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对于外界那些传言,赵音觉得很冤枉。
她的确与谢擎川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但她与谢擎川之间,绝无半分情谊可言。
当年圣上与太后的确有意将她与谢擎川赐婚,可她没同意,谢擎川本人也没同意。
只有那人,他们的兄长,将他二人的手握到一处,笑着说如此甚好,亲上加亲。
后来兄长出事,谢擎川明明答应会来见她的。可就在他们约定的那日,她及笄那日,他不打一声招呼,带着西府军去了边关,一去数年,音讯全无。
六年过去,她至今不知道兄长有没有托他带话给她,也不知当时的情形到底如何。
恨啊,怎么能不恨呢,凭什么谢擎川能了无牵挂、毫无负担地逃离这地方。
凭什么他一句话不说就走了,跑出去建功立业,又回来攫取权力,对以前的事半点表示都没有。
他现在要名声有名声,要权利有权利,他凭什么能过得这么好?
那些过往,那个人,难道就只有她还记得吗?
故人重逢,往昔的糟心事就都想起来了。
赵音看着男人那张死人脸,再耐不下性子与他周旋,转身要走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来人脚步无声无息,身形如鬼魅一般,直到靠到近前,镇抚司的众兵卫才有所察觉,皆惊骇警惕地将刀对向他。
唯有谢擎川第一时间发现了他,在刀剑举起时,命令众人放下。
陆从宁走到众人面前,眼中只有赵音一人。
“县主。”
赵音眼前一亮,上去扯他衣袖,语气中是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如何?可找到了?”
陆从宁低头看向她的手,俯身到她耳畔低语。
“怎么又是那里。”赵音微微蹙眉,咬着唇略作思忖,犹豫地回头看了一眼,“也罢,就送你一份功劳。”
短暂地交流信息后,赵音目送宁王离开,她怔怔地,有些失落:“这里没我们的事了,回吧。”
宁王一走,赵音精神恹恹,有气无力。她走了两步,见人没跟上来,目露疑惑,“走啊。”
陆从宁缓步走近,看清了女子眉宇间的疲惫,她那双眼睛里总盛着骄傲,总是神采飞扬,恣意嚣张,何时有过这诸多烦恼。
他忽然道:“今日老夫人把小小姐接到了身边。”
赵音没精神地“哦”了声,往前走两步,瞬间顿住。
她瞪大眼睛,陡然拔高声音:“那小魔王到祖母身边了?!我大哥大嫂呢??”
“国公爷与夫人回了裴府探病,怕病气过给小小姐,就没带她回去。”
“大嫂每次回娘家,都得去个三五日……”赵音双目无神,“那完了,我的那些宝贝……”
她哀嚎一声,顿时什么忧愁都没了,朝自己马车狂奔——
“快,你速速飞回去传信,叫侍女把我的宝贝都藏起来!别叫小魔王毁了!”
陆从宁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垂眸笑了笑。
**
白菀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屋中充斥着一股勾人心弦的暖香,带着丝丝甜腻,闻之便令人不自觉连骨头都酥软了几分。
白菀身为医者,几乎是瞬间便清楚了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身体反应。
是迷香!
她手撑着软榻起身,可四肢却如同灌了铅一般,身上似有座大山压着,令她难以支撑。
她手臂一软,又跌回去。
意识昏昏沉沉,神思在粘稠的香气中变得缥缈恍惚。
不能这样……
她用力咬破自己的唇瓣,痛感令她短暂地恢复理智。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部意志坐起来。
门吱呀一声响。
一道身影缓步而入。
白菀手撑着床架,垂着头喘息,额角渗出的汗顺着脸颊滑落。
她看见一双黑色的官靴停在她身前,下一刻,下巴被人捏住。
头顶传来如毒蛇般阴冷的声音:
“二妹妹,别白费力气了。”
“这醉仙引的药力,纵是大内高手,也撑不过一炷香。”
杜瞻的手掌慢慢划过美人的面颊,触到她脸上温热的泪,心中蓦地涌现出一丝怒气。
他冷笑道:“既嫁进王府,就该不愁银子才是,怎么,宁王防备你,你弄不到银子,还要去药铺去给人看病?”
白菀瞳孔微缩,气息不稳,“你、你怎知……”
“杜府被你看过病的那个姨娘,她什么都跟我说了,原来从前是我误会你。”
她竟不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才接近那个姨娘。
杜瞻眸光阴郁,将人一把推进床榻里。
他步步紧逼,手放在腰带上,笑道:“不过不要紧,做了我的人,误会也会成真的。”
这醉仙引是一种熏香,在香炉里燃上只需半刻,便会香气馥郁,催动人的情思。
武力越强者,受影响越深。
杜瞻稍会些拳脚功夫,自信今夜定能得到她。
“二妹妹,你放心,我会想法子,早日将你从王府里带出来。到时候我娶你,不做妾室,就做正妻,好不好?”
“你……你别过来……”
白菀惊慌地看着她靠近,心底满是绝望。她就是死,也绝不给杜瞻这种烂人碰!
难道这辈子的结局也逃不过枉死吗?她好不甘心!
就在杜瞻的手指即将触到她衣领时。
变故突发!
笃笃——
房门被人拍响。
杜瞻眉头紧拧,怎么回事,他进来时分明交代过,今夜谁都不许打扰。
他冲着房门低吼:“滚!”
门外的酒楼跑堂擦了擦汗,拿眼睛小心翼翼觑着面前不怒自威的男人,对着门颤声道:
“大公子,您还是出来看看吧。”
这位大人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带领镇抚司的兵丁将他们酒楼围了个水泄不通。
镇抚司的人谁得罪的起啊,他可还没活腻呢!
如此想着,跑堂又硬着头皮敲了敲门,“大公子,大公子?您快出来啊。”
杜瞻已是箭在弦上,双眼被欲丨火烧得通红,他下颚绷紧,满脸烦躁。
他不理会,门外就一直敲,着实扫人兴致。
他低骂一声,骂骂咧咧地去开门,“若不是天塌了,我定将你头拧下来!”
房门才被打开,便有兵丁上来按住他。
杜瞻猝不及防,被压着到了一个人面前。仰头看清来人,他面色陡然一变,“宁、宁王?!”
他怎么在这?他伤都好了!
谢擎川什么都不问,迈步就要往里去。
杜瞻想到什么,忽然脸色一白,哆嗦着嘴唇,喃喃道:“你、你不能进去,不能进去!!”
他陡然大叫出声,拼命挣扎,不顾死活地要阻止。
谢擎川侧目看向他,微微挑眉。
稍作思忖,男人打了个手势,沉声道:“都退后。”
众人齐刷刷退到楼梯口。
唰——
谢擎川拔出腰间佩剑,一脚踹开屋门。
屋中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香气,谢擎川本能地警惕,他眸光凌厉,扫视一圈屋子,最终落在案台上的香炉上。
嘭——!!
一剑劈飞了香炉。
“别,别过来……”
粉色幔帐之内,传来低低的呜咽声。
谢擎川顿时蹙起眉,提着剑快步走进去。
只见白菀衣衫不整,躺在大红锦被之上。
少女粉面桃腮,一层薄薄的胭脂色一直蔓延至衣领之内。满面水意,不知是泪还是汗,唇瓣被反复咬破,变得红肿不堪,每一次艰难而颤抖的呼吸后,都有新的泪从眼角滑落。
谢擎川也感受到体内一阵热意翻涌,心下直觉不好。
他将少女一把拉起来,解下自己的披风要给她穿上。
怎料才碰到她的肩膀,手背便被狠狠打了一下。她闭着眼哭,“滚、滚开,我死给你看……”
说着,就要咬舌自尽!
谢擎川眼疾手快,用力捏住她的脸,迫使她张开嘴。
他厉声道:“睁眼,看着我。”
这一声喝斥倒叫白菀的脑子顿时清明不少,她睁开眼睛,看清来人,一下就哭出了声,委屈道:“殿下,殿下……”
少女双目迷离,面颊潮丶红,口中不住唤着他的名字。
他将她密密实实地裹住,又将兜帽罩到她头上。
而后用力闭了下眼睛。
再睁眼时,眸中多了几分晦暗,“抱住。”
披风之下颤颤巍巍伸出一双纤细手臂,紧紧环绕住他的脖子。
谢擎川单手托住她臀底,让她坐在自己的手臂上,稍一使力,便将人抱了起来。
五指深深陷入女子柔软的臀丶肉之中。
谢擎川拿着剑站起来,身形不自觉晃了晃。
药性混着血气直冲头顶,每多用一分内力,那药劲便进得更深。
谢擎川稳住心神,阔步出门。
迟峻一见这场景,便猜了个七七八八,他忙喝令众兵丁低头,不许乱看,自己迎上前去。
只见男人径自与他擦肩而过,直奔杜瞻而去。
手起刀落——!!
杜瞻只觉得眼前亮光一闪,而后头发便散了下来。
谢擎川砍断了杜瞻的发冠,划破了杜瞻的脸颊,血顿时流了下来。
堂堂勉国公府大公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披头散发,狼狈不堪,毫无体面可言。
“将他收押,严加看管。”
撂下这句话,宁王便抱着怀里人大步离开,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到府上,谢擎川将人轻轻放到榻上。
“叫傅观尘来。”
墨夏急得眼睛通红,“傅大人收到飞鸽传书,又出城去了!”
谢擎川身形一顿,缓缓闭上眼睛。
“罢了,你们都出去,无令不得入内。”
侍从婢女鱼贯而出,就连总是宿在外间房梁上的阿武都被赶了出去。
白菀再度咬破自己的唇瓣,换来短暂的清醒。
她挣扎着起身,朝背对她坐在榻边的男人伸手。
嘭——
男人先她一步,将她的手腕握住。
他眸色暗得吓人,声音也哑得听不出原本音色,“作甚。”
白菀虚弱地摇摇头,身子轻颤着,另一手摸上他的脉搏。
她分明已无力支撑,摇摇欲坠,也要先确定他的情况。
谢擎川情不自禁地将她揽在臂弯,不叫她摔倒。不错眼睛地凝视着她,眸光愈发深沉。
“怎么办,这香有影响,得解……傅大人……”她带着哭腔,无助地看着他,“傅大人不在,怎么办?”
“殿下,有无心兰……”她流下眼泪,抓着他的手臂,“必须找来解药才行。”
谢擎川定定看她半晌,双手捧起她的脸,拇指抹去她的眼泪,手指轻轻拂开她颊边沾湿的发丝。
动作很轻,问出的话,更是温柔。
他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似情人低语:“行不行?”
白菀一愣,听明白他的意思,险些咬到舌头,无措道:“殿下是,问我……您、您想……”
谢擎川慢慢收紧手臂,“难不成,你还要本王找别人?”
他一条手臂就能将自己的腰圈住,两人身体碰得更近。
白菀脸上红晕更浓,沉默地盯着腰间那条手臂。
半晌。
“我斗胆,问您,”她鼓起勇气,“我、我是您第一个,女人吗……”
谢擎川望进她波光潋滟的眸中,“若你应准,便是。”
那,还算干净。
白菀羞涩地别过头去。
她耳尖红得滴血,“那、那好吧。”
不知是不是药物作用,她竟感觉有羞于启齿的念头生了出来。
羞赧得不敢看他,主动将自己投进男人怀里。趴在他的肩头,将脸埋进他的脖颈。
小声而娇怯,尾音颤颤:“还望您……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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