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看到研磨带回来的鱼,他的妈妈爸爸都大吃一惊，然后喜笑颜开起来。
孤爪沙音半弯腰，给了他和青井柊一个大大的拥抱,两个小不点被拥入她的怀抱,抱了十多秒才放开：“小孩儿们打猎回来啦~真棒！我一会儿看看月见小姐和黑尾先生有没有空，我们今晚做烤鱼大餐！”
经常出差和忙于工作的孤爪爸爸难得回家得比较早，他也高度赞扬：“这下在外面就不会饿死了,可以自力更生！”
孤爪沙音打了他一下：“你这说的什么话呢,是夸吗？真是的。”
“我错啦，不是这个意思……”
研磨的妈妈和爸爸感情极好地打情骂俏，研磨拉着青井柊跑出家，抛下一句话：“我们去找小黑！”
刚出门,他们就看见黑尾正在院子里独自垫球,掉了又默默跑去捡，也不知道练多久了，青井柊喊了一声：“小黑！”
“小柊！”黑尾立刻回应，他将排球放回屋里跑了过来，“你们今天都去哪里了呀？怎么半天不回消息，我,到处都没有找到你们。”
说着说着,他的语气就委屈起来，但没有伤心,他们现在关系很好，黑尾已经能坦诚表示他的一些情绪了。
“啊。”研磨的手机一般都是静音振动,但他才想起在钓鱼前把手机振动关了，生怕干扰。
青井柊打开手机，屏幕一亮,就多了十几个小红点，显然是小黑发的。他先在他们共同的群聊里问，然后又私聊她，不过都是未读。
快速地将红点消除，她按灭了屏幕：“我们去钓鱼啦，一会儿过来吃鱼吧。要是你的爸爸有空也叫他过来。”
“这条两斤的是研磨的战果，其它是我钓的，”青井柊带他去看厨房里还未加工的鱼，指给他看，“小黑要是想来玩，下次我教你。”
“哇！”黑尾十分震撼，“之前爸爸有带我去钓过鱼，但我一条也没钓上来过，你们都好厉害！”
“那是他没教好，”青井柊双手搭在研磨的肩上，得意不已，“看到没，我带出来的优秀学员。”
孤爪研磨配合她抿唇笑，像拍广告，表达教师说的名副其实。
然后他们三个就被孤爪沙音毫不留情地赶出了厨房：“好了你们出去玩儿，别在这里挡路，一会儿要是我没抓稳鱼，跳你们身上了怎么办？”
“鱼死了还会动吗？”黑尾好奇地询问，而研磨已经垫脚探头去看了，孤爪沙音动作很快，已经剖了一条鱼了，只是这会儿它的鱼尾仍在时不时弹动一下。
“真的诶，真的还在动。”厨房门关了，研磨眼睛亮亮地说，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青井柊忍不住坏笑，但她立刻掩住笑意，脸色正常，没有被他们察觉刚才的反应。
她假装不经意地问了个无关的问题：“你们怕蛇吗？”
“不怕吧，”研磨率先给出回答，“我不怕冷血动物，好像也没有什么怕的东西。”
黑尾铁朗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动物世界上面的我不怕。”
顿时，青井柊和研磨对视了一眼。
她摸出手机，好像在输入什么：“你们知道吗？其实蛇和鱼一样，在死掉后都还会动，神经和肌肉仍会有残留的反应，要看看视频吗？”
孤爪研磨立刻凑过去，他好奇地看了一会儿，假装才发现小黑还没过来，他不解地问：“小黑，你不是说不害怕吗？这个一点也不恐怖的。”
“好神奇，是所有的冷血动物都会这样吗？”研磨继续看了起来，一点也不在意黑尾，反倒让他鼓起勇气也走过来看。
“不是，只有部分是这样，比如章鱼。”青井柊解释。
黑尾小心翼翼地将眼睛移到她的手机屏幕上，做好了看动物世界的心理准备，然而在下一刻，他却痛恨起了小柊昂贵先进的手机，视频被重播了一遍，上面的彩色屏幕让他健康的眼睛看得一清二楚。
“哇呜！”他反应极大地跳了起来，闭眼捂脸撞在青井柊的背上，埋着脑袋不肯起来，“……救命，好吓人。”
得逞的研磨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毫无顾忌：“哈哈小黑，你真的害怕蛇诶哈哈哈哈……”
黑尾羞愤欲绝，然而他真的忘不了刚才看见的，一条眼镜蛇被砍断后，头和身体仍在动，头上的眼镜图案诡异地像还活着，嘴不停咬合，却什么都咬不到，身体在稍远的另一角，在地面不停地蠕动爬行，好像在找头，在恰巧碰到一起后，头瞬间咬住了蛇身，身体也对头进行绞杀。
尽管这个视频画质模糊，但他仍然觉得很可怕。
青井柊继续科普：“所以正确的杀蛇方式是从中间剖开，如果一定要像这样砍断，头千万不能靠近，如果是毒蛇的话，毒腺仍会释放毒液，被咬住也会中毒。”
研磨看了两遍视频也跟没事人一样，狂笑个不停，竟然让黑尾不那么害怕了，他睁开眼睛就朝研磨扑过去，两人在客厅开始了追逐。
青井柊收回手机，坐在沙发上拿起蛋糕卷慢慢吃，看着新闻频道，她吃得津津有味。
而跑累了的黑尾智商上线了，笑累也跑累的的研磨擦掉眼泪，黑尾转身看着悠闲享受的人。
他朝罪魁祸首扑了过去：“小柊！你们又捉弄我！”
但是青井柊浑身毫无弱点，她甚至没有痒痒肉，黑尾震惊了，这还是人吗。
“小黑抱歉啦~这下知道你怕蛇了，我们以后不会让任何一条蛇出现在你的视线里的！”青井柊信誓旦旦地保证，同时她抬高了拿着蛋糕卷的手，避免让食物蹭到沙发或他的衣服上。
黑尾铁朗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看到她这么宝贝那块点心，加上刚才的轻微羞恼，他竟然生出要夺走她那么宝贝的东西的念头。
于是鬼使神差的，他低头，一口咬住了蛋糕卷。
……
空气安静了几秒，黑尾维持住咬住的姿势，他看见小柊睁大了眼睛看他，好像是头一次，他看到她流露出这么明显的惊讶，余光中研磨也呆住了，三个人都傻了。
青井柊松开了手，黑尾僵硬地叼着半截蛋糕卷从沙发上下来，他僵硬握着那截点心。
研磨也坐了过来，三个人就这样排排坐，都看着电视一言不发。
端着菜走出来的大人诧异地看了他们一眼，为他们能这么安静地看财经新闻感到惊讶，但忙于做菜没说什么又回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月见岚先上门了，她显然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将公文包扔在空位置上，也往沙发上一坐，整个人无比放松地瘫下了。
“累死了，刚才被堵在路上我跟人骂了十几分钟才分开，真是酣畅淋漓的一场战斗，”月见岚露出得意的笑容，“那男的当时想别我，我没让他，但一起被堵住了，他嘴巴很脏，在那里骂，我说了句他车技这么烂到底是怎么考过的，他就破防了立刻开门下车，我拿出了我的电锯，他又灰溜溜地回去了，接下来被我骂了十多分钟也不敢还嘴，爽了。”
黑尾忘了手里还拿着蛋糕卷的事，震撼地追问：“不会违法吗？在车里放这个。”
“我买车就是为了能放这些东西的，再说我这玩意儿是插电用的，最多没收罚款，没什么事。”
“好厉害！”
青井柊用脚将垃圾桶移到了他的旁边：“扔了吧，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免得吃不下正餐。”
她这样的说法只会让别人以为这是黑尾吃不完的。
他的手指僵了僵，把被吃了大半的点心扔了下去。
直到他的爸爸来了，饭菜都端上来，铺满了整张桌子，三个小孩默契地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和大家一起坐上了位置。
“小柊和研磨是今天的大功臣！你们一会儿务必多尝尝鱼，这是他们亲自钓上来的哦，是不是很厉害！”孤爪沙音带头鼓起了掌，接着大家也开怀地为他们献上掌声。
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几家人其乐融融地碰杯，尽管杯里是果汁，但大家都很开心，为这难得的一聚和大家越来越深的感情。
很巧的是，三个小孩都很喜欢吃鱼，吃很快也没有被刺卡住，大人们就特意多吃了别的菜，免得他们成年人饭量大给吃完了。
吃饱喝足，大人们开始收拾起餐桌残局，他们就跑到研磨的房间。
研磨的床是一米五，对大人来说不算大，但对小孩儿来说就很大，他们三个之前滚来滚去、在上面打闹也没有摔下去过。
研磨刚想躺下休息，就被黑尾拽起来：“爸爸说，吃饱后不能马上躺下，要站起来消化消化。”
研磨看向青井柊，没想到她也赞同：“不然会胃反流的。”
“好吧，”他乖乖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干嘛？又不能玩游戏。”
青井柊摸出一张卡带：“我出门时买了个多人游戏，可以三个人玩。”
“但，我现在不是在禁游期吗？”
黑尾往旁边一走，让开身后研磨的书桌，研磨才看到他心爱的游戏机和网线都在上面，黑尾摸摸鼻子：“看你表现好，提前解放了，今天我本来想直接给你的，结果你不在家。”
“小黑！”研磨冲了过去，珍惜地抱住他的游戏机，丝滑地蹲下把网线插上，“那我们现在就来玩吧！”
“不许熬夜，我会监督你们的。”黑尾冷酷无情地说。
青井柊和研磨异口同声：“不会的。”
第112章
周六过了是周日,嗯，不用上学。
但黑尾迟到的生物钟叫醒了他，他睁开眼,看见熟悉的天花板,但是，这并不是他的房间。
该起床了，黑尾想要起来,随着苏醒,胃也在提醒他应该进食了，然而，他试图抬手才发现自己的手失去了知觉，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压住了,他努力抽手,青井柊发出了不满的声音，他才发现原来是小柊的头压住了他的手臂。
什么情况，他的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这时候旁边又发出一点动静，但小柊就在这里，那旁边是谁呢，他努力地转头,看到是研磨翻了个身。
意识逐渐清晰,黑尾铁朗慢慢抽走自己的手臂，站起来走到窗边,毫不犹豫地一下子拉开厚重的窗帘。
“啊，好亮。”青井柊迷迷糊糊地抱怨了句,用手臂遮住了自己的眼睛，而研磨早已将脸埋在了被子了，丝毫没有被干扰。
黑尾没有管他们,而是先去卫生间洗漱，并简单做了几个三明治后再次回来，冷酷地将被子拉开：“起床了！”
冷空气瞬间接触皮肤，青井柊猛地坐起来，不满地说：“干嘛，又不用上课。”
“已经11点了，再不起来就直接吃午饭吧。”
“诶——”青井柊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站起来，顺便将研磨揪出被窝，刚才被子被掀到一边，他又自动钻进去了，“怎么这么晚了。”
“都怪你们非要偷喝酒吧。”
“你们不也没反对嘛。”青井柊理直气壮。
等三人都坐在餐桌前吃早饭了，黑尾语气有些感慨：“刚才我醒的时候完全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我们还没长大呢。”
就是因为不再是小学生，而是国中生了，所以在昨夜，面对青井柊不知道怎么弄到的一瓶鸡尾酒并用蛊惑的语言怂恿他们时，他们才会忍不住尝试。
青井柊甩了甩头，显然不喜欢他的错误认知：“要是还是小学生也太可怕了，这几年的时间可不是假的。”
“是是是，小柊你现在已经超级不一样啦，你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占卜师呢，之前还有人专门找我拉关系，就是想要获得占卜的资格。”
当时面对别人的讨好，黑尾警惕地拒绝了礼物，后来他才知道那叫贿赂。
在半眯着眼试图打瞌睡的研磨赞同地点头，他庆幸，有黑尾在，再加上他自己熟练的降低存在感的技能，他倒是没被什么人找。
在几年前，经历了水野老师的事件，再加上社团的管理和
宣传到位，青井柊的声望大大提升，并且越来越出名，她的占卜成功率几乎是100%，说“几乎”是因为要尊重客人隐私，有的委托没有任何的纸质记录，也就无法统计。
音驹是包含小学、初中、高中的私立学校，本校的学生只要满足基本的要求就可以直升，音驹的大部分学生都是小学就在这里读书的，因此社团等相关的部门可以延续，她的社团在上了国中后仍然成立。
随着年龄和年级的增长，即使到了国中，对于占卜这件事青井柊也没有玩腻，而孤爪和黑尾也同样如此。
倒不如说，在学到的知识增多、对科学世界观的了解加深的情况下，知道小柊能在占卜上做到这种程度是多么的不可思议，他们身为最了解的人，才是最震撼也最不能理解的。
不过，黑尾铁朗问了一个他很早就想问的问题：“小柊，你现在还要解决这些校园的委托吗？还只收费100日元。”
后面这句话才是关键，她一开始制定的价格简直便宜到不可思议，然而她却身兼多职，侦探、心理医生、占卜师等多份工作，已经完全是亏本买卖了。
咔嚓咔嚓，青井柊在嚼生菜，她吃三明治或者汉堡时喜欢将里面的配菜分开吃，这样就不会因为食物的体积过大而要承担下巴脱臼的风险。
她咽下去，口齿清晰地说：“现在会涨价啦，针对不同年龄阶段的人的收费不同。不过，我现在应该不会把重心放在校园委托上了，感觉已经玩够了。”
玩。
孤爪研磨终于睡醒了，他喝了口牛奶，品尝着小柊说这句话的语气。
在她看来，这是玩，一点也不费力，所以这个价格简直是在做慈善她也无所谓，他慢吞吞地说：“小柊现在的声望已经达到‘声名渐显’了，下一步就是走出校园吧。”
“研磨，不要把这当游戏啊。”黑尾吐槽，他当然记得上次研磨评价的声望是‘小有名气’，他主要是不知道走出校园对一个国中生来说要怎样才办得到，听上去简直是天方夜谭。
研磨看出了他的想法，但没有说话，在他看来小柊是绝对做得到的，虽然他现在想不到是以什么形式，但他就是莫名的觉得她能办到，就像见她第一眼时他莫名的恐惧和激动一样。
怎么有种是上辈子留下的印象的感觉，孤爪研磨顿了顿，他这几天正好打了个推理游戏，其中有个案件涉及玄幻元素，玩家和一个角色的羁绊揭晓，是前世未尽的缘分，约定在转生后还要相见，而在她们第一次见面时产生的情绪，就是曾经的记忆和情感在作祟。
怎么可能，世界还是科学的，除了他搞不懂的小柊的占卜外，研磨继续慢慢地吃着三明治，注意不掉渣在桌子上。
三明治吃完，黑尾就主动地收拾起了房间。
“小黑你在忙什么？”青井柊将腿收起来放在椅子上，仿佛是蹲在上面，她正望着忙碌的黑尾。
“昨晚这里被搞得一团乱，没人动都是等着我来吧。”黑尾勤勤恳恳地收拾茶几上的各种零食包装、饮料瓶子、没吃完的食物，还有，摆在中央的蛋糕盒子，蛋糕底座上只剩下一点奶油了。
凝固的蜡烛被随意地扔在桌上，青井柊想起来了，昨天是她的生日，他们来给她庆祝，结果晚上喝了酒后都晕晕乎乎的，最后不知道是谁强撑着精神拿了被子出来，然后他们就在她家放平的沙发上睡着了。
她起身，帮他把垃圾桶拿过来：“搞不懂，你们干嘛重视我的生日，我又没有这个习惯。”
青井柊的语气中是天然的疑惑，她就压根没有生日这个概念，在现实世界的大家也是，大家对节日的重视都比生日多，而且由于出生在集体孕育中心，很多人的出生日期都是相同的，也就不具有什么特殊性了。
黑尾说：“但我们有这个习惯，所以大家也都要一起。”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非要给她过生日，还在她拒绝了两次后，但这个说法显然是小柊能够接受且不再有疑问的。
“好吧，谢谢你们。”青井柊果然没有多问，她抱起收到的一堆生日礼物走向房间。
她的房间已经不再是之前空空荡荡的模样了，不知何时起，研磨和小黑喜欢上了给她送东西，让她放在房间里，比她还喜欢给卧室装饰，这里的生活气息变得明显起来。
墙上挂了一个相框，里面是他们手工课完成的蝴蝶标本，床上有孤爪沙音送的猫咪玩偶，是一只黑猫，不过他们三人头发都是黑的，也不知道这只猫指的是谁，窗户旁摆了盆仿真花，是研磨送的，他知道她没有打理植物的兴趣，因为他也没有，墙角还有小黑送的滑板。
青井柊走到她的书桌前，这也是一张自带书架的书桌，实木的材质和相似的款式让她忍不住想起了曾经的房间，只是她现在的卧室是如此的温馨，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这些不值钱的看似不重要的装饰着房间，就好像是她的羁绊。
书架上没放书，放着有小巧的玩偶、玩具和各种装饰品，这些都是他们送的礼物，青井柊把这次得到的生日礼物也放上去，一个小猫茶杯和一个陶瓷Q版人偶，和其她礼物摆成整齐的一排，赏心悦目。
研磨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小柊，感觉好像攻略游戏里的玩家，把攻略对象们送的礼物都摆在房间里。”
“这样说也没错，”青井柊退后几步和他一起欣赏，“只有被赠予的礼物才能成为房间的装饰品，有点想知道被填满的样子。”
“那，攻略对象会是谁呢？”像是不经意的，孤爪研磨这样问。
面对像超游的话，青井柊一点也不紧张，她也玩过不少meta元素的游戏的，研磨的话不算什么，甚至这只是符合他人设的一部分，并非打破第四面墙。
“大家都是呀，凡是能让我把礼物放进房间里的都是。”她滴水不漏地说。
经历上周目的“学习”，她现在的话术已经是nextlevel啦！
青井柊转身走出房间：“一会儿出去吃大餐怎么样，我请客。”
在身后的研磨眼神黯淡了一瞬，对刚才他的问题，他忽然感到疑惑，小柊的话无疑是没有任何逻辑问题的，按理说他不应该问那个问题才对，前面都说了攻略对象们，为什么又要这样问呢，仿佛他知道只有一个被选择的对象才是。
他摇头，可能是还没睡醒吧，果然不应该喝酒，哪怕是酒精浓度只有4%的气泡鸡尾酒汽水。
他回到客厅，眼睛习惯性地扫过月见阿姨电视墙那一面的卡带，就听见了小柊的声音：“现在吗？好，我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黑尾和研磨都同时看向了她，青井柊露出一个笑容，像是看到鱼上钩：“来活了。”
第113章
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再加上无事可做，他们也跟了上去
，勤勤恳恳地扮演小助手。
约定的地点是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甜品店。
刚一进门,仅仅报上了委托人的姓,他们就被格外尊敬地引到一个房间里。
门一打开，里面坐着的女生用几乎是期待救世主到来一样的表情激动地看过来，她一下子站了起来：“老师,您终于来了！”
青井柊拉开椅子入座,研磨和黑尾也依次坐下：“米山小姐你好，久等了。他们是我的助手，会在这里陪同我完成工作，请不要太在意。”
“嗯嗯,我知道的。我早就知道青井老师了。如果不是今天,我之后应该也会来找老师占卜的，我听了老师的很多故事，真是不可思议呀！”米山芽衣红着脸说，一副是她的粉丝的模样。
此时侍者送上了小蛋糕和奶茶，但谁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些食物上面，青井柊望向委托人：“现在开门见山吧,请告诉我你被什么困扰,告诉我发生的一切。”
“好的。”
米山的笑容敛下，神色变得平静：“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米山芽衣。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米山集团，这是我家的产业,主要负责食物连锁领域，如你们所见，这家米山甜梦轩就是我家的产业之一。我是重组家庭,父亲入赘，母亲因产后抑郁去世，后来我有了继母。”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闪过一抹哀伤，尽管她没怎么见过母亲，但还是为之难受。
“抱歉。”青井柊只能这么说。
“没事，请不用在意，我早已接受这件事了，谢谢老师，”米山摇摇头，接着说，“现在我的家庭成员有四人，我、父亲、继母和妹妹，这就是我的个人信息了。”
基本的家庭情况介绍完，青井柊已大致了解到了委托人的背景，是大小姐呢，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企业的继承人，未来的老板。
来这里之前，她查到了些信息，米山尽管还是大学生，但已经进入公司了，现在应该在学习管理，不过，米山现在被什么深深地困扰着。
不用看面相也能看出米山的不对劲。
“米山小姐，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呢？你以前不是音驹的学生吧？”青井柊缓和了一下气氛，她确信，几年前，米山还是高中生的时候，在学校没有这号人的存在，“莫非，是你的妹妹在音驹上学？”
米山惊讶地看着她，面露崇拜：“果然，青井老师好厉害！确实如此，我的妹妹，就是我继母的女儿，目前在音驹上学，她比您只矮一个年级，一直对老师很崇拜，每次回家都要给我讲好久您的故事呢，我也就知道了。”
“你很喜欢你的妹妹，真好，”青井柊对她们姐妹的情感进行了简单的赞扬，将米山的注意力再次引回正题，“那么是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你选择来找我呢？”
黑尾铁朗坐在她的旁边，不动声色地将一杯芒果椰奶放在她的面前，拿走她的热可可，他知道她不喜欢这种甜得发腻害带苦的饮品，还好米山沉浸在她接下来要说的故事里，完全没注意他的小动作。
明明天气很好，一点也不冷，房间的窗户打开着，外面的阳光毫无保留地照进这个房间内，带来温暖的热意，然而米山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环臂，轻轻抚摸着自己手臂上的汗毛，阴冷感从骨头里渗出来。
“这些天发生了很多我无法理解的事，我直接从昨晚说吧，”米山闭了闭眼，没有让情绪太过影响自己的叙述，“昨天我去公司的新品研发部视察，太忙了就没吃晚饭，回家后直接睡了，半夜醒来打算去厨房煮点面吃，结果，奇怪的事又发生了。”
米山芽衣无疑很会讲故事，随着她的缓缓道来，大家都跟随她回到了昨天晚上。
米山和家人们住在郊区的别墅里，装修风格是以前流行的欧式古典，白天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晚上，空旷的别墅里仿佛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哪怕开着灯也莫名的让人紧张。
去厨房要经过一段路程，在这段路中，没走多久，米山的余光忽然看到了什么闪烁的光芒，比屋里的灯还要耀眼，她回头望过去，发现在她刚刚经过的走廊的分叉口，那头漆黑的深处有什么火光在一闪一闪。
是谁在烧什么东西吗？生怕酿成火灾，米山打算过去看看，没想到这时外面闪电一闪，闷雷一响，别墅里的灯一下子全熄灭了，只剩下不远处的那道摇曳的火光，忽明忽暗，好像在引诱着她。
她不想去，之前发生的怪事折磨着她，让她已经很久没睡好觉了，甚至不敢一个人入睡，但是现在却好像着迷了，非要在这大半夜搞个明白不成。
凝视着那火光，她放轻了脚步，在自己家里也像做贼一样，慢慢走过去，才发现除火光外，还有一道背影，在呢喃着什么，好像在念什么咒语。
为什么不说是经文，因为他的声音太古怪，而且诵经不应该在祠堂或者寺庙吗。
总之不像是什么好事。
但是米山认出来了，这不是别人，这是她的父亲。
她松了口气，不是别人就好，她轻声喊：“父亲？你在做什么？”
父亲以极慢的速度转过了身来，眼神晦涩，他的嘴唇仍在不停地动，没有停止念咒，他就这样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看的她心里发毛，过了很久才说：“道代啊。”
“嗯？你叫妈妈的名字干什么？”米山问，他是在叫她生母的名字。
“道代啊，”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话，“你可以好好安息了吗。”
青井柊说：“嗯，昨天是你母亲的忌日吗？”
“当然不是。所以这才是我疑惑的地方，而今天早晨我去找父亲的时候，他又恢复了正常，好像昨天只是在梦游而已。”
“我不是在编故事，昨天我录了音，你们可以听听。”米山拿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这是她从看到那个火光开始录的，录到了父亲的念咒声，只是过于含糊低沉，手机的收音效果还是不够好，他们也没能听清他在念什么。
“好，”青井柊没有在意她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录音，“还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吗？”
米山呼出一口气：“其实，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我一直在做梦，你看我眼底的血丝，黑眼圈被我用遮瑕遮住了所以看不见。我总是做一种奇怪的噩梦，梦见我被巨大的鲸鱼吞入腹中，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它冰冷的吐息，牙齿的尖利，腹内的腥臭，然后我会醒来，再次做一遍那样的梦，但此时我能睁眼，我能清晰地看见房间变成了海底，暗无天日，我被溺住，各种鱼游过去，擦过我的身体，冰凉滑腻的鳞片在我的皮肤表面留下划痕，然后巨大的海洋霸主游过来，挡住了所有的视野，张开嘴，将我吞进去，我清醒地被吞噬腐蚀。”
“你没有生病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听起来很像疾病，或许米山小姐应该去医院看看。”青井柊诚恳地建议。
“我看过了，没有任何问题，医生说我只是压力过大，建议我好好休息。”
米山芽衣叹了口气：“还有，我这个情况是从几个月前开始的，从我回了一趟老宅产生的，当时我想去找东西，无意间，我翻到了母亲以前的日记，上面记录了她和父亲相爱的故事，他们恋爱、结婚、生下我，然后母亲患上了产后抑郁，在日记里就能看得出来她的精神癫狂，并且，她也梦到了鲸鱼。”
青井柊客观地评价：“听上去挺不科学的，你们都梦到了鲸鱼，而且你的梦是从那天之后开始的。”
尽管她现在的身份是占卜师，但对待封建迷信，她一向态度严苛，不会容许委托人对灵异鬼怪信以为真，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这不存在，这个世界就没有灵异的元素。
青井柊试图开个玩笑：“难不成她的日记本上有什么诅咒，会把诅咒延续到看的下一个人身上？”
“老师，其实占卜也挺不科学的呀。”米山微笑，尽管遮瑕遮住了她没睡好留下的证据，只是从眼里流露出的疲惫是无法掩饰的。
米山的情绪一直都很稳定，即使在如此疲惫的现在也能正常地对话，身边从来没有人见过她情绪崩溃的时候，甚至对待比她小了好几岁的国中生也能尊称老师，足以见得她的内心强大。
“还有，我的继母最近也生病了，她现在整个人都垮了，卧病在床，前不久还找我，说她让律师公证了遗嘱，把财产留给我和妹妹，让我照顾好妹妹。”米山的语气变得悲伤起来。
“抱歉。”
青井柊喝了一口奶茶，对这甜度十分满意，还有果肉能让她咀嚼。
她听得有些犯困，听上去只是她们生病了，只不过恰巧，病魔同时降临在她们的家庭里，而米山又联想到了
一些不好的东西。
“其实，我还看到了母亲。”
“嗯？”青井柊打起了精神。
“就在昨晚我准备回房间时。”
米山心情复杂地离开，打算第二天去问问父亲，然而往回走，再次经过一条走廊时，她却惊愕地看见阳台上的栏杆上坐着一个女人，月光朦朦胧胧的，她的身体影影绰绰。
第114章
米山家的别墅从上面俯瞰是一个“凹”型的汉字,凹进去的中间是别墅的门面，做成了一个圆形的微型花园，别墅可以从中间划分成简单的左右两部分,米山当时处在左方的边缘,是快到别墅的尽头，因此当时，她能够直接看见另一边的对称部分。
随后,女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缓慢地转身，露出了一张米山芽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
这正是她在照片里看见的母亲！
她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好像在做梦，她一点没留情地狠狠掐了胳膊一下,却感知到了疼痛。
女人没有看她,而是看着半空中。
此时，一阵风吹过，她就被轻飘飘地吹走了，跌落下去，瞬间消失不见，而米山立刻冲出去,她一路狂奔,从别墅的一头跑到另一头，急速的奔跑让她心跳加速、气喘吁吁,跑到那里猛地扑在栏杆上，向下看,却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影子，好像刚才真的是一道鬼魂。
“米山小姐，请问你想要下什么委托呢？”青井柊问,听完了几个小故事，他们都还是不懂她想表达的意思，感觉云里雾里的，说是鬼故事好像也没什么吸引力。
米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她的真实目的：“其实，我怀疑我们家被诅咒了，想要请老师帮我们祛除诅咒。”
“诅咒。”青井柊语气不祥地咀嚼道，仿佛在品尝一道没吃过的菜，只是从她的脸上可以看得出她对此反应平平。
米山芽衣解释：“在我小的时候，我在我们家的藏书馆里翻到过一本书，上面记录了一种诅咒，我不知道最后解决了没有，但现在看来肯定没有吧。”
“青井老师，我希望您可以帮助我，我愿意支付足够的报酬，”米山芽衣抽出一张银行卡放到青井柊面前，“这里有200万日元，是订金，不管成不成功都会给您，不会要求退回的，我们可以签约合同。其实在您之前，我也有找过不少奇能人士，但都没有用，您是我找的人中希望最大的一位，如果成功我绝不会亏待您。”
听了米山的话，青井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哪怕坐在她面前的是个有钱人，给出了对国中生来说很多的订金，可以想象报酬也会很多，但是青井柊只是懒洋洋地将那张银行卡推了回去，好像那只是一张普通的卡片，不具备一点吸引力。
在米山变得惊讶的眼神里，青井柊低头慢慢地喝了口奶茶：“不用订金，我同意接下你的委托了，至于报酬等之后再说吧，现在不如先去看看你的家。”
“好，谢谢！”米山激动地说，她也看出了青井的态度，对酬劳不感兴趣，只对这件事感兴趣，说不定这样的大师才能够真正帮到她。
在经历了很多次失败后，米山本来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才找上被妹妹崇拜的“老师”，看这样，或许真的能够办到。
走出甜品店，他们坐上了米山的加长豪车，黑尾认不出这是什么牌子，他帮青井柊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看上去已经是一位合格的助手了，研磨则一直很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车上，米山递给了她别墅的户型图，贴心地标明了每个人的房间，她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隐私性了。
而到了目的地，青井柊也终于见到了这所“凹”型的别墅了，果真和米山介绍的一模一样。
铁门打开，车辆缓缓驶入，绕着前面的小花园开了半圈，在正门处放她们下车，青井柊站在别墅的正中心，仰头打量了左右两边的结构，确实如米山所言，能看到对面的情况。
冷不丁的，青井柊感受到了一股视线，她的感知能力不算很强，却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束目光，因为视线里的粘稠恶意让她的皮肤感受到不舒服，只是她试图寻找是谁，上面的每扇窗户都打开着，没有半个人，她也找不到是谁。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我在这里感受不到什么诅咒的气息，需要更深入一些。”青井柊若无其事地说。
孤爪研磨离她的距离近了些，埋着脑袋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这确实是一栋欧式风格的别墅，但是进去后，里面却让人觉得暗沉，暗沉并非仅指光线，而是整体的氛围，就像探险故事里会存在的别墅，在几十年后，如果这里没人居住，说不定会变成只有探险主播才会到的地方。
米山芽衣浑然不觉地在旁边带路，丝毫没感知到奇怪。
青井柊的表情仍然平淡，没让她发现一点不对劲，只不过，即使她并不具有什么真正的奇异能力，却仍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就像，这里是专门打造的剧本杀店一样，刻意的在迎合什么。
不过这只是她没有根据的猜想罢了，她没有说出来。
整个别墅有四层，一层没什么好看的，青井柊把户型图和实际的建筑物联系在了一起，大致搞清楚了这里的布局。
准备上二楼了，这层主要是主人家住的楼层，因为她们不喜太高，家里的佣人住一楼，她们就住二楼了。
这里的楼梯是木质的，在一楼从中间上去，往两边分成两边的楼梯，就在一行人刚走过楼梯的拐角，踏上一侧的楼梯时，昏黄的灯光闪烁起来，明明是电灯，却表现地像蜡烛，被风吹的摇曳。
米山打了个寒颤，即使她不是一个人，也被这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或许也是由于长时间的神经紧绷导致的一惊一乍，她勉强地笑了笑：“是电路老化了吧，我改天请人来看看。”
她回头想要安抚他们，不要被吓到，然而，青井柊却看到她惊愕地看向他们的背后，瞳孔惊惧地摇晃，像是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却被扼住了喉咙无法发出声音警示他们。
青井柊猛地回头一看，看见他们背后的一大片墙上突兀地出现了血色的大字，像用浓稠鲜血刚写上去的样子，新鲜的没有凝固，沿着墙壁向下流，有的甚至已经落在了地上，让深色的地毯吸足了这不明液体，变得格外诡异。
明明刚才这面墙还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在米山看来，只有鬼才能办到。
这文字并非日文，也不是中文和英文，青井柊退后几步打量了片刻，在血字的流动快变形之前认出来了：“是拉丁文。”
“你逃不掉的。”青井柊念出来，“这个鬼没写句号，而且语法错误，我给纠正了。”
研磨用手机搜了这些字母构成的意思，果然和她说的一样：“你还有心情在意这个。”
“这鬼学了点外语就拿出来用，但却暴露了它的文化水平。”青井柊就站在“鬼”的创作面前点评。
“哈哈。”被她说的话逗乐了，黑尾松了口气，他刚才进来就没敢说话，总觉得这里怪怪的，让他心脏发毛，如果不是有青井柊这样镇定自若的人一直在身边，甚至还有功夫开玩笑，他说不定已经溜出去晒太阳了。
黑尾铁朗的弱点之二——怕鬼。
青井柊用手指蘸了一点不明液体，闻了闻，确信道：“不是血，你们可以放心了。”
忽然，青井柊察觉到了什么，她问：“米山小姐是不是很久没说话了？”
三人登时愣住了，齐齐转身，才发现米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过去了，就倒在楼梯上，闭着眼睛眼珠却转个不停，脸上不住地冒出冷汗，表情也格外挣扎，显然是在昏迷中还抽空做了个噩梦。
“醒醒。”青井柊蹲下拍了拍她的脸，喊了好一会儿才叫醒她。
米山芽衣睁眼，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她茫然地说：“……怎么了？”
“米山小姐，你还记得起刚才发生了什么吗？”青井柊示意黑尾让开，把墙壁露出来。
还茫然的米山看见了那面墙，她顿时想起了刚才目睹的东西，声音有几分颤抖：“那是、那是什么？我记得我就是在看见这里后晕过去了的，一定是诅咒！只有诅咒才能办到这样的事！”
她用力地抓住青井柊的手，完全失去了之前的冷静：“老师、请帮帮我！好可怕好可怕！”
被她捏的有点疼，青井柊使了个巧劲挣脱了她的手。
青井柊站起来，走到墙壁面前，转身背对着墙壁，她望向米山：“既然是米山小姐的请求，那么，就请看好吧。”
米山芽衣很害怕，不想再看那如今已经诡异扭曲的血字一眼，但听到青井柊不容拒绝的要求，她只好鼓起勇气看，没注意到旁边的两位小助手神色早已彻底放松下来，站姿非常轻松，像是已经做好了欣赏表演的准备。
他们早有经验。
青井柊见观众已就位，她微微俯身，像是在示意表演开始，然后手指伸出，就这样轻轻打了一个响指，这扭曲的图案就迸发出了一点火光，从下到上，慢慢地燃烧起来，整幅图案都在静静地燃烧。
这像是一出安静表演的火焰秀，在青井柊的身后燃烧、飞舞，由于光线的变化，她的面容变得晦暗不清，但是米山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心。
血字被烧得非常干净，在最后还剩一点火光时，青井柊用手一抓将火光捏在了手心，走到米山的面前，手掌摊开。
米山看见，那一点火光就像一枝在燃烧的玫瑰，生长、绽放、凋零，她刚才的恐惧也被燃尽凋零。
第115章
“谢谢老师,”米山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脸上的冷汗慢慢蒸发，仿佛劫后余生,“请问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青井柊看了她一眼,为了避免没用的争执，决定采用她目前能够接受的解释：“是一只文化水平不太高的鬼，不用害怕,有我在。”
“好的！”米山振作起来,终于带他们来到了二楼。
先来到她的房间，米山不介意个人隐私的问题，她找过不少人了，要是介意的话,就没办法让人进她的房间看了,也没法解决她的问题。
“青井老师，这是我的卧室，您需要在这里做法占卜吗？之前我找的人有在这里唱歌跳舞、有烧什么东西、还有画阵贴符纸的，不过他们都说这里没什么脏东西，尽管我还是睡不好觉。”
青井柊尽职尽责地进去看，她拿出在她身边跟了很久的水晶球道具,一进屋,水晶球就发出莹莹的柔白色光芒，让人看了觉得安心。
她捧着它,在房间里仔仔细细地走了一圈，像是在检测有没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一样。
米山忐忑又好奇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还有她的两位助手在旁边的工作，虽然她觉得有点像侦探剧里的真实演绎，但这肯定不是啦。
黑尾和研磨在身后用手指做出了暗号,这是之前看到警察逮捕那对双胞胎时学到的一点东西，他们自己设计了暗号，比耶就是看不出问题，但不排除可能性。
这是比较谨慎的判断，不过大概率没有问题，毕竟经过青井柊的亲自培训后，他们的侦查水平也上升了很多。
走出房间，水晶球听话地熄灭了，任由青井柊收进口袋里：“请放心，你的卧室是安全的。”
“那就好，”米山艳羡地看着她的口袋，她刚才觉得安心极了，“老师，您的水晶球看上去真好，您有贩卖的想法吗？我很喜欢，想买一个，哪怕我不会用，放在床头也觉得安心。”
青井柊愣了愣，她没想到会有人看中那平平无奇的玻璃球，一般人也只会被她的占卜技术惊讶到，还没遇到过想买她道具的人：“抱歉，我没有多余的了，而且这是陪伴了我八年的道具，已经具备灵性，它已经不再是一个普通的水晶球了。”
“好吧，没关系，我只是问问罢了，老师不用放在心上。”米山听了更想要了，但她按捺住了想法，大不了之后买一个像的，聊以慰藉。
“米山小姐，请带着我们走一下你昨晚的路线吧，我想要看看。”
别墅的每一层楼都有厨房，厨房设置在中央，非常方便，方便饿的时候随便弄点吃的，不用将厨爹喊上来做饭。
米山解释：“我们家的佣人都是基本上我出生就在这里的，已经算是家人了，我们家没有那种封建的奴仆制度，我想着大半夜的随便下点面就好，就不麻烦厨爹了，他年纪大了本来就睡不好，万一我叫他起来他就更睡不着了。”
“你们佣人的平均年龄都很大吗？”
“平均年龄……”米山想了想，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这时她才发现一件事，“嗯？我以为大家年龄都很大，没想到竟然比我大不了多少？以前我怎么没注意呢？”
“大概年龄比较大的就是园丁和管家了，大家的平均年龄应该在35岁左右，厨爹……他才40岁，奇怪，我总觉得他年纪很大了。”
青井柊没有在意这点：“男人不保养的话老得快，不是你的问题。”
“说的也是，”米山芽衣没再纠结了，“我继母没生病前谁能看得出来她才54岁呀，我父亲38岁比她还老。”
他们集体沉默了，黑尾和研磨对视一眼，总感觉自己好像吃到什么瓜了，但是又不太好说。
到了厨房，这里再普通不过，就是正常的厨房，然而刚一进门，大家就跟一个看上去十分苍老的男性打了个照面。
“厨爹，你这会儿做饭是要给母亲送过去吗？”米山叫出了他的身份。
黑尾悄悄地打量了这个40岁的男人一眼，确实很苍老，皮肤粗糙暗沉，褶子堆在脸上，厚重的眼袋耷拉着，明明很瘦，但还是挺着个肚子，也不知道养分是不是都到肚子里去了，或许这个性别才更适合怀孕，肚子再大也不会撑破。
黑尾急忙甩头，他被吓到了，没想到没好好保养的下场就是这样，好可怕，他一定要好好护肤，绝对不能变成这样！
“是啊，这是给夫人和老爷做的，我一会儿送过去，”厨爹声音沙哑，“小姐，你们吃饭了吗？我这送过去了就给你们做饭吧。”
“不用了，我们一会儿出去吃，就不打扰你了。”米山退出厨房。
离开前，青井柊扫了厨房一眼。
厨爹在米山拒绝后就沉默地继续做饭，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和客人打招呼，埋着头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尽管这会儿食物都基本上做好了，只剩下还在蒸的茄子，也不知道他在忙个什么。
“我昨晚还没到厨房来就发生了那些事，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厨爹他是我们家的老伙计了，他不爱说话，请不要介意他的怠慢。”米山妥帖地说。
“没事。”
之后米山带他们到那个撞见父亲烧纸的地方，白天这里看上去没有一点异样，又到了目击女人跌落的走廊和那个跌落的地点，对面没有一个人影，空荡荡的。
这天在别墅里，除了那个血字，没有发生别的事，米山也没有留她的理由。
青井柊拒绝了米山吃饭的邀请，让她的司机把他们送到一家自助烤肉店就下车了。
她要了个僻静的角落，这会儿早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但经历了刚才的那些事，三明治早已被消化完成，不一会儿肉被烤得发出滋滋的声音，香气慢慢出现，他们的胃活跃起来。
现在终于只有他们三人了，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黑尾简直憋久了：“那地方给我的感觉怪怪的，感觉下一秒就要上演恐怖片的剧情，我都能想象出来，在外人看起来光鲜亮丽的集团家里竟然发生着一件件诡异的事，身为著名集团的继承人请了诸多的法师也没办法解决，又不敢找警察，只能提心吊胆地生活在这个诡异的家里，神秘的血字、形如枯木的佣人、梦游的父亲、病重的继母、诡异的诅咒，直到诅咒真的变成现实，为时已晚。”
研磨吸了口汽水，苹果味一下子就侵蚀了他的味蕾，凉爽的口感扫去了他的疲惫：“小黑你这么会编，不如下次文化祭的时候做鬼屋。”
“才不要！”黑尾气鼓鼓地瞪了她俩一眼，“要不是因为你们，谁会对恐怖片的剧情那么了如指掌啊！是谁在知道我怕鬼后还拉着我看的，是谁说是文艺片，如果不是那个长头发的鬼转身变脸，我还真信了。”
青井柊专注地烤肉，她没有忘记学到了烤肉小技巧，只是总觉得没有别人烤的好吃：“但小黑现在的胆子确实变大了嘛，不然就不敢带上你了。”
研磨竖起拇指：“加油。”
黑尾哼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直没停，他可以同时烤好几片肉，比青井柊一次烤一块肉的效率高多了，翻过几次面后确定合适了就把肉夹起来。
“谢谢小黑~”青井柊熟练地将碗捧过去。
“谢谢小黑。”研磨有样学样。
黑尾任劳任怨地把肉夹到他们碗里，早已习惯了。
稍微吃了点东西，感受到没那么饿了，大家就开始讨论起这件委托来。
研磨是一直想搞懂她的每一个魔术的，奈何青井柊就是喜欢说话藏一半，总喜欢看他想知道但是又猜不到的样子。
坏猫。
但他还是问：“小柊，那个血字是什么东西呀？”
这次青井柊倒是告诉他了：“是一种叫聚醚酯烷醇溶液的化学试剂，加上溴乙酮液，就可以变成像动脉血一样的颜色，但它并不适用于特效妆，因为它具备一个特性，极其易燃。”
对面两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所以它之前是透明无色状，在我们转过身后就有人泼上了另外一个溶液，就变色了。”
“是的，”青井柊颔首，“我能认出来是因为它无色无味，一点味道也没有，如果是血的话我能够闻出来。”
“易燃？万一不小心发生了火灾怎么办？”黑尾关心的是这点。
“那面墙壁是没有墙纸的啦，小柊是不会出错的。”解决了一个疑惑，孤爪研磨心满意足地替她回答。
“那米山小姐经历的诡异遭遇都是人为的吗？”黑尾问，他属于唯青井柊论的唯物主义者，在其它方面他是绝对相信科学的，但涉及到小柊，那就不一定了。
青井柊没有立刻解答他们的疑问，她在吃饭但脑子里仍然在琢磨着看见的一切，不停地分析着，模拟各种情况，但是目前线索还不足，她无法给出明确的答案：“谁知道呢。”
黑尾差点起了鸡皮疙瘩，心脏漏了半拍，一时间不知道该给出什么反应，直到他看到了某人鬼鬼祟祟的动作，立刻什么都忘了：“研磨，不许把肉给小柊！不许挑食！”
研磨假装无事发生地收回了手，小口吃肉。
黑尾盯了他一会儿，确认了研磨会好好吃饭了，再一看自己的碗：“小柊你也是！不许把不爱吃的蔬菜给我。”
“诶嘿。”
第116章
青井柊按部就班地上学,委托人不着急的话她自然也就不急。
而且，虽然这是一个已触发的任务，比校园里的那些小任务的挑战性更大些,但她莫名有点提不起兴趣,或许又是因为在游戏里待的时间太长了吧。
要抽个空出去休息一下吗，青井柊转了转圆珠笔。
但就在周一放学后，米山小姐就像是掐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老师,您放学了吗？可以麻烦您再来我家一趟吗？”
她没有在电话里说明白,但青井柊知道，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她变得急切起来：“现在吗？”
但米山又体贴地说：“我不急的，这会儿还在公司，可以等您结束了社团活动后再过来,我会派人来接您。”
那既然这样,青井柊也就随了她的意，一直到黑尾他们过来找她后才一起走出校门。
这次又换辆车，是辆宽大的黑色越野，看起来安全感十足，没等他们的手碰上把手，车门就自动打开了,米山坐在里面,她取下墨镜，憔悴的眼睛一下子暴露出来。
“老师,您来了。”米山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刚才也是她探过身子去开的门,一点架子也没有。
青井柊不客气地带人坐进去：“看来米山小姐又经历了什么吧，你看起来不是很好。”
“是的，”米山疲倦地揉了揉眉头,她没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很差，但她却没有谈论的想法，“我带你们去老宅吧，小时候，我很长一段时间都住那里，是我的生母去世后才搬出来的，那里总给我朦胧又潮湿的印象，我的童年也总在下雨。”
米山没有再继续讲下去：“不知道老师愿不愿意和我去一趟老宅，我想找到那本书，那本记载了诅咒的书。”
“好。”青井柊答应了。
米山再次提起报酬：“如果这件委托能解决，我愿意给老师4000万日元，或者再高我也能支付报酬，我别的不多，多的就是钱了。”
听到这么多的钱被人轻飘飘地许诺出口，黑尾有些无法做出表情，还好没人注意他的失态。
如此高额的报酬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但青井柊微笑着摇了摇头：“米山小姐，不用这样，我说过了，报酬之后再谈。”
“因为，现在还无法知道，在这件事中，是否有人需要付出代价，不是金钱的形式。”
青井柊的声音变得幽深起来，她好像在意有所指，仿佛已经知道了什么，弄得米山的心一下子惴惴不安起来，但是她想要询问，却没能得到答案。
研磨悄悄看了她一眼，又是一个被小柊吊胃口的人。
说是老宅，但是竟然就在米山现居地的同一个别墅区，目测两个房子间步行十多分钟就能到。
“好近。”青井柊打量了一眼，发现这户型居然很像，同样也是“凹”型，或许这篇别墅区的初始户型都是这样吧，她们没有改装。
如果不是这里足够冷清，他们可能会以为到的就是昨天来过的地方。
“你平时住在郊区这边，方便上班吗？”
米山的家虽然挺豪华的，但地理位置不太好，在早晨通勤一定很不方便。
“还好啦，我可以早点起床，我主要是想多陪陪若松阿姨才搬回来住的。”
米山带他们来到地下室：“这是我们家珍藏的图书室，那本书一定就在这里，可以麻烦大家一起找找吗？”
“地下？不会潮吗？”这是青井柊先考虑到的问题。
之前梅雨季的时候，她没有这个意识，随手把干花放在窗台上，尽管没有雨飘进来，但是几个月后再看，才发现已经长出了霉斑。
“这里的抽湿机一直在运行，好像从来没有这个问题出现呢。”米山回答。
几人沉默了一会儿，果然科技才是生产力，不过换作以前，抽湿机发明出来之前，只能用各种方法让这里保持干燥吧。
图书室不算太大，他们略过了小说名著，主要翻找的是一些古籍和笔记本。
那些泛黄的纸张易碎脆弱，他们必须戴上手套和口罩，小心翼翼地翻找，尽管没有潮，但上了年级的纸张还是变得脆弱了很多，就像人一样，也是有寿命
的。
青井柊翻的很快，她每次看几页就换一本，确认了一本的大致内容就知道有没有要找的东西了。
四人效率很高，那些古老的笔记本和典籍很快就翻了过半，或许也和历史短有关系吧。
忽然青井柊的动作停止了一瞬，顿了几秒，她往前翻回才看过的内容。
她放慢了速度，读了几分钟，又快速地翻动，随机看内容，好一会儿才确定地说：“我找到了。”
“找到了吗？！”米山惊喜极了，她小心地把手里在看的资料放在桌子上再跑过来。
三人站在青井柊的背后，看她翻开的书页，考虑到这本的字迹比较模糊了，大家可能看不太清，坐着的青井柊就读了出来：“我们家出现了一个怪物，它是被无法杀死的，我们永生不得解脱。”
“琦姐说这是只有罪孽之人才会被缠上的，家族里只有他们几个被缠上了，他们一直不敢合眼，雄一郎就这样死了，但是他是好人啊，难道，琦姐说的是真的，他真的做了那件事？……我不敢想下去了。”
“俊明今天死了，我亲眼看见的，我看见它了我看见它了我看见它了”，这里的笔记变得凌乱起来，后面的内容被涂抹地十分严重，完全看不清内容，或许是记录的人在神志清醒后涂掉的。
青井柊跳过看不清的部分，继续读，这时候笔者恢复正常了：“俊明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是我最疼爱的弟弟，为什么他会遭遇这件事呢，难道他也做了亏心事？我坐在他的床头这样问，他却好像看见了可怖的东西，死死地盯着半空，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那里什么也没有。”
“俊明忽然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然后他开始了剧烈的挣扎，明明这床上没有能束缚他的东西，他却被困住了，喘不过气来，我想帮他，但是手刚触到他的脸，他呼出了一口冷掉的气，弄得我手心发凉，他眼睛睁大了看我，一动不动。我想，他是死掉了。”
“……原来如此。我找到了那个女人，她告诉我，那东西叫怨魇，这是它的名字，它生前的怨气让它永生不得解脱，逗留在人间，因为我们家罪孽深重的人太多，它留下来了。我问她要怎么办，她说只有我们家所有罪孽之人都死去，它才会离开，我知道了。我向她道了谢，回到了家里。”
“怨魇！这一定是诅咒的名字！”米山惊叫，对知道了真相感到激动，但又陷入了迷茫，“可是，我的家人都是好人，不可能有罪孽的人啊？”
青井柊没有理会她的发言，这本手记有几页被人为的撕毁了，现在她已经读到了最后一页：“我分不清。我分不清谁有罪谁无罪，但我想，刚出生的新生儿一定是最干净的吧，我把家里几个月大的女孩儿们送出去了……所有罪孽之人都死掉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我知道了，原来如此，罪孽之人还未全部死去。”
“再见。”最后的一个句号留下了很重的墨痕，像是笔者留在这个世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是那样的圆、那样的纯黑。
在青井柊读完后，空气中一时陷入了安静，米山在旁边坐下，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孤爪研磨悄悄看了一眼青井柊，被她注意到了：“研磨？”
见没人关注他们，研磨低声说：“好像恐怖小说，还是第一人称的。”
他的眼睛观察着青井柊的表情。
“挺有趣的。”青井柊否认了他的猜测。
研磨放心了，他生怕是她伪造的，如果没有委托人的话，他相信小柊是做得出来，绕一大圈，伪造一本古旧的恐怖小说，就是为了吓唬他们的。
米山结束了思考，拿起手记看了又看，没注意到她俩的对话，她速读了一遍，和青井柊读的一模一样，甚至还有部分字迹模糊只能靠猜测的她也猜出来了。
“这应该就是我小时候读过的那本。”
“确定吗？”青井柊询问，毕竟人的记忆是极具欺骗性的，稍微一丁点的心理暗示就能修改一个人的记忆了，更别提十几年前的记忆了。
“没错，就是这本，”米山的脸上闪过回忆的神色，“我记得，当时我逃掉了商业礼仪培训课，溜下来读书，无意间翻到了一本很薄的书，就这样读了起来，但还没看多少就被吓个不清，最后没读完，礼仪老师把我揪回去了。”
“嗯……”青井柊没有多说，没有否定也没有质疑米山的话，只是有些口渴，站起来用手将黑尾转了个身，从他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水杯。
等她喝完水，大家把搬出来的书籍本子放了回去。
那本手记被青井柊拿到，她将手记放在一个类似于证物袋的透明口袋里，密封保存：“我有用，过几天还你。”
“好的，”一走出来，并不耀眼的阳光让刚才在地下室待了很久的人们下意识地眯眼，不顾眼睛的刺痛，米山急切地抓住了青井柊的手，“老师！这就是一直困扰着我的诅咒了，可以请你帮我祛除它吗？”
青井柊将被抓住的手换成握手的姿势，几秒后自然松开：“嗯。”
第117章
米山好奇又激动地想要跟在青井柊身后围观她的操作,但被拒绝了。
青井柊微笑着说：“米山小姐，请你暂时远离这里，你的灵体受了些损伤,我的施法过程或许会影响你,我不希望我的委托人受到伤害。”
米山芽衣只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她们离开老宅回到她的家，米山老老实实地待在卧室里,想象着青井大师会以什么方式来祛除诅咒呢,是用桃木剑斩杀、还是撒糯米、亦或是布阵镇压？
她努力地想象，以前看过的那些玄幻电视剧剧情就这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但另一边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一点也不沾边。
在米山打了招呼的情况下，所有的佣人都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现在能够行走在外面的只有他们三人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青井柊率先走到二楼厨房，就是他们之前没有进去过的地方，现在里面没人做饭了，他们可以直接进去。
她打开门，目的性极强地朝一个地方走去，是厨余垃圾处理的地方,黑尾已经递上了口罩,她接过并戴上，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还戴上手套查看，又把这个厨房搜查了一遍。
研磨没有戴口罩,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方便他观察外面，如果有特殊情况可以及时发现：“小柊,昨天你发现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有人挡着我看不完全，”青井柊边说边利落地往窗外放了个什么东西，“走吧，这里的陷阱布下了，我们只需要等待猎物。”
和她相处了这么久，黑尾已经能读懂她的言外之意了，或许也是被她说话藏一半训练出来的：“昨天没有发现，那就是今天有了。真期待结果呢。”
“安全。”研磨说，随后三人退出厨房，前往下一个地点。
站在之前米山说女人坠落的地方，青井柊拍了几张照，来回跑了几趟，又掏出那张户型图，她确认了，靠近这个地点的最近的房间住着人，是米山的继母，听说卧病在床一个多月了，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
青井柊管米山要了她继母若松夫人的照片看，看起来是真实的疾病，非化妆也非P图。
“一个病重之人显然不是蜘蛛侠，能干出从二楼平安落地，在三分钟内消灭所有痕迹并藏起来的事，也做不到假装跳下去，实际手挂在栏杆上，悄悄爬回房间。”青井柊试了试栏杆和地面的质量，并做出判断。
她将校服外套脱下递给研磨：“麻烦你们注意警戒。”
“很危险的！万一掉下去了怎么办，从二楼跳楼也是会死人的！”黑尾紧张地说，研磨也抓住了栏杆。
她利落地翻过了栏杆，正从外面的视角打量着之前在里面看不见的地方。
“我不会有事的，听话。”青井柊冲他安抚的一笑，尽管他们还是很担心，但是她已经做出了不容反驳的决定，深知幼驯染真实性格的两人无法阻拦，只能按照她的要求，注意周围的环境。
青井柊现在是脚掌站在地面边缘、双手抓着栏杆的姿势，看起来不是很安全，做起来也很危险。
她试探性地用力拽了拽栏杆，像是在确保称重质量后，双腿离开地面，只有双手抓着。
她还更甚一步，手往下移动，最后抓在栏杆的最低处，头几乎和地面平齐，青井柊松开一只手，低头去观察下面的情况，现在她只靠一只手吊在栏杆上了。
“小柊，还没看好吗？快上来。”研磨的声音很平静。
“马上。”青井柊空着的手摸出手机拍了几张照，放进裤兜里并拉上拉链，丝滑地翻回了走廊。
整个过程下来她脸
不红气不喘的，倒是黑尾和研磨被她吓得不轻，研磨刚才平静的态度一变：“我倒不知道小柊什么时候背着我们去当东京蜘蛛侠了？可以教教我吗？”
“呵，估计是掉下去也没关系吧，可以用superherolanding。”黑尾阴阳怪气。
青井柊求饶地合掌，笑容轻巧：“不要生气啦，我是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我可不想看见你们的笑容消失。”
研磨闷闷地说：“我知道，小柊一向很厉害，但是你也可以多在意别人的关心，有时候，别人会很担心的。”
青井柊的笑容淡了，她没有变魔术来逗他们开心，她走上去，揽过研磨的脖子，还是很舒服的身高差，她可以轻松地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们不是别人。我没有不在意你们的关心，因为我清楚自己的实力。”她对研磨的话分别用两个句子进行了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有时候、有时候小柊真的很不敏感，很不在意一些东西，你在意的，是我们不清楚的。”研磨没有躲开她的靠近，任由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几乎半抱着他，他只是说了他很早以前就想说的话。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之前没说，可能是实在忍不住了吧。
青井柊没有明白，她看向小黑，发现他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是认同的。
“看来这是个在我们之间的大问题了，这样，等一会儿回去后我们好好聊聊可以吗？”
研磨安静了一会儿，还是点头了。
青井柊立刻松开他，决定加快进度，好留出时间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
她几乎是跑着去做一些事的，跟在她身边的人得以见证了她的效率高起来是什么样，目光专注地容不下多余的东西，开口的指示简明扼要，没有浪费一点时间，很快就完成了她的布置。
然后她走到米山的门口敲了敲，敏锐地听到了里面和之前不一样的动静，虽然房间很隔音，但是门处是最薄弱的地点，而且房门下留有缝隙，能让她分辨出是对话声，都是女人。
米山芽衣打开了门，在她要说话前，青井柊立刻说：“芽衣姐，你家好漂亮呀！下次还可以来你家做客吗？”
她做出了一副天真单纯的姿态，像是被米山邀请的客人。
米山愣了愣，但也迅速反应过来了，配合她道：“你们喜欢就好！麻烦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吧，我和若松阿姨的电话马上就打完了。”
“不用麻烦啦。我们是来拿刚才落在你这儿的东西的，马上就走，妈妈叫我们回家吃饭。”青井柊塞给她一张纸条。
“好的，那快回家吧，别让家长担心了。”米山联系了司机，他们出去就可以看到了。
完成了目前的所有准备工作，他们坐上了回家的车，一路上，空气是难得的安静，他们三人在一起时，从来没有过这么久没说话的时候。
青井柊还是第一次见研磨生闷气的样子，她有些新奇地看着车窗上研磨的倒影，被他发现了就低头看手机。
研磨对上了黑尾不赞同的目光，瘪嘴，又悄悄地看小柊，他比一只蝴蝶还轻微的视线完全没有惊扰她，这是他多年训练的成果，方便他快速了解一个环境的情况，虽然他大多用在小柊身上。
她身上有太多太多的谜团了，对研磨而言，就是一堆杂乱的毛线球，对猫咪具备超乎想象的吸引力，让他完全无法挣脱这个被他称作“好奇”的欲望漩涡。
他才没有生闷气呢。
他从来没有生过小柊的气，他们一向合拍到不容第三者加入。
小黑是例外。
研磨胡思乱想着，愣是压住了想要主动吸引她注意力的欲望，一直到吃完饭，在妈妈好奇又略微担忧的视线里，他们三人熟练地来到他的房间。
青井柊走在最后，她关上门，一转身就看见研磨和黑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金色和黄铜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在漆黑的房间里仿佛发出了微微的光亮，像猫咪在黑暗中的眼睛，乍一看还挺吓人的。
“你们怎么不开灯？”青井柊疑惑地问，她按下开光，室内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
研磨说：“小黑说这样更有气势。”
“什么嘛？你不也同意了！”黑尾不乐意了。
青井柊好笑地看着他们，走过去想要坐在椅子上，就被叫住：“不许过来，现在我们要对你进行严肃的讯问，请犯人坐到那里。”
“好啊，”青井柊配合他们，坐到床上，看着他俩在她对面的椅子上端正地坐着，她的坏水就开始冒泡，她翘起了二郎腿，双腿交叠，比他们态度随意多了，“下午，研磨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清楚我的什么？”
由于她表现地太过“嚣张”，坐在她对面的人气势好像一下子矮了一截。
研磨确认了她是真的不明白，他闭了闭眼，决定趁着这个机会诚实地表达他的想法：“我总觉得小柊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包括，你目前很重视的占卜。”
黑尾笑了笑：“研磨是这个意思啦，我想的也差不多，我觉得，小柊你对我来说，若即若离，我永远触碰不到最真实的你，用研磨的话说，我觉得你好像在玩游戏，你的态度就是这样。”
青井柊不理解，为什么这点这么值得被关注，但她感到愉悦，这才是真实的meta元素呀，很受玩家欢迎的！
不过，她还是不想现在就退出这局游戏啦，她的职业线还没走完呢。
青井柊敛下眼皮，没有人能够看清她的想法，然后她抬起脸来：“所以你们想要我给出什么样的保证呢？希望我对世界的态度更珍视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努力去做。”
第118章
听到青井柊这样的问题,孤爪研磨一时陷入了失语的状态，她莫非是在背诵什么台词吗？不然他为什么完全听不懂。
黑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要叹气,但又没有,他这样说：“小柊，请不要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话题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黑尾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没有喜欢的东西，总是无所谓，我会担心，她会不会有一天失去了兴趣,不再玩这个游戏。”
“啊。”青井柊发出一声没有意义的语气词,她忽然起身，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当成镜子打量自己，再次确定了耳垂上空无一物，然后打开游戏面板，在点击登出键前收回了手指。
她俯视着坐着的两人,他们的眼睛透亮,没有一点杂念，好像是真的在担心她,担心她突然离开。
这一定也是游戏用来留住玩家的一种方式吧，挺好的。
“如果你们担心的是这个,那我可以保证，我在实现自己的目标前是绝不会突然离开的，就算失去兴趣我也会完成。”青井柊微笑着做出了回应,虽然这种方式还是老套，但她喜欢。
黑尾也站起来：“真的吗？”
“嗯哼，我从不说假话，我说过，你尽可以信赖我。”
仿佛回到了初次见面那天，黑尾记得，她就是用这样笃定的口吻说的，而她的预言也实现了，那，她的承诺也会实现的吧。
“我相信了。”
黑尾铁朗笑起来，单纯而清朗。
尽管
他的长相是比较邪气的类型，眼睛有点像吊梢眼，普通的笑也仿佛在坏笑，他身上有种坏坏的不羁气质，但是在她的面前，他永远是这样毫无防备的，永远会相信她，也永远会选择她。
青井柊恍然，她这时候才发现，之前给她做导游的那个黑尾已经被面前的人彻底替代了，她认识的黑尾，是这样的可怜又可爱。
如果她违背了承诺，他一定会哭出来的吧。
可惜她不是不信守诺言的人，青井柊有些遗憾地看他。
像得到了某种讯号，黑尾的心落了下来，他终于确信了，小柊不会骗他。
“小柊，可以抱抱你吗？”他问。
自从上了国中后，随着性别意识的增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亲密地拥抱了。
不知道为什么，研磨就能自然地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靠着她打游戏，但黑尾就无法这样，每到这时，他就会局促地坐在一旁，用开朗的声音掩饰他的不自在。
但现在他很想要拥抱，要是他有肌肤饥渴症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提出请求了，而不是在这种时候还要询问，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神色。
“就是”黑尾试图再补充解释一下，他不想被反感，但是下一秒怀里就多了一个人。
“抱抱抱。”青井柊不知道他纠结个什么，又不是亲嘴有必要这么在意么，她直接上前抱住了他，然后她就被反应过来的人给圈住了，力气很大却不重，她被严实地压到怀里，她的脸紧贴着他的锁骨。
“可恶，你也比我高。”青井柊锤了下他的背，黑尾轻笑，贴着她脸的身体在随着他的笑声震颤，弄得她有点不适应。
她给了他十多秒，就冷酷无情地推开了他。
这会儿他们才看见孤爪研磨正幽幽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眼神表达了一切。
“怎么？有话要说？”
研磨用力地说：“哼。”
不知怎么了，刚才看见她俩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不是尴尬，他们小时候又不是没有这样过，只是，这次黑尾好像变得有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呢？研磨想了很久也没想出答案，算了，可能以后就知道了吧。
第二天中午吃饭时，他问：“昨天你给委托人的纸条上写的什么呀？”
国小他们做了六年的前后桌，就算偶尔的换位也没能分开，但升上国中后，就没能坐到一起过，而青井柊在学校也算名人了，研磨自然也无法在下课当着所有人的面专门去找她，也就只能等她主动来他的座位，或着中午或者放学后再有聊天的机会了。
对这个委托，青井柊没什么保持神秘感的兴趣，她直接说了：“我让米山小姐告诉她家的所有人这个诅咒的信息，务必让大家都知道她这些天被困扰的事，并在这周剩下的时间内每天向我汇报她家的人员流动情况。”
“看来小柊已经很有把握了。”黑尾的好奇心没这么重，他的语气有些自豪，明明见证了她那么多次的占卜，知道她很厉害，但每次他都会为她感到骄傲。
说着，他就把饭盒里的一个樱花水晶糕夹到她的饭盒里：“这个你应该会喜欢，是清淡的甜味，樱花的味道很自然地融合进去了，里面是和冰淇淋口感很像的酸奶陷。”
“小黑。”青井柊喊了他一声，黑尾疑惑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她真诚地赞美：“你真好，我快爱上你了。”
“不要随便把这种话挂在嘴边啦！快吃饭，不准捉弄我了！”黑尾抓狂道，恨不得让她快吃饭，不要再说话了。
不过他的脸开始发烫，黑尾急忙端起了饭盒，埋头就吃，遮住了自己的失态。
明明他从来不会为这种玩笑话失态的，他和其他朋友之间开过更暧昧的玩笑，但是，只有小柊会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
这件委托经历了快一周，在周日时，青井柊再次来到米山家。
是时候解决了，她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在看到了她布置的陷阱里猎物的丑态时，她做下了决定。
青井柊面无表情地合上电脑，注意到她脸色的米山变得紧张起来：“老师，我按照您的要求，今天将家里人都叫回来了，现在我们家四口，妹妹在她的房间里睡觉，其他人包括佣人们都到了一楼，请问，您要进行祛除诅咒的仪式了吗？”
“是啊，”青井柊提起嘴角，她的笑容没有温度，看上去冷冷的又渗人，“我会通灵，就让你们看看事情的真相吧。”
“通灵？开什么玩笑？你今天把我们都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这个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表演杂技的吗？简直是浪费时间！”有个老男人怒斥，他明明不高、也不强壮，但整个人在训斥时显得有力极了。
“这是你的父亲吧。”
“是的！抱歉老师，请不要生气，我父亲就是不会说话，老是得罪人，把他的话当屁放了吧，”米山连忙对青井柊道歉，并瞪向男人，“父亲！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是我要拿胶带给你贴上吗？真是的！”
她的继母坐在柔软的靠椅里，尽管病痛折磨着她，她看上去却一点也不痛苦，她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温柔极了：“他就是这样，不用听他的。”
被家里的两个女人连续反驳，老男人简直要气炸了，但他还是忍住了，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看她们。
“他看上去确实挺老的。”青井柊点评，她没有控制音量，但老男人却没反应，估计是耳背吧。
“那么我现在要开始准备通灵仪式了。”青井柊开始在地面上用面粉画了一个复杂的图案，在周围看似杂乱其实有规律地摆上透明水晶，她点燃了蜡烛，助手跑去关掉了这里的灯，然后整个空间就只有蜡烛提供的光明了。
大家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虽然相信科学，但都好奇地看，米山的父亲倒是还在生气，恶狠狠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随后青井柊盘腿坐在了蜡烛的面前，闭上了眼，没有多余的动作了，她好像在冥想，只不过在这么多人面前，搞得大家也不敢出声。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睁眼：“我的通灵，是能够看到肉眼看不见的存在，非上身。”
她抬头：“你是谁？你有记忆吗？你杀过人吗？”
青井柊的眼睛看着面前的空气，但并非涣散的，而是聚焦状态，就好像那里真的有人一样，她正在看着那东西说话，这是装不出来的。
她问了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严重，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室内忽然出现了一阵风，一下子变得微弱的蜡烛火焰是最好的证明，仿佛因为她的问题，有东西生气了。
心里有鬼的人已经开始发慌了。
怎么会这样？还是她在骗人？
青井柊的头朝旁边偏了偏，视线好像在跟随他们看不见的鬼魂移动，她说：“之前你看到了我做的事，你知道，我没有恶意的，可以告诉我，你是这段时间影响米山小姐的诡异存在吗？”
“啊，果然不是。”
听到她的话，米山松了口气，但是她又疑惑起来，既然不是这鬼做的，那又是什么影响她的呢。
她没注意到有人的手抖了抖，饱含歉意的低下了头，躲开了她搜寻的眼神。
“你是怨魇吗？”
“也不是啊。”
“那，你可以告诉我，‘怨魇’是谁吗？你又是怎么死的呢？”青井柊问，她的声音带着些笑意。
众所周知，在各种禁忌中，这是绝对不能问出来的问题，弄得周围人开始瑟瑟发抖，生怕鬼被她激怒了。
“我知道了，”她微微偏头，眼睛扫过所有人，看过每个人的神情各异，“要委托我吗？我可以帮助你。”
她的话音落下，蜡烛瞬间熄灭，有人惊叫出声，整个别墅陷入了一片混乱，在黑暗中，青井柊满意地笑了。
第119章
“你什么意思？！”米山的父亲色厉内荏道,但他的声音已经不如之前那么大声了，再眼瞎的人也能看出他前后的
态度变化。
青井柊完全没有理会他：“好，我们来挨个指认吧。”
她让人打开了电灯,现在这里明亮了,但她却表情默然，冷漠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一块案板上待宰的猪肉,让人心里发寒。
青井柊做出一副倾听的姿态,眼睛却看着米山父亲：“哦，你说，他就是‘怨魇’。哇哦，原来这诅咒竟然是个人呀。”
“父亲？”米山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老师说的是真的吗？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老男人粗声粗气地说：“老子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让开，我要走了，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
在门口，高大的黑尾轻轻松松就挡住了他：“别急啊，事情还没结束呢，让我们看看真相到底是什么吧。”
“滚开！信不信我让保镖揍你们！”
“这位,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鬼小姐说她看到了你做的一切，她还说,她是被你杀死的呢，这你也要说我在胡说吗？刚才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注意到了你身上缠绕着的怨气，你一定杀过人，还不止一个。”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完全不知道这么瘦弱的一个人是怎么办到的。
他怒目而视。
青井柊忽然厌烦似的叹了口气：“你这么爱我，求你了，去死吧。”
“这是你对她说过的话吧。”
老男人如遭雷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嘴唇颤颤巍巍，嗫嚅了半天才说：“你、你在说什么？我才没有这样说过！你乱诽谤我可是能告你的！”
但是从刚才他说出话前沉默的一小会儿已经能看出他到底有没有说过这句话了。
“你在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站在分岔路口，脚边是燃烧的纸钱时，你难道不会想到被你杀死的第一个人吗。”
“拜托，一定要我像个侦探一样把你的犯罪情况从头到尾说清楚吗？你看了那本手记吧，记载了‘怨魇’的这本，你从中得到了灵感呢，实施了自认为天衣无缝的犯罪，但实际上纰漏却多到难以想象呢，还以为是天助你也？”
“就比如，”青井柊弯唇，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米山小姐是在小时候无意间翻到的这本书，但是我们去找的时候，它却放在很上面的隐蔽角落，那么一个小孩是怎么能够无意间翻到的呢，你说是不是很奇怪。”
“我还在厨房的厨余垃圾里找到了一种奇怪的粉末，去了一趟化学分析科，那是一种名叫可待普利缓释片的精神类处方药，用于治疗特定类型的精神障碍，但却有极大的副作用，正常人或非适应症人群服用后可能导致严重的精神反应，包括但不限于被魇住、产生幻觉、思维混乱、行为异常等。明明是正常的处方药物却被有心人利用了。”
外面响起了什么声音，从远及近，但是却没人在意，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不知做出什么反应。
青井柊俯视着他：“有时候我在想，一个坏人真的可以痛悔吗？我想不能，他们只会因为被抓住才感到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做到面面俱到，留下了把柄和证据，这才是他们‘后悔’的真相。”
大门被敲响，她做出了宣判：“现在警察来了，你可以表演一下犯人被捕时的痛哭流涕吗？”
黑尾把门打开，警察们拿着武器进来，快速地将他压制在地：“你被逮捕了！”
有人拿出证件进行说明：“现在依法执行公务，请予配合。米山正和，你现在因涉嫌数起杀人罪被依法逮捕。请你面向墙壁，放下手中物品，举起双手，接受检查。我们将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米山芽衣已经无法做出别的表情了，她在青井柊说她的父亲就是一直以来困扰她的诅咒后就陷入了极大的惊愕，此刻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父亲？真的吗？你到底做了什么？”
他没有理会她，倒是恶狠狠地对着青井柊说：“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该死！我的计划明明天衣无缝，是完美的！”
“看来你果然不觉得愧疚呢，”青井柊轻飘飘地说，没有在意他被警察手动打码的污言秽语，“有个成语叫做死不悔改，就是字面意思，死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那我想，对有的人只有死后才能够悔改吧。”
米山正和的脊背上生出了莫大的寒意，他感到自己像是被审判官注视着，没有半点怜悯和慈悲，只想要看到他的下场，越是惨烈越能激起审判官的兴趣。
他瞬间失去了辱骂的勇气，哪怕对面只是一个年龄还没他一半大的孩子。
他无疑是谨慎且欺软怕硬的，不然也不会选择这种谋杀的方式。
警察给他带上了银手镯，在大家准备松口气的时候，警察上前又抓了几个人：“若松美晴、富永翔平，也和我们走一趟。”
在米山芽衣看来一直可靠温柔的女性叹了口气：“抱歉孩子。”
她伸出双手，没有抵抗地被扣上了，米山芽衣茫然不已：“不是，你们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真的是家人吗？”
已经被扣上了的米山正和破坛子破摔了，他知道他没办法逃脱审判，都怪那个多管闲事的占卜师！
他阴冷地说：“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妈死的时候，你才刚出生，谁会告诉你，你知道才正常。真是倒霉，我没有杀你的想法，你为什么非得阻挠我啊，你和你妈真是一模一样。”
“你没见过的舅舅倒是和我挺像，就是太蠢了点，竟然会把后背交给共犯。”
米山如遭雷击，她完全不敢相信从她的父亲嘴里听到了这些，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了，他是直接造成母亲和舅舅死亡的凶手。
没有杀她的想法，那就是他已经对别人下手了吗？她转头看向继母，从她的表情里得知了，她是被害人。
所以，若松阿姨的身体突然变差是有原因的啊。
为什么，在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分崩离析了。
米山芽衣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还好妹妹不在这里。
老男人目眦具裂：“一群碍事的女人！不能生出儿子来就都给我去死吧！如果不是你们，我早就有继承人了，早就改回我的姓了！”
他刚说完，就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是压住他的警察没注意不小心踢了他一脚：“喂，当我是死人吗，敢威胁人。”
“哈？改姓？”米山芽衣重复了一遍，下意识地说，“你不是赘婿吗，如果不是我妈的财产你能过上现在的生活，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还心里脆弱，连改姓入籍都觉得是在委屈你，那你还是去要饭吧，不需要专业知识也能做。”
原来如此，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外面一有人称他米山先生他就会生气了，原来是这样。
母亲啊，你看人的眼光真差，丢了自己的命，还差点让我们一家都失去了性命，引狼入室啊。
继母若松阿姨歉意地说：“抱歉芽衣，我并不知道这些事，我以为他只想杀我，就没告诉你，早知道他是这样的烂人，我下手就不这么温柔了，也不至于让他现在还有力气说话。”
老男人难以置信地看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我不想让其她女人成为下一个我。”若松有一张看起来悲悯的脸，即使她现在被拷住，也好像在祈祷。
若松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之前，为了爱情非要嫁给他，甚至为此和家人大吵一架，她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妈妈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一定会骂她没有脑子的吧，但是现在，妈妈也老了。
米山芽衣看向最后一个被警察叫出名字的人，正是在她家做了二十多年的厨爹：“你又做了什么？”
富永翔平没有说话，他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完全不能让人生出警惕，但他显然也犯了罪。
他们被带上了车，米山芽衣仅存的本能反应让她能够安排在场的其他人签保密合同，禁止宣扬今天发生的事，安排好一切也驱车前往警局，她手里紧握着一个U盘，是青井柊给她的，让她一定要亲手交给警察。
青井柊没有去围观的打算，她只是离开了这里，等待那边传来的消息。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米山在晚上过来找她。
她仿佛做了一个噩梦，她的家人都犯罪了，被逮捕，整个家里现在只剩下她和妹妹。
这天晚上只有黑尾陪青井柊出来了，研磨沉迷新游戏无法自拔。
“老
师，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米山不知所措地问。
她从警察口中得知了，米山正和是杀死她母亲、舅舅的主谋，如今还想杀她的继母，她只是不幸中招的倒霉蛋。
如果她没有因为继母生病选择回家陪伴，她就不会吃那些被下了药的饭菜，但如果她没有回家出现了这些症状，她也就不会找占卜师，事情也就不会水落石出，或许她永远也不知道家里有这么一个隐藏的杀人犯。
而沉默寡言的厨爹则是目睹一切的旁观者，不言不语，不阻拦她吃那些饭菜，也不主动下毒，他只是看着一切。
米山芽衣捂住脸：“他已经看中了新目标，还好，还好事情阻止地及时，还好若松阿姨还没有出事，不然又有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了。”
在旁边默默听着的黑尾说：“所以你之前出现的做噩梦的症状是被下药产生的不良反应吗？”
“是的，我摄入的量比较轻，所以没有生病，若松阿姨因为生孩子留下的病根，再加上被下的剂量太大了，才反应这么严重。”
“她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忍受？”黑尾大为不解。
在短短一天就经历了这么多事，跌宕起伏让米山芽衣震惊到极点，但此刻她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所以阿姨被她的妈妈给骂了一顿，说她恋爱脑发作，不想让他再伤害别的女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打算拉着他同归于尽，简直是脑子进水了，读了这么多年书就学的这些。还好，她的身体还有救，可以治疗，还不到不可逆转的程度。”
“老师，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并不是诅咒的？”米山执著地看着她，像是非要问个水落石出不成。
第120章
米山芽衣不是笨蛋,在这么多确凿的证据面前，她当然知道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诅咒这个东西，不过是她的臆想罢了,但青井柊也没纠正她,还找到了真凶，她忐忑不安地问：“你通灵，真的看见了鬼魂吗？那是、我的母亲吗？那晚看见的女人我知道是虚假的,阿姨说那是她用来吓唬他的人形气球,那我和母亲同时梦到的鲸鱼又是什么？”
“有时候真相并不重要，”青井柊说，“就当成你们血脉相连的一点残遗物吧。”
留下这句话，青井柊转身就走,黑尾铁朗两三步就追上了她：“小柊,你是不是不高兴？”
他打量着她的脸色。
青井柊暼了他一眼：“是又不是有什么关系呢，我完成了委托，这件事也很快结束了。”
“但是我能感受到，你不开心。”
青井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一时失去了微笑的力气，连提起嘴角都做不到,仿佛嘴角上挂了秤砣,完全提不起来，她回归了面无表情的状态,是她不用伪装的样子。
分析自己的情绪对她而言一直是一个难题，她始终无法理性地剖析自己。
此刻她也没有想要缓和气氛的念头：“或许是激素吧。”
“激素？什么情况,你生病了吗？”黑尾不解地问。
青井柊将手机自带的日历页打开给他看，上面每个月都有5天打上了红色的圈，十分规律：“我快来月经了。”
她语气变得烦躁：“以前的女人真是厉害,每个月都要流这么多血，忍受月而复始的生理周期。更早以前，情绪失控还被当成妇女独有的疾病，起名为歇斯底里。在激素失调时，不仅要忍受情绪变化还要努力完成学业工作，真是伟大。”
她啧了一声，可能自己确实被影响了，她在现实里是完全不会有这些症状的，科学家很早就研制出了治疗痛经和控制激素的药物，是对人体无害的，只要一个月吃一粒就能平稳地度过月经。
可惜没法带进来，游戏真是的，太还原了。
他们不是没上过生理课，但黑尾此时才真正了解了女男身体差异在生活中的实际性问题，这些东西就应该教给所有人啊，而不是藏起来，还要自行学习。
“小柊，我能帮你做什么吗？”他小心翼翼地问，语气温柔地不能再温柔，希望自己的小伙伴快点恢复到平日正常的状态。
青井柊凝视了他一会儿，就在他脸上烧起来前移开了视线：“不需要，我现在只想一个人待着，你别来添乱。”
她回了家，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开始给客服发消息：滴滴滴滴！真的不能快进时间吗？我不想当小孩了！在不销号的基础下，我那个开局抽中的标签不能取消吗？现在的数值也基本上满了，可以跳过幼年期了。
到底谁喜欢当小孩啊，又不是真小孩，她一个成年人被困着必须在游戏里度过一日一日的时间，是完全无法跳过的。
上课也是。
没想到客服秒回：亲亲，我们的游戏角色拥有非常高的智能度哦，稍如果不小心的话，可能会被角色察觉到异常，从而导致不太理想的结局呢。不过考虑到您的诉求，我们这边可以为您提供一个跳过时间的插件，但是呢，在使用的时候，请务必注意避开攻略对象哦，请谨慎操作，以避免存档崩坏，影响您的游戏体验呢。
青井柊挑眉，立刻输入：以前怎么不说，不会是才做的吧？
客服：亲亲是的呢，我们在进行游戏更新的过程中精心制作了这些内容，非常期待能给您带来更加愉快和优质的游戏体验哦~[玫瑰]
青井柊怀疑这家公司是不是生意不太好，一家游戏公司不可能只有一个游戏，但是客服却能做到秒回，还非常重视她的每个意见。
这和她的工作无关，有的游戏测试就不是为了改进，而是为了通过测试好拿到评分更好地发布。
既然现在能跳过时间了，青井柊便毫不犹豫地将插件安装上了，直接开始使用，她再一睁眼，就直接来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站在孤爪宅前等他，研磨刚好打开大门从里面走出来。
真好用啊，青井柊发自内心地感慨，这是这个游戏里最有用的“外挂”。
“走吧走吧，去学校！”她的情绪一下子上扬，直接大步向前，黑尾在前面等他们，她走过去推着他的后背往前，“走走走！”
被推着的人顺着她的力道走，他还牵挂着她昨日的情绪异常：“小柊，你心情还不错诶。”
“嗯哼，因为我有了超好用的外挂~”她自顾自地转了个圈，走到他旁边，“可以减少我的时间浪费了，伟大的发明。”
“那真不错，恭喜。”黑尾没有追问，看到她心情变好，他就放下心来了，没有在意她的语焉不详。
青井柊习惯性地伸手想要拦住他的肩，才发现旁边的人比研磨高多了，她完全无法把手搭上去，没法让他当人性拐杖。
她默默地收回了手，她早已不是青春期会因为别人比她高而愤愤不平的人了。
没想到黑尾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怎么？想搭我的肩膀吗？”
他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青井柊试了试，果然不是那么方便，还是要搭比自己矮的人才舒服。
黑尾看着地面上的影子，他们上学的方向是背对着太阳，影子倾斜在地面，他说：“我们好像一个信号源，由高到低。”
被他重伤的两人别过了脑袋：“才不要和你玩。”
“诶，不要啦——”黑尾可怜兮兮地说，他那副样子被同学看到绝对会大吃一惊的，谁也不知道在外是可靠同学的他在幼驯染面前竟然会是这个样子，擅长耍无赖和装可怜。
青井柊再次确认了那个插件相当好用，她只需要排除和研磨的相处和占卜的时间就能用，完全不会出现坏的影响。
校内占卜通常消耗1小时，和他们上下学消耗半小时，这就是学校近的好处，其它时间她能避开研磨就避开，她可以通过送游戏的方式让他没时间纠结别的，其它一起度过的时间大概只有半小时，加起来一天就只有2小时需要她亲自度过。
而她自身计了下时，她实际只经历了2天多，就直接度过了一月，只用了以前时间的25.4%，效率大大提高，难怪客服一开始根本没拿出这个插件来，简直太作弊了。
还好这周目她没有攻略人的打算，所以如果因为她的操作导致好感度下降她也不会在意的。
插件让她直接跳到了一个白天，青井柊一看日历，发现竟然过去了半年，就在她狂推占卜的时间中过去了。
好神奇。
青井柊看到站在她面前的米山芽衣，发现她格外精神，她应该走出阴影了。
米山芽衣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现在看起来自信又强大，这才是身为一个集团负责人该有的样子吧：“老师，事情已经彻底结束了，我来给您汇报一下情况。”
“若松阿
姨因为认错态度良好加积极劳动，获得减刑了，明年就能出来了，她现在的身体好了很多，还让妹妹好好读书，不要因为大人做错了事而羞愧。”
她的笑容发生了细微的改变，还是一样的弧度，只是眼睛眨了眨，手掌搓揉了一下，或许觉得晦气又痛快：“富永，就是厨爹，他在进拘留所的第一晚就自缢了，谁能想到他会把自己的衣服裤子做成绳子呢，真是软弱啊，一点不敢承担做错事的后果呢。”
“而米山正和，我的父亲，他被判处20年有期徒刑。”
青井柊想了想：“在霓虹要判死刑好像比较困难，除非特别严重特别罪大恶极。”
“是啊，”米山芽衣赞同，但她的表情却一点也看不出来可惜，“但他一定悔改了，因为老师说的，死后悔改。他前不久死在了一起监狱暴乱中，有个少年犯失手杀了他，这人是在成年前的半个月被判的一年有期徒刑，这下最后被判处死刑了，因为他不止失手杀了一个人，还在监狱里走私香烟酒精。有人还高兴地找到了米山正和的墓，顺手给他送了个花圈，或许也是可怜人吧。”
“听上去真巧，缘分吧。”青井柊微笑。
她没有说多余的话，但是却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那天她对着米山正和说的话，难不成当时她就知道了有罪之人一定会付出代价吗，所以才如此意有所指。
简直令人畏惧。
但好人可是不会害怕的。
“老师，我今天找您，还想给您报酬，我知道您对金钱没什么兴趣，有什么想要的您可以直接提，您可是我们家的恩人。”米山芽衣非常诚恳，她到现在还没付出一点报酬，实在是过意不去。
“嗯……你家是做食品生意的吧我记得，”青井柊想了想，“我想去米山甜梦轩学习，我对制作甜品的过程还挺感兴趣的，再给我两张储值卡吧。”
“好的，没问题！”米山爽快地答应了，这笔支出对她来说连集团流水的零头都够不上，动作极快地安排好了一切，不一会儿就有人送来了两张黑卡，虽然是甜品店的，还给她安排了一位师傅，打了招呼可以随时过去。
青井柊说：“还有，帮我宣传一下吧。”
她想，现在声望应该很快就能大大提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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