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任务完成
个人赛结束之后有几天的休息时间， 好让少侠们得到充分的休息来准备接下来的门派赛。
凌灵也没闲着，准备趁机将小曼的事情给解决了。
只是没等她去金刚门，雷征倒是先找了过来。
凌灵有些纳闷， “您要找也应该找小曼啊， 怎么来找我。”
刚问完她就反应过来了，小曼毕竟是在花楼里工作，金刚门又视女人如蛇蝎， 雷征肯定不愿意去。
雷征肃着一张脸，冷哼一声。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是绝不可能放雷行东离开的，你最好也劝劝那个什么曼，让她死了这份心。”
凌灵翻个白眼， “您凭什么替雷行东做决定，这种事情怎么都要尊重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吧。”
“凭什么？”雷征一拍桌子，茶盏都跟着颤动， “就凭我养了他十三年！”
真是固执的长辈。
“您就不怕雷行东知道了， 和您产生隔阂吗？”
雷征手握成拳， 片刻后， 他道：“我都是为了他好。”
这种话凌灵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您要是真的为了他好，就该让他自己选， 他和小曼姑娘那是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多好的姻缘呀，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您也不怕遭报应。”
雷征怒道：“不行！”
他生气起来，还是十分骇人的。
要想帮小曼， 雷征这一关是无论如何都得过的，凌灵大着胆子继续道：“况且您嘴上说着要废他武功，还能真下得去手不成，而且成亲虽然会废掉他部分修为，但又不是不能修回来。”
这件事属于金刚门的机密，雷征抬眼，“你知道的倒是多，雷鸣告诉你的？”
……不，这些都是以前在论坛上看到的。
凌灵含糊其辞：“反正我就是知道。”
雷征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间没有说话。
凌灵忐忑地盯着他。
过了会，雷征突然道：“可你知道的并不全。”
他语气平淡：“他若想成亲，我只能废了他的武功。”
从他手背上因用力而暴起的青筋，凌灵就知道他是认真的。
“亲传弟子能习得本门秘法，未熟练掌握前必须保持是童子身，否则，功力不够，只会爆体而亡。”
“……啊？”
这么变态！
雷征瞟她一眼，“所以若他坚持成亲，除了废掉他的武功，我别无可选。行东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弟子，他有天分，能吃苦，不出五年，江湖上定会留下他的名字，况且他入门时才九岁，青梅竹马，哼，又能有多少情分。他想不开，竟然为了一个女人就放弃自己的未来，既然如此，我也不介意做这个恶人。”-
“在想什么？”
凌灵从魂不守舍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她扒拉几下饭。
“就是雷行东和小曼的事嘛。”
她简单说了一遍，“蔺大侠，你说我该怎么做啊。”
她原本是坚定不移地站在小曼这边的，可是雷征说的好像也没错。
凌灵之所以会动摇，是因为她联想到了自己，她会为了一个小时候有过几年情谊的人就放弃自己一片光明的未来吗？
不会。
恋爱脑才那么干。
但怎么想是她的事，她没有权利干涉别人。
蔺寒声和她的想法差不多，“我们如何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小曼想如何做。”
凌灵颇为赞同。
小曼是任务的发起人，所以小曼才是决定这个任务的关键因素，她只要把这些事全都告诉小曼就好了，况且她作为当事人，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用过午饭后，凌灵和蔺寒声去找小曼。
两个人来到花楼这边，蔺寒声止步。
凌灵看出来他的抗拒，善解人意道：“不如你在外面等我。”
她转身就往里走，蔺寒声拉住她，“一起。”
花楼鱼龙混杂，他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去。
只不过两人进去之后，才得知小曼已经离开了花楼。
而金刚门那边，雷行东又跪在雷征门前。
雷征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你究竟知不知道——”
雷行东打断他，“弟子知道。”
他磕了个头，“弟子也知道，当初小曼来门派寻我，是您暗地里派人拦住了她。”
雷征有点心虚：“……”
这是哪个兔崽子告诉他的！
雷行东顿了顿，又道：“但我不怪您，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即使今日我武功全废，退出师门，我也还是会为您养老送终，还请师父，如了徒儿的意吧。”
他一脸决绝，雷征目光也沉了下去。
“你不后悔？”
“不悔。”
一片静默中，雷征慢慢抬起右手。
“等等！”小曼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雷征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甩袖回了房间。
分别十余年，这是小曼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观察雷行东。
凭心而论，她早已记不得雷行东的模样，只是现在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倒还真的勾起了她的几分回忆。
又下起了雪。
雷行东带着小曼回了他的房间，他还特意吩咐人送些碳火过来。
习武之人有内力傍身，但小曼只是普通人，他担心冷到她。
雷行东的房间显然收拾过，桌子上还放了几个包袱——他原本是打算今日带着小曼离开的。
小曼捧着他倒给自己的那杯热茶，隔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她在晃动的茶水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她看见自己扯动嘴角，“小东哥哥还记得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雷行东摸不准她的意思，记忆里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跑的小丫头也长大了，他想了想，最后也只是说了一声，“对不起。”
小曼这回是真笑了，“你哪里对不起我。”
碳火毕剥声响起，房间里也渐渐有了暖意。
温暖的环境总是会让人感到放松。
小曼喝了一口热茶。
“其实你现在这么厉害，我是真的很为你高兴，你们江湖人总是打打杀杀的，说些什么我也不懂，但我偶尔听别人提起你时，语气里总是带着崇拜的。”
那是她第一次从旁人口中知道他的消息，她向许多人打听，从出身到年龄，都能对得上。
她这才确定，他们口中称赞不已的名门弟子，是她的小东哥哥。
她那时很高兴，别人再提起时，她也会跟着插上一嘴，说自己认得雷行东。
那些人一愣，相互对视几眼，随即哄笑起来。
他们明明没说什么，但眼神中流露出的神态，还是让她感到了难堪。
和当初被推上台那天，一样的难堪。
后来她不再提起此事，只言片语中她能得知雷行东现在过得很好。
可是她呢？
她所在的花楼不知得罪了哪个大人物，就那么关了，姐妹们有的去了新的花楼，有的靠攒的钱做起了小本生意，各有各的生活。
小曼本就是被卖到花楼的，如果有的选，自然不愿意继续在花楼讨生活。
她也拿出自己的积蓄跟着做起了生意，但好景不长，几个弱质女子，还是烟花之地出身的女子，她们无端遭受了谩骂欺辱，辗转各地，竟无一处容身之地。
走投无路之时，小曼又听人提起了雷行东。
她麻木的脸上终于有了不一样的神采。
明明两人有着一样的童年，但境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云泥之别。
小曼原本从未想过要去找雷行东，但她太想有一个安稳的家了，于是她带上自己所有的积蓄，可来到金刚门之后，她却连面都没有见上。
要么是他外出做任务，要么是他在闭关修炼。
她守了将近一年，但一直没能见上面。
真真假假她分辨不清，听说金刚门会去参加今年的武林大比之后，她这才又来到了武林城。
既然她进不去，那她就等着他出来。
她去找凌灵的时候，听见了雷征和她的对话。
不知道雷征是不是故意说那些话给她听，总之，雷征的目的达到了。
心里那点微妙的不甘心，在发现雷行东真的愿意为她废去武功之后，全都变成了浓浓的愧疚，甚至还让她有一些唾弃自己。
她蓦然发现，原来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经如此之大了。
他依旧是赤子之心，而自己早被这世道侵蚀得千疮百孔。
“小东哥哥，你肯认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她笑了起来，真心实意地，“你若是为了我自毁前程，反倒让我无地自容了。”
“我们就将这次见面当成一场意外的重逢吧，你师父送了我许多钱，有了这笔钱，也够我好好生活了。”
她语气洒脱，像是真的释然了。
雷行东的眼眶越来越红，他喘着粗气，“小曼，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你就当给我一个机会，行不行？”
小曼一愣，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她和他师父的想法是一样的，两人分开时年纪太小，说的好听些是青梅竹马，但十余年过去，又能留下多少情谊？
可他的这幅态度，倒像是对她……
“可是我——”
“三年！”雷行东急急说道，“三年的时间，我定会完全掌握秘法，如果你愿意，我就娶你，师父也不会多说什么，你看可以吗？”-
“叮——”
[任务完成，经验＋20000]
[角色等级提升]
[等级：15]
[额外奖励：任务奖励重置]
第22章 永宁镇
“所以， 接下来你要跟着雷行东回金刚门？”
小曼红着脸点点头，“他说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外生活，这三年我就留在门派做些活计， 雷征师父会付给我工钱的。”
她来找雷行东成亲， 不是有多喜欢他，只是被生活折磨地有些绝望，想拥有一个安稳的家而已。
她也知道这对雷行东来说不公平， 但她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会努力爱上他，也会对他好。
但是现在……小曼很喜欢这个结果，金刚门是名门正派，她再不会受到欺负。
还有小东哥哥，如果三年后他还想娶她， 那她，应该也是愿意嫁给他的吧。
凌灵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这两个人也真是厉害， 她都没做什么， 他俩已经自己把任务走完了。
小曼握住凌灵的手， 柔声道：“还是要多谢你， 如果不是你，我和小东哥哥怕是连面都见不到。”
凌灵有些不自在，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
“命运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 你最该感谢的还是自己。”
小曼嫣然一笑，又摇摇头，“如果不是那天你不管不顾地带着我去找他，我怕是永远都不会迈出这一步。”
素昧平生的人为了她尚且能做到如此， 她还有什么理由回避。
她之前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说到底还是她不够勇敢而已。
“凌灵姑娘，我还有一事要麻烦你。”
凌灵感慨了一下这就是游戏主角的命运， 然后善解人意道：“你尽管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是我的姐妹们，我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联系到她们了，想拜托你帮我看望一下，还有就是，将这些钱带给她们。”小曼说着，将雷征送给她的一盒金珠递了过来。
如果没有她们的帮忙，她也不可能一个人活到现在，现在她有了着落，自然也想着帮她们一把。
这个任务听上去挺简单的。
凌灵把金珠收好，“包在我身上，不过你也是真放心，就不怕我卷钱跑路？”
她装作苦恼的样子，“前两日蔺大侠在客栈里和人打架，我可是赔了好多钱呢。”
小曼回想片刻，轻轻“啊”了一声，“这事说起来还怪我，我瞧见采花公子在客栈附近，那天正好蔺公子在四处寻你，就和他提了一嘴，我也没想到他们两个会打起来。”
凌灵呆住，面露疑惑，“什么采花公子？”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天的情况。
这么说，挨打的那个人好像是有点眼熟……
不会就是那个在月桥上调戏她的那个人吧。
这么说蔺大侠那天打的那么狠，是为了她吗。
小曼离开后，凌灵才查看了一下自己的背包。
先是升到15级的角色等级礼包，给的也是中规中矩的奖励，几瓶品质上好的丹药，另外还给了一个辅助类的功法。
但凌灵最在意的还是那个任务奖励重置。
她仔细研究了一会，选择用在了这次任务上。
[使用成功]
[任务奖励刷新]
[任务奖励：或许能获得《破境神诀》的线索]
凌灵：“！”
她反复确认，也就是说，只要完成这次送钱的任务，就能重新获得回家的线索！
至于“或许”那两个字，直接被她选择性无视。
凌灵找人买了份地图，小曼说的地方正好在药王山和武林城之间。
在武林城的这段时间，凌灵早就打听出来，元家人是去了药王山，这可真是顺路了。
正常情况下，凌灵应该继续参加武林大比，再去完成其他的任务，但是她感觉自己一闭上眼，那《破境神诀》几个大字就在她眼前晃，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凌灵还是决定即刻出发-
蔺寒声赶车的时间，凌灵就在马车里练习那本辅助类功法。
这类功法较为特殊，没有品阶，算是一项被动技能。
它的介绍是可以抵消部分异常状态。
这对凌灵来说还是非常实用的，毕竟有商少灼那种爱使毒耍阴招的阴暗批在，更何况她和商少灼之间还有世仇。
小曼说的地方是一个小镇，冬季大雪封山，路很不好走。
她和蔺寒声走走停停，路上还收拾了几波山贼，刷了一点经验值。
自从发现蔺寒声神一品的指套之后，凌灵对他可以说是好奇心拉满了，有事没事总要问一下他的过去。
他也只说自己是被师父带大的，其他的，怎么也不肯多说。
好吧，大侠都是神神秘秘的。
路上走了小半个月，两人总算顶着大雪到了永宁镇。
不知是不是下大雪的原因，虽是白天，街道上却没什么人。
凌灵拢了一下身上的披风，虽然她并不觉得冷，但是蔺寒声管得很严，况且她不久前才得了风寒，算是彻底丧失了话语权。
客栈里的人很多，凌灵跟在蔺寒声身后。
她一进来，原本还有些吵闹的客栈变得安静许多。
他们的目光一道道全都粘在了她的身上，让凌灵感到一丝不适。
她快速在厅中扫视了一圈，这些都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蔺寒声在她身边坐下之后，凌灵才感觉好了很多。
她秀气的眉毛拧了起来，皱着鼻子小声道：“我总觉得好奇怪。”
蔺寒声没说话，只是坐的离她更近了一些。
雪停了之后，凌灵又问了几个路人才找到地方。
只是敲了一会门，都不见有人来开。
凌灵叹了口气，看来这个任务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想了想还是直接翻了进去。
小院不大，生活气息却很浓郁，凌灵推开门，屋里看着也不是很乱。
桌上还摆着几盘菜，只是已经馊了。
看来离开得很急。
她去内室看了一圈，梳妆台上还摆着一本图册，凌灵没忍住自己的好奇心，拿起来翻了几下。
上面讲的是一个落魄书生私会官家小姐的故事，前面倒还好，翻了几页就变得不对劲起来。
上面两个人不知怎么就滚到了一起，这图册画的很细致，连那官家小姐压在身下的花草都花了出来。
凌灵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劲爆的东西，她吓得直接扔了出去，眼神在屋里转了一圈，又偷偷地把图册拿了起来。
她看得认真，眼睛越瞪越大，连蔺寒声走到她身后都没发现。
“在看什么。”蔺寒声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凌灵尖叫一声，吓得又把书扔在了地上。
蔺寒声：“？”
他下意识地向地上看去。
凌灵一瞬间觉得头发丝都快竖起来了，连忙捂住他的眼睛，把人往外推。
“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进姑娘家的闺房呢，快出去快出去。”
蔺寒声有些莫名其妙，道：“我喊你，你没答应。”
凌灵有点心虚，挠了下脸颊，嘿嘿笑了两声，“我没听见嘛。”
他端详片刻，伸手探上她的额头，“你怎么了？脸很红。”
凌灵扯下他的手，“咳，你怎么才过来，有什么发现没有？”
蔺寒声替她拢了下披风，道：“那几个人晚上想对你动手。”
披风上的绒毛弄得她有些痒，但有蔺寒声盯着，她又不敢解开。
“那我们将计就计好了，说不定就能找到这些人的下落。”
晚上，小二将饭餐送进房里。
小菜看上去色泽不错，凌灵夹起一筷子。
[混有低阶迷药的凉拌木耳]
凌灵：“……”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当着小二的面吃了一口。
到了夜间，凌灵躺在床上，没一会就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接下来有人把她绑好之后装进了一个箱子里，然后就是一阵颠簸。
凌灵能感觉到自己被抬上了车，她试着伸了下有些发僵的腿。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停了下来，凌灵眼前一闪，蔺寒声也钻了进来。
隔着箱子，外面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看错了吧，啥也没有，我们还是快点把人给送过去。”
“哎哟，我咋觉得变沉了。”
“别废话了，快走！”
这箱子放一个人还好，两个人就有些挤了。
尤其蔺寒声身高腿长的，凌灵总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来气了。
显然蔺寒声也没想到会这么挤，他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伏在她上方，凌灵看着都替他累。
月光从缝隙中透进来，凌灵身子一扭，勉强腾出点地方。
“你靠过来点。”
两个人离得很近，蔺寒声飞快地看了她一眼，“不用。”
虽然是躺着，但一个姿势待的久了，难免会有些不舒服。
凌灵又动了动腿。
推车卡在一块石头上，发出“咯吱”一声，箱子跟着翻了过去。
凌灵下意识地收紧腿。
有人眼疾手快地扶住箱子。
“老三，你怎么回事？”
“路上都是雪，深一脚浅一脚，我哪看得清。”
外面的人又抱怨了几句，不过说的什么凌灵已经一点都听不进去了。
刚刚的情况让她和蔺寒声的位置也跟着颠倒。
现在凌灵双腿夹着他的腰，坐在他小腹上，双手撑在他两侧。
总之是一个很一言难尽的姿势。
习武之人视力是真的好。
这么昏暗的环境里，凌灵竟然能够看清他红的快滴血的耳根。
本来凌灵没觉得有什么，但他这样，凌灵觉得自己的脸也跟着发烫。
两人对视一眼，又慌乱地错开。
狭小的空间里，连彼此的呼吸都避不开。
凌灵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也跟着咽了下口水。
这个姿势，凌灵莫名想起了她今天看的那本图册。
那两个人接下来做了什么来着？
凌灵低下头，鬼使神差地在他耳垂上咬了一下。
紧接着后颈一痛，被蔺寒声劈昏了过去。
第23章 地牢
再醒过来时是在一个地牢里。
这里阴暗潮湿， 空气中混着血腥味和铁锈味，地上也有些水迹，分不清是水还是血。
蔺寒声那一下力道很重， 凌灵揉了一下还有些发痛的后脖颈。
她这个便宜占的， 代价还挺大。
这里关着很多女人，年纪看着都不大。
她们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身上也都是伤， 三五个抱在一起，没一个人说话。
忽然，有一个女人开始抽搐起来，她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眼睛一个劲地往上翻， 没一会，就有血从她嘴里冒了出来。
周围的人这才有了些动作，她们七手八脚地按住她， 有人拿出备好的布条团在一起， 塞进她的嘴里。
尽管如此， 那个女人动作却更加激烈， 凌灵想上前帮忙，一时不备， 竟然被她在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震惊之余， 凌灵出手点了她的穴道，向她身上传送真气。
等她稍微安静下来之后，凌灵取出她嘴里的布条，从随身的腰包里取出固本培元的药丸塞进她嘴里。
这女人又扭头咬住她的手腕， 凌灵吃痛，反手劈昏了她。
若是她的动作再慢一点， 怕是会被咬下一口肉来。
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会有的力量，凌灵伸手感知她的内息。
果然混乱不堪，她的丹田处气息杂糅，各种能量混在一起，不断在她体内冲撞着，怪不得她会暴动。
“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灵忍不住问。
一个人的内功是随着他的武学修为不断精进的，一般人如果没有一定的武学修为，根本承受不住大量的内力，如果有，那也是武学奇才，千里挑一。
而地上的这个女人只是一个普通人。
她像是被人强行催生出了内力，然而她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这股力量，所以才会发泄。
稍有不慎就会走火入魔，随时都可能死。
“被喂了药的都这样。”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药？”凌灵问。
这次却没人回她。
什么药能让一个普通人平白无故地生出内力？
这分明是在消耗她们的气血，凌灵又仔细看了下，果然，她们都面色惨白，瞧着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样。
凌灵把腰包里的药全都拿了出来，这些大多是等级礼包里开出来的超三品的丹药。
她也就在李未惊受伤时给了他几颗，平常连自己都舍不得用。
“这些你们都分着吃了，都是固本培元的，很好用，出去之后去找江湖郎中，让他们好好给你们调理身体，还有这几瓶，是活血化瘀的，还有这个，止血的，你们都拿着啊？”
然而没一个人回应她。
“我们……还能出去吗？你是来救我们的对不对？”有一个人声音颤抖地问。
剩下的人也都看向了凌灵。
她们能感觉到，她不是普通人。
凌灵抿唇，道：“我不敢向你们保证什么，但我会尽我所能去救你们，活着，才有希望。”
凌灵替伤得严重的人简单包扎几下，“你们这里有人认识小曼吗？”
“你认识小曼？”
凌灵回过头，“是，她让我来这找她的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阿莲，小曼她过得好吗？”
“她很好，她还让我带了东西给你们，我把东西放在你们房间的枕头下面了，等你们回去就能看见。”
这些人身体亏空得厉害，凌灵为她们传了些真气。
结束之后凌灵擦了下额头上的汗，“你们被送来这里，有多久了？”
阿莲摇摇头：“我们也不知道，这里看不见阳光，我们不知道时间，也从来没数过。”
凌灵一怔，看着这里的三十多人，问道：“你们原来有多少人？”
“不知道……有人不断地被送进来，也有人死了被拖走，最多的时候，这里大概有一百多人吧，他们会把我们带到一个地方，然后给我们喂药，有些人受不了，当场就死了，和我同一时间被送过来的姐妹们，已经就剩下三个人了，还有些人，被带走后就再也没回来。”
凌灵张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远处传来脚步声，像是一个人在拖拽什么重物一样。
她示意大家噤声，然后蹲在一个角落默默观察。
不一会，一个女人就被扔了进来。
“今天刚送来的女人呢？”那人目光巡视一圈，最后落在凌灵身上。
“过来，跟我走。”
凌灵没说话，垂着脑袋跟在那人身后。
蔺寒声一直没出现，不知道去了哪里。
凌灵想到之前黑风寨劫走的也都是女人，不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
可以肯定的是，如此大张旗鼓，还有那些奇怪的药物，这背后一定是个大阴谋。
“快点！”
凌灵被推得踉跄一下。
不知底细，她不敢贸然行事。
这里像是一个地宫一样，凌灵跟着他们绕来绕去，最后来到一间密室。
借着石壁上的烛火，凌灵快速扫了一眼。
房间内一共有五个人，着装统一，相互之间配合默契，刚刚在这里绕了那么久，说明这个地宫规模不小，只是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敌人。
他们把凌灵按到一个石台上，倒出两颗碧绿色的丹药。
凌灵再也忍不住，银河映着烛光在空中留下几道残影。
有一人见情况不对，立刻吹响竹哨。
三长两短，应该是他们的密语。
密室狭小，凌灵难免有些束手束脚。
这几人武功不高，对如今的凌灵来说不难应对，她留了一个活口。
“说，这里该怎么出去。”
那人嘴里叽哩哇啦不知说了一串什么，然后嘴里冒出黑血，脑袋一歪，竟是服毒自尽了。
凌灵捡起他身上的丹药。
[药理过低，无法识别]
“……”
地上她的影子轻轻摇晃着，凌灵回身，室内的烛火晃动起来。
她举剑来挡，下一瞬，石墙竟被人硬生生破开一个洞。
“蔺大侠！”
凌灵还没来得及高兴，蔺寒声身后的人也飞身而至，一掌袭来，直接在地上拍出一道掌印。
凌灵只一打眼，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
只是没等她后退，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人。
凌灵握紧手里的剑，她侧过身子，这两人内息浑厚，一个她都难以对付，更何况是两个。
一晃眼，蔺寒声已经飞身与那两人打了起来，他不知用的什么功法，招式奇诡，不过须臾，已经有一人被逼退。
“三梅点雪？你究竟是何人！”
蔺寒声眉头一松，他似乎也有些诧异。
凌灵当然不可能在一边看着，她提起剑，也迎了上去。
没有什么能比在实战中来的经验更多，而她的经验一直不算多。
这一直是她的短板。
她不是一个爱铤而走险的人，只是有蔺寒声在身边，像是给了她无限的底气。
凌灵的剑招越来越快，由生涩变得游刃有余，比这一剑更快的永远是她的下一剑。
渐渐的，她不再拘泥于招式，剑招变得更加灵活。
这一刻，她的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手里的剑和面前的敌人。
凌灵又感受到了那种玄之又玄的境界，周身竟隐隐散发出光芒，像是有寒风挟裹在她身边，瑶池混元经彻底与她融为一体。
酣畅淋漓过后，凌灵抽出刺入敌人要害的剑。
鲜血顺着银河薄如蝉翼的剑身蜿蜒而下，染红了她站着的石砖。
她之前消耗了太多真气，刚又经历一场恶战，难免有一些脱力。
她打得太投入，而蔺寒声这边，与他对战的敌人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两个，凌灵靠着墙壁，见他丝毫不落于下风才放下心来。
她调整内息，认真观察着。
以前，她总觉得蔺寒声出手太快，现如今，她也能从中看出几分门道来。
须臾，蔺寒声落到她身前。
凌灵捂住有些发痛的腰腹，“他们在拖延时间。”
蔺寒声气息也有些不稳，“你受伤了？”
不等凌灵回答，他又道：“他们要等的人，已经都被我杀了。”
那二人听他这么说，对视一眼，拉下机关，墙壁中瞬间射出数支利箭。
蔺寒声抱住凌灵躲开，脚下石砖松动，二人又坠了下去。
凌灵被他死死按在怀里，几十丈的高度，竟只受了些擦伤。
片刻后，两人最后落在了一处石台上。
她一骨碌坐起来，手在他身上胡乱摸索着，“蔺大侠！”
蔺寒声按住她的手，缓了缓，声音有些发闷，“无事。”
怎么可能没事！
那石壁怪石嶙峋，他又一直垫在她身下。
凌灵抖着手去摸自己的腰包，她猛然想起，自己将药全都留给了那些姑娘们。
她怎么就忘了留一瓶呢。
“我……”
蔺寒声低叹一声，“我真的没事。”
凌灵哽咽：“我不信，除非让我摸摸！”
蔺寒声：“……”
凌灵取出火折子，融融的火光照亮四周。
这里更像是一个深坑，他们滚落下来的石壁上还能看见血迹。
蔺寒声脸上沾了些血迹，发丝凌乱，人显得有些狼狈。
但凌灵现在却没心思欣赏战损帅哥。
地上层层叠叠地堆满了尸体，腐烂的躯体上蠕动着不知名的虫子，她才瞧了一眼，还没反应过来，蔺寒声已经捂住了她的眼睛。
还好……还好他们两人落在了石台上，要是滚落到地上……
凌灵背过身干呕两声。
她真的没见过这场面。
空气里全是腐烂的恶臭味，凌灵没忍住，彻底吐了出来。
策划你没有妈妈！
一个武侠游戏有必要做的这么恐怖吗？
第24章 逃离
蔺寒声举着火折子在下面寻找出口。
凌灵抱着双腿坐在石台上。
望着一地腐烂的尸体， 她实在没有勇气对蔺寒声说出“你歇会吧，我来找”这种话。
她腿软的站都站不稳。
过了一会，蔺寒声回来坐在她身边。
“如何？”
蔺寒声摇头， 这里恐怕是那些人专门用来毁尸灭迹的地方。
根本就没有出口。
若是强行用功力破开石壁的话， 恐怕他们也会被埋在里面。
“下面有一处水潭，里面的水是活水，也许能离开。”
只是他现在身体情况太差， 需要等内力恢复些再做行动。
所以现在，只能等。
凌灵恢复的比较快，调动真气为蔺寒声疗伤。
两人吐纳完成后，谁都没有说话。
凌灵把脸埋进他怀里。
蔺大侠身上的味道还是那么清冽好闻，比这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腐尸味强多了。
蔺寒声揉了揉她的头， “别怕。”
凌灵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怕，她第一次和这么多死人待在一起。
“对了，地牢里的那些女人你看见了吗？”
蔺寒声回道：“我去找你的时候， 替她们把锁打开了。”
凌灵想到他之前说的话， “那地宫里的那些人……”
他点头， “都被我杀了。”
怪不得醒来的时候他不在。
“杀得好！一群禽兽不如的东西！”
凌灵愤愤不平地骂了一会。
两人稍作休息后来到水潭边。
凌灵望着潭水， 心里直发毛，恨不得贴在蔺寒声身上。
虽然蔺寒声说这个水潭是活水， 但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尸体那么多， 难免不会有一两个落在了水潭里。
想到这，凌灵胃里又是一阵翻滚。
“我先下去，找到路之后再回来寻你。”蔺寒声道。
凌灵抱紧他，并不赞同。
这水潭下面暗流涌动， 处处都是危险，蔺寒声又有伤在身， 一来一回太耗费体力。
她从腰包里拿出麻绳，“我们两个拴在一起，你在前面，这样遇到危险的话我也好把你拉回来。”
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蔺寒声没再拒绝。
凌灵望着潭水，做了好一会心里建设。
下水之后，她才发现根本没她想的那么简单。
这潭水冰冷刺骨，水下也是乌黑的一片，凌灵游了一会，腰腹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水下没有换气的机会，凌灵奋力跟在蔺寒声身后。
在通过一个石缝的时候，水中又是一阵暗流，如果不是蔺寒声在另一边拉着她，凌灵觉得自己都要被冲走了。
她有一些力不从心，身后像是有一个漩涡一样，不断地把她往里卷。
凌灵看着石缝后的蔺寒声，和他身后射进水中的光。
吸力越来越大，水中的石头被卷起，砸在她的身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凌灵伸手去解腰间的麻绳。
至少不能两个人都死在这。
忽然绳子被人猛地一扯，凌灵又被拉回到石缝边上。
她看不清蔺寒声的表情，只能隐约感觉他的动作有些慌乱。
借着他的力，凌灵最后钻过石缝，蔺寒声一手揽着她，用力向上划。
破开冰层后，凌灵趴在冰面上大口呼吸着，身后蔺寒声扶住她的肩。
他看起来好像很生气。
凌灵眼前阵阵发黑，“你别气。”
说完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中途她醒过来一回，感受到自己被蔺寒声绑在背上，她想起之前他背上受的伤，微微动了一下。
“你放我下来吧，我能走。”
蔺寒声好似说了什么，但是她脑中一阵嗡鸣，什么也没听清-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忽冷忽热，凌灵揉了下眼睛。
她这一动，浑身上下都跟着疼。
这应该是供猎户歇脚的屋子，设施简陋，连盖在身上的被子都有着一股霉味。
蔺寒声就坐在她身边，只穿着雪白的里衣，正低头摆弄碳火。
里衣单薄，被火光一映，好像都能看见他的肌肉轮廓。
与平常不同的是，他的头发没有高高束起，而是披散在肩上。
柔软的发丝乖顺地散落着，让他少了几分冷淡疏离，那仿佛冰雪铸就的一张脸，看上去竟然有一点温柔。
蔺大侠这样好好看。
哎呀，他怎么能勾引她呢，一点也不守男德。
蔺寒声微微一动，目光落在她身上。
“……”凌灵默默拉高被子。
好凶啊，果然刚刚温柔什么的是错觉吧？
“在水下为什么要解开绳子。”
凌灵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然而蔺寒声似乎没打算放过她。
她期期艾艾道：“我那不是，不想连累你嘛。”
她也说不好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总不能一直那么耗着嘛。
而且，她也不一定就会死，也许她再一睁眼就回到家了呢。
蔺寒声好像真的生气了。
“呜呜呜我刚醒你就凶我！我不光身上疼，现在心也好疼，你不关心我就算了，竟然还凶我……”
她假动作一不小心幅度太大，这下真的扯到伤口了。
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凌灵咬得嘴唇都有些发白。
尤其是腰腹间挨了一掌的地方，热得有一些发痛。
蔺寒声快步走过来，“哪里不舒服？”
“我哪都不舒服，”凌灵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你还凶我。”
她扭着身子往他身上靠，“我好冷，又好热，好难受。”
蔺寒声一言不发，向她体内传着真气。
腰腹处刺痛起来，凌灵又叫了起来，“好疼。”
蔺寒声表情凝重，“忍一忍。”
凌灵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怕死的，在水下舍己为人的勇气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我害怕……”
蔺寒声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一味地往她体内倾注真气。
“我是不是快死了？”她迷迷糊糊地问。
“别瞎说。”他顿了顿，又道：“我不会让你有事。”
混沌中，脑海里传来“叮”地一声。
随后身体的负面状态开始慢慢减少，不过片刻，凌灵就觉得自己好了许多。
她这是升级了？
也是，这个任务的难度肯定不低，更何况她与那个人的战斗也算是越级挑战，打赢了一定会有大量的经验。
至于她为什么现在才升级，应该是阿莲她们拿到了她留在枕头下面的钱，然后系统才会判定任务成功。
虽然身上还是疼，但已经好了很多。
她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蔺大侠，你好厉害，我现在真的没事了。”
听她这么说，蔺寒声低头看她，见她面色有所好转才松了口气。
两人目光交汇，片刻后又错开。
凌灵忽然想起他身上的伤，“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她现在升级了，背包里应该会有一些药。
凌灵下意识去摸身上的腰包，然而却摸了个空。
“？”
怎么回事，她的衣服呢？
怎么她也只穿了里衣啊。
那她刚才和蔺寒声贴的那么近……
蔺寒声见她一连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也想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衣服都湿了，我没看你。”
凌灵：“……”
这是在说她没有魅力吗？
算了。
“你转过去，我先给你上点药。”
蔺寒声见她凑过来，说话都有些磕磕绊绊：“不必！我自己来！”
“你伤都在背后，怎么自己来？”凌灵有些不满地催促他，“快点。”
蔺寒声犹豫片刻，还是转了过去。
凌灵这才发现他背后早被鲜血染红，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脱下他的里衣。
他的伤口边缘被水泡的有些发白，看上去十分狰狞可怖。
这应该是掉下来的时候，他垫在她身下受的伤。
还有他拉她过石缝的时候的擦伤，总之看上去都很吓人。
明明伤得这么严重，刚才还一直给她传送真气……
她久久未有动作，蔺寒声颇有些不自在，“都是外伤，不碍事。”
凌灵噘着嘴哼了一声，“疼死你算了。”
她把药粉抖在他伤口上，想了想，慢慢靠近，轻轻吹在上面。
蔺寒声身体紧绷，她这么一吹，陌生的感觉惊得他猛地站起身，凌灵一时不察，被他吓得仰倒了过去。
“哎哟！”凌灵捂着腰腹，嘴里不断吸着气，“你干什么呀，一惊一乍地！”
蔺寒声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看着他袒露在外的腰腹，凌灵也息了声。
她想到两人在箱子里时发生的意外。
蔺大侠的腰看着可真细，不愧是她夹过又坐过的腰！
真是不虚此行啊。
她紧盯着不放，蔺寒声默默地又拿起里衣穿上。
凌灵义正言辞地制止他，“我才刚给你上了药，现在穿衣服不就都蹭掉了吗？”
然而任她怎么说，蔺寒声还是把里衣穿上了。
啧，可惜。
外面寒风呼啸，破烂的小木屋被吹得嘎吱直响。
凌灵烤着火，莫名有一丝安定。
“蔺大侠，你冷不冷啊？”她裹着被子凑到他身边。
他刚刚给她传了不少真气，现在应该没法御寒了吧？
“你躲什么呀？”
凌灵把被子横过来，分给他一半。
“你要是生病了，我可没办法把你带下山。”
蔺寒声耳根都红透了，他被凌灵扯进被子里，两个人的体温互相传递着。
什么神丹妙药都没有升级好用，凌灵现在已经好了大半，反倒是蔺寒声，脸色瞧着不太好。
“你再过来一点嘛，冷风都从空子里钻进来了。”
“……”
“你这人怎么回事。”凌灵嘟囔了一会，没一会，困意来袭，抱着腿睡着了。
等她呼吸均匀，蔺寒声才算彻底放松下来。
他偏过头看她。
她睫毛又长又翘，微微颤动着，睡得似乎不是很安稳。
蔺寒声一顿，还是将被子裹在了凌灵身上，他坐在她身边调息，任由凌灵靠在他肩上。
外面风声渐小，屋内的碳火毕剥响着。
这一觉，凌灵睡得很香甜。
第25章 药王山
风雪停了之后， 两个人回到永宁镇。
凌灵原本还担心这些女人回来之后会受欺负什么的。
结果她们直接去报官，由于永宁镇失踪人口过多，官府一直很重视此事， 此番虽然没能抓住罪魁祸首， 但也将永宁镇犯案人员全都抓了起来。
就算是武侠世界也要遵纪守法啊。
凌灵问了阿莲才知道，原来妇女丢失一事已经有好几年了，一开始丢的都是些贫困人家的姑娘， 父母见没有音讯也就不再找了。
在这个姑娘失踪一夜都会被人说三道四的时代，他们负担不起，也不愿耗费钱财去寻人。
最近这两年丢的人越来越多，人人自危，那些人一般也找不到什么机会下手， 这才花钱财串通了镇上的人，只要送去姑娘就会有钱。
时间长了，那些人胆子越来越大， 像阿莲这种外地来的， 自然也就成了他们的首要目标。
等官府再去那里搜查的时候，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像这样的据点还有多少个。
专门挑女子下手， 还让她们服下药物，长时间服用药物且还活着的再被他们送走……
背后的势力一定不小。
逃出来的那些姑娘们都住在了阿莲这里， 她们的家离这里很远， 少数有几个想回家的也都被家里赶了出来。
阿莲盘算着带这些姑娘们去其他的镇子生活。
凌灵听了也很赞同，并表示如果钱不够的话，她可以再给她们一些。
阿莲虽然还是有些憔悴，但她手巧， 仔细上过妆后，看上去反倒更惹人怜爱了。
其实再厚重的脂粉也无法掩盖住她这段悲惨的经历， 但她眼里神采奕奕，提到日后的打算更是满脸期待。
“恩公已经帮了我们许多，我哪还能再跟你要钱？”
阿莲拉着她坐下，“在那个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总觉得过了好久，出来后才发现，原来不过几个月而已。”
她擦了下眼角的泪，对着凌灵盈盈一拜，“多谢。”
凌灵把她扶起来，她倒是真的体会到几分当大侠的感受了。
如果没有她，这些姑娘们的结局不言而喻。
凌灵掩唇轻咳一声，随后摆摆手。
“行侠仗义嘛，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而且你也别总叫我恩公了，叫我凌灵就行。”
阿莲又和她聊了一会，问到她和蔺寒声的关系时，凌灵想了想，“我和他应该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吧。”
阿莲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她打小就生活在风月场里，察言观色对她来说是基本功，她眼睛一转，“可我瞧着，那位蔺公子很喜欢你呢。”
凌灵一愣，下意识望向窗外。
蔺寒声双手抱臂站在回廊里，他身量颀长，腰间革带一勒，优越的比例一览无余。
只是他面容冷肃，那些姑娘们不敢找他搭话，只围在远处好奇地看着他。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隔着绵绵的细雪回望过来，面带询问之色。
凌灵对上他的视线，想到阿莲刚刚说的话，热气上涌，脸一下就红了个透。
阿莲揶揄道：“蔺公子长得好，功夫也俊，就是瞧着有点不近人情，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才不容易在外面找女人。”
凌灵臊得不行，“你说到哪去了，我们、我们才不是这种关系！”
莫名其妙地，她想起那天自己在蔺寒声耳垂上咬的那一下。
凌灵更加心虚：“总之你不要再说啦！”
她拿手背去贴滚烫的脸颊，心中慌乱，没注意到蔺寒声已经来到窗外。
“要走吗？”
凌灵被他吓得惊呼一声。
她飞快地瞄了蔺寒声一眼。
他倒是面色如常，想来应该是没听见阿莲说的那番话。
“走！这就走！”
离开时凌灵顶着阿莲意味深长的目光，一溜烟钻进了马车里。
她觉得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蔺大侠喜欢她吗？
不太可能吧。
但是、但是他对她那么好，还教她武功，还救了她很多次，还送了她银河！
他不会真的喜欢她吧？
可是她以后是要回家的呀，到时候该怎么办。
不对不对，这都是因为他人好而已，要是换了个姑娘的话，说不定他也会这么对她的。
……就像温毓蓉那样？
想到这，凌灵心里又蹿出一股无名火。
好像蔺寒声喜欢她会让她苦恼，但他不喜欢她的话，更让她生气。
一定是阿莲看错了，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虽然她长得好看，性格又讨人喜欢是没错啦。
她胡思乱想了一整日，傍晚蔺寒声敲了敲车壁，“下来。”
看吧！
语气这么冷硬，阿莲果然是看错了！
对喜欢的人说话怎么可能是这种态度。
凌灵气冲冲地下了车，路过蔺寒声的时候还对他翻了个白眼。
蔺寒声：“？”
凌灵点的几样菜都比较清淡，毕竟接下来还要连着赶路，而且蔺寒声外伤严重，饮食不能过于油腻。
她干嘛要替他着想啦，这样她岂不是落了下乘？
凌灵把小二又喊了回来，大手一挥，添了好几道荤菜。
蔺寒声坐在她对面，提醒道：“当心浪费。”
凌灵瞪他，“我吃得完！”
然而等菜都上好之后，凌灵又沉默了。
没人和她说这里的饭菜都这么大份啊。
她只能硬着头皮吃，结果到最后，剩下的荤菜还是进了蔺寒声的肚子里-
药王山也是《漫漫江湖路》中的其中一个门派，虽然功法伤害相较其他门派低了一些，但是实用性却是最高的，毕竟行走江湖，哪会有人不受伤呢？
而看病所需的费用又不低，玩家们绞尽脑汁，有的来药王山偷师学艺，还有的人摆烂直接选择在药王山挑选伴侣。
来到药王山后，凌灵直接将在永宁镇的遭遇简单说了一遍，“此事非同小可，我听闻元盟主在此做客，特意前来相告。”
门口的弟子简单为二人登记后便带着他俩向里走。
一路上拐来拐去，像是布下了什么阵法。
蔺寒声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只字未言。
“师叔，这二人前来拜见元盟主。”
凌灵看过去，被唤作师叔的男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一身清雅的白色长袍，正坐在案边看着医书。
谷郁清淡淡应了一声，“元盟主现在不方便见人。”
他眼下有些青黑，显然是没有休息好。
凌灵看了他一会，越来越觉得眼熟。
“是很重要的事，已经有许多人无辜丧命了。”
她把之前收好的药瓶递过去，“这就是那些人服用的药物。”
谷郁清接过，放在鼻下轻嗅。
片刻后，他表情有些凝重，但什么都没说。
反倒是打量一会凌灵，伸手探上她的脉。
“你失忆之症可好些了？”
凌灵一怔，看来这位医师之前给自己看过病。
她回道：“没有，只是偶尔会梦到一些片段。”
谷郁清收回手，“元盟主在闭关，你想见他，还需等待一些时日，我观你脉象虚浮，想来受伤之后并未认真调理，正好留在此处好好休养。”
凌灵当然不会拒绝。
药王山环境清幽，生机盎然，凌灵用过饭后在外面溜达着消食。
她心里还是乱糟糟的，来到一处水榭，趴在上面的栏杆上喂鱼食。
虽然蔺大侠人是很好没错，但她从未想过要留在这个世界里。
更何况如今有了回家的消息，她最后肯定是要回家的。
只是……任务完成之后，除了一些她应得的奖励，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那个破境神诀也和之前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总不能是被骗了吧。
“药王山的医师们再能妙手回春，也救不了被撑死的鱼。”
一道温和爽朗的男声响起，凌灵抬眼看过去。
来人穿着一身束袖白色衣袍，身后背着一把长剑，笑若朗星，满满的少年气。
对于这张脸，凌灵再熟悉不过。
这就是游戏给玩家们发放的官配，元秋白。
凌灵有些局促地站起身，她可没少对着元秋白的建模花痴，现在真人就在面前，凌灵紧张的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
这就是她那有着“情有独钟”特质的青梅竹马啊。
元秋白感受到她好奇的目光，苦笑一声，“你现在失忆，应该不记得我了罢，我是元秋白，我们小的时候经常一起玩。”
他有些落寞，“对不起，我这几年一直在闭关，没有去看你，我听谷前辈说你受了伤，不知严不严重？”
说到这里，他有些着急，上前一步想查看她的脉象，凌灵下意识后退一步。
“……”元秋白又退回去，“抱歉，是我失礼了。”
他无精打采地站在那，眼睛湿漉漉地，像一只受伤的小狗。
看他这样，凌灵心中莫名一痛。
像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她试探着伸出手指，慢慢地点在他的脸颊上。
元秋白又笑了起来，凌灵的手指碰到的正好是他的酒窝。
凌灵全都忘了，但他都还记得。
幼年，每一次他不高兴的时候，凌灵就会像现在这样，戳着他脸上的酒窝，娇声娇气地说着：“小白哥哥，笑一笑嘛。”
元秋白心中一动，看着凌灵，轻声道：“灵灵，你还记得我，是不是？”
第26章 散心
面对元秋白， 凌灵总是会生出一种亲近感。
仿佛两个人真的认识了很久一样。
而且随着他的出现，凌灵失去的记忆也有了复苏的迹象。
梦里大多是小时候的事，朦朦胧胧， 睡醒之后又忘了大半， 但是那种感觉却留了下来。
凌灵原本以为自己和这个世界是分开的，可是随着记忆的出现，凌灵也有些分不清。
她来到这里， 她就已经是这个世界的凌灵了。
也许这些记忆本来就是她的呢？
她有时也会好奇地问元秋白：“我以前是什么样？”
元秋白失笑：“你只是失忆，和以前没什么变化。”
见凌灵不信，他就会一一列举出她平常的小习惯，他还拿出凌灵之前写给他的信给她看。
信纸有些泛黄，但能看出平时被很好的保存着。
凌灵小心翼翼地拿到一边去看。
信不是特别多， 上面写的都是些琐碎的小事，凌灵伸手轻抚着信上的字迹。
“我以前，喊你世兄？”
元秋白眼睛亮了起来， 点点头， “你可有想起了什么？”
凌灵：“……我是看信上我这么喊你的。”
元秋白尴尬地挠了下头， “也对哈。”
下意识地，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恢复记忆的迹象。
平常和元秋白相处地越多，她晚上梦到的就越多。
这样下去， 说不定哪一天她就能想起家中被灭门的真相， 早日完成主线，然后回到现世。
她想早一点回家。
再待下去，她怕自己会选择留在这个世界。
毕竟她也不确定，如果属于这个世界凌灵的记忆全都恢复了， 那她到底算是谁？
庄周梦蝶这种哲学，她一深想就头疼， 索性不想。
为了恢复记忆，凌灵白天总是缠着元秋白，让他给自己讲小时候的事，时间久了，凌灵梦里出现的全都是重复的事。
凌灵有种预感，如果想恢复记忆，她还需要新的刺激。
她心中焦躁，谷前辈给她把过脉后，沉吟片刻，交代她外出采一些药材。
他提醒道：“你郁结于心，压力太大，恢复记忆一事不可急于求成，还需循序渐进，此番出去，便当做散心吧。”
只不过……
凌灵看着自己面前的元秋白和蔺寒声，这一趟出来是散心还是闹心啊？
凌灵有些不自在地捋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对着蔺寒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蔺寒声没说话，提起她背在身上的药篓，凌灵只能抬起手，任由他将药篓拿走。
这几天凌灵一直刻意忽略蔺寒声，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倒还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同寻常，元秋白倒是没感觉到什么，他拿出地图，“我们去那边就可以了。”
说完，他拿着地图在前面带路。
一路上，凌灵出奇地沉默。
元秋白终于察觉到了不对，他提议道：“地图上显示两边都有，不如我们兵分两路？”
他虽然提出要兵分两路，实际上是将选择权交给凌灵。
蔺寒声闻言也停下来看着凌灵。
凌灵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既然心乱如麻，那就更要快刀斩乱麻。
凌灵鼓起勇气，走到蔺寒声这边，“世兄，你去那一边吧，我和蔺大侠有些话要说。”
元秋白迟疑片刻，“好，那我们酉时在此处会和。”
说完，他又对着蔺寒声道：“灵灵爱闹，还请蔺兄包容些。”
蔺寒声视若无睹，径直离开。
凌灵尴尬地笑笑，对着元秋白摆手后跟在蔺寒声身后，时不时偷看他几眼。
两个人走了一会，确定元秋白听不见之后，蔺寒声忽然站定，转过身看着她。
他表情很认真，凌灵忍不住退后一步。
蔺大侠对她的事，好像一直都很认真。
“……”凌灵笑得勉强，“怎么了？”
蔺寒声看上去有些纠结，在此之前，他从不知自己竟会如此瞻前顾后。
沉默片刻，他道：“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
她的冷淡他不是没有感觉到。
凌灵不敢看他，把脸转到一边。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呢。”
蔺寒声并不满意这个回答，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腕。
见凌灵没拒绝，他才又说道：“你说，我会改。”
他真是又急切又忐忑。
甚至还有一点他自己没发现的委屈。
凌灵愣住。
蔺寒声……好像真的喜欢她。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自己有察觉到这一点吗？
凌灵轻轻挣了一下，蔺寒声立即松开她。
他什么都没做错，做错了的是她。
明明知道自己不会留在这里，偏偏还要招惹他。
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有些开心，又有些难过。
没有结果的事情何必让它开始呢。
凌灵低垂着眼睛，答非所问道：“蔺大侠，你行走江湖，想必也听说过元秋白吧？”
蔺寒声一顿，随后点头。
“他怎么样你也看见了是吧？其实、其实我和他是青梅竹马！他对我可好了，而且他比封识强多啦，一点都没有沾花惹草……”
胡言乱语了一会，凌灵偷偷觑他一眼。
她都在说些什么啊？
她这么说蔺大侠会懂她的意思吗？
凌灵又狠下心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我不想让他误会。”
蔺寒声呆呆地站着，像是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
她说完更加不敢看他，绕过他匆匆往前走。
凌灵心里有些发堵，没一会鼻子也跟着发堵。
她抿了一下眼泪，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哭吧哭吧，现在哭完了，等以后回家的时候就不会难受了。
蔺寒声沉默着跟在她身后。
过了一会，他问：“你喜欢他？”
凌灵沉默片刻，笑道：“对呀，所以你以后不要总是来找我了，会让我很困扰的。”
她可真是个坏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凌灵眼眶有些红，看上去像是快哭了。
蔺寒声一怔，手抬起又放下，最后垂在身侧。
他讷讷道：“抱歉。”-
凌灵浑浑噩噩地，最后怎么回的药王山自己都不知道。
药王山一向清净，晚上的时候，凌灵又坐在亭子里看鱼。
没和蔺寒声说的时候她还能骗一骗自己，现在两个人之间也算是摊牌了，她也不能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灵灵！”
她回过头，一怔，“世兄。”
元秋白走到她身边，将大氅披在她身上。
“药王山昼夜温差大，当心着凉。”
“我才不怕呢，反正有谷前辈。”凌灵嘟囔一句，但还是裹紧了身上的大氅。
元秋白一笑，坐在她身边。
“谷前辈若是知道你这么想，保准把你赶出药王山去。”
这是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不会太冒犯，又不会太疏远。
凌灵眨巴眨巴眼睛，扮可怜道：“那世兄可不许去谷前辈那告状！”
“对了，我还一直没问，元世伯他病得严重吗？”
提到此事，元秋白犹豫好一会，“其实生病的人是我娘，这么多年，爹一直为娘续命，可娘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这才来了药王山。”
凌灵琢磨一会，这倒是新的线索。
她把青崖门在武林大比上的表现说了一番，“没有你们坐镇，这届受伤严重的人，多了好几番！”
“此事我倒略有耳闻，”元秋白沉吟片刻，“听说青崖门在后来的门派赛中也是拿了魁首。”
他随手将凌灵耳边的碎发捋到耳后，笑道：“不必担心，我会多加留意。”
这是一个很亲密的动作，尤其对她这么做的人还是个世间罕有的帅哥。
但是现在，凌灵感到的只有尴尬。
元秋白也反应过来，脸上爆红，磕磕巴巴道：“抱歉！我刚才……并非……抱歉！”
凌灵被他的反应逗得咯咯笑，“好啦，看你紧张的。”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
良久，元秋白轻咳一声。
“你好像有心事，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讲讲吗？”
凌灵张了张嘴，“……其实也没什么，我打算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元秋白有些吃惊，“为什么？”
为什么？
这个世界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如果可以，她当然会选择回到自己的时代。
但这些她都没法说。
她沉默的时间太久，元秋白道：“我会尊重你的决定，只是，我还能去看望你吗？”
凌灵歪头看他。
真好看啊。
“世兄，虽然我还没能全都想起来，但是看见你就像是看见了亲人一样，觉得好安心。我们以后也会这样吗？”凌灵笑着问他。
元秋白只是愣了一会，抬起手捏了下她的脸颊。
“傻灵灵，凌叔已经不在了，只要你想，我会是你永远的亲人。”
他顿了一下，又道：“而且不止有我，还有黛浓。”
不愧是官方专门准备的官配啊。
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是在他们的视角里，自己是怎样的呢？
他们只是闭了个关，出关后，一切都变了，这对他们来说也很不公平吧。
凌灵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们，“我……”
元秋白拉着她站起来。“不必多言，天色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我等你回去了再走。”
他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凌灵走了一会，回头看过去。
元秋白一直站在月光下，正远远地看着她，见她回头，使劲摆了摆手。
第27章 朝圣宫
接下来的时日果然没有再看见蔺寒声。
明明是自己做的决定， 但凌灵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怎么偏偏在奇怪的地方这么听她的话？
虽然郁郁寡欢，但这段时间她也没闲着，看了很多本医书， 又跟在几位医师身后打杂， 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
她原本是想靠着学习来麻痹自己，结果进步显著，有时连谷郁清都会来指点她。
看着自己已经不低的医术值， 凌灵也很感慨。
[魅力超然]能让人对她的初始好感度为友善，自然能学到低阶的基础医术。
学习这些技能时又需要花费精力，刚好她又有着[精力充沛]这一特质，能让她在药王山里卷生卷死，进步飞快。
而药王山里的其他医师见她如此， 对她的好感度又上升不少，也愿意教她更多的东西，就这样形成了良性循环。
凌灵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游戏里的bug， 要知道， 当初不知有多少玩家在论坛怒喷这个游戏的学习机制， 才让官方一点一点地进行改良。
简直就是惨不忍睹的血泪史。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转眼，就到了元廷父女出关的时候。
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元城主时， 凌灵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紧张。
相反， 这位元城主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一位普通人。
他武功臻至化境，周身气息返璞归真，是武林中当之无愧的宗师。
“爹，黛浓怎么没和您一起出来？”元秋白向他身后张望着。
“她身体有些吃不消， 还需多休息几日。”元廷温声回道，他面上表情不多， 却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
他走到凌灵身边，随手在她肩上一拍。
登时，又痛又麻的感觉席卷全身，片刻后，随之而来的是浑身说不出的舒畅感，将近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就连心情都跟着好了许多。
就像是夏天在外面走了许久，回到家之后吹着空调吃西瓜一样。
凌灵有些激动，“这是什么武功，我能学吗？好厉害！”
谷郁清在一旁道：“这不是武功，只是帮你打通了身上的经脉。”
“多谢元世伯！”
怪不得她连内力都跟着提升了不少，如果猜的不错，她的基本属性应该也都提升了一些。
元廷淡淡一笑，又走到蔺寒声身前。
“你姓蔺？”
蔺寒声点头，道：“家父蔺尘飞，此番前来，是为了寻找破境神诀的线索，还请元前辈不吝相告。”
他说完，凌灵有些发懵地看着他。
破境神诀？
那不就是关系到她能否回家的那本吗？
可惜只是残本，她境界值也不够，无法查看。
她原本以为破境神诀只有她一个人有，没想到蔺寒声竟然知道。
元廷听后一顿，叹道：“原来是故人之子。”
“你们随我来，秋白，你也一起。”
几人来到一间密室，最显眼的是中间的冰床，上面躺着一个睡着的女人。
元秋白急急走上前去。
那女人长得很美，瞧上去像是二十多岁，长睫上还凝着冰霜。
过了一会，元秋白低声道：“娘还是这个样子。”
凌灵瞪大眼睛，这是他娘？
这说出去是姐弟都有人信吧。
……长得还真有点像。
只不过她躺在那，脸上一片雪色，像是个玉做的美人一样。
元廷坐在不远处，他把丹药放在桌上。
“你们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女子失踪一事我也一直在暗查，武林大比期间各方势力齐聚武林城，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前几日传来密信，可以确定，此事乃是朝圣宫所为。”
“又是朝圣宫？”凌灵脱口而出。
她家灭门一事就与朝圣宫有关。
“不错。”
元廷捏了一下眉心，似乎有些疲惫。
“至于《破境神诀》一事，说来话长。”
他顿了顿，似是陷入了回忆。
“《破境神诀》乃是我见过的至高功法，你们可知它的前主人是谁？”
几人都没说话。
元廷曲起食指，轻扣在桌面上。
“正是商飞英。”
那不就是商少灼的父亲，青崖门的初代门主吗？
联想到商少灼之前说的杀父之仇……凌灵忽然有了一丝预感。
元廷还在继续说着。
“……当年商飞英凭借此功法纵横江湖，一时之间，无人能出其右，他本人又有着极高的天赋，当真是天纵奇才。”
“只是他的手下作恶多端，我元家更是有不少人都死在了青崖门手中。”
说到此处，元廷也有了几分感概。
“少年时满腔热血，那时我不顾家中阻拦，与几位好友共同闯进了青崖门，我们本想着能与他好好沟通，只可惜，彼时商飞英几近走火入魔，我们几人联手尚且难以压制，那一战打了三天三夜，商飞英最终还是遭受功法反噬，七窍流血而亡，若非如此，我们几人恐怕都会死在他的手下。”
凌灵回过神，看了一眼身边的蔺寒声。
“您说的几位好友，可有我爹？”
元廷颔首。
“正是，”他又看向蔺寒声，“还有你父亲，蔺尘飞。”
元廷在击败商飞英前便已名声大噪，他们几个人联手才勉强击败商飞英，足以见此人恐怖之处。
“商飞英死后，我们找到了《破境神诀》，那真的是一本至高无上的武林秘籍，以我们几人当时的武功境界，多看一眼便目眩神迷，心神激荡。”
“然而只是一眼，便能从中得到感悟，倘若此功法流入江湖，定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最终，我们几人决定将《破境神诀》分为五份，由我们几人分开保管，而从那以后，我们也渐渐失去了联系，没想到，再次有他们的消息，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凌灵似有所感：“难道朝圣宫是为了《破境神诀》？”
元廷沉声道：“正是，他们不知从何处得知了《破境神诀》的下落，剩下三份无论如何不能再落入他们手中，百里家那边我已派人去接应，现在就剩下罗家，你们几人，可愿前往？”
蔺寒声不用多说，他下山只为了报仇，当即应下。
不等凌灵说话，元秋白先道：“于公于私，此事我都不能坐视不理，可是爹，灵灵她……”
他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担忧。
不知怎么，凌灵下意识地看向蔺寒声。
他正静静地看着她，见她望过来，又垂下眼睛，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
凌灵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她有些不高兴道：“我怎么了？我现在可厉害呢，你少看不起我。”
元秋白一怔，旋即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你。”
“不必担心，我会和你们一起去。”谷郁清道：“那边有我需要的药材。”
元秋白犹豫片刻，“谷前辈能一同前往再好不过，有劳了。”-
回去的路上，凌灵跟在蔺寒声身后。
两个人好像很久没有这样独处过了，她也不敢再去打扰他，不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总感觉他似乎瘦了一点，眉眼看上去也更加凌厉了。
凌灵心里乱糟糟的，只是游魂一样跟着他。
……他真的不理她了。
明明之前还会时不时询问她武功的进度，现在看都不看她一眼，一点都不关心她了。
其实他能跟着去罗家，凌灵是很高兴的。
只不过……
蔺寒声武功高强，有着神一品的装备，此番还和主角团一起接了任务，怎么也不会是个路人NPC。
但为什么主线剧情里没有这个人呢？
她想的出神，没注意到蔺寒声已经停了下来。
他扶着她的肩，一触即离。
“你跟着我，有事？”
凌灵呆愣愣地看着他。
好冷硬的语气！
就算、就算要保持距离也不用这样吧。
两个人至少还是朋友啊，怎么现在比刚认识的时候还要冷漠。
他就非要这么对她吗？
还是说她本质上是个渣女，一边享受着他对自己的好，一边又不想对两个人的未来负责。
想到这，她自己都被惊到了。
原来她竟然这么坏吗？
凌灵忽然就失了底气，低下头嗫嚅几句，“我没事就不能跟着你嘛。”
蔺寒声看着她发髻上的绢花。
有点歪了。
也许是她不小心蹭到了哪里，斜斜地挂在她的发髻上。
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这很正常，她从来都是闲不住的，偏又很爱漂亮，梳着样式复杂的发髻，一天下来，发髻总是松松垮垮地。
他指尖微微动了一下，最后只是克制地握紧。
两个人谁都没说话。
微风拂过，蔺寒声衣袍下摆微动。
“你若不愿，我一人亦可前往。”
“不是！”凌灵忙摇着头道：“我没有不愿意！我是说，人多的话，也能安全一些。”
她想到主线中他从没出现过，急着拉住他的袖子，“你会一起去吧？”
然而没等蔺寒声开口，她又把手收了回来，“你别勉强，也用不着听我的，你想怎样都可以。”
她咬着嘴唇，面上纠结地不行。
“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凌灵落荒而逃。
蔺寒声看了她一会，等看不见她的身影后，弯腰捡起坠落在地上的绢花。
他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动作很小心地纳入怀中。
再抬头时，又恢复了望日的冷漠神情，仿佛刚才的温柔都是错觉。
第28章 罗仙仙
一连几天凌灵都没有休息好， 甚至体质都跟着掉了两点。
虽然对感情一事她一窍不通，但自己的反常她却是清清楚楚。
凌灵想，她也许， 比自己想的还要更喜欢蔺寒声一点。
难道要让她为了蔺寒声而放弃回家， 选择留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吗？
可是万一他以后对她不好怎么办？
凌灵将属性面板调出来看了一会。
在这个武侠世界里，她俨然算得上高手一列了。
仔细回想，她来到这里之后的几次对战， 都充满了酣畅淋漓之感。
惜败于温毓蓉的不甘，险胜朝圣宫手下之后的痛快……
也许她并不排斥以后能留在这里。
如果，蔺寒声以后会对她很好很好的话，那她也不是不能考虑留下来。
她的武功就是她生活在这里的底气。
但是蔺寒声要对她特别好才行！
想通之后凌灵不再纠结此事。
万事随心，就当做是对蔺寒声的一次考验好了， 若他听了她的话，不再来打扰，那就是两人有缘无分， 怨不得别人。
但如果他不愿就此放手， 那她也愿意和他试上一试。
到了出发这天， 凌灵才见到主角团的最后一位——元黛浓。
只看建模时还没什么感觉， 如今真人站在她面前，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秋水剪瞳， 比起她温婉的外貌， 她通身超然的气质更吸睛些。
这简直就是白月光啊。
不过还好此行元黛浓也会跟着一起去，不然一路上只有她一个女孩子，她也会尴尬的。
元黛浓看见她倒是毫不意外，她甚至上前几步抱住凌灵， 亲昵地把她拉进怀里。
“灵灵，好久不见。”
好香， 好软！
凌灵挣扎着从她胸前抬起头来，俏脸微红，“元姐姐……”
美女的热情实在让人承受不住，好在元黛浓也看出她的不适，贴心地与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眼看着时间到了，凌灵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头张望着。
蔺寒声没来。
他是决定自己走了吗？
这样也好。
也许等时间长了他就把自己忘了，她也可以了无牵挂地回现代。
“灵灵？”元黛浓担心地喊了她一声。
凌灵抬手习惯性地用袖子蹭了下眼睛，“风有点大。”
再放下手时，面前多了一张锦帕。
每次她吃完点心，弄了一嘴碎屑的时候，蔺寒声都会将这张锦帕递给她。
凌灵猛地抬头，阳光晃得她眯了下眼。
“蔺大侠……”
他没走？
蔺寒声只是将锦帕递给她，收回手时还有意无意地看了元秋白一眼。
元秋白：“……”
元黛浓看了一会，走到元秋白身边，“哥，怎么回事啊？”
元秋白摇头，“不必在意。”
凌灵胡乱擦了下眼睛，想了想，最后把锦帕收入了腰包里。
她眨眨眼睛，“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面对她的试探，蔺寒声淡淡回应道：“元秋白如何，我总要亲自确认才安心。”
凌灵：“……”
蔺大侠怎么回事啊。
他还真拿自己当她长辈了不成？
元秋白可是游戏里的官配，从人品到相貌都是一等一的，还用得着他亲自确认？
确认完了之后呢，再把她拱手让人？
他难道就不能争取一下嘛！
凌灵越想越气，脸色也随之变来变去。
“随你！”
她气呼呼地翻身上马，留下蔺寒声茫然地站在原地-
当时《破境神诀》虽被分为五分残卷，但后来几人依旧从中悟到了不同的心法武功。
据说罗玉侠从中悟到的是能操控灵蛇的秘术，她也是五个人中唯一一位女子。
到了异域，凌灵入乡随俗，特地换了一身新裙子。
简单来说，就是露出的肌肤更多了一点，导致元秋白一看见她就磕巴脸红。
而蔺寒声的眉头就一直没舒展过。
尽管他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却也从未说过什么。
薄纱配着银链，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会发光一样，风一吹动，她雪白纤细的小腿若隐若现。
坦白来讲，这里服饰远没有现代露的多，她也就是多露了点锁骨手臂什么的。
元黛浓本来也有几分扭捏，但在凌灵的鼓动下，也换了相对保守的一身。
她不自在地拢了一下胸前的薄纱。
“这样真的好看？”
凌灵眼睛都看直了，一个劲地点头。
美女的这种反差感，真的让她欲罢不能！
不多时，出去打探消息的元秋白与蔺寒声也相继回到客栈。
尽管元秋白已经有些适应，但一双眼睛还是不知道该看哪里。
“没有找到罗玉侠前辈的消息。”
蔺寒声瞥他一眼，“看来元少侠办事能力也不过如此。”
“……”元秋白问道：“那不知蔺兄查到了什么？”
蔺寒声道：“三年前罗玉侠失踪，此后再也无人见过。”
元秋白：“……”
说来说去不也是没查到？
蔺寒声无视他，意有所指道：“城里，最近来了许多人。”
元秋白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不甘落后道：“不错，有许多朝圣宫的人。”
“那不就说明他们也没有罗玉侠前辈的消息吗？”凌灵拍了下手，“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蔺寒声投来赞许的目光，“正是。”
元黛浓听了一会，拉着凌灵道：“既如此，我们倒也不必着急了，不如我们一起出去逛逛吧。”
能出去玩，凌灵当然愿意。
“那你们等我一下，我去和谷前辈说一声。”
她离开后，剩下三个人之间的气氛也发生了大改变。
蔺寒声抱臂靠着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元黛浓拉着元秋白走到一边，“哥，你就这么放弃了？他们两个眉来眼去的，你权当看不见吗。”
元秋白苦笑一声，“灵灵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她既对我无意，我也不愿让她为难。”
“你傻呀，”元黛浓简直恨铁不成钢，“现在对你无意，不代表以后也对你无意，让你追求她又不是骚扰她，有什么可为难的。”
元秋白沉默片刻，迟疑道：“你是说……？”
元黛浓附在他耳边嘀咕几句。
元秋白红着脸，为难道：“这、这不好吧。”
他心神震荡，完全没注意蔺寒声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随你。”元黛浓道：“反正我只认灵灵一个嫂子。”-
《漫漫江湖路》的地图做的足够大，也足够精美，它的细节也极为考究，凌灵光是看着路边的小物件，就已经快惊讶到失语了。
“喔喔！这个居然还会飞！”
那是一个木制的小鸟，栩栩如生，煽动翅膀的时候还会发出声音。
元黛浓也拿起来把玩一会，“这小玩意倒是有趣。”
旁边一人翻了个白眼，“大惊小怪，真是个土包子。”
凌灵闻言看过去。
身为游戏主角，经历一些大大小小的打脸事件也是游戏的爽点之一，她早已见怪不怪。
这个小姑娘瞧上去年龄和她差不多大，长相最多算是有点清秀，穿着普通，全身上下看不出有什么出彩的地方。
这种看上去才像是真正的路人NPC好吧。
“你是？”凌灵好脾气地问。
少女摇头晃脑道：“本姑娘叫罗仙仙，听你们的口音，是从中原来的吧？”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
元秋白回道：“正是。”
“哦，那你们应该听说过我娘。”罗仙仙继续道：“我娘叫做罗玉侠，你们知道她吗？”
这算什么，天降狗屎运？
凌灵赶忙拉住她，“你说的当真？”
罗仙仙甩开她，“干什么，别拉拉扯扯的，我犯得上用这种事骗你？”
他们这边动静不小，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
万一引起朝圣宫的注意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元秋白尽量放低声音道：“罗姑娘，我们有一些事想问你，烦请你和我们走一趟。”
罗仙仙根本不吃这一套，大声嚷嚷起来，“大家快来看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当街抢人啦！”
凌灵拿出几个金珠，“你别吵，我们只是问你一点事情，只要你和我们走，这些就都是你的。”
“还有这种好事？”罗仙仙一愣，抢过金珠，“你们要带我去哪，我们快走吧。”
凌灵：“……”
她变脸变得可真快！
回到客栈，凌灵几人被告知谷郁清已经离开去寻找药材，他留信交待若是有事寻他，可以吹响竹哨。
谷郁清好歹也是药王山的前辈，别的不说，自保的能力肯定是有的。
收好竹哨之后，凌灵对罗仙仙开始了盘问。
几个人先是自报家门，禀明来意。
罗仙仙听了一会，揉揉头，“所以你们是来找我娘的，可是她三年前就死了啊。我也是为我娘守孝三年，最近才回来的。”
她站起身，“你们还有别的事吗？我要回家了。”
凌灵拦住她，“我们……我们还想问一下破境神诀的事，你娘告诉过你吗？”
罗仙仙闻言，表情忽然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她的眼神在蔺寒声与元秋白之间不断变换。
“破境神诀我当然知道啊，”罗仙仙羞赧地理了一下自己的鬓发，“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
“所以，你们谁想娶我？”
第29章 阳毒
在屋里几个人还一脸茫然的时候， 罗仙仙已经开始挑选了。
她绕着蔺寒声与元秋白走了几圈。
“啧啧，都是极品。”
对方的眼神已经毫不遮掩到了让人有些不适的地步，但碍于罗仙仙是位姑娘， 良好的教养让元秋白说不出什么重话， 他面色虽然有些难看，但也只是道：“承蒙姑娘抬爱，但元某早已有了意中人。”
他这么说着， 目光也随之落到在一旁看戏的凌灵身上。
凌灵下意识地避开。
“……”元秋白握紧手，收回视线，“还是请罗姑娘另觅良人吧。”
罗仙仙对此表示惋惜，又绕到蔺寒声面前，“他说他有意中人了， 那你呢？”
蔺寒声也是第一次被人用这种挑选货物的目光打量着，若是往常，他早就动手了。
凌灵也看向他， 还带着一点自己都没发现的期待与紧张。
蔺大侠会怎么说？
蔺寒声垂眸思索片刻， 他敏锐地察觉到凌灵的目光， 疑惑地看了回去。
感情这种事， 有时候外人看的最明显。
罗仙仙翻了个白眼，“你们耍我玩呢？”
她又准备往外走， “既然你们都不打算娶我， 那就不要再打破境神诀的主意了，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我说什么也不会交给你们的。”
“等等！”凌灵喊住她。
几次三番想回家被打断，罗仙仙已经有些不耐烦，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凌灵硬着头皮道：“其实，我们这些人里还有一个人你没见到， 他……相貌堂堂，而且事业有成，武功高强，你绝对不吃亏的。”
对不起了谷前辈，一切都是为了主线，只能这样发挥你的光和热了！
“但是他现在不在这里，你可能还需要几日才能看见他。”
罗仙仙若有所思，指了指蔺寒声与元秋白，“他长得很好？有他们两个好吗？”
凌灵一脸坚定，“有的。”
谷前辈只是年纪大了一些，但是，咳咳，说不定罗仙仙就好这一口呢。
元黛浓欲言又止，隐晦提醒道：“谷前辈脾气还是挺大的。”
“前辈？”罗仙仙耳尖地听到了，不过却没在意，“他辈分这么大吗？”
凌灵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干笑两声，“地位比较高嘛，辈分就大了点。”
罗仙仙颠了几下怀里的金珠，“既然如此，三日内我就要见到他，否则，你们也别怪我把破境神诀交给别人。”
闻言，元黛浓向她解释道：“破境神诀虽然只是残卷，却已有许多人为此丧命，你最好别让其他人知道破境神诀的下落。”
罗仙仙倒是毫不在意，“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不过我死了，你们也别想知道破境神诀的下落，所以，现在该着急的人不是我。”
凌灵：“……”
她倒是看得透彻。
罗仙仙坚持要回家，几个人为了保护她也只好跟在她身后，但又不好太明显，只能两两一组的分散开，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里的位置偏僻，临近傍晚，风沙愈来愈大。
凌灵初来乍到，还不太适应这里的环境，跑到一边去揉眼睛。
她叹了口气，眼睛大就是这点不好，容易进沙子。
“别揉。”
熟悉的声音响起，凌灵愣了一下。
蔺寒声抓住她的手腕。
凌灵闭着眼，任由他拉着自己走。
“你怎么过来了，你把元姐姐一个人留下了？”
蔺寒声低头在她耳边道：“她见你久久未动，叫我过来寻你。”
他离得这样近，凌灵耳朵有些发烫。
原来不是他自己想过来的。
而且说话就说话嘛，离这么近干什么。
蔺寒声带着她到了一处避风的地方，凌灵勉强眯着眼睛看他。
“别动。”
他一只手扶着她的后颈，让她被迫仰起头。
凌灵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这个姿势……
然而还没等她来得及害羞，蔺寒声另一只手扒开她的眼睛，然后对着她的眼睛吹了一口气。
“可好些了？”
凌灵：“……”
这点暧昧全被他给吹没了！
与此同时，元秋白也赶了过来。
他看见两人的姿势什么都没说，神色如常地将手里的水囊递给凌灵。
“杨梅汤。”
凌灵其实是有些尴尬的，还拉开了与蔺寒声之间的距离。
这种感觉就像是谈恋爱被家长抓包了一样。
她接过水囊喝了一口。
元秋白提醒道：“有些凉，你喝慢些。”
酸甜冰凉的杨梅汤一入口，将烦躁都祛除了不少。
“谢谢世兄！”
风沙太大，路边的小摊贩都走了七七八八，他这份杨梅汤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弄来的。
元秋白爽朗一笑，“客气什么。”
蔺寒声看了一眼，淡淡道：“路边买的，不太干净吧。”
元秋白笑道：“不劳蔺兄费心，我怎么会将不干净的东西给灵灵呢。”
凌灵：“……”
没等她说些什么，远处传来了元黛浓的惊呼声。
三人轻功都极好，再加上几人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不过片刻功夫就到了元黛浓身边。
敌人不多，只有七个，穿的服装倒是统一。
“是朝圣宫的人。”凌灵一眼就认了出来。
朝圣宫等级森严，宫主之下是同等级的日使与月使，再之下则是二十八星使。
上一次凌灵在永宁镇对战的便是星使。
凌灵取出银河。
几人还是第一次并肩作战，蔺寒声与元秋白都是一对二，剩下的三个则是由凌灵和元黛浓一起应对。
刚开始的几回合，双方都在互相试探。
但渐渐地，凌灵有些力不从心。
若只是对战还好，偏偏还有个罗仙仙需要保护。
凌灵拉着罗仙仙躲过一剑。
“喂，你好歹也是罗玉侠前辈的女儿，就一点武功都不会？”
罗仙仙丝毫没觉得害怕，理直气壮道：“我不想学啊，而且我娘后来生病，也没办法教我。”
她被凌灵几人围在中间，“哇，你们好厉害啊！打那个打那个！哎呀小心后面！”
凌灵又拽着罗仙仙躲来躲去。
“你们两个能不能也看着点啊！”
明明离罗仙仙很近，就知道打，就不能拉着罗仙仙躲一下吗？
元秋白用的是元廷独创的剑法，剑招看上去像他这个人一样温吞，实际上暗含杀机。
凌灵一开始还觉得不愧是官方送的游戏伙伴，实力就是强。
但现在她于剑术一道上也算是小有所成，看了一会就瞧出了门道。
他这不像是在对战，更像是在舞剑，整场战斗可谓是观赏性极高，剑法绚丽，叫人看得移不开眼。
面对凌灵的要求，元秋白华丽的使出一剑，声音里满是歉意，“抱歉灵灵，我有些顾不过来。”
凌灵：“……”
炫技炫得游刃有余，哪里顾不过来了？！
凌灵又看向蔺寒声，这一看才发现他为了离罗仙仙远一点，早就引着对方两人跑远了。
这两个人关键时候能不能靠谱一点啊！
生怕自己英雄救美会让罗仙仙爱上一样。
若是罗仙仙老老实实地待着倒也出不了什么事，偏偏她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觉，凌灵一个没看住，让她跑了出去。
敌人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彼此配合默契，眼看着就要抓住她。
凌灵和元黛浓这边的敌人见状缠得更紧，两人一时间无法脱身，凌灵急得大喊，“小心！”
关键时刻，又是一道熟悉的剑气，带着逍遥洒脱的剑意袭来。
随着封识的加入，战局立刻发生了变化。
朝圣宫的人并不恋战，立即抽身离开。
“封识！”凌灵跑过去，“你怎么会来这。”
封识把罗仙仙放下，“元盟主给我师父传信，我奉师命特意过来帮你们，看来我来的还不算晚。”
凌灵激动的拍了拍他的肩，“当然不晚，你是不知道这两个人刚才有多过分……”
她正准备添油加醋地将元秋白和蔺寒声“见死不救”的行为控诉一番，在一旁的罗仙仙却弯腰咳个不停。
“……我觉得，你来的可能有点晚……”
罗仙仙扣了几下嗓子眼，却什么都没吐出来。
“他们刚刚不知给我喂了什么，我现在觉得……身上好热。”
她说话时面上已经泛起了不太正常的潮红。
凌灵是真的愣住了。
罗仙仙现在的状态……该不会是中了什么下三滥的药吧。
那该怎么办？
元黛浓为她把了一会脉，眉头紧锁。
“这是阳毒。”
凌灵听后竟然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那种药，但没一会她又提起心来。
在药王山的时候，凌灵有专门研究过《毒经》，阳毒属于绝二品的毒药，毒性极烈，中毒者五脏六腑犹如火烧，七日内若得不到解药，便会自焚而亡。
而且解毒过程复杂，恐怕只有谷郁清才能完成。
元黛浓严肃道：“她没有内力护体，怕是连七天都坚持不住。”
这种情况下，罗仙仙身边需要有人一直为她输送真气。
凌灵当机立断，“我们分头行动，一队人带着罗仙仙去找谷郁清前辈，另一队人去寻找解药。”
元黛浓与元秋白内力同源同宗，由他二人轮流为罗仙仙输送真气，封识则跟在他们身边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凌灵看了一眼身边的蔺寒声，这次又是她和他一起行动了。
第30章 寒星草
时间紧急， 两人没有耽搁，收拾好东西后立刻出发。
“据说绝人谷内险象环生，要多加小心， 等我们寻到谷前辈就去与你们会和。”元秋白叮嘱道。
“放心好了， 而且说不定是我先找到寒星草呢。”凌灵翻身上马，不放心道，“你们也要小心朝圣宫的人。”
虽然说危险剧情一般都在主角身上， 但是这个游戏……还真不好说。
告别之后，两人按照地图上的方位前进。
绝人谷是附近唯一一处有寒星草的地方，快马加鞭赶了一天的路，夜幕降临，总算来到绝人谷的入口。
关于游戏剧情， 凌灵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在绝人谷会有一场恶战，然后是寒江， 会遇到游戏里的一位反派， 这是这位反派在决战前与主角仅有的一次交集。
凌灵现在已经不太能用游戏的角度观察这个世界， 如果有必要， 她更希望在寒江的那一战就将反派控制住。
不管怎样，少一个敌人总是好的。
她一边想着， 没注意到脚下， 踩上了一个软趴趴的东西。
“啊！”凌灵吓得跳起来，跑到前面探路的蔺寒声身边，“蛇，有蛇！”
她声音里还带着点哭腔， 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一个人时未必会如此，但有蔺寒声在身边就不一样了。
会害怕， 会委屈，会忍不住想要撒娇，会总是想要依赖他。
她紧紧抱着蔺寒声，小声抱怨，“吓死我了。”
语气更像是在娇嗔，听得凌灵自己都抖了一下。
她原来这么矫情吗。
蔺寒声抬手在她身后轻拍了几下，内疚道：“是我疏忽。”
这下凌灵又不好意思了。
她平日里也不见得有多害怕，只是刚才毫无防备的踩了上去，回想到刚刚的感觉，凌灵就一阵恶寒。
夜间，尤其是绝人谷这种地方，会有许多野兽出没。
蔺寒声带着她到了一处崖底，“今夜就先此处休息。”
这里像是之前有人居住过，里面还有一个石台，正好可供人休息。
凌灵打量了一会，想起刚刚蔺寒声轻车熟路的样子，“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她本是随口一问，谁知蔺寒声却犹犹豫豫的样子。
他之前可从来没这样过。
有猫腻。
凌灵狐疑地看着他，试探道：“难不成你之前和温毓蓉来过？”
蔺寒声神情呆滞，一脸震惊。
凌灵：“……”
竟还真让她说中了！
凌灵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刚刚殷勤的忙前忙后，心里想的是希望她能舒服一点，还是在回忆之前和温毓蓉共度的时光呢？
他们两个孤男寡女……
想来之前也是这么照顾温毓蓉的吧！
所以才这么熟练。
凌灵越想越气，干脆背过身去不看他。
大事要紧大事要紧，不能无理取闹。
现在可不是吵架的时候。
忍住！
……其实他根本也没多喜欢她吧？
不然他怎么会一直都没什么表示，也许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好感而已。
但也就那么一点。
她竟然还自作多情的想要留下来……
哼，其实她也没那么喜欢他啦。
就算想留下来也是因为这里景色好！
总之和他没什么关系。
思绪繁杂，凌灵又想到了之前与温毓蓉的那一战。
当时温毓蓉看见她使出不熟练的临渊剑法时在想什么呢？
一定觉得她很可笑吧。
蔺寒声在她的沉默中终于察觉出一丝不对，“其实当时……”
凌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声打断他：“谁要听啊！”
“你哭了？”蔺寒声一怔，他从火堆前站起身，动作有些慌乱。
“别过来！”凌灵听见声音喊了一声。
在这种时候，蔺寒声总是很听她的话。
即使凌灵其实很想他能过来好好解释一下。
可两个人一个嘴硬，一个木愣，就这么僵持着。
等了一会，身后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凌灵气呼呼地转过身。
她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蔺寒声，不自在道：“你要说就快点说哦，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蔺寒声立刻道：“我之前来过此处，与她并无甚交集，”他停顿片刻，又继续道，“更没什么可说的。”
什么叫没什么可说的！
凌灵被气的一噎。
他们两个是怎么相遇的，他又是怎么救了温毓蓉，又是因为什么才把临渊剑法教给了她……
这些难道都不能说吗？
她的不满表现在脸上。
“……”蔺寒声紧张道，“你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
当然是想知道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凌灵忍了又忍，最后哼了一声，“你说你与她无甚交集，那为什么她对你那么特殊？”
蔺寒声像是在斟酌着用词，一时间没有回话。
凌灵试探着问：“她不会喜欢你吧？”
他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像是早早地就知道了这件事。
蔺寒声：“……嗯。”
“啊。”凌灵懵了一瞬，有些语无伦次，“她真的喜欢你？你知道？那你们两个……我……”
他之前说只是救了一次温毓蓉，想来就是在这绝人谷了。
那个时候温毓蓉就喜欢上他了？
而且蔺寒声还知道此事。
凌灵一直以为蔺寒声只是在感情方面有些迟钝。
可原来不是吗？
他知道温毓蓉喜欢他，那他知道她也……
蔺寒声道：“事出有因，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与她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至于其它的，我不能说。”
什么交易能涉及到感情？
凌灵点头，“好，我知道了。”
她没有追着问，也没有再闹，只是安静地坐在那。
蔺寒声没由来的一阵心慌，他声音有些干涩，“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凌灵简直想要笑出声，她还能问什么？
“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找寒星草。”
她躺在石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思绪杂乱，翻来覆去一晚上，还是没能睡着。
幸好习武之人少眠，以凌灵如今的境界，一两日不睡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两个人一前一后地在谷中穿梭，一路上出奇的沉默。
等再出现蛇的时候，凌灵只是撇了一眼就跨了过去，只留下在后面刚要出声提醒的蔺寒声。
她对他的示好也视而不见，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终于来到一处岔路口。
看来这是要她单独过的剧情了。
“你选吧，我们一人一边。”凌灵道。
两条路看上去没什么不同，蔺寒声观察片刻，将选择权交给凌灵。
凌灵二话不说，直接向左边的路口走去。
反正她选哪条路，寒星草就会出现在哪条路。
“等等，”蔺寒声喊住她，“遇到危险，就叫我的名字。”
“……”
好像之前在黑风寨那次他也是这么说的。
凌灵恍惚片刻，摆手糊弄过去，“知道了。”
让凌灵感到意外的是，路上没遇到什么危险，只是越走越冷。
路上越是安全，越不能掉以轻心。
凌灵小心翼翼地向前走。
当身后有破空声传来的时候，凌灵心里暗道：果然。
只是她回头还是吃了一惊。
袭击她的竟然是一条巨蟒。
它的身子足足有井口那么粗，正张着大口，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这个入侵者。
看来这就是这里的大boss了。
如果是游戏里，她会赞叹一声这个boss看上去好难打，可现在与这条巨蟒面对面，她只想求策划能不能把建模改的可爱一点。
毕竟隔着屏幕的区别还是挺大的。
不过还好这是一条巨蟒，如果策划做出来一个巨型蜘蛛，那她是真的会想死。
凌灵僵了片刻，提起手里的银河，足尖轻点，试图攻击它的七寸。
然而无论她如何使用剑法，都无法刺穿它外层的鳞片。
这一站对凌灵的消耗极大，她藏在一处石壁后面，想着应对之法。
游戏虽然操作难度高，对新手玩家不太友好，但她好歹也算是开了挂，更何况穿越至今，她一直都有在努力提升功法，没道理打不过这种重要节点的boss。
还是说她的方法不对。
难道是要让她避开巨蟒直接去采寒星草吗？
……总这么耗下去毕竟不是办法。
先试一试再说！
凌灵御起轻功，避开巨蟒往深处掠去。
然而到底是她想的太简单，巨蟒的尾巴缠住她的腰，不过轻轻一甩，她就被甩到远处的石壁上。
好疼。
凌灵咽下嘴里的血。
她虽然内力深厚，但是她血薄啊，这一下差点没要了她半条命。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失血过多的原因，她觉得手脚有一些发麻。
凌灵赶紧磕了一瓶回血丹。
眼看着巨蟒扭着身子向这边游来，凌灵站起身，右腿一痛又跌坐在地上。
是刚刚那一下导致的右腿骨折。
伤到了腿，敏捷大幅度降低，她现在想跑都来不及。
看着越来越近的巨蟒，凌灵干脆躺在地上装死。
心法运转，丹田处隐隐作痛。
必须要快！
终于在巨蟒的尾巴再次朝她袭来的时候，凌灵完成了心法的转换。
盛阳归一功。
是很普通的低品阶心法。
重要的是，它是火属性的心法。
危急关头，她终于想起了属性克制。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理成章。
凌灵倾注内力，在这有些阴寒的山谷划出最炽热的一剑。
随着巨蟒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凌灵擦了一下脸上溅到的血。
她看了一下自己残破的衣衫，还有疼得要死的右腿。
真狼狈啊。
可是。
凌灵笑了一下。
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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