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月岛萤看起来是出乎意料的镇静,他重新戴上眼镜，像是要认真思考她的话，他问：“是表白的意思吗？”
青井柊点头,看起来有些纠结,他从没见过她会有犹豫不决的时刻。
月岛忽然感到胸口闷闷的，心在往下坠，好像被海草缠住了,让他在白日也觉得难受又窒息。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自信骄傲的人，谈及恋爱，也会踌躇，还是说这是陷入恋爱的人类必有的不幸。
可是,他思考了一下,并未发现青井的身边有可疑人员，都是女孩子，难不成，是在东京的黑尾？还是青城的及川？
这都不是什么适合恋爱的人，一个笑面虎，一个交际花。
要说,还不如跟他……
月岛萤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及时打断思绪。
他用最平静的声音说：“是谁，可以告诉我吗？”
青井柊暼了眼他,说：“如果你能不告诉别人的话。”
“当然。”月岛萤感觉更难受了，甚至产生了些愤怒。
青井怎么还要为这个男的着想,这么谨慎，是担心说出去后有人去找这人麻烦吗，毕竟她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排球选手,拥有很多粉丝，说不定粉丝会觉得别人配不上她，而去找那个男性的麻烦，让他知难而退。
“阿忠。”
月岛萤立刻抬头看，他幅度略大地左右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操场上有第三个人。
山口忠还在教室。
……
青井柊不是在叫山口。
她是在说自己要告白的对象。
潜意识里不敢相信这件事，月岛花了整整一分钟，才逐渐反应过来。
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你是说，你要告白的对象，是山口？”
青井柊无所谓地点头，她显然放心让月岛知道这件事，或许在她看来，月岛是信得过的友人角色，所以可以说，甚至询问建议。
月岛萤扶住眼镜镜腿，他用的是远离青井一侧的手，因此青井看不见他捏紧的手指，手背上青筋隆起，皮肤变得很红，他得用很大的力道控制自己的身体，才能不失态。
为什么是山口？
月岛萤不明白也想不通。
因为山口对她们很好，很体贴，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她感到幸福，离不开他，从而产生的依恋吗。
那又为什么不能是他，他也愿意去做那些事……
这个念头被打断过一次再出现变得好清晰，清晰到他无法忽视和逃避。
他听见自己在说：“我觉得山口不会同意的。”
其实会的。
月岛萤分析道：“我跟他同为男性，我也更了解他的感情状态，山口对你只是友情和亲情，你们就像姐弟，如果姐姐告白，他肯定是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造成友情破裂，无法回复正常状态。”
“哦，有道理。”青井柊若有所思，“所以得想办法让他意识到我们不是姐弟，或许告白能让他意识到，不破不立吗。”
月岛萤感觉自己的牙都要被咬碎了，他这样说就是为了让她打消念头，怎么反而让她更想这么去做了。
“不破不立，但是风险很大。”
青井柊沉吟片刻，同意了月岛的话，万一她们友情值满了，她一告白直接打出BE可不好：“嗯，看来还得再斟酌一下。”
月岛萤悄悄松了口气，感觉呼吸也顺畅了些，让他得以吸入充足的氧气，而不会窒息而亡了。
在充足的氧气被吸入肺泡，让传递到大脑后，他的思维顿时灵活起来，福至心灵的，他想起了曾经看过的哥哥买的漫画。
月岛萤忽然抿唇一笑，露出一个运筹帷幄笑容，现在，他看起来非常有信心，就像他确认自己能拦死对手的时候。
他说：“我看到的书里说，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制造误会，让男主以为女主和别人在一起了，这时，本来把女主当成姊妹的他，就会在烦恼中认知到自己的心意，或者摆脱亲人滤镜，了解到女主是可以恋爱的异性，从而产生好感。”
听到这长长的分析，青井柊顿时露出了惊喜和不可思议的表情，她拍了下他的肩膀，赞赏道：“可以啊你，说的头头是道的，比我看的一些工具书上讲得还要好！”
青井柊亲密地撞了撞他的肩膀，说：“阿月，我封你为我的恋爱专家老师了，教我怎么和他在一起吧。”
“好啊，”月岛萤风轻云淡地微笑，“那就从第一步，让他误认为你谈恋爱了开始吧。”
*
青井柊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友人竟然还会为她提供建议，这不比一些rpg里只能提供好感查询的工具人好用多了吗。
她宣布，月岛萤将会是她最喜欢的角色——之一，有他在，这恋爱还不得手到擒来。
在阿月老师的教导下，她决定听他的，先找一个假扮男友的人。
她提名了她认识的男性，黑尾、及川、宫侑，由于人员太少，她想听听阿月老师的建议，没想到老师并不赞成他们中的任一一个。
青井柊有些苦恼地说：“那我找谁呢？我认识的人也不多，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帮我的忙。”
月岛萤忽然咳了一下，似乎嗓子有点痒。
青井柊依然在苦思冥想，她连考试都没有这么认真过，可惜没有解题思路。
阿月老师又咳了声，青井柊恍然：“你渴了吗？要不你先回教室。”
在她的催促下，月岛回了教室，留她在原地继续思考。
想着想着，青井柊忽然就不急了，因为她国中还没毕业，现在就算再着急，在游戏设定里，没达到法定年龄也是无法恋爱的，必须高中才能解锁，非常守法。
她从地面跳了起来，选择暂时不去考虑太多，每天留半个小时想就可以了，说不定就会有人选主动出现在她的面前呢。
青井柊对这些事一直很乐观。
她今天是难得的悠闲，没有选择留下来等他们社团活动结束后一起回家，而是一个人去了乌野。
在阳爱和麻理乃升学后，她偶尔就会来找她们，对未来的高中也熟悉了很多。
青井柊熟门熟路地从阳爱介绍的逃课地点再次翻进学校。
只是，可能因为阳爱却是不是不良的缘故吧，导致她一落地就被保安远远的发现了。
“站住！你是逃课回来的学生吗？”
青井柊“啧”了一声，这还是她跟月岛学的语气词，虽
然因此导致月岛被山口骂了。
她熟练地跑进教学楼区域，还好这种老牌学校监控不多，她躲进盲区，很快就甩开了保安。
“同学，你不是乌野的吧。”有人忽然出声。
她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银发男生，正好奇地看她。
她正好躲在一个转角的阴暗处，因此便撞上了路人。
“我是准乌野的学生。”青井柊说。
男生被她逗笑了，笑得眯起了眼，让她得以发现他眼角处的一颗泪痣。
“你笑点有点低。”
“抱歉，”男生摆了摆手，“你是提前进来参观的吗？还是溜进来找人的？不然保安也不会追你吧。”
“嗯哼，找人的，不用担心，我很快就走，”青井柊说，“有缘再见。”
她前往乌野的女排体育馆。
只是走了几步，她察觉到跟在她背后的脚步：“你也去这边？”
“是，我是男排社的，你是找谁呀，说不定我还能帮你。”男生看上去很热情，不是伪装的，他就像那种乐于助人的班级委员。
青井柊放慢几步，让他跟上来：“我找麻理乃，你也认识？”
她特意偏头观察他的反应。
男生显然意识到了这不是他们男排社的成员，他短暂地思考了几秒，一拍手，说：“哦！我知道了，是去年，隔壁新来的长川吧！你是来找她的呀，我正好认识女排队长，需要我去帮你叫她吗？”
她们已经走到了男排场地门口，男生没有继续再走，但仍然热心地想要提供帮助，可能在知道她会来这里读书、还去找长川后，认为她未来会加入女排社，虽然这确实是事实，反正他们和女排关系还不错，帮个忙又无妨。
青井柊没因为这热情觉得烦躁，她喜欢善良的人。
她转身看着男生，五官得以被自然光照亮，她今天心情很不错，便粲然一笑，说：“谢谢好心的同学，但不用了。”
她指尖轻触自己的眼角，引得男生也看向她的眼尾：“另外，你脸上有墨水。”
男生愣了几秒，才说：“那不是墨水，是痣。”
已经离开的女孩摆了摆手，说：“我知道。”
泽村大地今天由于值日，稍微来晚了些，便将钥匙给好友菅原孝支，拜托他去开门。
但是等他做完值日来到这里，却发现门开了，但菅原傻傻地站在外面，没有进去训练。
泽村疑惑地问：“你在干嘛？”
菅原孝支仍然像在发呆，在泽村正准备将他拍醒时，菅原忽然看向他，恍然大悟：“我想起来她是谁了！是排球月刊上的天才二传！”
“你刚遇到什么情况了？青井桑今天比赛结束，就算回宫城，也不会来乌野啊。”泽村显然知道他说的是谁，并非常了解她的动向，谁让他的另一位好友是女排队长，而且他本来也很关注排球领域的讯息。
菅原孝支的脸皮登时就染上一层绯红，他本来就是冷白的肤色，显眼到不行。
他支支吾吾地说了几句，也没讲清楚。
泽村耐着性子听完了，最后总结道：“你是说，她说她会来这里读书，今天是来找人的。”
“就这么简单怎么说了半天也没说清楚。”
泽村装作明白了的样子说：“该不会，你是因为现在才认出大明星来，后知后觉的激动吧。”
“才不是。”菅原反驳。
他忍不住捧着脸，掩住泪痣和面上的红霞，只露出一双水润的眼睛：“我感觉，我要坠入爱河了。”
第62章
青井柊很快走到了女排社的门口,她一眼就看见了麻理乃正在练习接球，可以看得出来，经过两年坚持不懈的训练,她接球的这一弱点已经被克服了,并且正在逐步精进。
像能远远听见她脚步声、就立刻冲到门前迎接她的克莉，麻理乃在她到达的那刻，就立刻转头看门口,幅度大到引得周围人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阿青！”长川麻理乃冲了过来,将她抱了个满怀，“我看了直播！恭喜呀！”
青井柊稳得像脚与地面焊在了一起一样，一点也没摇晃，哪怕被这么个大块头扑过来,她也稳如泰山：“谢谢。”
温情时刻停留了不到5秒,青井柊就把人无情推开：“好了，结束，你继续去训练吧。”
她一说“训练”这两个字，麻理乃就跟条件反射一样，又立刻冲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垫球。
“哇,”有人张大了嘴,“长川怎么比见了队长的反应还大。”不管是热情，还是这迅速的反应。
青井柊自己走上二楼看台,双手张开扶住栏杆，围观她们的练习。
看着看着,她忍不住用手指敲了敲栏杆，发出清脆的声音。
青井柊有些看不下去，队内氛围太松散了,大家训练都嘻嘻哈哈的，动作很多都没有做到位，只有个别人态度认真。
如果打的是快乐排球，不比赛，仅仅是在高中体验社团生活，那当然没问题，但她们也在参加比赛，说明还是在意成绩的。
而且她来这里，就不可能允许这样的情况。
过了会儿，一个短发女生来到了她身边，她看上去很矮，然而却是主攻手兼队长。
道宫结擦了擦汗，露出无比开朗的笑容：“青井桑，我今天也看了你们的比赛，真的太精彩了，很难想象这是国中生比赛的水平，感觉你以一己之力提升了比赛的难度呢。”
“道宫桑，你们平时的训练也是这样吗，”青井柊毫不客气地说，“看上去，大家对排球不是特别认真呢。”
听到这话，道宫结显然有些尴尬，她不自在地摸了下后脑勺。
但她知道这是事实，因此也很坦诚，只是笑容有几分苦涩：“可能是因为我们总是一轮游吧，没有出成绩，所以大家容易心浮气躁。”
青井柊看着她，虽然她并不想态度恶劣，但是这就是她未来的社团了。
她挑眉：“我以后是会来乌野的，还会继续打球。你知道吧，我从来没有拿过冠军以外的名次，如果我对大家的要求比较严格，也只能拜托你们忍受一下了。”
一般人听到这种话肯定都会生气，尤其道宫才是队长，却被一个还不是队员的后辈这样几乎是指着鼻子说。
但道宫却毫不在意，因为，她是多么想要打进全国啊！
她本来也没什么队长的威严，只不过是一个热爱排球的普通人，只是正好在队长这个位置上而已，自然的，在即将要有这么大一个助力后，她怎么会不答应呢。
最初，在反复询问长川和仓知，确定了青井柊真的会来乌野后，道宫激动地第一次失眠了，第二天挂着硕大的黑眼圈去排球社时，面对队友担心的询问，她依然能继续训练，因为心里有一团火在烧，让她去跑50圈都不是问题。
道宫结才不是什么软弱无能的弱队队长，她比谁都渴望胜利。
她的笑容仍然灿烂，一点也没有阴霾，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青井：“当然，我不会阻拦青井桑的，甚至如果你想当队长，也没有问题。”
“我相信你的能力。”平和的话语下是她那炙热的渴望。
“这就不必了，道宫桑做得还不错。”青井柊礼貌地称赞。
“谢谢！能得到你的夸奖真是太好了！”
整段对话，显然青井柊已经占了主导地位，而道宫心甘情愿地服从她接受，期待着她带领乌野全国的未来。
青井柊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
“我就先回去吃饭了，下次见面，我就已经换上黑色的校服了，让我期待一下你们的表现吧。”她对道宫微微一笑。
“好，我会做出改变的！再见！”
*
回到家后，由于她回去得太早，还不到月岛家开饭时间，青井柊就随便买了泡面，用便利店提供的免费热水泡开了吃。
吃完，她站起来，将泡面盒子扔进垃圾
桶的刹那，耳边嗡的一声，轰鸣响彻整个世界。
青井柊感到一阵烦躁恶心。
烦躁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虽然她今天才刚拿到冠军，见了很多人，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青井柊在这个游戏里已经呆了快十年了，每一次都要体会一遍成长的过程，还是太无聊了。
虽然游戏测试是她的工作，但想必大多数玩家也没有这个耐心，每次都需要等很久，才能进入高中。
这也是这个职业缺人且高薪的原因，在游戏里待的时间过久，不仅容易分不清虚拟与现实，还容易产生心理疾病。
她退出了游戏。
时间暂停在她站在街边路灯下的那刻，黯淡的白光照在她身上，于地上投下暗色的影子。
伴随着一阵轻柔的音乐，她回到了现实世界，眼前的视野也从街边建筑变成了全息舱的顶盖。
青井柊看了几秒，然后按下弹出按钮，舱门慢慢向上打开，淹没她身体的营养液像退潮一般缓缓排出，只剩下残留在衣服表面的一点，也随着暴露在空气中快速蒸发。
她跨出来，尽管衣服已经干燥了，但还是习惯性地去冲了个澡。
温暖的水流沿她的皮肤表面流动，青井柊任由水流从头上直直地打湿她的身体。
然后，她猛然睁眼，看向面前正对着她的镜子。
镜子里的女人有一张学生气的脸，她的五官温润稚嫩，说是高中生也不会有人怀疑。
青井柊面无表情地看着镜中的她自己，因居家办公而缺乏阳光照射的苍白皮肤，瘦削的身材，还有她耳垂上的一颗红痣。
和小麦肤色、健壮的建模完全不同，而且游戏里，耳垂是干净的。
这是游戏采集数据，她唯一拒绝的一个细节，这是她的锚点。
青井柊缓慢地做了一次深呼吸，仿佛现在才真正回到了现实世界，这才是她自己。
然后，轰鸣声逐渐消退，她感到无比安静，随后听见了自来水哗哗作响溅在地面的干净声音。
青井柊感到自己的控制力和感知恢复了正常。
清洗身体仿佛洗去了她的所有负面情绪，她又能够进入工作状态了。
不过青井柊没有马上又回去，而是久违地出门了。
打开门，青井柊在门口输入了几个指令，直到一辆小型的飞行器停在她面前，伸出通道对接大门，她才迈出脚步。
坐上了飞行器，输入目的地，开启自动驾驶，青井柊望见自己小小的空中别墅被抛在身后，看向窗外，空中到处都是悬浮的建筑和交通工具，所有的物体都闪烁着五光十色的斑驳灯光。
对面2000米高的大楼表面的超大曲面屏上，金牌销售员在介绍着商品，一款运动型机器人，既能充当队友、对手，也能做教练。销售员是改造人，她的半边身体都是特意没有做仿真皮肤的机械骨骼，这正是最近的潮流。
不知为何，销售员那头顺滑的黑长发和无框眼镜让人无端有些在意，青井柊盯着看了一会儿，才收回眼神，让飞行器开进附近的超市。
这里的超市有1000米高，十个东京巨蛋那么大，让人们可以驾驶工具，飞在高大的货架间，自行选购。
青井柊目不斜视地前往食品区，订购了一箱全息舱专用营养液，正准备离去时，犹豫了一下，她转向旁边的体育运动区域。
看见熟悉又陌生的排球，青井柊看了一会儿，买下了自己最喜欢的米卡萨，还买了护膝、球鞋。
她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做过在现实也尝试游戏里的事情，为什么这次破例了。
随后她返回家里，睡了一觉，彻底恢复了精神，再次进入游戏。
*
不能调快时间很麻烦，但青井柊已经调整好了状态，在时间流逝中，终于等来了毕业那天。
樱花弥漫在空气里，风一吹，就能看见飘浮的花瓣。
学校周围的不少店家都挂上了庆祝毕业的宣传语，喜悦和离别的氛围填满了整片区域。
她们依旧穿着平日的制服，只是因为这是最后一天，已经无比习惯的衣服也变得不普通起来。
三人并肩行走，月岛萤忽然注意到了落在青井柊发丝上是一片粉白花瓣，他想轻轻捻走，一阵风吹过，花瓣已经飞走，只剩下他的手还悬在那里。
山口忠疑惑地看他：“你在干嘛？”
青井柊也好奇地望向他。
月岛收回手：“看见了花瓣。”
“然后呢？”
“被吹走了。”
他的手下垂，自然地随着走动而摆动，无意间，手背轻擦过青井的手，他触电般地收回，僵硬地贴着裤腿，半天无法摆动。
“没想到我们今天就要从国中毕业了，时间过得好快，”山口忠有些感慨，他放慢了脚步，似乎想要记住这三年来每天上学时经过的路，“有时候在想，我们像是在被推着走，过去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
只是另外两人显然没有这种感觉。
青井柊将大拇指插.进裤兜，她的眉眼含笑，显然是对毕业再期待不过了：“我倒希望能再快点。”
在她的手被不经意触碰到的时候，她想起月岛单独给她发的消息：明天单独来一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第63章
他要说什么呢,青井柊很好奇。
于是在这天结束了毕业典礼后，她脱离了找朋友老师一起合影留恋、写同学录和表白的人群，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来到前往食堂,一路上,人越来越少，直到越来越安静。
月岛萤只告诉她到食堂前方的小桥附近，就没有说别的了,青井柊带着些疑惑与好奇,走过去，就看见在桥下站着的一个身影。
这里曾经有一条小溪流，学校在它上面修了一座小桥，曾经这里是道亮丽的风景线,但后面河流干涸了,只剩下泥土干燥如水泥地，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这里曾经有溪水。
此时，月岛萤就站在曾经流淌着溪流的土地上，背对着她，高挑的身影于桥下自然的阴影中，单薄又瘦削,像一道黑白剪影,唯有发丝的金色未被阴影淹没。
“阿月。”青井柊喊了一声，就看见他转了过来。
他走过来,来在她面前。
平日月岛萤都会微微俯身，或者下蹲,让她不至于费力仰头，但现在，他僵硬地直挺挺站着,让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青井柊耐心地等待。
月岛萤显然有些焦虑，他有些用力地抿唇，淡粉的唇色有些泛白，他轻轻开口：“你考虑好了吗？关于人选。”
青井柊立刻反应过来，果然他就是来询问她的进度的，真是关心她游戏进度的好老师，青井柊想，等她攻略成功，一定会给月岛萤定制一面锦旗的。
她摇头：“还没想好，今天正准备打算联系一下及川君。”
“为什么是他？”
“因为他就在宫城，别人不一定愿意专门过来演戏。”
“还有，”青井柊显然为自己想到的主意高兴，“实在不行，我就雇演员，我相信很多人是愿意的。”
她越想越觉得合适，从附近大学表演专业随便找个外形好看的人，有职业素养和一定演技，比找普通人强多了。
“那，”月岛萤再次抿唇，过了几个呼吸后，再度开口，“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他的嗓音略微干涩，说到后几个字，甚至带着些颤抖。
月岛萤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从那一天得知青井喜欢山口起，他就像魔怔了一般，不管做什么，脑海里都不停播放青井提起告白的表情，她的每个眼神，她提起山口的语气，她的烦恼和喜悦，都一帧帧地反复播放。
他讶异于青井柊喜欢上人竟然是这个样子，虽然他拙劣的眼
神完全分析不出来她的喜悦与羞涩，但她亲口说的显然不会有假。
月岛萤从来不觉得自己有恋爱的想法，他甚至怀疑他没有这个细胞。
每次，他看爱情电影，看荧幕上的两个主角突然就来电了，忽然就告白了，忽然就在一起了，他都没什么感觉。
怎么，是她们共同接入了某个电台的频率，收听到只有她们能听见的广播，然后才会对彼此一笑、睫毛一闪，就明白了彼此心意吗。
听到别人羞涩地谈起自己的一见钟情，月岛萤同样不解，怎么会有人喜欢上见过一面的陌生人，根本不了解对方是怎么爱上的呢，还是就是单纯的喜欢长得好看的人，那不能被称为一见钟情，只能叫做见色起意。
至于日久生情，月岛萤更不理解，相处了这么久，都没能喜欢上对方，怎么会忽然因为某个突发情况就对自己的朋友产生爱慕之情了，从友情走到爱情片场还是需要一点合理的解释吧。
但是，月岛萤唯一知道的是，他不想看见青井柊和别人在一起。
月岛萤擅长数学，因为数学是只要记住公式和原理，再做几道例题，就能做题和考试的科目，非常理性美丽，不需要做国文的阅读理解。
但他不擅长处理自己的情绪，如果这也是一个考试科目，那他应该会不及格，他只会用表情掩盖住汹涌的内心，做出他最擅长的伪装。
话出口的时候，月岛萤也没想到自己会就这么说了，他从未感到这么轻松。
然后，他等待着回答，期待与害怕在烧灼着他的心，短短几秒的时间如几百年那么久，焦躁与不安蔓延，他几乎要屏住了呼吸，生怕惊扰了女孩的思考，让她察觉到他之前话语的漏洞，明白他不过是一个骗子。
青井柊的想法显然没这么复杂，她也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面前的人内心的极不平静，她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下，就打算同意，毕竟他本来就打算帮助她恋爱，那这自然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知道一切，又乐意配合。
“好呀，”她说，“谢谢，那这段时间就请多多指教了。”
月岛萤觉得头晕目眩，青井轻快同意的声音毫不讲理地闯入他的脑海，天光刺眼到他必须低头，短暂的明暗切换让视网膜还未反应过来，停留在白屏的时候，他只能看见一双黑色的眼睛闯入纯白世界，透亮如琉璃。
“我们要从什么开始，牵手怎么样？”青井柊问。
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抬起自己的手，握住女孩的手指，然后，青井柊将手指挤进他的指缝，十指相扣。
她晃了晃扣在一起的两只手，解释道：“情侣都是这样牵手的。”
她们牵着手，以比往日更近的距离并肩走路，手指紧扣，大臂贴着，能感受到另一个人的存在，是打破了社交距离的、昭然若揭的亲密。
从后山回到校园中，走道两侧的樱花树在一刻不停地洒落花瓣，似乎连空气都变成粉色的了，树下出现了不少成双成对的男女，她们选择在这个时候，一起制造毕业日的回忆。
月岛萤突兀地站住，让青井也跟着停了下来。
他另一侧的手从西装胸口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枚铜制纽扣，递给女孩：“给你，收下吧。”
青井柊这才发现，今天月岛萤制服上的第二颗纽扣不翼而飞了，她接过，越发感叹他的贴心，做戏做得太全套了：“谢谢阿月。”
但她并没有提把她的送给月岛，而月岛也装作没有这个想法。
“……阿青？”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前面不远处出现，听上去非常不解，“你们这是……？”
山口忠快步走过来，眼睛盯着她们交叠的手，又看见在青井柊手心还未收好的纽扣和月岛萤西装上的一点空白，他忽然倒退了一步，瞳孔在剧烈紧缩，不可置信到了极点：“你们……”
青井柊刚准备说话，月岛就直接开口，轻快地说出像是已经排练过无数次的台词：“我和小柊在一起了，就在刚才。”
青井柊配合地点头。
但突然，她察觉到了错误，不是说制造误会让山口看到，后面再澄清吗，可现在说在一起，这就完全不是误会了啊，是月岛说错了吗。
她扯了下月岛萤的手臂，他配合地低头，在他耳边低声提醒。
月岛萤了然，刚要同样低声回应，面前的山口忠忽然闷闷地说：“我知道了，祝福你们。”
山口忠看上去有些难过，尽管他在努力微笑，想要真心地祝福，但他的眉眼耷拉着，平时总是快乐的眼睛看上去无比受伤。
青井柊几乎幻视了一只伤心小狗，不自觉地，她松开了月岛的手，想要摸他的头，却停在空中，不知所措，然后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收回。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个方法是否不适用于她们。
山口忠看向她，说：“我们一会儿还能一起回家吗？”
他的脸上泄露出本人都无法察觉到的渴求，好像又回到了童年，但这次，是他的两个幼驯染“抛弃”了他。
“当然。”青井柊不假思索地说，她不想再看见山口这样的神情了，“一会儿要不要回小学看看，猫咪们都长胖了很多。”
“好。”山口说。
她们先回了躺月岛的家，把克莉带了出来。
这是山口的想法，他想带狗狗去见救过她的那些猫咪。
“汪唔！”克莉扑在青井柊身上，直立起来几乎快抱住了她的腰，这只小狗已经进入壮年期了，大尾巴摇得出现了残影。
“小狗狗，”青井柊只需这么一喊，小狗就乖乖从她身上下来了，只是还兴奋地绕着她跑，“别跑了，你的绳子把我给缠住了。”
山口忠本能地想去帮她解开，但是看到月岛已经在动手解了，他低头，挡住黯淡的眼神。
她们从小学的一道隐蔽的、给工作人员走的后门进去了，直接就通往后山。
这里依然草木旺盛而茂密，风一吹过，成山遍野的树叶和小草便发出了簌簌的清脆声音。
还不等她开口，就看出一颗大树上探出了一颗圆滚滚的猫猫头，像是认出了她们，伸了个懒腰，叫了一声，好像在通知其余猫。
猫咪都是大猫了，有的成老太太了，趴在未被遮挡的树干上，享受着阳光的洗礼，眯起眼睛，懒懒地看着下面。
有的猫比较活泼，就从枝干上轻轻跳下，同时旁边的树木上也下了一场猫猫雨。
而克莉好像还记得小时候的事，已经克制不了地冲了上去，和猫猫们滚作一团。
第64章
记性很好的猫猫,在克莉靠近的时候，先是灵敏地闪开这热情的抱抱，然后踩着猫步走到她身边嗅了嗅,像是认出来了,才没有逃开，任由热情小狗不断追逐着她们，想跟她们亲近,闪躲狗的灵活就像是在刻意陪小狗玩。
还有些年轻小猫,跟着长辈一起跳下来，却看见了校园里没见过的庞然大物，有些怯生生地躲在树后不敢出来。
青井柊慢慢走过去，她们选择走到后山的半坡腰躺下,这里是太阳面积最大的区域,只有些小树零散分布，非常空旷。
躺下，躺在青草香的地毯上，任由阳光洒落在她们裸露的皮肤表面。
不一会儿，头发就变得烫烫的了。
青井柊将身体摆成一个大字状，眼睛闭上,什么也不想做,不想去考虑游戏，不想去考虑攻略对象的想法,只想沉浸在美妙的日光中，做个香甜的美梦。
这个温暖的天然地毯似乎有一种魔力,让人看到就忍不住躺下，躺下就心生倦意，恨不得以天为被,在这里睡个慵懒的午觉。
她忽然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从她的脸腮旁扫过，伸手去抓，果然抓空，她装作没有
察觉地将手放下摆回原位。
不一会儿，就感觉腹部上出现了一个不容忽视的有温度的物体，重量倒是很轻。
青井柊悄悄抬起眼皮，看见是一只不认识的三花小猫趴在了她的腹部，她看见，自己深色的制服上，已经沾上了不少猫毛。
咔嚓，她听见身旁传来了一声快门的声音，侧脸一看，是月岛萤正举着手机面对着她，喜欢拍照的她终于被人抓拍了。
“你干嘛？”青井柊努力控制核心，不让说话牵扯到太多肌肉，生怕惊扰了她身上的小生物。
“很可爱，你们都。”月岛萤收回手机，当着她的面，将锁屏换成这张新拍的照片。
“……”青井柊忽然感觉到了一股可怕的竞争意识从她胸口冒出。
怎么会这么面面俱到啊可恶，都可以去当演员了。
她反复告诉自己，这只是在演戏，只要有60分，糊弄过她们的共同好友就可以了，不需要上头，没有必要。
“阿青。”
山口忠躺在她的右边，同样躺在这里，身体却没有舒展，大腿和小腿弯折成一个三角形，一只手在无意识地摸无辜的草叶，另一只手搭在腰上，摩挲着衣服。
青井柊向另一侧偏过头去：“怎么了？”
“那个，我可以说……”山口忠的喉结上下滑动，他吞咽了几次唾液，都好像开不了口，这不是缺乏勇气，而是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是不可能消除的，“算了。”
“你说。”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啦……”
“阿忠，”青井柊忽然用手指戳了戳他摸小草的这只手，“你放松一点，别把草给扯掉了。”
他像是触电似的瞬间收回手：“对不起！我没注意！”
青井柊有些无奈：“你不要这样，有什么话，现在就告诉我吧，我不会生气的。”
“你知道，我见过你很多糟糕的时候，我了解你的性格，内敛敏感又温柔，不要把心事都憋在心里，”她顿了顿，感觉自己都可以去当无证心理医生了，“这样你会很难过，我也会难过。”
“……”山口忠屏住呼吸，不由自主地转过来看她。
她们对视着，两张脸面对着，少女的脸庞宁静而淡然，少男的脸庞满是不安，能看清她的坦然和担忧，他的忧虑和伤心。
她们之间的距离好像一下子变得很近很近，或者说山口忠本来就很好的视力顿时变得更好了，他几乎能看见，那清澈双眼里他突兀的倒影。
他难过到不能自已，泪腺却变成了干枯的泉眼，甚至无法用眼泪作为让她安慰的工具。
这场对视，漫长又短暂，直到有一声不满的猫叫打破了永恒。
山口忠醒来，好像回到人世间。
在这场梦里，他就像凯库勒，于梦中看到蛇咬住尾巴，得到了苯分子结构理论的启示。
“没事，我已经没事了，谢谢阿青。”山口忠微笑起来，只待发明他自己的苯环。
“那好吧。”青井柊略微怀疑地再观察了一下他，惊异地发现，不过片刻，她就找不到之前的半点情绪。
真是搞不懂纸片人和异性。
她们开始漫无目的地聊天，也不知道是谁先引导的话题，她们谈论起了平行宇宙、龙猫巴士、怪谈、二重身……
“你们相信平行宇宙的存在吗？”山口问。
“嗯，我相信，”月岛给出了出乎意料的答案，“或许，就像人们提出的猜想，我们的每个选择的分支都会诞生出无数平行宇宙。”
“我中立吧，这种东西，无法证伪，也无法证实，谁知道呢，”青井柊边说，边伸手摸上了三花的毛，好在小猫并不怕她，乖巧地发出呼噜声，“或许，在别的世界，真的会有我们的同位体存在，只不过在做不同的事情，不同的职业，甚至可能有完全不同的性格和外表，即使站在面前都不能认出自己。”
“阿青好严谨，”山口说，“我有时候在想，要是长大后，就比如28岁的自己穿越到了我的小时候，感觉好美好~”
青井柊问：“那你会问他什么问题？”
山口忠想了想：“问我未来幸福吗，啊不，这个没必要，不知道答案才是最幸福的。”
他沉吟片刻，眨了两下眼，带着些腼腆的忐忑：“我知道了，我应该会问，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你曾经许下的心愿还生效吗？”
“什么愿望？”
“秘密~”
山口忠想到自己曾许下过的愿望，他是多么期望愿望如金刚石一样可靠，但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至于他以后会不会已经释然，装作玩笑在聚会时讲出来，嘛，谁也不知道。
不让出现沉默，他提起：“话说，你们有想过未来要做什么吗？今天的毕业让我觉得有些迷茫，校长说让我们勇敢追逐自己的梦想，等待我们传来捷报，但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啊……”
青井柊说：“我肯定会继续打排球啦，这是我的职业。”
“这我们早就知道，阿青你这么认真，我早就觉得你会打一辈子的球了。”
“喵！”小三花发出赞同的奶音。
“那你们呢？”青井柊将问题抛回去，“我猜，应该还没想好，现在想这些也太早了点，那我换个问题，你们会想要走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我应该会继续留在这里。我觉得，家乡，或者说宫城好像有一种魔力，我们这里的人，都舍不得离开。”
“现在我还不知道。”
月岛萤没有给出直接的答案，但还是从他带着些犹豫的神情中看出来他不想离开这里，因为他一般很少给出模棱两可的回答。
青井柊将双臂折叠放在脑后，腿翘起来搭在另一只支起来的腿的膝盖上，就差嘴里不羁地叼根狗尾巴草了：“有时候还真是觉得神奇，成长注定是会打出结局的，每个人的结局都往往会出乎我的意料，完全无法预测呢。”
“我讨厌这个词，”山口忠皱起鼻子，“我一点都不希望长大，就停留在现在就好了，妈妈爸爸不会老，朋友不会离开，不用忧虑未来，只用在教室里听着老师的授课，一切都很美好。”
“感觉有点恐怖诶。”
山口忠疑惑：“哪里恐怖？这不是很多人做梦都想要的吗？”
青井柊瞬间能想出一堆日常但恐怖向的剧情：“如果你的愿望被实现了，时间停留在某一天，所有人都过着重复的日子，只有你知道发生的一切，你们都不会老去，但，你的灵魂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早已白发苍苍，或许已经千疮百孔，期盼着解脱却无法做到。”
“或者，女巫施下了看似是祝福但其实是诅咒的魔法，你和大家都没有记忆，无知无觉地永远生活在一起，永葆青春，但无法离开这里。然后你们其乐融融又无比幸福地过了几百年，直到外来者闯入这个城镇，打破了诅咒，你们记起了一切，然后低头，眼睁睁看见，自己的身躯瞬间从健康变得干枯，又化为白骨。”
“还有。”
青井柊越说越兴奋，她已经坐起来了，趴在小腹上的猫咪跌落到她的大腿上，她兴致勃勃地说：“还是一样的设定，但这次你们都知道了一切，而要付出的代价，就是装作一无所知。这里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摄影棚，每个人都必须演戏，一旦NG就会立刻死亡，最后，确实达成了永恒的愿望，只是已经不再是当初的自己。”
她说完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才发现两人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她。
“啊
，”青井柊反应过来，这不是在聊小说，她太激动了，忍不住说完了突如其来的灵感，“我偏题了。”
只是身边没有她的编辑小姐和赤苇。
月岛萤也盘腿坐了起来，语言艺术还是一贯的不知是夸赞还是吐槽：“很精彩的故事，山口的温情一下子就跳转到恐怖片场了，比一些广告跳转都丝滑。”
青井柊不客气地睨了一眼他：“什么意思嘛。”
“是夸你，很有趣，我都不知道阿青还擅长讲故事，或许你可以把它们写出来。”月岛萤注视着她。
注视发光体的时候，自己的眼睛也在发亮。
“这就不用了。”青井柊说。
第65章
随着太阳西斜,三人站了起来。
“走吧，是时候回家了。”
一说回家，某只耳朵灵敏的小狗就像触发了关键词,瞬间跑得远远的,耳朵耷拉下来，好像只要装作听不见就不会被捉回家。
月岛萤无奈极了，他每次出门遛狗,都会经历和装聋作哑小狗的极限拉扯,无论怎么好声好气、威逼利诱，都劝不回家，最后只能抱回家，或者直到她自己愿意走。
他喊：“克莉,快给我过来,不准赖皮！”
小狗一动也不动。
他只好跑了过去，收获一只趴在地上不肯起来的毛毛虫。
“快点起来。”他抓住绳子，可惜用绳子在草地上拖行了毛毛虫几步，也没用。
“你只犟狗。”生活已经让月岛萤成为一个合格的养狗人了，见她毫无起身的意思，迅速更换方案,蹲下将狗抱起来,只是，不配合的结果就是刚刚还在装睡的狗,立刻挣扎出了他的手臂，落在地上,再次趴下。
“……”月岛萤感觉自己完全就是遇到克星了，不管是面对克莉，还是她的原主人,都让他无法招架。
小狗换了个方向趴，用屁股对着他。
月岛真的被气笑了，他忍不住捏住鼻梁，另一只手扶住腰，像被小孩摧残的家长，感觉自己已经提前过上育女生活了。
只是这女儿鬼精鬼精的，在这种时候对他爱搭不理，装作不认识自己的“老父亲”，但是对“妈妈”就是只小舔狗。
青井柊和山口在旁边看够了热闹，欣赏够了月岛难得的窘状，才为他解围。
青井柊轻轻唤道：“克莉。”
她甚至没有喊，声音很轻。
刚才还装聋作哑的小狗耳朵立刻立起来了，弹射起步，朝她飞奔而来。
而大家都忘了，遛狗绳的另一端还在月岛手里呢。
当初为了方便牢固，专门买了握把状的绳，方便人抓紧，甚至还能绑在手腕上。
幸运的是，此刻他没有绑上，仅仅握着。
因此，也仅仅被拽了个趔趄，就及时松开，不至于发生悲剧。
克莉此时判若两狗，嘴巴大张开，脸上是大大的笑容，尾巴摇个不停，甚至热情地咬住自己的绳索，嘴筒子伸过去，将另一端递给她。
青井柊简直无法抑制自己心脏不受控制地变软，她永远也无法拒绝这样全身心爱着她的生物，是那么的热烈，热烈到不计回报。
她将狗狗一把抱了起来。
尽管身处壮年的狗狗并不算轻，但她的肌肉可不是软的。
她跟抱小孩一样，托着毛茸茸的屁股，狗狗就趴在她的身上，两只前爪抱住她的脖颈。
月岛萤走了过来，沉默地看着像是有双重狗格的坏家伙，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看见他来，小狗天真可爱的笑容甚至有几分得意。
他点点小狗湿润的鼻头，有几分咬牙切齿：“小坏蛋，真是败给你了。”
说实话，才39斤，青井柊就算抱着她做二十个深蹲都不会出汗，但是小狗非常体贴地没抱一会儿，就自己下来了，溜溜达达了一会儿，选择山口忠作为她的临时跟班。
他自然很乐意。一路小跑着追着狗，跑着跑着就跑远了，一人一狗像一对和谐的跑步搭档。
青井柊和月岛落在她们身后，不紧不慢地走，反正也找得到回家的路。
“阿月，你还记得吗？你曾经欠我一个要求。”她忽然提起。
“嗯，我一直记得，你也没有忘。”
青井柊说：“那这个要求就作废吧，因为阿月老师帮了我很多，已经足够了。”
“不用，”出乎意料的，月岛萤回绝了，明明这样最省事不是吗，而且一般人也很少会把玩笑一般的承诺当回事，除非他别有用心，“不用作废，我一向信守诺言。”
“诶……”青井柊拖长了音，懒洋洋地又发出一张好人卡，“你可真好。”
“那我现在就兑现吧。”青井柊贴心地选择替他解决这个拖了很久的任务。
“可以，你想要我做什么？”
她眨眼，带着些促狭的意味：“背我怎么样？就当负重越野了。”
本来只是打趣，她已经等着和月岛斗嘴了，没想到他爽快地答应了，并且已经背对她蹲下，做好准备了：“上来吧，大小姐。”
他很喜欢这样叫她，这种亲昵的称呼会让他觉得亲密，有一种自己真是大小姐的随从的感觉，哪怕是被指挥着做她的交通工具。
见他这样，青井柊就不客气地顺杆往上爬了，反正是他主动的不是吗。
她愉快地趴了上去。
月岛萤没有立马站起来，而是先将青井柊的手放在他的肩膀处，自己双手握拳放在她结实的大腿下，确定青井已经趴好，不会滑下去后，才站起：“我们走吧。”
他虽然看上去瘦瘦高高的，让人怀疑有没有好好吃饭，但是毕竟是体育社团的，隐藏在衣服下的薄薄肌肉足以让他轻松背起一个人。
在他站起来开始行走时，青井柊甚至能透过单薄的校服外套，感受到他背部肌肉运动的轨迹，随着脚步的迈动，一会儿发力绷起，一会儿又舒展变软。
青井柊感觉，现在的心情无比地好，她还是第一次被人背，有一种被无条件纵容的感觉。
她感受着平稳的步伐，每一步都跨越很大，但稳稳当当的，她发现月岛萤迈步的频率并不大，但由于腿长，导致步幅大，看起来会走得很快，看来平时是专门放慢了节奏好和她并肩行走。
她轻轻松松地趴在他背上，忽然狡黠一笑，故意用手在月岛萤那头金色短发上作乱。
像撸狗而不是撸猫的手法，把头发弄得乱糟糟的，不得不说，他的发质是真的好，顺滑光亮但一点也不塌，手感只比小猫差一点点，比山口头发的手感要好很多。
她在月岛萤耳边低语：“我才不是小狗，我可不会随便让别人摸。”
“？”月岛萤没有理解。
“是你说过的话啦，这么快就忘了呀，”青井柊作乱的手没有停止，“现在你是小狗了。”
根据她的提醒，月岛萤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他说这话的场景，好像是和她们成为好朋友的第一天。
他现在还记得他那时信誓旦旦的口吻，没想到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
他甚至觉得还挺有趣的，推翻自己说过的话。明明还是同一个人，却因为时间和成长而做出不同的选择，做出以几年前的他觉得完全不可能的选择，会觉得稚嫩的自己还挺有意思的。
月岛萤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他颠了青井柊一下，弄得她本来松松搭在肩头的手搂住了他的脖颈。
他眼睛弯起，但不是嘲讽人的弧度，而是喜悦的意味，他的眉眼意外地舒展：“好，那我想被你摸头的时候，只要这样就好了吧。”
他张口，似乎想说什么，被青井柊强行掐断：“咦惹，不要这样子啦。”
她忽然觉得有点惊悚，不管是月岛现在对她百依百顺的姿态，还是与从前大相径庭的温柔语气，有种被什么温柔男鬼上身了的感觉。
真的没有入戏过头了吗。
山口和小狗没有一直走，跑出一段距离后就站住等她们了。
看见月岛萤背人，山口问：“阿青，你累了吗？还是身体不舒服？”
他还从没见过青井柊示弱的样子，看到这种情况就会忧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是啦，是阿月之前答应我提一个要求的，我就让他背我了，”青井柊解释道，她轻轻晃了下脚踝，“还挺好玩儿的。”
“不是受伤就好。”山口忠放心了。
小狗没有再一个劲地跑步了，乖巧地走在她们脚边，像开了自动跟随的宠物。
青井柊犹豫了下，出于某种直觉，她还是决定开
口。
她凑近月岛萤的耳朵，小声地说：“阿月，你是不是太认真了点，我想说，就像刚才，阿忠不在的时候，就没必要这样，你肯定也不喜欢吧。”
为了不被山口听见，她特意压低了声音，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因此，月岛萤感觉格外不好受。
带着温度的小气流就这样扑向他敏感的耳朵，好像几乎是贴在他脸旁说话一样，他几乎能感觉到青井温热的鼻息，快要将他的耳朵融化。
月岛萤狼狈地偏开了头，动作很大，像是被给了一巴掌一样。
“……你怎么了？”青井柊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甩了个耳光给勤勤恳恳背她的人。
月岛萤快速做了几次换气，才说：“没事。”
“你刚刚那样说，是我做得太好了也不行吗。”
“不是，我只是有点不习惯。”感觉太OOC了，青井柊心里补充。
“……你真是。”
月岛萤换回以前的表情，收回他难得一见的温情，又是那副高傲的样子了：“你可真是个大麻烦，如果没有我，可就没人来为你做这些了。”
“谢谢你，对了，我们开学就‘分手’怎么样？”青井柊真诚发问。
第66章
毕业后的假期漫长而悠闲,除了太热以外，没什么缺点。
大人都出去上班了，她们三人就在屋里吹空调,地点通常都是青井柊的家,这里与月岛家占地面积相同，但因为只有她一个人居住，东西少,看上去反而宽敞很多。
空调24小时运转,她们就瘫在榻榻米上，姿势随意而放松，旁边四四方方的小桌上放满了冰镇汽水、水果和零食，对面是一个尺寸巨大的电视。
不是看电影,就是打游戏,如果没有日常训练，骨头都要酥软了。
明明感觉没做什么事，悠闲的假期就溜走了，快得让人抓不住尾巴。
可惜上学给人的感觉就比较漫长。
所以，想让时间慢下来的话，就去学习吧。
在这期间,她们只短暂地出过两三次门,都选择在有雨的第二天，会稍微凉快一点。
去拍了大头贴、去情侣餐厅吃饭、看电影,这些都是约会经常做的事情，但她们三人的奇怪组合让她们收获了不少好奇的眼神。
月岛想单独和她去,就她们两人，但青井柊不同意，因为她们只是演给山口看的,她诚实地说：“如果他不在，那我们单独去就没有必要。”
于是，只有青井柊开心的世界诞生了。
“哇哦，乌野的校服真好看。”青井柊打量着一身黑色立领诘襟装的月岛和山口，越是高瘦的人穿这套衣服越好看，身材纤细但不瘦弱，是动漫里才会出现的男子高中生，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诘襟确实比不少西服好看，既可以每个纽扣都扣上，看上去是认真学习的乖乖男，又可以随意敞开，扔下书包就能完成从DK到不良的一秒切换。
她欣赏了好一会儿新时装，才心满意足。
“很好，我喜欢。”
虽然不知道她喜欢的是衣服还是人，但被她夸奖就很高兴，除了月岛萤。
青井柊再怎么不懂追人，也知道，适当的误会可以推进关系，但有时的误会反而会造成错过。
狗血电视剧里都是这样演的，很多女主对男主虐身虐心的原因，都是因为男主是个锯嘴葫芦，才导致误会根深蒂固，造成虐恋情深。
所以她早就决定好了和月岛的“恋爱”就结束在开学前，而且，她也提前通知了。
在昨晚，她发了正式通知。
[A小柊]：阿月，这段时间谢谢你的帮助和配合，我们之间的教学就到这里吧，之后我打算自己一个人完成。感谢。
她看见信息在发过去后一直显示未读，以往每次月岛都是秒回的，这次应该在忙，她就将这件事暂时抛之脑后。
等今天早上一看，发现已经变成已读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看到的。
而此时她们的共同好友，唯一庆幸的就是，朋友分手后不会影响三个人的友谊。
山口忠还特意偷偷观察着青井的表情，确认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伤心，才放下心来。
他隐隐约约生出一点内疚，是不是因为假期的时候，他每次都去当电灯泡，破坏了她们的热恋期，才导致分手的。
但是，他好像并不后悔，如果真的是这个原因的话，就说明她们的恋爱也不过是玩玩而已。
或许就只是好奇心作祟，尝试了一下，发现她们不适合在一起。
山口忠的心情是这段时间以来从未有过的明朗，连面对开学，马上要到陌生的学校，进入陌生的班级，他都觉得很愉快。
青井柊也很愉快，因为她决定了，还是直接告白吧，这种方式更适合她。
她想，要挑个合适的时机，如果能在山口情绪波动极大的时候告白，他答应的成功率会更大。
于是，青井柊打开面板，调出那张宣传用的立绘，这一次，她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山口忠。
他穿着一件黑色排球队服，是站在赛场上，双手抱球放于额前，看上去将要发球，神情专注而沉静。
青井柊想到，很快就是IH了，那等她们女排和男排一起进了全国后，就告诉他吧。
为此，她连表白都写了个稿子，生怕出现半点差错。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男排败给青叶城西了。
明明之前还听山口说，他们那里有两个厉害的新人，有独创的秘密武器，结果就这样输了。
青井柊提前订的鲜花也只能送给幸运路人。
*
IH的时候，乌野女排出乎意料的不再是一轮游，而是一路高歌，打进了决赛。
这本来会引人注目，但当看到站在她们中间的人，便没有了任何诧异，因为是她啊，所以毫无意外。
当初在毕业后，不少高校的排球部都向青井柊发来了邀请，并承诺了丰厚的待遇，但她一个也没有选，在开学后，大家才知道她去了一个现在几乎毫无知名度的杂牌学校，连她们那曾经出名的男排，也衰落了很久。
无数人发出惋惜的声音，但在比赛正式开始后，这种感叹就消失了，因为她用实力证明，她的强大，是无关她选择的学校的。
强者就是无论选择在哪里，都会发光。
青井柊在这几日的比赛中并不知道男排的情况，大家都专注于自己，因此，在当日决赛后，她才得知，他们输了。
她订好的鲜花已经到了，青井柊只能选择让麻理乃拿走，让她随便送人。
他们早在输给青城的那天，就用泪水宣泄了情绪，但青井柊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这么严肃凝重，这场比赛对他们似乎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但这是好事也说不定，青井柊发现，向来对输赢没什么太大兴趣的月岛，也在为这失败感到挫败，想赢的心情头一次这么强烈。
看到他们的样子，青井柊咽下了想要安慰的话，因为没有必要，她说：“真是遗憾，我本来还想和你们一起去东京呢。”
山口笑了笑，他的眼神里充斥着想要一雪前耻的渴望，体育竞技的残酷具有着让所有人向往的魅力，想要蜕变，然后击败所有人。
“阿青。”
山口看着她，他习惯于她的强大，但是，他不想被落下，不想连站在同一个竞技场上的资格都没有，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决与认真：“你先行一步，请在全国等我们吧！”
他的表情跃跃欲试，蕴含着期待和向往，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立刻训练，然后和乌野一起，成长为更凶猛的杂食动物，弥补他们的遗憾。
山口忠微笑起来，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那天，蝉鸣很大，太阳有些晃眼，她们都在流汗，青井柊在专注地练习，他能听见她的每一次呼吸：“阿青，你还
记得我们刚认识不久时，我问你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地训练吗？”
“明明那时你也只是一个小孩，却说，因为你想赢。”
“当时的我还不能够理解，只是模模糊糊地记住了那种感觉，但现在，它忽然就出现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赢！”他握紧拳头，闪亮的眼神是斗志昂扬，在别人眼中，除了成绩就平平无奇的他，此刻也在发光。
“还有，毕业那天，我不是说我没有梦想吗？现在的我依然没有，但我唯一知道的是，我想做好每个阶段的每一件事，因此身为排球社的一员，我现在的梦想就是，和大家一起赢下去！”
青井柊微笑地看着他热忱高涨的样子，是多么的可爱，她说：“好呀，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她想，这次准备的告白失败也没有关系，就等春高的时候，再好好准备一次吧。
就在她刚刚做好决定的时候，一切都静止了，她的面前出现一个弹窗，上面写着：
[GameOver]
[攻略线完成度50%（已锁定），职业线完成度50%（未完成）]
[鉴于职业线尚未完成，玩家可以选择继续游戏，但无法进入攻略线，请作出决定]
青井柊迷茫了，饶是她也没能理解这突如其来的发展，怎么又这样了，她也没有做错什么吧。
她及时返回游戏主页，点开结算CG。
*
国文老师准备了一个小型辩论会，主题是“你认为爱情是人类的必需品吗”。
看到这个问题，顿时就引起了大家激烈的讨论。
“肯定是呀！爱情是精神食粮，没有爱的话，人生是没有意义的！”有人坚定地说。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水、食物、衣物才是必需品，没有爱我们也能活下去的，又不是必须有意义人才能生活。”
“但那样心会生病的吧，孤独会让人绝望。”
“爱情是必需品！因为没有爱情就没有我们，父母也是因为爱情才结合在一起的。”
大家各执一词，振振有理，谁也不同意对方的观点。
参与辩论的正反方是通过抽签决定的，山口忠打开纸条，发现自己抽到的是反方，就是不赞同这个观点的。
他松了口气，显然他并不认同爱情是必需品。
在发言的时候，他主动举手。
站起来，山口忠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沉下气来，他如今已能在众人的注视下有条理地表达自己的观点了：“我方认为，爱情并非生活的必需品。”
“首先，爱情只是众多情感的一种，人类的爱包括很多，有亲情、友情、恋情等等，与其它感情相比，爱情显得相对狭窄了。”
“其次，爱情往往源自一时激情但无法永久持续下去，通常，情侣走到最后，不是分开，就是转化成了稳定但缺乏激情亲情。”
“再者，爱情不能让人吃饱穿暖，不能直接满足人类的基本生存需求。”
“综上所述，我方认为，将爱情视为生活的必需品，不仅忽视了人类情感的多样性，也高估了爱情维持个人生存的实际作用。因此，我方坚决反对将爱情视为生活不可或缺的观点，谢谢。”
他说完，鞠了个躬，在众人赞同的掌声中坐下。最后这场辩论赛反方以无可阻挡的优势获得了由同学组成的大众评委团的高分。
这个CG只节选了这一片段，但看完后青井柊就明白了，原来看起来温柔可爱的阿忠对爱情竟然是发自内心的消极态度，他的攻略难度是超乎想象的高。
她忽然想起偶然间看到过的一个说法“恋人是挚友的真子集”*，说不定在山口忠的心里，友情才是不可或缺的。
恋情往往只是人生中的一个阶段，能共同走过一段路就足够了，但友情是更长久的，是更触及灵魂的，是需要一辈子维系的、可以走到人生终结的存在。
或许，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相处，他早就把她当亲人和朋友了，比起不稳定的恋情，他更希望她们是永远的家人。
青井柊懊恼地抹了把脸，是她没有去深入了解阿忠内心对恋爱的看法，才导致这样的事发生。
她想，下次不要这样了，试试如果不做幼驯染，她能攻略成功吗。
第67章
乌野去合宿的一个夜晚,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
之前提议打牌结果因为有人输了发出的动静太大，还算上了钱，被教练发现了,批评了他们一顿,还被缘下队长也教训了，现在只敢玩些简单的游戏。
拥有智能机和平板的人不多，也没什么人会专门带来合宿,大家晚上都很无聊,最后就“全票”通过了这项提案，道具是喝完洗干净的波子汽水瓶。
月岛萤本来在戴着耳机，安安静静地看自己的漫画，忽然就被西谷夕摘下耳机,让他快点过来玩。
出于对前辈的那么一点尊重,月岛萤最后还是被拖着过来了，虽然他一点都不想玩。
“这有什么好玩的。”
说是这么说，但当瓶口转向日向翔阳、而他正好可以提问的时候，月岛萤推了下眼镜：“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看到是月岛，日向翔阳已经开始起鸡皮疙瘩了。
“真心话！真心话！”他生怕晚说一秒就被坑了。
“你自己的袜子臭吗？”竟然是一个正常的问题。
日向翔阳下意识地说：“洗了的很香，有洗衣粉的味道,还没洗的有点臭。”
“哦,原来日向喜欢闻袜子。”月岛轻飘飘地说。
“哦哦哦！发现了日向的癖好~”大家顿时促狭地对日向起哄。
日向翔阳拼命摆手：“我没有！我不喜欢！只是会闻一下洗干净没有，还有,臭的时候我不会闻，脱了鞋就知道而已！”
“算了,你离我远点。”月岛萤别过了脸，因为日向的一番话，让他的鼻子仿佛顿时闻到了夏天更衣室里的味道,简直是生化武器。
“我我我……！”日向翔阳灰暗败退。
过了几个，瓶口又转向影山，而提问人还是月岛。
“月岛你这家伙，今天手气还挺好啊。”
影山飞雄每次一面对月岛，就是日常的臭脸状态：“大冒险。”
他知道自己脑壳没那么灵光，不想像刚才日向翔阳那样被下圈套，索性选了另一个。
“嗯哼，看来我们的王者大人很有勇气嘛。”现在“王者”已经成为调侃影山的外号了，不过是善意的。
“那就，”月岛萤弯眼，“你模仿一下日向，3分钟。”
日向一惊：“诶？！模仿我？”
山口忠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快点快点，现在就开始模仿了。”
影山仍然臭着脸，观察着日向，瞪大眼睛，发出声音：“诶，模仿我。”
“不行啊影山，”西谷夕指点，“你的语气完全不对，是吧日向？”
日向咧嘴：“是！”
影山也跟着咧嘴，只是他就像脸部肌肉坏死一样，扭曲诡异。
“哇呜，影山你能不能好好笑！”
“嗷……呜，影山……”影山继续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受不了了！”一时间笑声差点能掀翻屋顶，“我的天，月岛你小子真是天才，我真想录下来发给大地他们哈哈哈哈！”
日向也跟着笑，笑得肚子都疼了：“影山，boke哈哈哈！”
然后月岛又问了几次真心话，安排了一次大冒险惩罚，众人都看不下去他那么走运了。
好在老天奶听见了他们的心声，这一次，瓶口对向了月岛萤。
月岛说：“真心话吧。”
他洗完了澡，一点也不想再折腾出汗，而且要负责惩罚的是影山，他才不信影山能想出什么个好点子。
显然大家也都知道。
于是，其他人当着他的面，将影山拉到一旁，开始密谋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讨论出结果。
月岛萤无语地准备听听他们要问什么蠢问题，然后就听见，影山说：“你的女友是谁？”
月岛萤游刃有余的姿态消失了，他说：“啊，没想到你们对我的私生活这么了解啊。”
“抱歉啊，之前不小心看见了你的手机壁纸，所以有些好奇~”他们实在是为月岛有女朋友这件事感到惊奇，甚至偷偷讨论了几天，也没分析出什么名堂。
真的
会有女生能忍受他这种无差别攻击所有人的嘴脸嘛。
“阿月。”山口忠担忧地看他。
月岛摇头：“那我就告诉你们吧，不是女友，已经分手了，是小……是青井。”
“青井？好熟悉的姓，怎么感觉在哪听过？”
“笨蛋，去年带隔壁女排拿冠军的那位，今年直接去俱乐部训练了，连学也没来上，听说好像转了学籍，看采访，下半年人家就要去巴西，已经在官方账号认证了，板上钉钉的事，真是厉害啊。”
“应该只是同一个姓吧，不过这个姓撞了还真挺巧的。”
山口忠说：“不是巧合，就是她，阿青和我们是一起长大的。”
“诶？？？”
“哇，你们竟然是那种大明星的幼驯染！快说，是什么体验！”
山口忠笑了笑：“就很正常啊，阿青又没有公开我们的关系，自然就不会有狂热粉，而且这是体育竞技，大家都是正常人。”
“不是啦！我想问的是，这样一个运动天才在你们身边，你们会觉得有压力吗？她好相处吗？”
“还好，会有一点压力，但主要来源于，她走得太快太远了……”让我们追不上。
山口忠想起，去年的某一天，有什么东西改变了青井柊的人生规划，她本来是会跟他们一起念完书，一起度过三年的。
然而，他却再也无法得到温情的目光和摸头了，好像一夜之间，发生一场浩劫，让她们之间的关系永久地改变了。
她现在看他，仿佛她们之间有一层透明的玻璃，让她们连交流都仿佛失去了意义，只剩一片虚无。
山口忠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他只知道，他好像失去她了。
影山飞雄在后面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但被日向给抢先了。
日向翔阳猛地凑了过来，双眼亮晶晶的：“我妹妹小夏是魔王小姐的粉丝！可以趁现在她还没有离开这里，帮我要个签名吗？谢谢谢谢！”
“没问题。”山口忠果断答应。
尽管他知道她们已经回不去过去了，但，他想用一切手段，让她还在霓虹的时间多分给他一点，多看他一眼。
而且，他知道她对粉丝很好，是绝对会笑着签名的。
这边在其乐融融，另一边在“逼供”。
“咳咳，月岛君，请问你们之间是谁甩的谁？”
月岛萤烦躁地摘下眼镜，他本来一点也不想提起那些事，但此刻倾诉欲却忽然上来了：“是她，她通知的我，还有，其实我们也不算恋爱，算是我骗她的。”
“阿月？你在说什么？”
“哈，”月岛萤嘴角勾起恶劣的笑容，“山口你知道吗？小柊她喜欢的人不是我。”
满室寂静，众人跟瓜田里的猹一样，耳朵竖起来一个字也不肯放过。
“你疯了？！”
山口忠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在男生宿舍谈论女性可不是什么好现象，而且现在青井柊正处于风头正劲、备受瞩目的阶段，山口忠不允许他们对她造成一丁点的负面新闻。
一向温和的山口忠，平常只是站在月岛旁边，总是被忽视，此刻却瞪圆了眼，抓住月岛萤的领口将他一把拽起，拽着他冲出了宿舍，留下一堆人面面相觑。
山口忠出了门就松开了手，跑到了外面空旷的操场，现在很晚了，也没什么人，空旷的地方也是最能防止被听到的地方。
尽管他松手了，但月岛萤还是默默跟上了。此时，有些凉意的夜风一吹，他难得发热的头脑也彻底清醒了。
“……对不起，是我失言。”月岛萤道歉。要听他说对不起还真是难得，不过他此刻心中只有懊恼。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应该道歉的对象不是我，是阿青。”山口忠非常认真。
“另外，刚才，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月岛萤看了一眼他，现在的山口已经愈发成熟了，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几乎看不出他小时候的模样，他变得十分可靠，他们都知道，明年，排球社的队长一职就会交给山口忠了。
此刻，听到青井的信息，山口忠面色关切，他是真的真的希望她过得好，这就是他身上又一处闪亮的地方。
月岛萤忽然觉得自己变得很不堪入目，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如同遇到神父的罪徒，在纯白心灵面前，他的灵魂在狠狠震颤，想要立刻跪坐下来告罪，将一切都倾吐出来，得到宽恕。
他开口，说：“小柊她，想要告白的对象是你。”
没有去看山口的反应，月岛萤垂眸，不管不顾地吐露他心中压抑着的一切，让他昼夜难免的夜晚里痛苦的源泉：“她想直接告白，问我觉得是否可行，我说你不会答应的。我编造了谎言，让她同意与我假扮情侣。”
“并且，只有你答应一起，她才会同意约会，所以我们每次都会带上你。直到开学，小柊很聪明，发现这样行不通，就通知我结束这个荒诞的玩笑。”
“就是这样。”
……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
他们谁也没看着对方，只有风从中间经过。
山口忠很久才开口：“其实，也许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什么？”
“你不觉得，没有我们，她过得更好吗？”山口忠喃喃，“如果是这样就说的通了，阿青她应该只是短暂地萌生了好感，在热情退去后就决定没必要再这里浪费时间了。这样很好。”
“这样很好。”他重复道。
“而且，”山口忠嘴角闪过一抹苦涩的笑容，“我确实不希望和她在一起，因为我总有一种，阿青是自由的、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的感觉，就算我们在一起，她也不会留下。说不定，达成了目标后，我对她来说，就不算特别了，我们那十来年的友谊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月岛萤听着他的分析，惊异地发现他说的是正确的，山口总有一种透彻的视角，总能发现他们都不知道的东西。
他从刚才那种仿佛来到告解室的氛围中回来，仿佛第一次看清青井柊的心，是冰冷又绝情的。
山口忠又说：“其实，有一件你们都不知道的事。你们都不知道，我曾经也喜欢过阿青，在青春期开始对恋爱产生好奇的时候。”
说到这里，他显然有些害羞，只是这会儿青井不在身边，他也没必要表露给谁看。
他忽然席地而坐，两人不再突兀地站在空旷的操场中央，此时凉风吹过，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将心里压抑的东西都说出来，风会带走思虑，一夜过后，将迎来亘古不变的日升。
坐在地上，让山口忠能将更多的力量放在言语上。
“但是，我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对阿青的喜欢，不过是对她的憧憬，因为在我和她之间，她一直是保护者的角色，我可以做到把一切都交给她，就像她的队员一样，有一种可以什么都不去思考的幸福感。但，这种关系是有毒的，我总要试着独立啊，而且我怕她会厌倦、会离开，就像现在离开我们一样。”
他话头一转：“我小时候许下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能够永远在一起，不分开。但遗
憾的是没有这样的一天了。”
“多么幼稚天真的想法啊。”山口忠温柔地说。
月岛萤沉默了很久，慢慢地说：“你是对的。”
回到宿舍后，面对队友们好奇的眼神，山口忠解释说刚才是发生了一点误会，没什么事，大家不要在意。
随后众人都松了口气。
影山飞雄突然说：“分得好，她很厉害。”
虽然他说的话不明不白，但是了解他性格的大家，都知道他的意思。
“不过你个排球痴怎么也是青井桑的粉丝啊！”
*
青井柊离开霓虹后，他们只能通过网络了解到她的动向。
青井进入巴西青年队啦，青井在选拔赛中胜利啦，进入第一梯队啦，带队拿下冠军啦……
她的存在被越来越多人知晓，魔王的外号也越传越远，没有人知道这个外号的起因，只是无比认同，她确实是排球场上的魔王。
进入大学后，山口忠离开了排球场，出乎意料的是月岛萤仍在打排球，而且还不是随便打打。
当初的队友也只有仓知阳爱和本仓爱未还在坚持。
青井柊看见系统收录的一张CG图让她有些感动。
图片上，山口月岛还有她国中的队友们，千里迢迢来到美国看她的比赛，她们坐在场下，青井柊能清晰看到为她而来的众人激情地挥动拳头呐喊，而在赛场上，她正和本仓爱未隔网相对，脸上战意盎然。
第68章
“诶你听说了吗,我们班要来一个转学生。”在普通的一天早晨，一个女生神神秘秘地说。
“谁会在下学期、还是期中来呀？一点也不合理，有佳你的情报网该更新了。”
橘有佳丝毫没有被质疑的担心,她竖起大拇指示意门外：“是真的,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了，还是从阿美莉卡回来的留学生喔~”
“诶，真的吗。”
不一会儿,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有人还从办公室回来证实了这个消息：“我看见了！是个高个子的女生，黑头发，不过没看见脸。”
及川彻刚结束早晨的部活，换好衣服回到教室,就发现班里今天是异常的热闹,他听了一耳朵，发现是因为有转校生。
虽然他也有些好奇，但昨天又没忍住熬夜看了比赛，今天撑着完成晨训已经筋疲力尽了，他现在只想睡觉。
趁着还没上课，及川彻竖起教材挡在前面,戴上眼镜,将下巴垫在双手上，陷入了沉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醒来，发现第一节课已经过了。
很好,没有被发现睡觉，他苦练已久的偷睡小技巧今天也没有出意外。
及川彻伸了个懒腰，用手掩住大大的哈欠,起身前往办公室，他有一项社团练习赛外出租借大巴的申请表要交给老师。
“青井同学，刚来青城有什么不适应就多多跟老师和同学交流，如果学习暂时跟不上也不用心急，我们会全力帮你适应这里的。”及川的班主任十分温柔地似乎在和转校生说话。
及川彻将申请表递给体育老师，听到班主任不同于往日的语调，好奇地往那边看了一样，还没来得及观察到什么东西，就被班主任叫住：“及川同学啊，能麻烦你一下吗？”
他来办公室的事情已经办完，带着几分睡醒的神清气爽，及川彻笑眯眯地走过去，声音清亮动听：“铃木老师，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呢~”
班主任一看到他就压抑不住的笑，因为有这么个听话乖巧的漂亮学生，即使成绩不怎么好，放在那里也是赏心悦目的：“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她为两人做了个简单介绍，就说：“麻烦你帮青井同学拿下教材和制服，就在教务处那边，谢谢你了。”
“没问题~”他爽快答应。
青井柊终于再次见到了她的攻略目标，时隔多年。
*
在又一次进入这个游戏后，青井柊看到自己的攻略对象是及川彻，真巧，看来这次的地图开局又是在宫城。
她每一次进来时，身体年龄都只有7岁，又必须慢慢长大。
这回，青井柊有一对每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父母。
父亲是自由职业者，在家里带她，母亲是货车司机，半月才回来一次，但这也不影响她们用电话吵架，成天家里都弥漫着火药味。
青井柊感到很无趣，她花了两周时间点亮附近的地图。
其实本来几天就能搞定的事，但她的爸爸非常在意她的安全，虽然忙于埋头工作，但只要忙完没看到她，就会歇斯底里，为此青井柊只能摸清了他的工作规律后才能出门。
在又趁着父亲工作后，她继续朝未探索的地方走去。这片是居民区域，都是独栋的小别墅，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家境不错。
青井柊本来只是路过，刚要走开，却停了下来，她看向在路边和姐姐一起吹泡泡的棕发小孩，系统提示，这就是及川彻。
小及川穿着一条蕾丝花边的白裙，袖子是泡泡袖，裙摆蓬松，头上戴着一顶银色的亮晶晶的小皇冠，头发被好好地打理了用皇冠箍住，嘴唇和脸颊亮晶晶的，擦了闪粉，睫毛卷翘而浓密，皮肤细嫩白皙，唇瓣如鲜嫩的花蕊，简直是一位漂亮的小王子。
他正在专心致志地将一根塑料小杆从液体里拿出来，鼓起脸颊吹了长长的一口气，吹出了五彩斑斓的泡泡，然后，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它们，追寻地到处乱飞的泡泡。
一个个泡泡都在空气中碎掉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它晃晃悠悠地一会儿升高，一会儿又落下，在小及川为它打气的视线里，一头撞向青井柊的发丝，然后破裂。
“啊，”他说，“又全部裂开了。”
他的视线移到青井柊脸上，有些好奇地看了她几眼，好像不认识：“你是新来的吗？要来一起玩吗？”
小及川细声细气地发出邀请，天真无邪的脸可爱又纯真，他的姐姐及川悠蹲在一旁搅拌泡泡水，也好奇地抬头看她。
“不用了，谢谢。”青井柊看了他几眼，转身离去，她想起之前看到的一个心理学现象——韦斯特马克效应。
她做出了选择，那就是，这次抛弃幼驯染的身份，从零开始攻略。
青井柊走向旁边的电话亭，投下一枚硬币，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嘟嘟嘟”，很快接通，不等对面说话，她说：“妈妈，你们可以离婚吗？”
之后，她的父母结束了婚姻，她跟着妈妈出了国，在这里，货车司机的工资相当高，很快就生活无忧了，她也在这里度过了十年。
远离游戏地图所在的区域，来到主地图外，青井柊放飞了自我，给自己找了很多乐子，什么有意思就去做，拜托这可是恋爱游戏，又没有死亡。
低空跳伞、越野摩托、追龙卷风等等她全都尝试了个遍，还去做义工、学开船、当动物饲养员等，直到高中，才意犹未尽地准备回国。
“小绿，”这是外国友人喜欢叫她的方式，她遗憾地给了青井柊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为什么一定要回去呢？在那种弹丸小国可没什么好玩的，也没法跟我们一起继续挑战了。不过还是祝福你，记得网上保持联络，我们不会忘记你的。”
*
回到现在。
及川彻已经完全长大了，青井柊看着他精致的脸，竟然还有些怀念那个可可爱爱的小王子。
及川彻无疑是情商很高的人，面对新同学无比友善，他明快的笑容就像是固定表情，简直是他的营业笑容，但却一点也不虚假生硬，像一位乐于助人的热心班委，除了长相过于美丽了一点外。
他领着她走出教学楼，虽然老师安排的任务仅仅是帮青井柊搬书，但他十分周到的为她简单介绍了下校园的设施布局，这或许也是老师会叫他帮忙的原因吧。
“我们学校没有食堂，如果青井桑第一天没有准备，可以去便利店购买即食便当。这边都是教学楼，一楼主要是社团活动室，那边的体育馆是体育社团训练的地方，操场在这边，足球场、排球馆、游泳馆这些都是有的，青城对体育很重视呢。”
不光介绍，为了不让她无话可说，及川彻还特地提出问题，引导她说话：“青井桑，你是从国外来的吗，你们的教学模式和霓虹像吗？”
青井柊摇头：“不太像，虽然上下学的时间差不多，但我们那边是选修制度，所有的课程都是自己选，每节课都需要去不同的教
室。”
“诶，那还挺麻烦的呢。”
“但有意思的课很多，有教编程、做游戏、服装设计这些，不过学习主要靠大家的自觉性。”
及川彻点点头：“听上去很有趣诶，不过学习确实是靠自己，青井同学你的学习能跟上吗？”
“还好吧。”她说，也就每次都拿第一的水平。
“那还不错，那你可以考虑加入社团，可以拿学分，如果成绩一般，升学的时候社团的成绩也是很有帮助的，霓虹的高中是这样。”他贴心地建议道。
“我会考虑的。”
青井柊忽然说：“及川君，可以把你的ins或者其它社交账号告诉我吗？我现在还不太了解你们都用什么软件，你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同学，可以交个朋友吗？”
她模仿一个刚回国什么也不了解的学生模仿得相当不错，说话还带着些机翻的感觉。
“没问题~”及川彻爽快地答应，并告诉了她霓虹人常用的是line，“说起来，你的日语还挺好的呢，如果不是提前知道的话，我都不知道你留过学。”
“因为我小时候是在宫城长大的，后来才出的过，所以还算流利。”
“噢，是这样啊，那你不仅没有忘掉日语，还能说英语，挺厉害的。”
“及川君，你刚才提到社团，你是什么社团的呢？”青井柊提起刚才的话题，“我之前选学校的时候，中介说白鸟泽很厉害，无论是偏差值还是体育，但我问他青城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却没有清晰回答。”
“……”及川彻顿了顿，他倒没有怀疑留学生是故意这么说的，才回来不久的人不知道这些很正常，不了解排球的人不知道更正常。
他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不要听外行人胡说，我们青城的排球部就很厉害，你要是想了解可以来参观。我是男排的二传。”
青井柊给出了合适的反应：“二传啊，很厉害的位置，我可以看看你们打球吗？”
“当然，一般在有练习赛时，我们会开放参观，只要是想来，我们都很欢迎，”及川彻注意到了她的话，“难道，你也打排球吗？”
青井柊谦虚地说：“打过一点，不过我不打算加入排球部。”
她不想做重复的事，那样没有意义。
随后她们拿到青井柊的教材和制服，往教室走去，在她的座位旁自然分别。
青井柊很满意第一天的进度，不仅拿到了联系方式，还得到了可以参观的信息，这不是轻轻松松、易如反掌嘛。
第69章
青井柊将东西收拾好坐到座位上,制服还没洗，她也不想换，穿着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棒球衫和工装裤,在一片穿着整齐西装的学生中异常突出。
打开崭新的教材,正翻开的时候，她右边的位置的一个女生主动对她释放友善的信号，她主动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橘有佳,终于有机会和你说话了~”
“你好。”她忍不住看了两眼这个女生扎起来的小揪揪，和凌厉的五官放在一起看上去格外可爱。
“你想加入什么社团吗？要不要来我们这里看看，可以加学分的哟！”橘有佳非常热情。
看来她的社团挺缺人的，明明早就过了学年刚开始的招募时间,还要招揽新来的同学。
“刚才及川君也建议我加入社团,青城是有这个要求吗？”
“当然不是必须的，只是因为我们放学太早，如果没有社团，又不去补习班，那多没意思呀！你可以来我们这里看看，是超级轻松有趣的社团,就来看看也行,我们不强求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而且橘有佳的态度非常温和,即使她拒绝也不会生气，青井柊也不介意去看看：“好呀。”
“太好了！”橘有佳猛地合掌露出大大的笑容,看来她真的很希望有新人加入。
于是在放学后，青井柊就跟着她来到了她们的社团。
走到这个活动室，青井柊看见门牌上写着几个字“文化管理部”,她有些不解其意，直到进了这间教室，橘有佳按下灯光键，她被眼前摆满一墙的海报、画、手幅给惊了一下，上面全是青城的学生，穿得是一模一样的蒂芙尼蓝色的运动服。
而这一墙人的共同点就是，她们都在运动。
并且，其中出现最多的面孔是她早上才见过的及川彻。
“哼哼，有没有被惊讶到~”橘有佳用手臂示意这一片风景，“没错，这些都是我们拍摄、绘制和设计的！我们社团的正式名字是文化管理部，但我们主要负责的是应援。”
“目前我们拥有摄影、销售、社交、设计类等人才，已经靠自己实现了社团资金自由，人脉相当多，几乎全校所有的运动社团比赛时都会来找我们合作，”橘有佳流利地说了一长串，然后说，“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青井柊在短暂地惊讶后回过神来，她笑道：“所以你们就是应援团吧，既然如你所说，有那么多人才，为什么还需要找我？”
被她一针见血地说穿了本质，橘有佳摸摸鼻子，刚要解释，就有声音替她回答了。
“没错，我们的人才是很多，但问题是，大家都是复合型人才，因此我们现在面临废社的问题，人数不够。”这道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悲痛。
“自我们踢了几位学生出去后，人数就低于5人了，一直在废社的边缘挣扎。”
外面走来一个女生，她站在青井柊和橘有佳旁边显得格外小巧，不过这才是霓虹人常有的身高：“同学你好，我是社长桐谷季世，你可以多了解了解我们，我们真的很缺人。”
“但刚才橘同学说负责应援，那你们应该有啦啦队才是，怎么不让她们加入呢？那样肯定够。”青井柊低头看着来人说。
桐谷季世摇摇头，虽然她很缺人，缺到面临废社的地步，但她不肯妥协：“我们需要的不是业余的啦啦队，我需要的是有用的人，不然就没有意义。”
她脊背挺得很直，明明这只不过是一个听上去小打小闹的社团，连人都不够，她却无比认真：“还有，我们不是什么队伍专门的后援团，我们不是什么人单独的粉丝，负责的工作远远不止这些，希望你不要对我们产生刻板印象。”
“就和娱乐公司的部分职能部门一样，我们做的是幕后工作。”
“嗯……”青井柊在两人略微忐忑又期待的目光中沉吟片刻。
“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想看看你们在做些什么，反正——我会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无聊的状态。”她实话实说，给自己找点事做也不错。
“那真是太好了！”橘有佳欢呼。
但桐谷季世只有轻微的兴奋，情绪仍十分平静，她说：“我很欢迎你的加入，但有些事情还得交代清楚，来，我们坐下聊。”
她将她们引到隔壁的另一间教室，这里没那么多杂物，放着几张办公桌，是处理工作的地方。
桐谷坐到一张办公桌后，双手自然交叠放在桌上，虽然身材娇小，但她一直很稳重，成熟到不像一个高中生。
她说：“我们社团目前有4人，而废社的标准线是低于5人，因此如果你能加入就再好不过了。”
“但是，”桐谷话头一转，“这不意味着我们会降低要求，我们之所以人数不够，就是因为一直采取的是主动观察招揽的方式，而没有公开招聘。”
她说：“首先是几项基本要求，成绩必须在及格线20%以上，人品要过关，不能透露和贩卖内部消息，不能搞小团体和霸凌。之前踢出去的学生就是因为是目的不纯被我们发现了。”
“如果你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我们仅仅需要一个人的加入。考察期为三天，你需要跟着我们一起活动，没问题就能顺利加入。”
青井柊轻松地点头，不过她有些没想到这要求还挺正式的，她觉得更有趣了。
桐谷看向在旁边等她们结束、有些无聊地摆弄相机
的人：“有佳，青井同学就麻烦你了。”
“没问题~”橘有佳说，“那我们今天就开始吧！”
橘有佳非常热情且迅速地为她布置好了一个工位，给她打开一台笔记本电脑：“今天没什么事，我要修之前拍的图，你就看看我们运营的社交账号吧，如果有恶意人身攻击的评论就拉黑删除，其它的不用管。”
青井柊从善如流地打开，发现这个账号粉丝还不算少，有3万，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
她看见，最新的一条是在宣传一周后的男排社的练习赛，和神奈川的一所学校打，图片是冲击力和设计感极强的海报，底图是排球部男生运动的剪影，应该是抓拍的，看起来无比生动。
为了吸引更多人去看，做这张海报的人机智地把及川彻放到靠前的位置，露出了半张精致的侧脸，这条推文的热度一下子就上去了。
往下滑，她看见了学校各种体育赛事的宣传、校园红人的访谈、粉丝二创的投稿……
青井柊忍不住感叹：“哇哦，你们这完全就是官方账号嘛。”
“为什么要选择这样做呢，还是针对所有社团，而非普通粉丝后援团？”
橘有佳爽朗一笑，没有停止不停点击鼠标的手：“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原来只是一个单纯的应援团，最开始有这个想法，是因为我们的另一个社员，竹见青佳，她以前是及川姐弟的粉丝，为她们画画、做手书之类的，但是后来转为普通的路人粉了，她觉得所有的运动员都很值得被记录和关注，就成立了这个账号，然后慢慢的，我们成立了社团，变得正规起来。”
“其实主要还是，我们很喜欢这份工作，这种感觉不同于去当经理或者单纯地在比赛时加油，更像是从另一方面参与其中的方式，就像艺人的团队，我们觉得这是一项能创造价值的工作。”
青井柊问：“在什么方面体现了呢？”
“有更多人看到了青城，让不少优秀的运动员被注意到了，有的因为社团总体成绩不够突出，但个人能力很不错，已经提前被有的俱乐部签约了，同时还有报刊与我们合作，我们制作的制品也保证了社团资金充足。”
说着说着，橘有佳反应过来，她一蹬旋转座椅，有些好笑地歪头看她：“怎么感觉是我被面试了一样。”
青井柊平静地微笑：“因为我在了解你们的运作和评估社团的潜力，毕竟我们是双向选择的。”
“没错，当然是这样，你有什么问题就继续问我吧！”
“了解，不过目前信息已经足够了。”
能从粉丝身份转变为现在的样子，是相当不容易的。
一般来说，提起应援团，只会让人觉得，啊就是啦啦队而已，但她们做的事，却是非常有商业价值的，已经成为一个成熟独立的团队了。
青井柊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手掌托住下巴，滑动着一条条推文，她从她们身上看到了巨大的价值和潜力，她略带放松地露出一个兴味的笑容：“我决定加入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这三天的考察期很快就能通过的，到时候我给青井桑介绍下其她社员吧~”
青井柊很快度过了考核，为了达到社长对成绩的标准，她还做了张卷子，证明成绩不差。
这天是周五，社团活动室内，大家看上去都很轻松，以各种奇奇怪怪的姿势坐或者躺在工位上，在此期间，橘有佳也给她介绍了所有社员的信息，每人至少掌握三种以上的技能，不愧是复合型人才。
橘有佳作为她的介绍人，自然就要负责带新人这件事，她蹲在地上将摄影器材放进有泡沫填充的行李箱内：“阿青，明天记得来学校，我们要负责青城的练习赛的拍摄，他们这次约了。”
“好。”青井柊懒懒地蹲在箱子旁边，有佳动作麻利地拆开设备，有条不紊地一一摆放，她的眼睛也跟着转来转去，但双手自然垂在身前，一副完全不打算帮忙的样子。
第70章
周六的一大早,青井柊来到了学校，此时校园里冷冷清清，她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她被橘有佳带着还挺清闲的,因为桐谷社长说了她什么都不会也没关系,她便装作一个纯新人，没什么活能交给她，倒乐得轻松。
这次是神奈川来青城比赛,所有人都来得很早,体育馆二楼已经坐满了人。
青井柊已经很久没有早起过了，她又不需要早训，每天只需要做到上学不迟到就行，成天悠闲到不行,她整个人都慢下来了,难得的早起，她有些犯困。
她和橘有佳坐在前排视野非常好的位置，这是专门给她们安排的，算是工作人员的待遇吧，但青井柊有些提不起精神，她对看别人打排球可没什么兴趣,还是自己打更有意思。
她什么也没想,看着看着，青井柊的意识逐渐朦胧,不知不觉地就往橘有佳的肩膀上靠去，舒舒服服地打了个盹。
等裁判宣布今天的比赛结束后,她才悠悠转醒，青井柊感觉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她抹去眼角自然溢出的生理眼泪,对让她能安心靠着睡一整局的人说：“谢谢有佳，没有叫醒我。”
然而她刚说完，眼睛睁开，彻底清醒了，才看见右侧橘有佳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她，而不是她刚才靠着的左侧。
……
青井柊扭头，看见是一个不认识的黑发男生，是个池面，十分僵硬地看着前方，表情十分严肃，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像是这么个人靠着他肩睡是在给他做训练，要求就是必须保持一二三木头人，直到她醒来。
他获得了这场比赛的胜利，他的脖子此时仍然一动不动，脸一直看着场内，哪怕现在比赛已经结束，大家都在休息了。
“谢谢你，好心的同学。”青井柊道谢，然后和橘有佳起身，准备继续完成今天的工作。
走出观众席，橘有佳幽幽地说：“我早就想叫你，但看你睡得那么香，而且那人也没开口，就干脆让你继续睡了。”
“谁叫你们今天都穿的一身黑，我神志不清的时候自然很难分辨出来。”青井柊无辜地说，顺便帮她分担了有些沉重的设备器材。
橘有佳轻笑，显然她们都没有把刚才的小插曲当一回事。
她讲起工作内容：“刚才比赛期间我已经拍摄到了足够多的素材，现在是要去补拍一些选手个人图，虽然不一定都会用，但还是很有必要的。”
“好~”青井柊懒懒地说。
她完全不想操心任何事，这回她只想专心完成攻略任务，别的什么也不想掺和，所以一直表现得像个什么也不懂的纯新人。
虽然青井柊不赞同装笨蛋的方式，但对待女生时这一套还是很吃香的，她冲橘有佳扬起一个弧度稍小的笑容，看上去更腼腆，然后轻轻歪头，声音放软：“我就跟着有佳酱多学习一下啦~”
橘有佳毫无疑问地接受到了这一记撒娇，她心里顿时涌起一股得意和骄傲，原来这就是带新人的感觉，被这样无辜可爱的眼神看真的好棒，她太受用了！
她清清嗓子，作出一副靠谱的样子，配上她今天穿的黑色皮衣套装，整个人看上去又酷又成熟，她沉着冷静地开口：“交给我吧，你多看看就会了。”
谁也不知道她心里乐翻了天。
确认达到了效果，青井柊收回腼腆的笑，哼哼，连女生也能被这个攻势解决，那她对攻略对象使用这招岂不是手到擒来。
躲避掉
工作后，青井柊优哉游哉地走到后面，饶有兴致地将整个馆内众人的动向收入眼中。
青城这次赢了，主将及川彻正在笑嘻嘻地说些什么，惹得周围人有些无语，然后他收获了来自幼驯染的拳头制裁，才收了收自己的招摇：“一酱！不要总是打我啦，有这么多女孩子在看呢~”
“呵，我才不管。”
走进了，青井柊就听清了他们的对话，同时她们也被注意到了。
“你们来了，辛苦了！有什么要求就直接说，不要怕麻烦，大家都很乐意被拍照宣传的。”被称为一酱的男生这么说，他看上去很稳重，除了面对及川彻是完全不同的态度外，十分靠谱。
橘有佳也毫不推辞地说：“那也麻烦你们配合了，早点拍完，你们也能早点休息。现在，一个个来吧。”
她十分熟练地指挥着一个个人摆出姿势，或者直接做出垫球、扣球等动作，或者进行近距离抓拍，在此期间，青井柊就在旁边，不远不近地看着。
及川彻是第一个拍的，拍完了没有离开，留在这里看，时不时还点评一下有的人的pose。
“金田一你这样不行呀，要放开些，你看你笑得好假。”及川彻哈哈大笑起来，被他说的人涨红了脸，根据橘有佳的指导调整着姿态，但还是太拘谨，拍了很多遍才被放过。
及川彻瞧见了站在一旁的青井柊，她双手插在兜里，带着些无所事事的表情看着这一切，想到这是同班同学，他主动搭话：“青井桑，最近上课还能适应吗？”
青井柊点头：“挺好，还认识了不少朋友，感觉还不错。”
“喔，没想到你加入了这个社团啊，这可是学校里非常隐蔽、不为人所知的一个社团哦！别人想进都进不去，但却发展得超级好，我们经常和桐谷前辈合作呢！”及川彻带着几分兴致勃勃说，“我还蛮好奇的，这么神秘的一个社团。”
“嗯，大家都挺好的。”
场面陷入了沉默，青井柊一般从来没有为了不冷场而绞尽脑汁的时候，现在却在试图寻找话题，她本来想夸夸他的球技，但转念一想刚才还睡着了，这么容易被拆穿的话还是不要讲了。
她说：“你们结束得比我想象的要早，还以为能打到第三局呢。”
听到青井柊这么说，他的表情不再客套，一提起排球就变得更生动起来：“今年神奈川的新人水平都比较一般呐，明明以前排球都很不错的，不过他们现在更厉害的是篮球。”
他的话语里还隐约透着些遗憾，像是看见优秀的对手在逐渐衰落一样的惋惜。
“啊那真是可惜，不过会有更多优秀的学校成长起来吧。”
“嗯哼，是这样，不过都会被我们打败~”他又变得洋洋得意了。
场面再次陷入沉默，不过青井柊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果然还是在社交方面欠缺了些。
“你不一起去拍照吗，是不是还不太擅长这些，要不要去坐会儿？”及川彻示意旁边的座位。
“不用了，我看有佳很快结束了，谢谢。”
沉默又一次出现，最后两人就这么共同看着拍摄进程，及川彻时不时发出些“指导”，让队友更不知所措，在拍摄结束后，两人道别，很快离开。
完成了今天的工作——虽然都是橘有佳在做事——已经12点了，见她似乎想坐车回家，青井柊说：“我请你吃饭吧，今天辛苦了。”
由于青井柊还不熟悉青城周围，由橘有佳选择了一家拉面店，价格实惠分量足够，两人吃得很满足。
吃饱喝足后，青井柊酝酿了一下，随后垂眼，双手放在饭桌上，刻意地捏住自己的指尖，她说：“有佳，可以耽误你一些时间吗？”
她状似十分苦恼地说：“我想追及川君，及川彻，你有什么建议吗？”
“啊这个，”橘有佳的眼睛稍微睁大了一下，“他的魅力这么大吗？你刚来一周就喜欢上了？虽然我承认他确实有几分姿色。”
虽然她对及川彻的桃花是见怪不怪，但根据她们这几天的相处，橘有佳本能地觉得青井柊不像是会一见钟情的人。
她给人的感觉太过理性了，甚至看不出有恋爱这根弦，总觉得这种事与她无缘。
考虑到这个，青井柊专门写了个适合她情况的、应对不同人反应的剧本，要怎么回应。
这时，她是来自国外的、接受西方文化的、在感情方面很主动的女生，遇到喜欢的人就会选择主动出击。
她抬眸，现在又不装羞涩了，而是十分坦然地说：“因为他是我的type~完完全全长在了我的审美点上。”
“你不知道呀，国外的男生只有17岁以前的才有看头，但他们的花期太短了，体味也很重，尤其是在夏天，”她掩了掩鼻子，“并且，他们还喜欢用香水掩盖体味，但这样，只会让味道更复杂，像喷了香水的臭豆腐。”
“所以，”青井柊刻意耸了下肩，“当遇到一个在我性向狙击点的人，又非常精致、就像日剧日漫里才会出现男子高中生，从那种环境逃出来，你能理解我的怦然心动了吧。”
其实真相并没有她说的这么严重，青井柊只是针对一些现象进行了夸张的艺术加工，让她的理由更能说服人一些。
这番生动的描述，让橘有佳也感觉到了那糟糕的处境，她心有戚戚地说：“还好霓虹的男生都比较精致，都会打扮自己呢。”
“那我能理解你喜欢他了，说吧，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
“我现在还什么都不了解，有佳你就随便说说，比如他现在的感情状况，有什么喜欢的类型吗。”
橘有佳想了想：“他呀，你不敢相信吧，校园王子竟然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们也不知道他有什么理想型，所以你可以放心大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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