住人形，甚至能挥出方才那惊人的一剑。
只是萧云疏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体内依然亏空，全身上下漏得和筛子似的，”女人板着脸，“刚才那一剑，你还能挥出几次？”
“四五次吧。”莫一夭乖乖答。
萧云疏抬头仰视面前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小师妹，良久，叹口气，不再追究了，伸手，也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来了？”
“有点心神不宁，忍不住过来看看。”莫一夭抬头，认真回答。
她是好运的招财猫，天生就有趋吉避凶的天赋，而从今天中午开始她就心跳得极快，压根无法入定，眼睛一闭就想着师姐和小木头。
招财猫妖向来是相信直觉的，眼睛一睁就循着【弃忧】的定位找了过来。
“下次不许了。”
“好的好的。”猫猫疯狂点头，摆出了当社畜时谨小慎微的模样。
萧云疏又看向一旁安静不语的苏木，总觉得少女看起来没有方才那么开心兴奋，却也没多想，将人牵到自己身边，认真嘱咐，“这里是禁忌之地，非常危险，之前从没有过凡人进入禁忌之地能全身而退的记载，所以，等会不管遇见什么情况，一定要站在我和阿夭身后。”
苏木颔首，又退后半步，轻轻扯住了莫一夭的衣摆。
“师姐，”莫一夭想解释解释自己怎么就带人进来了，“小木头运势有些问题，如果我拿走了【弃忧】，没了上面的强运，留她一个人在外面，说不定会出其他事儿。”
“我知道。”萧云疏面如平湖。
“嘶，看来你们这几天的取药，不太顺利啊。”莫一夭了然，随后轻笑，“幸好我来了，一切都会好的。”
萧云疏默默掏出玉笛，敲了一下猫猫脑袋，“少贫嘴。”
猫猫微微瘪嘴。
“你有伤，等会也站在我身后。”
“师姐，虽然你是师姐，但正道第一高手似乎是我。”
玉笛又轻落在了猫猫脑袋上。
猫猫用力瘪嘴。
苏木眼睫微垂。
萧云疏转过身，掩去眸底的笑意，开始打量起这片诡异的空间。
一片虚无，没有前后，不分左右，只有无限绵延不知尽头的灰色，压根不见【帝流浆】的踪影。
“有头绪吗？”莫一夭掰开苏木紧攥着自己衣摆的手，还不等少女紧张失措，就将微凉的小手放入自己掌心，递过去一个笑容，问道。
“嗯。”“一点点。”萧云疏和苏木的声音一前一后同时响起。
萧云疏回头，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又望向那被莫一夭牵住的安静少女，有几分讶异。
苏木视线与那灰色眸子交织，深吸口气，压下心中那丝丝看着她们师姐妹互动而翻涌上来的奇怪情绪，轻声道，“月镜潭，我在书上看过一些零星的记载，先前只以为是胡言乱语就没说，现在看来很像是真的。”
“说说看？”莫一夭冲她鼓励点头。
“这是一片奇异的空间，并非存在于现实土地，而是森林在月华最盛时于云海之上投射出的【倒影】。”苏木一边回忆一边断断续续转述，又仰头看向莫一夭，“阿夭，就是你知道的，那本书上记载的，没提过很多，就这么一两句话。”
猫猫了然。
啊，那位搞出妖怪快速化形的药方的采药人。
那很合理了，那位一看就是个爱作死却又有点实力的。
“差不多，”萧云疏颔首，“既然前后左右都空无一物，那么……”
她手中玉笛朝上一挥。
浓郁的灰色雾气与浅绿的光芒撞击，交织，湮灭，一个巨大的空洞于她们头顶出现。
莫一夭仰头看去，轻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空洞中，那些古老的树木仿佛倒悬于天空，狰狞盘结的根系张牙舞爪探向更高处，而郁郁葱葱的树冠低垂，仿佛触手可及。
萧云疏面不改色，又是一击向下。
一轮巨大的，大到几乎可以囊括整片原始森林的清冷圆月，悬在她们脚下，而圆月最中央，似乎有一片流淌的水银，宛若月华。
那便是【帝流浆】。
莫一夭眨巴眨巴眼，脚尖轻点，虚无中竟随着她足尖的敲击传来金石相击般的清脆嗡鸣。
明明是一片虚无，却仿佛的确存在这样一片坚实的土地一般。
“怎么下去，你那书中有记载吗？”萧云疏望向苏木。
少女眸中是浓浓的惊艳，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奇观，闻言，回过神来，眉心紧蹙，努力思考了一会，缓缓摇头，看起来有些沮丧。
“无妨。”“没事。”萧云疏和莫一夭同时出声安慰。
苏木看她们一眼，无由来地更沮丧了。
猫猫不明白苏木为什么不开心，只能伸手揉了揉她脑袋，又问萧云疏，“师姐，你来还是我来？”
“你乖乖呆着。”萧云疏低头凝视那流淌的月华，单膝跪地，伸手按在虚空中。
一根又一根藤蔓自她掌心升起，逆着重力方向，朝着月亮的方向昂扬生长。
萧云疏合眸，指尖偶尔轻颤，而愈发枝繁叶茂的藤蔓也随着她指尖的颤动改变方向。
在某一瞬，她骤然向下一踏！
再睁眼，身边已经没有小师妹和少女的存在，而自己离月亮的距离似乎近了几分。
“师姐！”呼唤自上方传来。
萧云疏仰头看去——从空间上来说，莫一夭和苏木算是“站在”了她头顶。
“看来成功了一点。”她面色轻松了些。
“师姐，”莫一夭神色凝重，摇头，手指了指上方，“再往上看。”
萧云疏一愣，又对上了苏木带几分惊惧的眼神，于是明白了什么。
她视线继续向上，越过两人，望向那片倒垂的森林。
那里，另一个萧云疏低头，与她对望。
“有趣。”她喃喃自语，唇角却慢慢扬起。
另一个萧云疏便也露出了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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