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这次他不会多管闲事棒打……
明玺一晃神的功夫,夏凌霄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略带着婴儿肥的圆脸蛋泛着一片酡红，仰头看他,眼睛黑亮，殷切的像只天然无害的小狗。
“你傻子啊,这么冷的天在这坐着干嘛？”
“……”
“喂，我在跟你说话呢。”
“我听见了。”
“那你怎么不吭声啊！没礼貌！”
明玺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冷酷无情,没良心的坏女人,忽然变得这么小，讲话还有点细声嫩气……
可这也改变不了她没良心的本质。
明玺一想到她对自己的漠不关心，胸口就堵的厉害，转念一想,这样的奇遇何尝不是老天对他的眷顾，让他到十年后亲身感受糟糕的婚姻生活，给他重来一次，重做选择的机会。
而十七岁的夏凌霄小小地发了个脾气，很快又弯着眼睛笑起来：“我要去便利店买关东煮，你陪我去吧，我请你吃。”
他还没吃晚饭，抵御寒冷需要很多热量，胃里充斥着难以忽视的饥饿感。
这种时候,最适合吃一份热乎乎的关东煮。
不仅是关东煮,夏凌霄嘴馋,一去便利店就什么都想吃，泡面，年糕，饭团,每次都弄一大堆，吃不掉就推给他，美名其曰“我请你吃”。
“不去。”明玺握紧手，绕过夏凌霄：“我回家了。”
夏凌霄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欸，你真不去啊？”
当然不去。
老天给他机会，就是让他不要重蹈覆辙的。
一起去逛便利店，吃她剩下的东西，和谈恋爱有什么区别。
明玺脚步不停，便有人气鼓鼓地“哼”了一声说：“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幽静的公园，行声渐远。明玺回过头，那抹蓝色已经是消失在蜿蜒小路的转角处。
这人真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大晚上走那么偏僻的地方。
算了，反正也死不了，十年之后还能活蹦乱跳的气人。
明玺走两步，又停下。
没有经历过这段奇遇，1.0版本的明玺，大概率跟着夏凌霄一起去了便利店，如果这次他没有跟着一起去，夏凌霄发生什么意外，他岂不是成了罪魁祸首？
虽然讨厌夏凌霄，但夏凌霄要是因为他发生意外……
好烦。
就这一次。
以后夏凌霄怎么样就跟他没关系了。
晚上十点钟，附近商铺大多歇业，一眼望去只有街角的7-11还灯火通明。
夏凌霄早就想尝试最近网上很火的马克定食，她从货架上拿了盒奶油味火鸡面，又找来芝士片和韩式年糕。本来还应该放香肠的，夏凌霄不喜欢吃，换成了吸满汤汁的风琴豆腐皮。
把铺好芝士片的杯面放进微波炉，再来一份关东煮和焦糖布丁，最后是必不可少的草莓牛奶。
准备完毕，紧凑地摆到吧台桌上，夏凌霄举起手机很精心的拍了一张照片，确认照片里的每一样食物都足够诱人才发了朋友圈。
哼，明玺这个笨蛋，让他不一起来。
手机搁到一边，夏凌霄搅拌两下裹满了芝士的年糕和火鸡面，热气腾腾，在玻璃橱窗上凝结出一团白濛濛的水雾。
只是短短一分钟，夏凌霄又不自觉拿起手机，打开微信，已有好几个人点赞她刚发的朋友圈，还有一个班里的同学评论说看着就超好吃。
虽然一口都还没吃，但夏凌霄仍然十分开朗地回复同学：超超超超超级好吃哦！
她可不会因为明玺不陪她来就心情低落，一个人照样能很开心。
夹了一块年糕放进嘴巴里，夏凌霄仔细品尝。不难吃，可也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吃。要是在加点薯片碎口感应该会更丰富。
说干就干。夏凌霄很快拿了一小包原味薯片回来，拆封揉碎，哗的倒进去大半，充分搅拌，让火鸡面外裹着一层芝士，芝士上黏着一层薯片。
如此一口下去，简直美味加倍。
“哇……”夏凌霄忍不住惊叹，她真佩服自己，这么天才的吃法也能想出来。
看一眼手机，朋友圈下又多了几条评论，却不见明玺那个非常明显的深蓝色头像。
怎么回事……
点开和明玺的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犹豫不决。
如果她这时候发微信问明玺，要不要帮他带点吃的回去，会不会很奇怪……
有人推开玻璃门，清脆的提示音划破寂静的夜晚。夏凌霄抬头看过去，有些惊讶：“季时森？”
男生似乎是一路跑来便利店，黑发凌乱，气喘吁吁，白皙俊秀的面孔染着一层被冷风席卷过的薄红。
“这么巧……”季时森稍稍止住喘息，笑了笑说：“我出来夜跑，口渴，买瓶水。”
“哇，这么冷还出来跑步。”夏凌霄朝他竖起大拇指：“顶级自律。”不愧是精致小GAY。
精致小GAY视线落在吧台桌上：“你这是晚饭吗？”
“呃，宵夜。”夏凌霄讪讪一笑，随即邀请偶遇的同学：“你要不要坐下来吃点？我弄太多了，一个人吃不完。”
精致小GAY一看就没吃晚饭，完全无法抵御便利店大餐的诱惑，一口就答应下来：“好啊，等我拿瓶水。”
夏凌霄便将自己还没动过的关东煮和焦糖布丁推过来：“你家是住在这附近吗？”
“对，我家住三民院里。”
“那好近啊！我家住天宸新府。”
“我知道，我之前在公园总看到你遛狗，你家狗长得真可爱。”
“哈哈哈哈你是想说长得很潦草吧，它都十岁了，只是老狗了，小时候才是真可爱，我给你看看它的照片。”
夏凌霄拿着手机凑过去，季时森也倾身过来，两个人挨的很近，从玻璃橱窗外看，赫然是一对浓情蜜意的年轻小情侣。
街对过一条昏暗小巷里，明玺盯着你说我笑的两个人，扯起嘴角。
看样子就算他陪夏凌霄来，也会有人陪夏凌霄来，夏凌霄的人生轨迹不会因为他的选择发生什么变化，他也不用担心夏凌霄，这么晚了，季时森找到机会，肯定是要送她回家的。
很好啊，正合他意。
这次他不会多管闲事棒打鸳鸯了，这两个人要早恋就去早恋好了，到时候考不上大学，复读一年，多吃一年苦，也是自作自受，怨不着别人。
明玺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家，甫一进门就遇见在客厅煮养生茶的亲妈。亲妈看到他很是不悦：“让你去叫夏夏来吃饭你跑哪去了，不知道今天是你夏叔叔和静静阿姨的接风宴吗？”
“……我去叫她，她没在家。”
正因为她没在家，明玺才会在她书桌上看到那封写给十年后的自己的信，那封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过他的信。
“你怎么了？”亲妈看出他的异常，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惊讶地叫出声：“怎么这么烫，你在发烧啊。”
是吗。
难怪他一直都喘不上气。
如果是生病，那就合情合理了。
明玺放任自己步伐沉重，精神萎靡，四肢无力，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他这幅样子可把亲妈吓了一跳，以为他烧坏了，一边找体温计给他量体温，一边唤丈夫叫辆车带他去医院，可还没等叫到车，体温计就滴滴的响了起来，亲妈拿出来一看，才三十八度二，远远没有到要大晚上送去医院的程度。
“先吃两片退烧药吧，我再给你煮点姜汤驱驱寒。”
“嗯……”
明玺趴在沙发垫子上，有气无力地应一声。
“你先上楼去，换了衣服躺下，在这躺着多冷啊。”
“我待会再上楼……”
“干嘛待会，到床上把电热毯打开多好。”
亲妈再三催促，明玺不得不上楼，而他房间的窗与隔壁大门相邻，旧时装修，隔音并不算好，偶有来往行人，脚步声和言谈总能若有似无的传到楼上。
明玺吃了退烧药，又在亲妈的督促下喝了大半碗姜汤，终于不那么冷，额头也不似方才滚烫。
亲妈放下心来，留了一壶热水给他就回房间休息了，毕竟妈明天还要上班，而此时已经临近十一点钟。
临近十一点钟，某些人还没有回家。
季时森不可能是什么专门残害少女的变态杀人魔。
明玺闭上眼，又睁开，看了眼手机。
10:55
这个时间某些人还没回家，作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居然一点都不担心。
当然不会担心。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一定以为某些人是和他待在一起，非常的放心。
可实际上呢。
明玺点开朋友圈，他不像夏凌霄那样好人缘，微信里只有寥寥几十个人，朋友圈的最新动态还是不久前夏凌霄发布的那一条便利店美食。
下方有不少共友点赞评论，夏凌霄十分钟前还在超嗨的回复人家。
呵。
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体温计，明玺又量了一次体温。他很少生病，也很少吃药，偶尔吃一次就非常见效，这会体温已经降到了三十八度。
这温度不太行。
倒一杯热水，将体温计贴在杯壁上，看着水银攀升，来到三十九度二，明玺拿起手机拍下照片，发了一条仅隔壁某人及某人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可看的朋友圈。
早恋当然可以，不关他的事，可拿他当掩护早恋的柳条帽，坚决不可能。
朋友圈发布没多久，楼下传来了低低地讲话声。
“这就是我家啦，谢谢你送我回来。”
“没事，顺路嘛。”
男生停顿了一下，又说：“要谢也该我谢你今天请我吃关东煮，等周末有时间我请你去吃我说的那家。”
女生爽快答应，开朗极了：“好啊，那我们加个微信吧，到时候一起去。”
“我有你微信。”
“啊？哪个是你呀，班里同学我都有备注啊。”
“我用的小狗头像，对，是这个。”
“哦哦，我想起来了，我是加过你的，奇怪……没备注吗……不好意思啊，我一直以为这个账号是我哪个网友呢。”
“没关系，现在备注就好了。”
“也不能全怪我，都没见你发朋友圈，你要发个自拍我就知道是你了。”
“我一个男生，发自拍感觉会有点那个……”
“哈哈哈感觉你还挺像直男的。”
“嗯？什么？”
“什么什么？”
两人都有点发懵之际，上方传来“咔哒”一声，是二楼的居民不耐烦地控诉：“几点了，你们能不能安静点。”
夏凌霄皱起眉：“你干嘛啊，我们讲话都很小声了。”
“吵到我了。”明玺说：“我生病了，在发烧，需要安静的休息。”
发烧？
夏凌霄一怔，不待开口，一旁的季时森便说：“那我先回家了，你也早点睡吧。”
“哦，好，你注意安全啊，到家发微信告诉我一声。”
“嗯，拜拜。”
目送季时森离去，夏凌霄又抬头看向二楼的那扇窗，不止何时再度紧闭，并拉上了窗帘。
是因为生病了才心情不好吗？
心情不好就可以朝她乱发脾气吗？
狗人，谁稀罕。
夏凌霄回到家，蹑手蹑脚的上了楼。
明玺家二楼有两间卧室，一间朝阳，一间朝阴，明恒作为哥哥自然是住朝阳那间，明玺则是朝阴那间，与隔壁夏凌霄的房间正对着，夏凌霄一进来就能看到对面窗帘缝隙里透出的光。
说什么需要安静的休息，根本连灯都没关。
夏凌霄拉上窗帘，扭头看见奶奶养的狸猫趴在书桌上睡，不由地扑过去好一顿揉搓：“宝宝宝宝，你怎么这么可爱啊宝宝，做只猫可真好，我下辈子也要做只猫。”
猫只允许她揉搓一会，很快就挣扎着从她怀里窜出去，轻盈的跳到地板上。
猫一跳走，露出了原本压在它身下的信纸。
写给十年后自己的信。
夏凌霄抿紧唇，从本子里翻出两张粉红色的散发着香气的信纸。
她本来打算另写一封信，给十年后的明玺。因为没想好要对十年后的明玺说什么，迟迟没有落笔。
现在……
夏凌霄从笔筒里抽出一支超大号黑色马克笔，龙凤凤舞地在信纸上写下五个大字——你个大傻叉
然后是一排娟秀小楷：to 2025年的明玺
“呼。”夏凌霄轻舒一口气，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字：“真是一手好书法。”
她自娱自乐，哄自己开怀。
可放下笔，心里还是不大好受。
喜欢一个人真的好难啊，有没有什么办法不喜欢。
夏凌霄枕着手臂趴在书桌上，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手机。今天晚上发生了好多事，也许没那么多，可都沉沉地压在心口，她想问明玺今晚怎么没来吃饭，怎么忽然生病了。
可她没道理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比起明玺，夏凌霄还是更爱自己一点。
“嘀嘀——”
手机响了一声，是小狗头像的季时森发来消息：我到家啦，很近吧
夏凌霄慢慢敲键盘：真的好近哦
对面近乎秒回：你和明玺吵架了吗？感觉气氛不是很好
哪有吵架啊。
夏凌霄嘟起嘴，拿起手机回复：没，他抽风，不用理
季时森：如果你们俩吵架了，我可以顺路带你去学校
欸？
这是哪里来的好心同学？
就因为她今晚请他吃了关东煮，他就把她当成好朋友了吗？
还是说，他是因为喜欢明玺，想通过接近她来接近明玺？
夏凌霄对这个在学校里寡言少语的男同学印象很不深刻，只记得他去年圣诞节送过明玺一件包装精美的礼物，应该是被拒绝了，在那之后也没看他对明玺有什么特别……
不管了，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一番好意。
夏凌霄随手发过去一个小狗吃生菜的表情包：好啊！
退出聊天界面，夏凌霄这会才注意到明玺发了朋友圈，点进去的瞬间，半眯着的眼睛顿时睁圆了。
夺少？三十九度二？
对面的明玺也在看手机。
真受不了了，他想不通，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冷漠的女人。他朋友圈发了那么久，她就真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明玺不信她没看手机，明明刚才还在和季时森说什么“到家发微信告诉我一声”，房间的灯也没关，没有任何已经睡下的迹象。
所以就装看不见。
很好，这样更好，彻底断交，免得他一不小心重蹈覆辙。
明玺关了灯，被子蒙过头。又开始新一轮的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因为他没陪她去便利店？真有够小肚鸡肠。要感谢老天偏爱，给他预见未来，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会该不会和季时森在微信上聊起来了吧？万一她知道季时森不是gay，知道他骗了她……
明玺坐起身，脸叫被子闷的又红又烫——
作者有话说：来喽
第18章 明玺该不会是发现她喜欢……
明玺这一病,又是打喷嚏又是流鼻涕，一直到高三开学才好利索，这期间他没出过门,也没见过夏凌霄。
明玺觉得这样的世界有种让人说不出的惊悚感，原来以为距离那么近,无论如何都躲不开，一定会天天见面的人,想要切断联系其实也不需要特意做什么。
只是什么都不做,距离就远了。
他不找夏凌霄，夏凌霄就不来找他。
明玺冷笑，不紧不慢地吃着碗里已经快要凉透的白粥。
亲妈见状看了眼时间：“你怎么还在这吃呢，都快迟到了。”
“不着急。”
“还不着急呢,六点四十了。”
高三生七点开始早自习，从家到学校的距离是1.8km，虽然路上有一段大上坡，但以明玺骑车的速度，正常只需要七分钟。
六点四十，距离七点还有二十分钟，对明玺来说时间非常充裕。
可隔壁还有个拖拖拉拉的夏凌霄，按照平日的流程，明玺这会早该站在隔壁门口给夏凌霄施压了。
“我还没吃完。”明玺端着碗起身,又盛了半勺粥。
“吃这么多,也不怕上午犯困。”
“你以为我是夏凌霄吗,吃完就睡。”
明玺提起夏凌霄的时候，不自觉看了亲妈一眼。
知子莫若母。亲妈自然能看出儿子连日缠绵病榻的同时心里还装着事，今天这么拖拖拉拉，必定也是有点说法。突然提起夏凌霄,又给她递眼神，多半是希望她顺着往下说。
小孩子，心思都写在脸上，真可爱。
她偏不顺着往下说。
“我不管你，你别开学第一天迟到就好了。”
“哦……”
“明天你生日想怎么过？”
“随便，我都行。”
“你这个年纪不都是出去和同学一起过吗，要不我给你钱，你也和同学一起出去吃个饭唱个歌。”
什么叫“都”，什么叫“也”，过生日搞那么大排场的只有夏凌霄，她去年过生日，班里的女同学无一缺席，坐满了两个大包厢。
他没那么多可以一起过生日的同学。
明玺将剩下半碗白粥吃完，看看时间，六点五十，再不出门就真的要迟到了，夏凌霄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是宁愿自己走路去上学也不主动来找他？
没看出来竟然是这么有骨气一个人。
穿上外套，换好鞋，明玺拎起书包出了门。
自行车停放在院门口，经一夜寒霜，座椅和把手都有些潮湿，他拿出纸巾仔细擦了擦。
如此又过了将近两分钟，终于推着车来到夏凌霄家门前。
这是不得已的，他不能问都不问就直接去学校，那样会很怪，如果夏凌霄到他爸妈面前装可怜，他很容易落得千夫所指的下场。
就算要拉开和夏凌霄的距离，也该师出有名，循序渐进。
“夏凌霄，还有几分钟就迟到了，你快点。”
夏爷爷闻讯而出，慈祥而和蔼：“小玺，你稍等一会啊，夏夏在穿衣服呢，马上就出来了。”
“没事，怪我，今天起晚了。”明玺把迟到的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十分愧疚地说：“刚开学还没习惯早起，再加上这两天有点感冒，晚上吃了药睡得沉。”
话音刚落，夏凌霄拎着书包跑出来，身体宽而胖的夏奶奶追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两瓶玻璃罐的鲜牛奶：“快拿着，到学校喝去。”
“我不想喝啦。”
“不喝不行，身体正缺营养的时候，小玺也拿一个。”
“谢谢奶奶，那我们走了，真要迟到了。”
“好好好，快去吧。”
高一那会夏凌霄第一次坐上明玺的自行车后座还很害怕，全程攥着他的衣角不敢松手，到学校的时候明玺的衣角已经皱巴巴的抚不平了。而今夏凌霄甚至可以坐在后面一边刷手机一边喝牛奶，嘴巴里哼着歌，惬意的不得了。
她越哼歌，明玺越心烦，烦她这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欸，明玺，你明天过生日我们去歌厅好不好啊？我最近学了两首新歌，到时候给你唱一下。”
“……唱两首歌，算什么，趁我过生日开小型演唱会，还是算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当然是另外准备了。”夏凌霄语气忽然由轻转重，略带着几分抱怨：“你怎么回事啊，跟我说话像吃了枪药一样，我哪里得罪你？”
“你才吃了枪药。”明玺一顿，又说：“我吃了感冒药。”
“哼哼，叫你不跟我一起去便利店，说不定热呼呼的吃一顿关东煮就不会感冒了。”
“我不去不是也有人陪你去。”
下坡路段，晨风簌簌，模糊了明玺的声音。
“你说什么？”
“……说你怎么又沉了。”
“怎么不说你又虚弱了。”
“生病了当然虚弱，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
“难怪呢，你看起来都瘦了好多。”夏凌霄把喝光的牛奶瓶塞进他的衣服口袋里：“中午我请你吃饭吧！顶配四菜一汤，给你补一补。”
什么顶配四菜一汤，还不就是吃食堂。
“现在几点了？”
“看一下啊，六点五十七。”
夏凌霄说完，自行车的速度忽然快起来，她身体一晃，不由地抓住明玺的衣服，整个人贴在他背上。
反应过来，夏凌霄倏地坐直：“你怎么说加速就加速，倒是提醒我一声啊。”
明玺没说话，自行车向右一倾，飞快转入狭窄巷子里，而一出巷子就是学校的小侧门，一拐进小侧门就是给学生停放自行车的车棚。
夏凌霄震惊：“竟然还有这么一条小路！我怎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的多了。”明玺拎起她的书包，大步朝教学楼走去。
夏凌霄跟上他，嘴巴还在嘟嘟囔囔：“你以前怎么不走这条路呢，你要是走这条路我们还能晚出来两分钟。”
明玺没空理她，争分夺秒，赶在七点之前进了教室。
班主任掐着点等在门口，没有丝毫因为是开学第一天而留有一丝情面的意思，凡是七点之后进教室的全部要站一个早自习。
夏凌霄侥幸逃过，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正要给斜后方的明玺道谢，忽见一旁的女同桌扭身递给明玺一本书，轻声细语地说：“真不好意思，借了这么久才还你，你检查一下，我看的很小心，应该没有弄脏。”
明玺起身把书接过去，在夏凌霄听来声音算得上温柔：“脏了也没事。”
老天，这狗人原来会好好说话啊。
所以为什么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脑子不是脑子的，她这阵明明没怎么捉弄明玺，老实的简直不像话。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从夏凌霄脑海中闪过。
明玺该不会是发现她喜欢他，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拒绝她吧。
啊——好丢人——
夏凌霄把脸埋进摊开的书里，薅着上学路上被风吹乱的头发，感觉脑袋都要烧起来了。
看着夏凌霄怪异的行为，明玺嘴角微微抽动，他不知道夏凌霄好端端的又犯什么病。
不过他真是没想到狼心狗肺的夏凌霄会记得他生日，还给他准备了生日礼物。他本来是打算卡点进学校的，反正夏凌霄背着那么重的书包也跑不过他，到时候他坐着，夏凌霄站着，权当是……权当是夏凌霄这几天对她漠不关心的教训。
其实没必要这么做，夏凌霄要是真的来关心他，事情反而会变得很麻烦。
算了，不想了。
明玺现在很好奇夏凌霄给他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去年还是他自己提前一周和夏凌霄说需要一辆新自行车，夏凌霄才用自己的压岁钱买给他的。
今年……
一整个早自习，明玺都在推测夏凌霄到底会送什么礼物给他，可能性最大的就是一块电子表，他之前戴的那块手表是亲妈送的机械表，虽然价值昂贵，但款式老气，看时间也不太方便，前段时间不小心掉进水里，出了故障，送去维修，到现在还毫无音讯，不知道是修好了还是没修好。
夏凌霄总说电子表更好用，又不怕磕碰，那他过生日她大概率会送一块电子表的。
不管怎么说，生日礼物还是要收。
夏凌霄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他可是用光了自己辛辛苦苦攒下的所有零花钱，买了整套夏凌霄一直想要的名侦探柯南亲签漫画。
要是连生日礼物都不收，那也太吃亏了。
早自习结束，明玺拿出杯子去打水，路过夏凌霄桌前，顺手拿起她的杯子。高中三年，这已经是明玺的肌肉记忆，夏凌霄也都习以为常。
可这次夏凌霄却叫住他，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杯子：“我待会自己去接。”
“……哦。”
这之后，直到放学两个人都没再说过一句话。夏凌霄说好的中午请他吃饭，顶配四菜一汤，也好似忘得一干二净，没有兑现。
挺好的。
明玺真觉得挺好的。
他走到整理书包的夏凌霄跟前，面无表情地问：“你还跟我一起回去吗？”
水都能自己去接，没道理不能自己回家。
夏凌霄看他一眼，视线又掠过他看向教室的后门，不知道朝着谁挥了挥手，然后微微仰脸对明玺说：“我今天晚点回去，你先回吧。”
明玺转过身，教室后门处站着的是季时森。
很离奇，明玺自己都不能理解，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词居然是阴魂不散。
“晚点？多晚？你们俩要去哪？”明玺不耐烦地蹙眉：“爷爷奶奶问起来我怎么说？”
“我发微信给奶奶说了。”
“哦。”
“哦什么哦。”
愿意哦，不关你事。明玺想这样说，却没开口，他很累，不想说话了——
作者有话说：来喽
第19章 希望我们做一辈子好朋友……
夏凌霄初三那年暑假,父母接到调任通知，要前往非洲援建，只能夏凌霄送到爷爷奶奶家。对于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做父母的自然是百般放心不下，临行前还在机场拜托将要和夏凌霄同班的明玺,让他在学校多照顾妹妹，不要让人生地不熟的夏凌霄受欺负。
明玺还记得那天夏凌霄一看爸爸妈妈进了关口,扭头就扑到他怀里,两只黑亮的眼睛泪盈盈，趴在他肩上小声啜泣。
那是明玺第一次离女孩那么近，感觉很神奇，明明夏凌霄个子不算低,在他怀里的时候却显得瘦瘦小小，轻得像一只棉花小熊。
隔着衣服，明玺能感觉到她滚热的眼泪，滴在心口，烫得他心脏都在不断的缩紧。
那之后，无论晴雨，他每天载夏凌霄上学，放学，偶尔夏凌霄心情好,会在路过麦当劳的时候请他吃第二杯半价的冰淇淋,因为冰淇淋见风就化,后半段路他们俩会推着车走着回家。
明玺知道这条路上每天景色都不一样，四季夕阳，夏天的虫鸣，冬天的风雪,秋天被雨水打湿的银杏叶，不管是骑车疾驰而过，还是踩着落叶慢慢走，都有不同的感受。
可他重复走了上千遍的回家的路，今天忽然觉得陌生。
灰色高墙，垂着破败枯枝，密集的车流从旁驶过，留下刺鼻的尾气，风很冷，异常干燥，卷起地上不知谁丢弃的辣条包装袋，又脏又油腻。
明玺停在路边，从外套口袋里拿出手机，看看时间，又点开微信扫了眼朋友圈动态。
长大后的夏凌霄虽然很少发朋友圈，但小时候还是乐忠于分享自己生活中的大事小情，尤其上学期间，每天两点一线过着重复且无趣的生活，以明玺对她的了解，如果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她一定会用这种方式记录下来。
果不其然，明玺第三次点开朋友圈的时候就看到了她刚刚分享的图片，看购物篮和货架上的物品，应该是在附近商场的无印良品。有人偷拍了夏凌霄蹲在地上挑选零食的照片，或许因为照片的构图和角度都很好，把夏凌霄拍的格外可爱，她才会要来这张照片，特意发到朋友圈。
明玺真不理解，他给她拍过那么多漂亮又可爱的照片，怎么从来不见她发。
随便吧。
尊重，祝福。
明玺回家前先去了隔壁一趟，送还今早带去学校的两个牛奶瓶。夏爷爷正在给孙女剥山核桃，看到他来便一定要装一袋剥好的山核桃仁给他，说是学习辛苦，吃了可以补脑。
明玺无从拒绝，只好接下。
看着山核桃，又想起今早的鲜牛奶。爷爷奶奶对他这么好，把他当自己孙子一样，他要是放任夏凌霄误入歧途，似乎有点对不起两位含辛茹苦的老人。
临要离开前，明玺装作忽然想起：“对了，夏夏跟您说了今天要晚点回来吧？”
夏凌霄之前也经常脱离明玺单独行动，逛街嘛，还是小姐妹手挽着手说说笑笑的更有意思。爷爷没当回事，随口回道：“说了，她说要跟同学去商场逛逛，买点笔和本子什么的。”
“这样啊……”
对于宝贝孙女的事爷爷一向很敏感，察觉到明玺有点欲言又止，立刻就警觉起来：“怎么了？她没去商场？”
夏凌霄有过自己偷跑去日本的前科。
她胆子太大了，什么事都敢做，害得家里人都成了惊弓之鸟。
不过叛逆期闯个小祸也是可以被理解的。
和早恋是两个性质。
想想鲜牛奶，想想山核桃，明玺在良心的驱使下，不得已做了一回背后告状的小人：“我也不太清楚，她放学好像是跟我们学校一个男同学一起走的。”
正在无印良品挑选本子的夏凌霄接到爷爷打来的电话，电话那边语气平常，却不乏有问东问西的嫌疑，譬如去哪逛街了？都买什么了？晚上在外边吃吗？几点回家？
夏凌霄难免觉得奇怪：“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没事。现在天短，你们女孩子在外边不安全，太晚回家你同学家长也该担心了。”老奸巨猾的爷爷这样说完，自己都在心里赞许自己，怎么说话这么有水平，简直称得上滴水不漏。
而涉世未深的孙女完全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我同学家就在三民院里，很近的，晚点他送我回去，而且他是男生，你们不用担心啦。”
老奸巨猾的爷爷没想到涉世未深的孙女如此坦直，一下子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应了两声就挂断了电话。
夏凌霄收起手机，拿起摩挲了半天的本子给一旁的季时森看：“我那天跟你说的就是这个，真的非常非常好用，我跟明玺一直都用的这个。”
“好，我也买回去用用看。”季时森拿了几个本子放进购物篮里，笑了笑说：“家里不希望你太晚回去，那就等周末有时间再请你吃饭吧。”
“你不是都给我买零食了吗。”
“我请你吃饭，不是为了礼尚往来。”
夏凌霄一怔，懵懵然地问：“那是为什么？”
季时森看得出来她是真没察觉，露出一点窘迫的神情：“抱歉，我以为我表现的很明显了，才会这样说……你就当没听见吧。”
什么意思？
夏凌霄大胆猜想，季时森想表达的意思可能是他喜欢她？可季时森不是gay吗？
等一下，季时森好像确实没说过他是gay。
这话貌似是从明玺那个狗人嘴巴里说出来的。
“不好意思啊，我，对你，有点误会，所以，可能……”
“没关系的，我明白。”
不，你不明白。
夏凌霄尴尬的语言系统混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当然，内心深处也觉得这种情况解释倒不如不解释，季时森把她的语无伦次理解为拒绝，她心里反而会轻松一些。
回去的路上，季时森开口打破沉默：“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对吧？”
单恋表白被拒绝之后还可以做朋友吗？夏凌霄想到明玺，如果明玺拒绝她，又和别的女生谈恋爱，那她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和明玺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可面对进退有度，绝无意令人尴尬的季时森，她暂时给不出明确的答案：“嗯……可以的吧。”
即便是不明确的答案，也让季时森松了口气，流露出由衷的微笑。
夏凌霄看着他，为他难过，更为自己难过。原来单方面喜欢一个人会让自己的位置那么低。
这么一想，怪不得她觉得和季时森很聊得来，季时森在和她聊天的过程中从头至尾都只说她感兴趣的话题。
她对明玺也这样吗？
不知道明玺在心里是怎么看待她，会不会也在暗暗可怜她。
不过明玺为什么要说谎骗她啊！都怪明玺才害得她陷入这么尴尬的境地！
夏凌霄越想越气，前脚与季时森道别，后脚就拿出手机来噼噼啪啪敲打起屏幕：你不是跟我说季时森是gay吗！！！！！
明玺像是早料到会有这致命一问，非常淡定地回复：不是吗？那可能是我误会了吧。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你这么生气干嘛？
我——
这怎么说啊。
以己度人，她要是表白失败了，大概也不希望别人去到处宣扬吧。
哼。
夏凌霄：别人误会你是gay你不尴尬
明玺：我不
夏凌霄：看来你真是
明玺：……
很好，就到这里，不要继续回复，没完没了。
夏凌霄把手机放到一边，从书包里翻出笔袋和今天的作业，正纠结要从哪一科开始战斗，手机又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明玺：生日礼物什么时候给我？
什么啊，这个人到底在搞毛线啊。
夏凌霄真不晓得是他阴一阵晴一阵变化多端，还是自己过于敏感患得患失。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有她一个人内心纷争。
夏凌霄：这么着急，开窗，我给你扔过去
明玺：？
明玺：那不摔坏了
明玺：我去你房间拿
明玺：算了，懒得上楼
明玺：你拿楼下来，我过去取
夏凌霄发誓，她不是为了报复明玺故意晾着明玺不回消息，实在是明玺发消息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就插不上话，一直到看见最后一句才发过去一长条的问号。
明玺：你不想下楼？
明玺：行吧，那我去你房间
明玺：吃不吃草莓
明玺：我妈问你吃不吃草莓
明玺盯着手机屏幕，很快跳出一条白色的新消息：吃！！
草莓是中午刚从采摘园带回来的，明玺尝了一颗，的确又新鲜又甜。
他往外走了几步，看着手里的草莓，去而复返，回到厨房，把草莓从不锈钢小盆里倒出来，摆进卡通造型的陶瓷盘子里。
为了拿到生日礼物，他也是煞费苦心了，这和勾践卧薪尝胆有什么区别？
明玺端着草莓，如过无人之境的进到夏凌霄房间，假装没有看到乱糟糟的被褥，到处乱扔的衣服，只将草莓放到书桌的一摞书上，而后向夏凌霄伸出手。
如果在平时，夏凌霄一定借着明玺想要生日礼物的由头奴役他一番，或是让他帮忙打扫房间，或是让他帮忙写作业……其实夏凌霄没有那么需要他帮忙，只是想找借口和他多待一会……
和喜欢的人相处感觉很好，后续副作用也很强，大概就像吸烟饮酒。
夏凌霄不知道单恋这种事能不能像吸烟饮酒一样戒掉。
她决定尝试，从今天开始慢慢戒断。
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四四方方的礼物盒，放到明玺掌心。夏凌霄弯着眼睛，露出标志性的小酒窝：“生日快乐，希望我们一辈子做好朋友。”——
作者有话说：来喽
第20章 她人生中最后一次和明玺……
夏凌霄说,希望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明玺拿着生日礼物回到家，耳边还回响着夏凌霄的这句话。
什么叫好朋友？兴趣相似，有共同话题,经常结伴而行，听对方倾诉烦恼,给对方支持和帮助，以及,永远是配偶之后的第二顺位。
如果上映一部夏凌霄很想看的电影,她一定会第一时间找男朋友去看，男朋友没时间才会轮到好朋友。
还未必是他这个好朋友。
在搞笑吗？这和备胎有什么区别。
何况他和夏凌霄根本就算不上是朋友，夏凌霄对他来说只是爸妈朋友的女儿，是隔壁邻居,是一个班的同学。
明玺拉开书桌下方抽屉，拿出裁纸用的美工刀，沿着礼物包装的边缘慢慢划开上面的彩色胶带，一点一点展开布满小熊印花的鹅黄色雪梨纸，里面的礼盒逐渐显露。
是一块银色金属质感的CASIO电子表，戴在手腕上大小正合适，款式也是他喜欢的那种。
明玺抬高手腕，仰躺到床上，在灯光下欣赏着这一看就非常用心的生日礼物。
夏凌霄百分之百挑了很久,大概也没少花钱,不知道过年收的压岁钱还剩多少,这个月估计要囊中羞涩了。
看在夏凌霄给他买这么贵礼物的份上，好朋友就好朋友吧，他可以偶尔施以援手，给好朋友一点经济上的帮助。
好朋友……
其实这样也可以,谁规定不结婚，不做夫妻，就要老死不相往来，再说他们两家关系这么好，以后逢年过节难免见面，实在没必要闹得太尴尬。
明玺这样想着，对着自己的新表拍了一张照片，发给要跟他做一辈子好朋友的好朋友：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好朋友不知道在干什么，隔了一会才回复：你喜欢就好[愉快]
你、在、干、什、么、明、天、我……明玺一个字一个字输入，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思忖片刻，把手表摘下来重新放到盒子里，整理好包装纸，展露[夏凌霄赠]四个字，然后拍下照片发送到朋友圈。
[第一份生日礼物。]
微信里有不少同学，看到他的朋友圈纷纷来祝他生日快乐，明玺不免要向人家解释自己的生日是在明天，于是立刻有热情且爱攒局的同学说要给他庆祝生日。一眨眼的功夫，班级群里就出了新公告，大意是明玺过生日，明晚谁有空一起庆祝，来不及买生日礼物，可以大家一起A钱去吃饭唱歌。
夏凌霄作业写一半，扫到群里不断增加的未读消息，点开一看，没想到是要给明玺过生日。
明玺向来是不喜欢一大堆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的，每次班里同学办生日他都推脱不去，只有夏凌霄办生日那次他赏光到场，却像是个被孤立的透明人一样，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几句话。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夏凌霄向上爬楼，很快翻到同学发的朋友圈截图。她有点意外，平时很少发朋友圈的明玺竟然会把她送的礼物发到朋友圈。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款手表，还是……
夏凌霄停住，禁止自己这样胡思乱想。她才不要过度分析人家的行为，自娱自乐式的谈恋爱。
干脆直接去问明玺吧。
超自然，不经意的。
夏凌霄点赞，评论：哇，何德何能在明少的朋友圈里有画面了
明玺性格相对内敛，不是那种能在朋友圈评论区跟人家你来我往battle的类型，他只回了一个看起来有点无语的emoji表情，紧接着就给夏凌霄发来了私信：上次你过生日不是也给我画面了，扯平
哦，为这个。
夏凌霄庆幸自己没有胡思乱想。
屏幕里又跳出新消息。
明玺：他们要给我过生日，你说去哪吃饭比较好
夏凌霄懒懒地回复：寿星最大，你想去哪吃就去哪吃呗
明玺：我不知道才问你的
他确实不擅长做选择。
夏凌霄：那就去我过生日去的那家
夏凌霄：不跟你说了，我作业还没写完
看到这条消息，明玺一口气删除掉了自己输入到聊天框里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的字。
看了一眼班级群，大家在等他做决定。明玺鹦鹉学舌：那就去夏凌霄过生日去那家
思及那家酒楼价格不便宜，明玺又补充：不用A，我请客
同学们便又热烈讨论起给他订哪一家的生日蛋糕，聊着聊着，有人艾特了夏凌霄，让她提个意见。
夏凌霄和明玺走得很近，因为太近了，连家长会都是明玺的父母代替夏凌霄的家长出席，班里大多数同学一直默认他们俩个是沾亲带故的关系，也没人觉得此刻特意艾特夏凌霄有什么不对。
而正写作业的夏凌霄忙里抽闲，引用了之前一个同学提议的蛋糕店：这家不错
除此之外就没再出现过了。
有那么多作业吗？如果明玺和夏凌霄不是一个班的，真要怀疑世界上是不是存在着一群变态教师，开学第一天就疯狂布置作业，企图挤压掉学生最后一点娱乐时间。
偏偏明玺和夏凌霄在同一个班，深知开学第一天作业只是象征性的留了一点，根本用不着这么争分夺秒。
显然，夏凌霄对他生日筹备兴致缺缺。
明玺忽然想到给他订鲜花蛋糕，给他唱生日歌，喝醉后趴在他背上撒娇耍赖的二十七岁的夏凌霄。
狼心狗肺的公主病，其实也有可爱的时候……
当然还是坏的时候更多！
这才几天，明玺可没忘记自己糟糕的婚后生活，没忘记夏凌霄对自己的漠不关心。
把手表收好，塞进抽屉深处。虽然很喜欢，但明玺不打算立刻就戴，都已经发微信感谢过了，还特意发了朋友圈，再美滋滋地戴出去，似乎显得对这份礼物过于重视。
不过这怎么说也是夏凌霄用心挑选的礼物……能观察到他最近没戴手表，买到他这么喜欢的款式……夏凌霄该不会是嫌他感谢的不够诚恳，所以才对他过生日的事这么不积极？
啊，好烦。
明玺用被子蒙住头，以此逃避。
……
翌日清早，明爸正在厨房煮面，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自己的寿星儿子：“鸡蛋煮好了，在锅里呢，你滚一滚剥两个吃。”
“这面好香啊。”
寿星儿子走过来，边夸赞着他的厨艺，边拿了把勺子从锅里捞鸡蛋。
银光一闪，明爸以为勺子，定睛一看原来是崭新锃亮的电子表。
视线缓缓右移，二月中的时节，人家都穿卫衣毛衣，寿星儿子却只穿着一件格子衬衫，两边袖口都挽到手肘，看起来略显清凉。
明爸：“你感冒好了？”
明玺：“这两天气温回升，白天在学校太热了。”
寿星儿子嫌热，连长袖外套都没穿，出门的时候就在衬衫外边加了一件黑色羽绒马甲。
以至于夏凌霄一看到他也说：“你感冒好了？”
“你以为谁都像你，要裹得跟粽子一样。”
“谁冷谁知道。”
“反正我不冷。”
夏凌霄没有过多纠缠冷热的问题，轻巧地跳上自行车后座：“出发——”
明玺手握住车柄，忽然发现身下这辆自行车和腕间的电子表都是夏凌霄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不知道夏凌霄会不会注意到，会不会觉得她送的东西在他生活占比过重。
“对了！”夏凌霄以这种猛地想起什么似的句式开头，兴致勃勃地说：“我妈给我买了一辆超可爱的电动车，明天到货，要不要我带你上学啊？”
电动车？
明玺在红灯前停住，转头看夏凌霄：“你不是不敢上路吗？”
“以前不敢不代表现在不敢，这条路我都跟着你一起走两年半了欸。”
“……所以你打算自己骑电动车上学？电动车可比自行车危险多了。”
“什么意思啊，别小瞧人。”
呵。他担心她的安全，她却觉得他在小瞧她。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好赖不分的人。
事实证明和夏凌霄做好朋友也需要一定的忍耐力，心态不好真的很容易被气死。
明玺真不知道将来哪个倒霉蛋会代替自己成为夏凌霄的老公，这感觉简直像是把自己后半生的厄运甩给一个无辜路人，明玺光是想想都觉得很愧疚。
寿星的负能量已经快显化成一朵乌云，坐在寿星背后的夏凌霄却浑然不觉。
她仰头看着如同油画棒涂抹出来的天空，目光追逐着在枝头跳跃的燕雀，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
明玺十八岁生日这一天，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和明玺一起上学……哇，感觉好虐，完全可以由此开头写一本凄美的爱情小说。可惜她没有什么文学天赋，让这世界痛失一部经典名著。
不过可以用另一种方式纪念这一天。
夏凌霄悄悄拿出手机，拍摄晨光下两个人的影子。
仅自己可见的秘密影集又迎来新成员。
照片把已经过去的那一瞬间变成了永恒，独属于她的青春记忆以这样的方式保存。就算要放弃单恋，夏凌霄也不会清空自己的秘密影集。
“欸，明玺。”收起手机，她心里忽然萌生一个念头：“你说我将来去做摄影师好不好？”
这是什么入室抢劫一样的梦想，到底是从哪冒出来的。
夏凌霄的思维真是比乒乓球还跳跃。
“摄影师。我觉得很好，很适合你。”
“我也觉得我在拍照这件事上很有天赋。”
“比骑电动车有天赋。”
“啥？”
“都能自己骑电动车上学，还有什么事你办不到。”
明玺是在鼓励她吧？怎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瞥见校门口的烤肠摊，夏凌霄暂时忘记自己的梦想：“明玺，请我吃烤肠好不好，我想吃那个脆皮的。”
果然，某些人为了给她买礼物已经倾家荡产了。
明玺弯起嘴角，停车到烤肠摊前——
作者有话说：来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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