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里梅将掌心置于唇边,轻轻一吹手中释放出来的冻气,“『冰凝咒法·霜凪』!”
刹那之间,刺骨的寒冰便蔓延到了钉崎野蔷薇的面前,橙发少女以最快的速度向前砸下一锤,“『刍灵咒法·簪』!”
冻结的冰山被注入咒力的钉子爆破粉碎,透明的冰晶漫天纷飞。
白发的少年僧侣神情讶异地挑了下眉毛,但却并不将此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只蝼蚁的垂死挣扎罢了。
对于这种轻蔑的眼神,钉崎野蔷薇一点都不陌生。
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你不如抬头看看?”
里梅下意识地抬头,皲裂的天花板在这一瞬间直直朝他砸了下来,让他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虽然伤害十分有限,但侮辱性极强,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里梅以反转术式治疗了身上的伤口,然后双手向前一推,“『冰凝咒法·直瀑』!”
巨大的冰锥朝着橙发少女直刺而去,橙发少女敏捷地借着建筑内部陈设构造的掩护躲避攻击,伺机寻找反击的机会。
*****
而在钉崎野蔷薇与里梅陷入激战的时候,另一边的虎杖悠仁也在与羂索殊死搏斗——更准确一点来说,他是在和羂索召唤出来的特级咒灵千足蜈蚣进行战斗。
虽然才刚换了新身体半年左右,但对于十分熟悉这一流程的羂索来说,适应新的身体、开发新的生得术式完全就是一件驾轻就熟的事情。
而且,多亏了过去这一千多年以来,他不辞辛劳地陆陆续续与实力强大的咒灵缔结下了契约,如今的他才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式神的库存数量扩充到了上千。
当然,这件事情也不是一点负面影响都没有——不得不说,咒灵玉的味道实在是一言难尽,这半年的填鸭式扩充让他现在不管吃什么都能隐隐感觉到嘴里有股沾着呕吐物的抹布味儿,他现在已经快要彻底丧失食欲了。要不是人活着就得吃饭,他是真的什么东西都不想吃了。
不过,羂索毕竟是个已经活了上千年的诅咒师,隐忍功力非同一般。
所以,他的情绪和精神状态至今都还非常稳定,甚至还能乐观地想,只要以后空窗一段时间不吃咒灵玉,味觉应该就能恢复正常,食欲也会重新回归——实在不行,就给自己上点科技狠活,吃药或者动手术都行,反正他现在的这具身体不也是高科技的产物?
在看到虎杖悠仁即将解决千足蜈蚣的时候,羂索立刻狡猾地召回了那只特级咒灵,然后又在粉发少年纵身一跃朝自己挥拳而来的瞬间,召唤出了特级咒灵地震鲶。
一种踏空失重的感觉猛然侵袭而来,半空中的虎杖悠仁一下子身体失衡摔落在地,瞬间头破血流。他仰头看向居高临下俯瞰而来的羂索,额头伤口处流下的血液几乎将半张脸染成血红,“把爷爷还给我……他都已经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为什么还要把他牵扯进来?”
羂索闻言挑起眉梢,轻轻一笑道:“看来,五条悟和孤江藏夏什么都没告诉你啊。”
虎杖悠仁冷声说道:“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情绪不要这么暴躁嘛。”羂索莞尔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为什么你会是两面宿傩的受肉容器吗?”
“我现在对真相已经不感兴趣了,无论你是因为什么才选中了我,都不会改变我是什么人、我想做什么。”虎杖悠仁从地上爬了起来,顶着满头满脸的血再次攻向黑发男人,随后又被地震鲶制造的幻觉弄得摔个狗啃泥。
他双手支撑着地面,鲜血从下巴滴落,一双浅金色眼眸直勾勾地盯着黑发男人,仿佛要生啖其肉。
他从未这样憎恨过一个人,可偏偏这个人,竟然是亲自将他生下来的“母亲”,而他的出生也只不过是对方的一场阴谋。
羂索眼神冰冷地看着狼狈至极的粉发少年,自顾自地笑道:“因为你的爷爷,可是两面宿傩双胞胎兄弟的转世哦——千年之前的两面宿傩在尚且还是胎儿的时候,就将你的爷爷吃掉了,所以两面宿傩才会生来外貌异于常人,而这也是你的肉体能与两面宿傩如此适配的原因。”
“……”虎杖悠仁脸上不由露出呆滞之色,黑发男人并未给他消化的时间,继续笑吟吟地说:“但你能够彻底地压制住两面宿傩的灵魂,这一点却是我没想到的——事到如今,为了解放两面宿傩,我只能想方设法再给他找个新的容器。”
粉发少年脸色骤变,“你说的容器难道是……”
羂索打了个响指道:“Bingo!就是虎杖倭助!虽然这个容器已经年老色衰了,不过,反正两面宿傩受肉重生之后就能重置肉体的信息,恢复自己巅峰时期的样貌,容器的长相与年龄就不重要了,只要足以适配就行了!”
“……”虎杖悠仁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普通人吃下两面宿傩的手指是会死掉的,我才是能够承载这份毒性的容器!”
“对,普通人不能直接吃下两面宿傩的手指。”羂索赞同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但是,他们可以吃下你的手指啊。只要有你这个中间人过滤掉手指上的毒素,任何一个普通人都能成为两面宿傩的新容器。”
虎杖悠仁紧盯着他,呢喃着问道:“那为什么……偏偏是我爷爷?”
羂索露出一个满含着恶意的笑容,“当然是因为他对你来说最为重要啊,悠仁。”
除此之外,就是万一虎杖倭助受肉失败被毒死了,或者是被噎死了,还能剖开他的肚腹重新取出手指塞回虎杖悠仁的嘴里。
如此一来,虎杖悠仁的精神世界必定会受到重创,在他意志力萎靡的情况下配合着“浴”的仪式将他的灵魂彻底沉入深渊,两面宿傩就能成功夺得身体的控制权。
羂索的话就像是魔咒一样在耳边回荡。
虎杖悠仁目眦欲裂地怒瞪着黑发男人,一边朝他冲过去、一边大声嘶吼道:“我要杀了你啊啊啊啊啊——”
*****
羂索稍微花费了点时间,终于将虎杖悠仁彻底打晕了过去。
这家伙的意志力实在太过顽强,哪怕已经处于濒死的状态,伤痕累累的身体依然能够凭借着本能向他发起攻击——但也只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此时此刻,粉发少年奄奄一息地躺在残破的废墟里面,看起来倒是顺眼了不少。
羂索欣赏了下这幅画面,随后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里梅,白发的少年僧侣形容狼狈,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他的侧腹破了个大洞,左小臂也断了,两个伤口正汩汩地流淌着鲜血,而他的面前则是一个巨大的冰块,里面冻着一个橙发少女。
羂索看了一眼冰块里面的钉崎野蔷薇,忍不住嘲笑道:“里梅,没想到你居然会被区区一个三级咒术师弄得这么狼狈。”
“……少啰嗦,你不是也被虎杖悠仁那小子揍了吗?”里梅看到昏迷在地的粉发少年,当即也顾不上报复钉崎野蔷薇,直接迈步朝着虎杖悠仁走去,与此同时,他侧腹的伤口与左小臂的缺口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把虎杖倭助放下来吧。”
羂索依言操控着漂浮在半空的海蜇咒灵降落于地面,将昏迷不醒的虎杖倭助放平在了地上,祖孙二人排排躺的画面莫名有些滑稽。
里梅单膝跪在粉发少年身侧,从怀中取出了刚才回收的那根手指和一个卷轴,展开卷轴之后,三根手指赫然陈列其上——这是羂索在去年的百鬼夜行事件中从东京咒术高专的忌库里面带出来的那三根手指。
他将这四根手指依次塞进了虎杖悠仁的嘴巴里面,在塞入最后一根手指之时,他的手腕忽然被人紧紧攥住,沉睡于粉发少年体内的那个灵魂终于被唤醒了。
里梅看着睁开猩红眼眸、面颊上浮现出了黑色咒纹的粉发少年,不由面露惊喜之色,“宿傩大人!”
两面宿傩松开他的手腕,“是里梅啊。”
他站起身来,仰头望着天空中的太阳,忍不住大笑出声,“果然,阳光还是要自己亲身感受才会觉得温暖——虎杖悠仁,我早就说过了,你绝对无法困住我一辈子!”
一旁的羂索语气凉凉地说道:“好了,你再不换身体的话,等会儿他醒过来,你又要被他的意志压回牢笼了。”
“醒过来?”两面宿傩冷笑一声,“他不会有醒过来的机会了。”
他将体内十三根手指的咒力总量集中到了这具身体的小拇指上,然后掰断小拇指准备要塞进虎杖倭助的嘴里,但看着那具年迈的身体,他的动作不由一顿,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们就不能给我换个好一点的容器吗?伏黑惠、孤江藏夏或者乙骨忧太就是不错的选择。”
羂索嘴角微微抽搐,“……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啊。”
两面宿傩视线一转,落在了黑发男人身上,“或者,你的这具身体也不错。”
羂索:“……想要过河拆桥,可别把自己也拖下水。”
两面宿傩眼神微妙地盯着他,里梅甚至都已经做好了要和羂索撕破脸的准备,却见自家主人转过头捏着虎杖倭助的下颌,将那根承载着十三根手指咒力总量的小拇指强行塞了进去。
下一秒钟,昏迷不醒的年迈老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高大健硕、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而在虎杖悠仁的身体脱力地向后倒去的瞬间,粉发男人的其中一条手臂伸出揪住了他的领口,另一条手臂则洞穿了他的胸腔,硬生生将那颗跳动着的心脏拉扯出来扔到了一旁。
他冷笑道:“这下子,你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话音落下,两面宿傩忽然感觉眼眶一酸,一滴热泪随即就从眼角滑落下来。
他愣了下,真没想到在他受肉重生之后,这具身体里面的那个灵魂居然还没消失,甚至能够影响到他对身体的控制?
——因为他们曾是双胞胎兄弟吗?
——呵呵,不过是他的养料罢了。
就在这时,一道缥缈灵动似清风的琵琶乐声忽然响了起来,倒在地上、失去声息的粉发少年以及被封存在冰块里面的橙发少女都在瞬间消失不见。
羂索一惊,立刻转头看向声音来处,便看到一只巨大的猛禽式神正悬停于高空中,而它背部载着的两个少年,正是伏黑惠和孤江藏夏——这两个人明明都被他调走了,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但他一点也不心急慌乱,只是笑吟吟地看向旁边的两面宿傩,说道:“你想要的容器来了,能不能拿到手,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两面宿傩却并没有冒险的打算,他现在的咒力总量只有十三根手指,而且刚刚转换身体还未完全掌握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恐怕不是那两个人的对手——尤其是孤江藏夏,他的生得术式天然就对自己具有克制效果,势必会影响到他的灵魂与这具身体的同步程度。
两面宿傩转头对里梅说道:“我们走吧。”
里梅立刻点头应下,“是,宿傩大人!”
羂索叹了口气,“真没意思。”
随后,便也跟上了那对已经跑路的主仆。
第172章
十一点二十五分——
一架从法国巴黎直飞日本东京的波音777客机平稳地降落在了羽田机场,在头等舱的座位上舒舒服服地度过了十三小时二十五分钟航程的孤江藏夏和伏黑惠背着包下了飞机,两人身后紧跟着一个脸色铁青、宛如便秘的金发青年。
就算禅院直哉是特别一级咒术师,但从小到大都被娇生惯养的他自然没有一个足以承受十三小时二十五分钟经济舱座位的铁腚。
因此在过去的十三个半小时里面,他坐得腰酸背痛,睡不着也吃不好,身体和精神都没得到充分的休息。
他目光幽幽地盯着前方十指相扣的两个少年,语气带着怨念问道:“惠、藏夏,为什么你们坐的是头等舱,我坐的却是经济舱?”
孤江藏夏还没有开口,伏黑惠便冷冷地说道:“别叫得这么亲密,我们跟你可一点都不熟。”
禅院直哉:“……”
伏黑惠带着一丝嘲讽说道:“至于为什么我们坐的是头等舱,而你坐的是经济舱?那当然是因为我不想花钱给一头猪订头等舱的机票,没有让你从巴黎的下水道游回东京都算不错了。”
禅院直哉沉下脸色,“你!”
——这小子实在是太嚣张了!要不是因为顾忌着这里是公共场所,他绝对不会就这么忍了!
孤江藏夏轻咳一声,说道:“其实是因为昨晚的那趟航班,只剩下两个头等舱座位了,所以惠订票的时候就没订你的。”
禅院直哉转头看向明显更好说话的黑发少年,忍不住抱怨,“那可以订今天的航班啊!也没必要这么急着赶回日本吧?你们不是还在放假吗?”
“……”孤江藏夏淡淡说:“其实我和惠本来是打算在法国玩几天,顺便再游览一下欧洲,但你真的太烦人了。”
他和伏黑惠在从那名古代咒术师手里救回了被绑架的禅院直哉之后,耳边就一刻都不得清净——住的酒店房间不是五星级VIP总统套房,禅院直哉要抱怨;吃饭的餐厅不够高端奢侈,禅院直哉也要抱怨;就连路过的女孩露肤度稍微高一点,禅院直哉也要哔哔两句鄙夷一番,实在是讨人嫌而不自知。
二人世界?不存在的。
禅院直哉根本没有眼色,简直就像是牛皮糖一样跟在他们后面,问就是他已经被这一起绑架事件搞出了创伤后应激障碍,暂时无法独自一人行动。
孤江藏夏甚至还隐隐觉得,对方好像总是刻意地在他面前抹黑伏黑惠。
正因如此,为了尽快摆脱禅院直哉,他和伏黑惠便决定即刻踏上返程。
听到黑发少年毫不留情的话,禅院直哉顿时一噎。
伏黑惠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立刻就补刀了一句,“藏夏说得没错,如果不是想尽快甩掉你,我们也不会那么快就回日本。”
禅院直哉:“……”
——可恶,这对狗男男!
*****
伏黑惠没有理会来自身后的那两道视线,径自从兜里掏出手机,“我给伊地知先生打个电话,让他那边和禅院家族联系一下,赶紧派人过来把猪接回圈里。”
孤江藏夏努力憋着笑说:“噗……好的。”
禅院直哉攥紧了拳头,“我忍你们很久了!”
伏黑惠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怼了他一句,“彼此彼此。”
禅院直哉:“……”
——好想宰了这小子啊,但是根本打不过,气死他了!
伏黑惠等了好一会儿,但伊地知洁高还是没有接通电话,这与对方以前秒接电话的行事作风截然不同——事有反常必为妖。
他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一旁的孤江藏夏见状轻声安抚道:“伊地知先生可能是在忙什么重要的工作吧?”
伏黑惠“嗯”了一声,正准备挂断电话,忽然听到忙音消失了,听筒里面响起了一阵粗重的喘息,紧接着就是伊地知洁高虚弱的声音,“紧急求援……夏油杰袭击……英集少年院……虎杖……钉崎……”
刺猬头少年脸上神色骤然一变,忙问道:“伊地知先生,你们现在是在英集少年院那边吗?”
“是……请尽快……”
“好!我们马上就来,还请坚持一下!”
伏黑惠与孤江藏夏对视一眼,无需任何的言语交流,两人当即拔脚朝着机场的出口冲了过去,可谓是默契十足。
禅院直哉站在原地呆滞地看着他们一骑绝尘的背影,过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喂!你们俩等等我啊!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然而,等他追到机场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刺猬头少年和黑发少年坐进了一辆计程车,转瞬间消失在了他的视野范围之中。
他只能无力地放下试图挽留的手,悲从中来地呢喃道:“好歹给我留一部手机或者留一点钱给家人打个电话啊……”
所幸,禅院直哉还是凭借着自己人模狗样的外表,以及赠予一百万円的承诺从一个路人手里借了一部手机,给自己的下属打了个电话。
电话拨通之后,他语气冰冷地说道:“喂,是我,赶紧来羽田机场接我。另外,汇一百万円给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个银行账户。”
听筒那头传来了惊讶的声音——
“咦?直哉少爷,您居然已经抵达羽田机场了吗?”
“是诈骗电话吧?这种‘是我、是我’的骗局非常老套。”
“诶?是诈骗吗?”
“他都要你汇款一百万円了,肯定是诈骗啊!而且如果直哉少爷真的要回来了,他怎么可能不在登机之前知会我们一声,让我们在飞机降落之前的一个小时抵达机场迎接他的回归?”
“说的也是哦……那我这就挂断电话了。”
禅院直哉还没来得及证明自己的身份,对面的下属就挂断了电话,听筒里面传来了一阵令人窒息绝望的忙音。
他顶着路人充满怀疑的视线,硬着头皮再次拨打下属的手机号码,却发现已经被对方拉黑了。
禅院直哉:“……”
——怎么所有人都在跟他作对?
*****
在离开羽田机场不久后,载着孤江藏夏和伏黑惠的计程车停在了一条僻静无人的道路上。
两个少年结完账下了车,随即乘坐着伏黑惠召唤出来的巨大猛禽式神,再辅以孤江藏夏弹奏的『变徵·南风』,以最快的速度根据电子地图导航赶往英集少年院。
在此期间,导航软件不断地提醒他们不要超速驾驶,但都被两个少年无视了。
十分钟后,他们看到了那片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区域,被漆黑的『帐』笼罩着的英集少年院,以及倒在英集少年院门口的那道熟悉身影。
鵺收敛羽翼降落在了英集少年院的门口,伏黑惠从式神的背部一跃而下,半蹲在昏死过去的伊地知洁高身边,伸手试探了下他的鼻息。
孤江藏夏则拨弦弹奏起了『角·岁春』,过了大概十几秒钟,伊地知洁高从昏迷中悠悠醒转过来。
在看清伏黑惠面容的瞬间,他睁大了眼睛连忙说道:“伏黑君,这个『帐』是夏油杰设下的,虎杖君和钉崎君都还在少年院里面!”
伏黑惠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伊地知先生,你现在可以动吗?可以的话,你就先开车返回东京咒术高专吧,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藏夏来解决。”
伊地知洁高忙不迭点头应下,生怕耽误了救援时间,“可以的!多亏孤江君的治疗,我感觉已经好多了!”
他看着刺猬头少年脚掌蹬地,轻盈地跳到鵺的背上,紧接着黑发少年拨弦奏响了一支曲子,笼罩着英集少年院的『帐』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弭。
巨大的猛禽式神振翅飞越了正在消散的『帐』,孤江藏夏停止了演奏,看向地面已经坍塌的建筑群。
他的视线很快就被一个巨大的冰块吸引了过去,确认钉崎野蔷薇正被封存在其中之后,他又在半空中锁定了粉发少年所在的位置,但紧接着他就看到对方手中拿着什么东西塞进了一个白发老者嘴里,白发老者转眼就变成了一个身高超过两米、拥有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
而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更加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粉发男人伸出一条手臂洞穿了虎杖悠仁的胸膛,硬生生扯出一颗鲜红的心脏扔到了地上。
“虎杖同学!钉崎同学!”
孤江藏夏毫不犹豫地奏响了『变徵·南风』,将粉发少年和掉落在地的那颗心脏以及被冻在冰块里面的橙发少女转移到了鵺的背部,随后又弹奏起了『角·岁春』——至于防御外敌的事情,则全权交给了伏黑惠。
所幸,那三个人似乎也没有要跟他们决一死战的意思,而是直接转身离开了此地。
伏黑惠也顾不上追击敌人这件事,他帮忙将虎杖悠仁的心脏塞回空洞的胸腔里面,然后驱使身下的猛禽式神载着他们立即返回东京咒术高专。
*****
与此同时——
东京郊区的一间公寓里面,刚刚受肉获得新生没几天的胀相忽然捏碎了手中的棋子。
一旁淡蓝色头发的特级咒灵瞪大眼睛,咕哝着抱怨道:“诶?就算输了也别把棋子弄坏啊!”
胀相没有理会对方,而是自顾自地捂着额头露出痛苦的神情,口中难以置信地低声喃喃道:“我的弟弟……死了?”
作为咒胎九相图之中的大哥,胀相可以在弟弟濒临死亡的时候产生感应,甚至还能“看到”与之相关的画面。
而此时此刻浮现在他脑海中的画面,赫然就是一个粉发少年被黑发男人殴打至半死的场景,随后又出现了这个粉发少年被一个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洞穿胸腔、扔掉心脏的残忍景象——黑发男人他认识,是自称名叫“夏油杰”的现代诅咒师,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应该就是两面宿傩了……但这个粉发少年,他根本就不认识啊!
可为什么……
看到对方惨死的画面,他竟然会觉得心如刀绞,就像是珍爱着的弟弟被人残忍杀害了一样?
第173章
虽然不知道这份感应究竟源自于什么,但胀相还是决定相信自己与生俱来的直觉。
——因此,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必须立刻带着自己的两个弟弟离开这里,前往东京咒术高专一探真相,查明那个死去的粉发少年的真实身份。
究竟是东京咒术高专忌库中剩余的咒胎九相图之一受肉重生了,亦或者……
是加茂宪伦那个人渣败类制造出来的新弟弟?如果他当真的是他的弟弟,那他一定会为死去的弟弟报仇——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鼻梁处横亘着一道黑色咒纹的棕黑发青年站起身来,神情淡漠地说道:“抱歉,捏坏了你的一枚棋子,我现在就去附近的文具店里面再拿一盒。”
淡蓝色长发的特级咒灵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好哦。”
坐在一旁围观胀相和真人下棋的坏相和血涂连忙站起身来,跟上了准备离开的兄长,“大哥,我们跟你一起去!”
虽然胀相一句话都没有说,但他们兄弟三人向来心有灵犀,坏相和血涂瞬间就领会到了胀相希望他们跟他一起离开的想法。
他们自然不会违背兄长的心愿,除此之外,他们同样也很在意兄长刚才低声呢喃的那一句话。
——弟弟死了?可他们分明还活得好好的。但既然英明的兄长都已经做出了这种判断,那么,他们自然还是选择相信兄长。
*****
真人看着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离开的背影,语气意味不明地感叹了一句,“感情可真好啊……”
——让人忍不住好奇要是死了其中一个,剩下的两个究竟会有多痛苦?会像得知漏瑚死讯的花御一样痛苦吗?
静静坐在一旁的花御忽然朝着淡蓝色长发的特级咒灵投去警告的眼神,“他们是我们的同伴,真人。”
“是是是——”真人懒洋洋地拖长了腔调,脸上露出略带玩味的笑容,“既不是完全的咒灵、也不是完全的人类,那三个家伙的立场恐怕很容易就会动摇哦。”
花御淡淡说道:“夏油和两面宿傩都是人类,但他们同样也会是我们的同伴。”
真人耸了耸肩,“他们俩不一样啦……毕竟,诅咒这种东西原本就是从人类的心灵罅隙之中诞生的‘结石’,但是夏油——不,羂索和两面宿傩都是没有‘心’的人类吧?比起人类,他们倒更像是披着人皮的咒灵。”
花御对此不置可否,陀艮依旧安静如鸡。
真人躺在沙发上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自己的发辫,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坐起身来,神情有些狐疑地看向公寓门口,“这都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吧?他们三个怎么还没回来?”
就在这时,公寓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真人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他站起身来,看着鱼贯而入的三人,眉梢微微一挑,“咦?我还以为是胀相、坏相和血涂回来了,没想到居然是你们。”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身高超过两米的粉发男人身上,对方冷漠地瞥来了一眼,瞬间就让他的身体因为本能的恐惧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
——这就是传闻中的诅咒之王,实力果然很强大啊……
羂索有些纳闷地问道:“他们三个去干嘛了?”
真人语气微妙地说道:“胀相弄坏了我的一枚棋子,他说要去附近的文具店再拿一盒棋子,但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和他的两个弟弟还是没有回来。”
“弄坏棋子?”羂索微眯起了眼睛,问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弄坏棋子?我记得他没有那么输不起。”
“谁知道呢?”真人单手托腮轻轻一笑道:“我们正下着棋呢,他忽然捂住额头露出了一副痛苦的表情,还说什么‘弟弟死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原来如此……”羂索忍不住笑了起来,感叹道:“没想到他居然能感应到虎杖悠仁的死亡。”
“别说废话了,你该不会真的打算让宿傩大人住在这里吧?”里梅脸色阴沉地打断了他们,十分挑剔地说道:“这样简陋的住所,怎能配得上宿傩大人的身份?”
羂索叹了口气道:“胀相、坏相和血涂恐怕是不会回来了,这个住所大概很快就会暴露——我们走吧,新的住所已经准备好了。”
里梅冷哼了一声,“希望你准备的新住所不是这种风格。”
*****
东京咒术高专的医务室内——
昏迷不醒的粉发少年和橙发少女各自躺在并排而放的两张病床上面,脸色是如出一辙的惨白,所幸两人的胸膛仍在起伏、呼吸也未断绝,显然已经脱离了濒死的险境。
春水般柔和的琵琶乐声回荡在医务室内,将丝丝缕缕的生机注入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体内。
除此之外,一只身上印着“死返玉”纹样的巨鹿式神也正安静地站在病床旁边,低头默默地将代表着治疗特效的咒力输入两名伤患的身体——双管齐下,粉发少年和橙发少女的状态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家入硝子拿着仪器站在两张病床中间,在检查过他们两人的生命体征之后,凝重的脸色稍稍放松了些,“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了,藏夏,你先休息一会儿吧。”
她看向已经抱着玄象琵琶弹了很久的黑发少年,却见对方倔强地摇了摇头,便只能任其继续演奏了,“……好吧,你再多弹一会儿,他们应该也能早一点醒来。”
然而,就在这时,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彻筵山——有人入侵了东京咒术高专!
家入硝子皱起眉,伏黑惠当即迈步走向医务室的门口,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藏夏、硝子小姐,你们就好好待在医务室不要乱跑,虎杖和钉崎就交给你们了。”
孤江藏夏神情肃然地点了点头,“嗯,硝子小姐、虎杖同学和钉崎同学就交给我来保护吧!”
伏黑惠对此不置一词,他反手阖上门,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疾步冲向东京咒术高专的入口处。
不一会儿,他便与在校的夜蛾正道会合了。
——如今,整个东京咒术高专除了他自己、藏夏和夜蛾校长之外,就没有其余一级咒术师了,甚至连个二级咒术师都没有,入侵者可真是选中了东京咒术高专防御薄弱的绝佳时机。
*****
神情冷厉的刺猬头少年与戴着墨镜的凶神恶煞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来到了东京咒术高专的入口处,看到了外貌有些异于常人的三个青年。
——棕黑色头发的青年一袭上紫下白的服饰,额前留着碎发,脑后扎着两个冲天爆炸马尾,眼周带着玫紫色的淤痕,鼻梁上横亘着一道黑色咒纹;莫西干头的青年眉骨处打着四颗银光闪闪的眉钉,眼白呈现黑色,睫毛又密又长,紧身的黑色皮衣皮裤露肤度极高,看起来简直时髦得过了头;蓝绿色头发的青年两边眼角各流下一道血泪状的红色咒纹,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出现在眼前的两名一级咒术师,而他身上散发的诅咒气息也是最微弱的。
血涂压低声音说道:“二哥,这两个人类看起来像是混黑的……”
坏相对此不以为然,“那又怎么了?我们可是堂堂咒胎九相图。”
夜蛾正道闻言脸色骤变,“咒胎九相图?你们来到这里,是为了夺走剩下的六个咒胎吗?”
伏黑惠身旁的两只玉犬已经蠢蠢欲动地龇出了一口白牙,而他本人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胀相微微皱起眉头,“六个咒胎?也就是说,剩下的咒胎九相图都还没有受肉重生吗?”
夜蛾正道语气冰冷,“那是当然,你以为东京咒术高专的忌库,谁都有本事闯进去吗?”
胀相微眯起了眼睛,神情若有所思。
——既然剩下的六个弟弟都还被好好地存放在东京咒术高专的忌库里面,那就代表粉发少年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棕黑发的青年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个被两面宿傩贯穿胸口、扔掉心脏的少年,跟加茂宪伦到底有什么关系?”
伏黑惠眼神略带探究地盯着他,不答反问道:“你又不认识他,问这个做什么?”
胀相抬手捂住了胸口,那股心脏被人揪紧的痛感仍未彻底消散,“他死的时候……我在自己的脑海里面看到了那一幕——但只有我的弟弟死亡的时候,我才会有这样的感应,所以我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我的弟弟?我该不该为他报仇?”
坏相和血涂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兄长,脸上露出了震惊的神情,“什么?我们居然还有一个弟弟吗?”
胀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弟弟,可我没有任何的凭证能够确定这一点,而且……”
——如果那真的是他的弟弟,那他岂不是在刚刚知道对方存在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对方?而那两个伤害弟弟的混蛋,竟然还是他曾经想要追随的人。
伏黑惠沉默了几秒钟,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虎杖悠仁的确可以算是你的弟弟。他的生母是羂索,而在明治年间,羂索还有另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
胀相不由攥紧了拳头,脖颈上青筋毕露,“……加、茂、宪、伦?”
伏黑惠微微颔首,对这个猜测予以了肯定,“没错,所以虎杖的生母就是你们的生父,你们的确可以算是兄弟——现在你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胀相的语气无比坚定,几乎是在咬牙切齿:“当然是要血债血偿!杀害我弟弟的混蛋,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
坏相大声附和道:“没错!”
血涂用力地点头,眼角顺着血色咒纹的纹路流下了两道血泪,“呜呜呜呜呜弟弟你死得好惨啊——”
伏黑惠观察着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的表现,在他们三人围成一圈抱头痛哭的时候,冷不丁说道:“其实,虎杖还没有死呢。”
哭声戛然而止,胀相、坏相和血涂齐刷刷地转过头来,六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异口同声道:“真的假的?你没骗人吧?”
伏黑惠淡淡说道:“我没必要欺骗你们,但你们必须与我定下束缚,发誓绝对不会主动伤害人类,我才能够带你们去见虎杖。”
胀相毫不犹豫道:“好!那你也要保证,悠仁真的还活着——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第174章
在得到了伏黑惠的亲口保证之后,胀相、坏相和血涂都遵守承诺与刺猬头少年定下了束缚,发誓绝对不会主动伤害人类。
随后,咒胎九相图三兄弟迫不及待地说:“现在可以带我们去见悠仁了吧?”
伏黑惠转头看向夜蛾正道,无声地以眼神征求对方的许可。
夜蛾正道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当然只能同意了,“带他们去吧。”
伏黑惠便对咒胎九相图三兄弟说道:“你们跟我来吧。”
胀相、坏相和血涂亦步亦趋地跟在刺猬头少年的身后,来到了东京咒术高专的医务室门口,一阵悦耳动听的琵琶乐声正从门后隐隐传来。
伏黑惠抬起手屈指敲了敲门,表明自己的身份,“我回来了,藏夏。”
随后,他推开了医务室的门,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而在看到病床上面静静躺着的粉发少年的那一瞬间,他们直接挤开了走在前面的刺猬头少年,一个箭步冲到了粉发少年所在的病床旁边,异口同声地喊道:“悠仁——哥哥来了!”
抱着玄象琵琶坐在一旁弹奏『角·岁春』的孤江藏夏被这三个突然出现的陌生青年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地看向被挤得踉跄了一下的刺猬头少年,小声问道:“……惠,他、他们是谁啊?”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走到恋人身旁,颇为无语地说道:“三个弟控笨蛋。”
孤江藏夏满脸的疑惑,“……啊?”
伏黑惠耐心地解释道:“这三个人,是羂索之前盗走的那三个咒胎九相图受肉重生的。”
孤江藏夏闻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来如此,难怪他们身上的诅咒气息那么浓重。”
一旁的家入硝子双手环胸,淡淡说道:“好吵,简直能比得上十个五条了。”
孤江藏夏忍不住笑出了声“……噗!”
——五条老师居然变成了计量单位。
伏黑惠对着鬼哭狼嚎的咒胎九相图三兄弟说道:“别叫了,虎杖身上的伤势基本已经痊愈了,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醒来。”
胀相抬袖抹了下眼角流出的泪水,神情肃然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类,“是你们救了我的弟弟,我一定会报答你们的恩情!”
坏相:“没错!有债必偿、有恩必还就是我们咒胎九相图的准则!”
血涂:“尽管吩咐我们吧!”
家入硝子摊开手道:“跟我可没有关系,是他们俩把人从英集少年院救回来的。”
胀相的视线转向了抱着琵琶的黑发少年,坏相和血涂立刻也齐刷刷地朝着黑发少年看了过去。
孤江藏夏顿时感觉头皮一麻,条件反射地躲到了刺猬头少年的身后,声若蚊蝇地说道:“……虎杖同学和钉崎同学都是我的朋友,我救他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不需要你们的报答。”
伏黑惠挡住了怯生生的恋人,神情平静地转移了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的注意力,“虎杖醒了。”
胀相、坏相和血涂立刻看向躺在病床上面的粉发少年,对方的眼睫轻轻颤动,眉心紧蹙着,神情十分痛苦。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看得十分揪心,不由地屏住了呼吸,片刻之后,虎杖悠仁猛然睁开眼睛,从病床上面直挺挺地竖了起来,带着哭腔喊道:“爷爷!”
胀相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在看到粉发少年眼角泪光滑落的时候,他伸出手替对方擦去泪痕,放柔了声音说道:“悠仁,不要难过,哥哥来了,从今往后我一定会赌上性命保护你的!”
坏相和血涂笨拙地拍了拍粉发少年的背部,异口同声地附和兄长,“我们也是,悠仁弟弟!”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此时此刻,源自血脉深处的那股亲近之感,让他们不约而同地对眼前的粉发少年做出了郑重的承诺。
——所谓的兄弟,就是如此。
*****
虎杖悠仁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自称是他兄长、样貌异于常人的三个奇怪青年,不禁面露茫然之色,“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他越过胀相的肩膀看向后方,钉崎野蔷薇正躺在旁边的那张病床上面,而伏黑惠、孤江藏夏和家入硝子就站在病床旁边,“钉崎……”
粉发少年低声喃喃了一句,连忙转身准备离开身下的病床,却在双脚着地、迈步向前的时候趔趄了一下,然后就被那个棕黑色头发、扎着两个冲天爆炸马尾的青年及时地扶住了。
他默默地打量了对方一眼,在对方的搀扶之下三两步走到了钉崎野蔷薇的病床旁边,急切地询问道:“硝子小姐,钉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家入硝子说道:“冻伤严重,但幸好藏夏和惠及时赶到对她进行了治疗,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过,她的体质没有你那么好,大概要等明天才会醒来。”
虎杖悠仁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随后,粉发少年转头目光希冀地看向孤江藏夏和伏黑惠,“孤江、伏黑,我爷爷他……”
孤江藏夏摇了摇头,“我们赶到救下你和钉崎同学之后,那个扔掉了你心脏的粉发男人就和夏油杰以及另一个白色头发的诅咒师离开了——对了,夏油杰的灵魂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虎杖悠仁攥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夏油老师!是羂索鸠占鹊巢,夺取了夏油老师的身体!”
胀相的瞳孔骤然紧缩,血压瞬间上来了,那个自称名为“夏油杰”的现代咒术师竟然是羂索?
——仇人明明曾经就在眼前,可自己却眼盲心瞎,非但什么都没发现,反而还差点沦为对方的鹰犬走狗……真是可恨可悲至极!
——而羂索竟然还敢伤害悠仁,更应该罪加一等!
孤江藏夏忍不住瞥了一眼旁边的家入硝子,深棕色长发的女人脸上神情微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收回视线,轻轻叹了口气,“果然是这样……还有,你体内的两面宿傩也消失不见了——那个四条手臂的粉发男人,应该就是两面宿傩吧?”
虎杖悠仁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自责,“如果不是被我连累,爷爷根本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孤江藏夏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伏黑惠淡淡说道:“白痴,不要把什么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恶人处心积虑想要作恶,又怎么会是受害者的错误?”
胀相回过神来,“是啊,这一切明明都是羂索那个人渣败类的错误,悠仁你完全是无辜的!”
虎杖悠仁忍不住看向他,“……刚才我就想问了,你们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自称是我哥哥,还对我叫得那么亲近?”
胀相清了清嗓子,神情认真地问道:“咒胎九相图的来历你知道吗?”
虎杖悠仁愣了下,点了点头,“嗯。”
五条悟在得知羂索这个人的存在之后,就将咒术界的历史文献资料从头到尾翻了一遍,从中找出了千年之间符合额头上有一道缝合线这一外貌特征的所有咒术师。
——年代越是久远,资料就越是模糊,但到了明治年间与之相关的资料就非常详尽了。即便那是加茂家族不愿为人所知的耻辱,他们也在五条悟的强硬要求之下,不得不捏着鼻子交出记载着家族历史的书册。
虎杖悠仁看过那些资料,也知道披着“加茂宪伦”壳子的羂索对一个无辜可怜的女子做出了多么丧心病狂、惨无人道的实验。
——九次妊娠怀上咒灵之子,又经历了九次强行堕胎,最终气血耗尽,满怀着怨恨死去了。
胀相注视着粉发少年,说道:“我是咒胎九相图中的大哥,胀相——所以,我的确就是你的哥哥。”
坏相和血涂紧随其后,也对着虎杖悠仁做了一番自我介绍,“我是咒胎九相图中的二哥坏相!/我是咒胎九相图中的三哥血涂!”
“原来如此……”虎杖悠仁表情恍惚地点了点头,又忍不住说:“但我暂时还无法接受这件事情,所以,请恕我现在还不能喊你们‘哥哥’。”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闻言虽然有些失望,却也没有为难粉发少年,胀相露出温和的笑容说道:“没关系,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会愿意接受我们的。”
*****
次日清晨,钉崎野蔷薇终于从昏迷中醒过来了。
当天下午,紧急归国的五条悟赶回了东京咒术高专,从虎杖悠仁口中得知了昔日的挚友已经被人夺舍的事情。
白发青年脸上的神情微微怔愣,随后又恢复如常,“看来,失去了一条手臂之后,杰的实力的确是下降了不少,竟然能被羂索那家伙偷袭得逞……就算是为了让逝者安息,我也必须要杀了羂索。”
虎杖悠仁点了点头,神情坚定,“还有两面宿傩,爷爷的灵魂大概率无法压制住两面宿傩,现在很有可能已经死了……所以,为了让爷爷的灵魂得以安息,我一定要杀了两面宿傩!”
五条悟轻轻地笑了下,“那我们现在就是复仇者联盟了。”
虎杖悠仁“嗯”了一声,白发青年安静地注视他几秒钟,伸手握住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想哭的话,老师的怀抱可以借给你靠一下哦?”
粉发少年摇了摇头,然后将脑袋抵在了五条悟的胸膛上面,紧咬住下唇呜咽着流下了眼泪。
旁边的孤江藏夏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不忍之色,无意识地握紧了与伏黑惠交握的那只手。
胀相、坏相和血涂则是满脸心疼地看着粉发少年,然后又将暗藏妒意的目光落在了白发青年身上。
——可恶,这个白毛凭什么能让悠仁弟弟如此依赖?老师了不起吗?他们可是哥哥啊!而且还是三个!
虎杖悠仁在发泄完了积压的负面情绪之后,神情有些赧然地退出了白发青年的怀抱。
五条悟没有像以前一样调侃学生的狼狈模样,而是视线一转看向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笑眯眯地说道:“那么,接下来该聊一聊要怎么处置你们了。”
胀相:“……”
坏相:“……”
血涂:“……”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心中悚然一惊,坏了,这是要冲他们来了!
第175章
胀相神情警惕地挡在了坏相和血涂的身前,“你想怎么处置我们?虽然我们和伏黑君定下了束缚,发誓绝对不会主动伤害人类,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反击。”
五条悟忍不住哈哈笑了一声,语气轻快道:“放轻松,我并没有要伤害你们的意思,也知道不是你们主动夺去了这三个受肉者的生命——不过,你们虽然拥有受肉者的全部记忆,却并没有真正地融入人类这一身份吧?”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没有吭声,一旁的虎杖悠仁忽然开口道:“说起来,你们之前都还是没有长大的咒胎,论年龄的话,我才应该是哥哥吧?”
胀相、坏相和血涂立刻异口同声道:“那你就错了,悠仁!”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俱是满脸严肃地看着粉发少年,依次表达出了自己的异议。
胀相:“论出生年份,我们比你早了一百五十年!”
坏相:“论生活阅历,我们的脑海里面有受肉者二十多年的记忆!”
血涂:“论、论、论……反正无论如何,长幼有序,我们才应该是你的哥哥!”
虎杖悠仁:“……”
——他只是想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而已,为什么他们都是一副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的模样?燃点这么低的吗?
孤江藏夏压低了声音,偷偷地跟旁边的刺猬头少年说:“兄长之争,向来如此。”
伏黑惠微微勾起嘴角,“那看来虎杖是斗不过他们了。”
五条悟拍了拍手,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既然你们的身份认同还停留在咒胎阶段,那就入读东京咒术高专,学着怎样成为一个人类吧?”
白发青年认真道:“毕竟,你们现在的身体已经是人类了,哪怕还保留着咒胎的部分特性,也不能否认你们已经站在了更偏向于人类的这一边。”
如果是那群行将就木且还胆小如鼠的烂橘子,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咒胎九相图三兄弟归类为应该斩尽杀绝的咒灵一方,哪怕他们最初就拥有一半的人类血脉,现在更是在人类身上受肉重生了——但他们,毕竟不是纯粹的人类。
不过,五条悟觉得自己可不是那种迂腐之人,所以,他很乐意给咒胎九相图三兄弟一个机会。
胀相沉吟了几秒,他看了眼满脸信赖地望着自己的坏相和血涂,显而易见,无论他做出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追随他的脚步。
——咒灵与人类,如果是在不知道悠仁存在的情况下,他肯定会选择前者,一则是因为他们作为咒胎存在了一百五十年,根本没有对人类这一身份的认同感与归属感,二则是因为他们心里也很清楚以他们的出身,想要得到人类的接纳认同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现在,他只能选择那条相对来说更加艰难的道路。
胀相点了点头,“好,我接受你的提议,不过我们三兄弟都想和悠仁同一个班。”
五条悟爽快地答应了,“完全没问题哦!”
胀相紧接着又说:“同一个宿舍房间也可以吗?”
“……”五条悟:“这一点你自己去问悠仁吧,我可做不了主。”
虎杖悠仁将双手在胸前交叉,“我的宿舍房间住不下那么多人!”
胀相只能遗憾地退而求其次,“那我和坏相、血涂就依次住进你旁边的宿舍房间吧。”
虎杖悠仁对此没什么意见,“你们高兴就好。”
五条悟笑吟吟道:“那么,悠仁现在就带着你的三个哥哥回男生宿舍楼挑选房间吧?”
虎杖悠仁点头答应下来,“好。”
原本还在看戏的伏黑惠:“……”
——这下男生宿舍的三楼更热闹了。
*****
胀相、坏相和血涂神情难掩兴奋地跟着粉发少年转身离开了教室。
在他们一行四人离开之后,五条悟看向孤江藏夏,问道:“藏夏,悠仁的身体里面已经没有两面宿傩残留的灵魂了吧?”
黑发少年微微颔首,“是的,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了。”
他有些担忧地问道:“五条老师,这会不会导致虎杖同学身体里面的生得术式印刻失败?”
五条悟摇了摇头,“那倒不会,毕竟两面宿傩的生得术式基本上已经印刻在了悠仁的体内,但术式效果肯定是会稍微差一点。不过,能够摆脱两面宿傩,对于悠仁来说已经是件天大的好事了。”
伏黑惠沉声说道:“就算是为了夺回剩余的手指力量,两面宿傩肯定也会重返东京咒术高专,那六根手指放在忌库里面真的安全吗?”
五条悟耸了耸肩,“只能说是相对安全,但那六根手指还是要继续放在忌库里面,算作是对两面宿傩的诱饵,反正只要不让他得到最后一根手指就足够了。”
孤江藏夏目光不由地一亮,“五条老师,难道你已经找到最后一根手指了吗?”
白发青年伸出手狠狠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大笑道:“哈哈哈,没错!知我者,藏夏也!这次我去泰国出差,目的之一就是回收最后一根流落海外的手指!”
他从兜里取出一个缠着封印咒符的木盒,淡淡说:“这最后一根手指说不定会成为给予两面宿傩致命一击的媒介,所以,我会将它保存在最隐蔽的地方,等到必要的时候再取出来使用。”
孤江藏夏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最隐蔽的地方?什么地方能比东京咒术高专的忌库还隐蔽?”
五条悟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那当然是——我宿舍房间盥洗室里面的马桶水箱!哼哼,我的至尊豪华智能马桶,应该也算配得上两面宿傩的身份了!”
孤江藏夏陷入了沉默,“……”
伏黑惠嘴角微微抽搐,“你是《名侦探柯南》看多了吗?居然把咒物放在马桶水箱里面?”
五条悟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总之,这个秘密现在已经告诉你们了,万一以后我出现什么意外,你们可别忘了……”
孤江藏夏神情严肃地打断了白发青年,“老师才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呢!你可是最强咒术师!”
五条悟莞尔,“只是防范于未然而已。”
伏黑惠说道:“你要是连活到寿终正寝的信心都没有,那还是让我和藏夏来当最强吧?毕竟,我们俩现在都已经能够展开领域了,也都有了独自祓除特级咒灵的实力。”
“你小子态度很嚣张嘛!但想要超越老师,你们还差得远呢!”白发青年闪电般伸出手弹了刺猬头少年一个脑瓜崩,然后惊喜地看向黑发少年,“不过,藏夏居然也学会领域展开了吗?什么时候能让老师看看?”
孤江藏夏赧然地点点头,“刚刚学会不久,还不太熟练……不过,五条老师想看的话,随时都可以。”
五条悟轻笑道:“那就更要多练了——择日不如撞日,走吧,我们这就去训练场。”
孤江藏夏和伏黑惠对视了一眼,随后无奈地跟上了白发青年,在心里发出无声的哀嚎,又要被五条老师揍了……五条老师打人真的超痛!
*****
鉴于发生了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险些命丧英集少年院的事情,再加上两面宿傩已经成功地逃脱牢笼获得了自由,咒术总监部那边一阵兵荒马乱,连忙召开紧急会议商讨要不要让虎杖悠仁将东京咒术高专忌库里面的六根手指吃掉,以削弱两面宿傩的力量。
得知此事的五条悟顿时被这群烂橘子气笑了,真亏他们能够想得出来——如果虎杖悠仁真的吞下了这六根手指,那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依然会受到两面宿傩的远程监控,而且那些手指说不定会与本体产生共鸣,在实际战斗的时候影响到虎杖悠仁。
就算没有以上的两种弊端,虎杖悠仁吞下了那六根手指,想要夺回力量的两面宿傩难道就会拿他没办法了吗?当然不,他只会把虎杖悠仁当做自己的预备口粮。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尚未验证的可能性——如果他们将来杀了两面宿傩,但却因为虎杖悠仁吞下了那六根手指,导致两面宿傩又在他身上复活了可怎么办?总不可能杀了虎杖悠仁吧?
正好濑户内海事件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
五条悟便借此机会清洗了一番咒术总监部的高层,从中抓出了不少奸细,而东京咒术高专的学生们也提前结束假期回到了学校,重新进入紧锣密鼓的训练日常——毕竟,两面宿傩及其党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杀进东京咒术高专,他们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除了乙骨忧太之外的二年级生们回到东京咒术高专的这一天,胀相、坏相和血涂也从伊地知洁高手里拿到了属于他们的崭新制服,三人兴致勃勃地换上量身定制的制服之后,拉着粉发少年一起拍了一张兄弟四人全员高专制服的合照。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看着新鲜出炉的合照,心里不无遗憾地想,如果不是夜蛾校长不同意的话,他们真的很想让忌库里面剩下的六个弟弟也一起来拍张合照。
孤江藏夏和伏黑惠围观了被三个哥哥团团包围的虎杖悠仁一会儿,便又投入到了对反转术式的学习之中去了。
——既然已经有过一次术式熔断之后仍未脱离险境的遭遇,那么,他们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地克服这个弱点!
第176章
在决定要开始学习反转术式的时候,孤江藏夏和伏黑惠便在第一时间找到了他们可敬的校医,请求对方的指点。
家入硝子也毫不吝啬地对他们倾囊相授,但奈何她本人生来就是可以使用反转术式的天赋怪,因此她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其他咒术师不会使用反转术式。
深棕色长发、穿着白大褂的校医神情认真地说:“就这样‘咻’地一下,然后‘啪’地一下,就能使出反转术式治好伤口了呀。”
孤江藏夏听得两眼直冒金星,脑袋上满是问号,这课程内容未免也太抽象了吧?
伏黑惠嘴角微微抽搐,说出了恋人憋在心里的吐槽,“……‘咻’、‘啪’什么的太抽象了,能不能说得更加通俗易懂一点?硝子小姐。”
孤江藏夏在心里为恋人叫了一声好,干得漂亮啊惠!真不愧是他的御用嘴替!
家入硝子看着刺猬头少年和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忍俊不禁地说:“你们俩的反应,跟当初五条和夏油向我请教怎么使用反转术式的时候一模一样,可能我真的没有当老师的天赋吧?五条和乙骨也会反转术式,你们可以去请教一下他们。”
孤江藏夏和伏黑惠异口同声道:“谢谢硝子小姐。 ”
家入硝子摆了摆手,看着两个少年转过身去自然而然手牵着手离开的背影,不由地微眯起了眼睛。
——看来这个暑假,藏夏和惠之间的关系极有可能已经突破了朋友的界限,以前他们俩虽然也很亲密,但绝不会连走个路都要十指相扣……不过,五条那家伙好像还什么都没发现吧?
*****
孤江藏夏和伏黑惠在依次找五条悟、乙骨忧太请教过后,便开始了反转术式的修行。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在得知此事之后,也加入了小队,而咒胎九相图三兄弟一看弟弟准备学习反转术式,就立刻也来凑了个热闹,二年级的伏黑津美纪、熊猫和狗卷棘见状顿时不甘落后地加入进来。
伏黑惠心里就算百般不愿,也还是只能臭着脸接受了这群电灯泡的加入。
在学习反转术式的过程中,因为円鹿的能力之一就是施展反转术式对目标进行治疗,所以,为了找个参照物进行模仿,他时不时就会把円鹿召唤出来。
整个东京咒术高专的学习氛围前所未有地浓厚,五条悟回到学校的时候看到这么热火朝天的景象,心情十分欣慰地说:“胀相、坏相和血涂都跟大家相处得不错嘛,悠仁的状态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在英集少年院事件刚发生之后的那段时间里面,虎杖悠仁都不怎么爱笑了,但现在距离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将近一个月了,再加上同期朋友和咒胎九相图三兄弟的陪伴,他又逐渐恢复了以往开朗的模样。
站在一旁的家入硝子温馨提醒道:“五条,你看看藏夏和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白发青年闻言,看向了刺猬头少年和黑发少年所在的位置,随后又一脸茫然地望着好友问道:“他们俩怎么了?看起来也没吵架啊,感情还是像以前一样好。”
家入硝子瞥了一眼黏在一起的孤江藏夏和伏黑惠,只见黑发少年将脑袋怼进了刺猬头少年的怀里,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刺猬头少年则垂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伸出手捏住了他的后颈。
——试问哪一对纯洁的朋友会有这种暧昧的互动?捏后颈是一种边缘感十分模糊且还带有多种色彩的动作,毕竟后颈可谓是人类身上最脆弱致命的部位之一,允许对方触碰这个部位就代表着极致的信赖与亲密,而这个行为同时也有掌控支配、安抚关怀的意思,在某些时候甚至还可以是性暗示。
五条悟摩挲着下巴苦思冥想,“到底哪里不对劲?”
家入硝子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所以,你到现在还是觉得惠和藏夏之间的感情,跟你和夏油杰之间的感情一样吗?”
五条悟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那不然呢?”
家入硝子语气微妙地说道:“希望你可以一直保持这个想法不变。”
五条悟:“……”
——为什么硝子的语气,听起来非常不怀好意的样子?
*****
傍晚六点。
孤江藏夏和伏黑惠吃完晚餐,并肩从食堂走了出来。
黑发少年转头看向恋人,轻声说道:“惠,我们一起去后山散散步吧?”
伏黑惠扣紧了他的手指,微微一笑,“好。”
最近这段时间为了帮助虎杖悠仁度过难关,也为了让咒胎九相图三兄弟尽快融入这个集体,擅于社交的熊猫和伏黑津美纪安排了不少集体活动。
孤江藏夏和伏黑惠自然也没有拒绝邀请,但他们这将近一个月以来轮流离校执行祓除任务,在校时间本就不算很多,这些集体活动又挤占了不少空闲的时间——因此,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单独相处了。
正值八月下旬,夏夜的星空十分明亮,草丛里面传来了阵阵虫鸣蛙鸣,树梢上不时响起一声清脆的鸟叫,黑魆魆的山林深处则随夜风送来鬼鸮尖锐刺耳的嘶叫声。
孤江藏夏指着夜空中飞过的一道黑影,说道:“惠,你看,那只就是鬼鸮,虽然叫声很难听,但长得很可爱噢!不过,我记得这种鸟在日本一般都分布于北海道地区,现在怎么跑到东京郊区来了?”
伏黑惠随意地猜测道:“可能是迷路了吧?要是它会看星星,也不至于迷路到这里。”
孤江藏夏转头看向他,“那惠会看星星吗?”
“会。”伏黑惠轻轻笑了下,语气温柔地说道:“所以,只要乖乖跟着我,你就永远都不会迷路。”
“求人不如求己,正如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孤江藏夏眨了下眼睛,神情狡黠地说:“所以,惠也教教我该怎么辨认那些星星吧?”
伏黑惠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我可是要收学费的。”
孤江藏夏脸颊微微发烫,“……我又不是交不起。”
两人在后山湖边的一块巨大岩石上并肩坐了下来,然后刺猬头少年就握着恋人的一只手指着夜空中的一颗颗星星,将它们的名字与特点娓娓道来。
孤江藏夏将脑袋倚靠在恋人的肩上,但听着听着,他的注意力就不由地被分散了——倒不是因为伏黑惠讲得枯燥,而是因为夏日夜晚的蚊子实在是太多了,而他又是个招蚊子的体质,才坐下来不过一会儿就被热情的蚊子团团包围住了。
“嗡嗡嗡——”
孤江藏夏忍不住“啪”地一下打在了自己裸露的胳膊上,然后对着停下天文知识科普的恋人说道:“我没事,蚊子而已,你继续吧。”
伏黑惠憋着笑说:“好的。”
在黑发少年第三次“啪”地一下打在手背上面的时候,伏黑惠终于忍不住缺德地笑出了声,“藏夏,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是家里最招蚊子的,有你在别人都不需要做什么防蚊措施……那些蚊子的确都不咬我,光咬你一个人了,噗!”
孤江藏夏满脸怨念地看着恋人,“我都已经这么惨了,你还笑话我,太过分了!”
——他想象中的后山浪漫约会,是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然后在美丽的月色之下亲吻彼此,总而言之完全没有蚊子参与的余地!但现实却是如此地残酷,蚊子非但参与进来了,存在感还十分强烈!
“这群蚊子的确是太过分了。”刺猬头少年敛去脸上的缺德笑容,神情严肃地说道:“我的男朋友只能我来咬,它们凭什么咬?”
“……”孤江藏夏顿时耳根一热,他说的明明是伏黑惠太过分了,结果这家伙居然故意曲解他的意思,还说出了这种让人脸红心跳的话,“那个——我、我们还是回宿舍吧,再不回去的话,我怕过一会儿我就要被蚊子当做自助餐抬走了。”
“噗!”伏黑惠捏了下恋人柔软的脸颊,说道:“你既然不想让我笑,就不要总是这么搞笑。”
他的心中一片柔软,一双幽深的绿眸含着笑意,温柔地注视着可爱的恋人,目光粘稠得像是要融作糖浆将其包裹起来。
孤江藏夏据理力争道:“我没有在搞笑啊,我明明怨气超大!而且,我也没有不想让你笑……”
伏黑惠拽着恋人从身下的巨大岩石上站了起来,“好好好,我们回去吧,免得你被蚊子当做自助餐抬走。”
第177章
在返回男生宿舍楼的途中——
孤江藏夏突发奇想道:“惠,你能不能让鵺释放出非常微小的电流,把附近的蚊子通通电死?”
“……”伏黑惠认真思考了几秒,忍不住感叹道:“藏夏,你难道是天才吗?”
孤江藏夏顿时两眼放光地盯着他,身体无意识地向他靠近,“所以,真的能做到吗?惠?”
伏黑惠微微颔首,十分纵容地说:“可以试试看。”
语毕,他便摆出了召唤鵺的手势,巨大的猛禽式神从他脚下的影子里面振翅飞出,悬停在了两个少年的头顶。
鵺的口中吐出了数道细密的电流,交织成一张巨网笼罩住了他们。
霎时间噼里啪啦的声响不绝于耳,除此之外,空气中还弥漫开了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奇怪味道。
“……”孤江藏夏摸了摸有点发麻的手臂,又看了一眼刺猬头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噗!惠,我怎么感觉你的头发好像炸得更厉害了?”
伏黑惠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正准备要开口,忽然听见一道十分凄厉的猫叫声划破了静谧夜色。他立刻与黑发少年一起转头看向那道声音的来处,便见到一只浑身炸毛的黑猫窜到了附近的一棵树上,正冲着自己愤怒地嘶声咆哮。
黑猫:“喵嗷——喵嗷嗷——”
孤江藏夏瞬间就认出了这只绿眼睛的长毛黑猫,“啊,是黑子,它骂你骂得很难听的样子。”
东京咒术高专的校内有不少散养的流浪猫,黑猫、白猫、橘猫、三花猫、狸花猫应有尽有,而孤江藏夏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只脾气不太好的绿眼睛长毛黑猫。
因为这只猫和伏黑惠真的太像了,所以他还从恋人的名字里面取了一个字给它起了个名字。
伏黑惠冷嗤一声,“嘁,听不懂,有本事说人话。”
话虽如此,但下一秒钟,他就解除了对鵺的召唤,空气中若隐若现的电网彻底消失不见了。
孤江藏夏被逗得忍不住笑了一下,随后又有些歉疚地看向站在树枝上朝着刺猬头少年哈气的黑猫,说道:“黑子可能是被电流电到了,才会这么生气,我给它弹奏『角·岁春』,帮它治疗一下吧。”
黑发少年的行动力极强,说着就召唤出了藏在体内的玄象琵琶,拨弦弹奏起了『角·岁春』。
似春水般柔和慈悲、超然万物的琴声随着音波荡漾开来,站在树枝上面的黑猫逐渐平静下来,高高竖起的尾巴在半空优哉游哉地晃了起来。
伏黑惠安静地看着恋人对猫弹琴的模样,不禁勾起嘴角,随后,他的目光聚焦在恋人如蝴蝶翩飞的白皙手指上——藏夏有一双非常灵活漂亮的手,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白色的半月痕十分可爱,让人想要细细地吻遍每一根手指,在指腹手背上留下清晰的齿印。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孤江藏夏的手指悬停在了散发着微光的琴弦上面。
伏黑惠的视线一转,看向黑发少年怀中那把精致华美、流光溢彩的玄象琵琶,这是属于对方的灵魂半身,也是恋人从不让他触碰的禁区之一。
但他一直都很好奇,这把能与恋人的灵魂身体通感的玄象琵琶,真正触摸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会让恋人出现什么可爱的反应?
或许可以找个时间,让藏夏答应给他摸一摸,就轻轻地摸一下。
*****
玄象琵琶化作一道流光,融入孤江藏夏的体内。
黑发少年转头看向恋人,莫名觉得对方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危险,“……那个,惠,我们走吧?”
伏黑惠回过神来,神色如常地淡淡“嗯”了一声,然后牵住了孤江藏夏的手。
结果两人才刚走出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不远处的那棵树上再次传来了猫叫声。
孤江藏夏扭过头去,看向冲着自己软绵绵喵喵叫的黑猫,福至心灵道:“啊!黑子它该不会上去了却下不来吧?”
伏黑惠嗤笑了一声,“逊毙了。”
孤江藏夏忍俊不禁,“别这么说嘛,很多猫咪都是这样,虽然能够爬得很高,但准备跳下树的时候就会因为太高而不敢往下跳。”
这个时候使用玄象琵琶弹奏『变徵·南风』将猫咪从树枝上转移下来应该是最便捷的方法,但黑发少年却忍不住提议道:“惠,我上去把黑子抱下来吧——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爬过树诶。”
“……”伏黑惠面无表情地吐槽道:“你只是想爬树而已吧?”
“咳。”孤江藏夏心虚地移开视线,“总之你先在这棵树下等我吧。”
黑发少年走到黑猫所在的那棵树旁,双脚蹬地飞跃到了树干的两米处,然后紧紧抱住了树的主干,敏捷的身体平稳迅速地向上攀爬而去。
没过几秒钟,他就来到了最高的那根树枝附近,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将那只绿眼睛的长毛黑猫抱进了怀里。
伏黑惠站在树下,朝着上方张开了怀抱,“跳下来吧,我会接住你的。”
坐在树枝上的孤江藏夏低头笑吟吟地看着刺猬头少年,“我抱着猫,可不方便跳进你的怀里。”
就在这时,数道流星般的光芒拖着尾羽划过夜空,寂静的黑夜忽然炸开了一朵又一朵绚烂的烟花。
怀里的黑猫不安地叫了一声,孤江藏夏紧抱着它,轻盈地往树下一跳,在距离伏黑惠两米远的地方落地。
黑猫在这一瞬间跳了下来,窜进草丛不见了踪影。
孤江藏夏也没有在意此事,他的身体在惯性之下微微前倾,然后就被迈步迎上前来的伏黑惠抱进了怀里。
黑发少年抬起眼眸看向恋人,“我想起来了,五条老师之前说过,他买了不少烟花,让我们在宿舍的天台放着玩。”
——之前虎杖悠仁说过想看东京的花火大会,只可惜在发生了英集少年院事件之后,这件事就被完全抛在了脑后,直到两天前他才忽然想了起来,但这时候东京的夏日祭典、花火大会基本都已经结束了。
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猫瞳里面倒映着璀璨烟花,一张一合的唇瓣里面吐露的字句被烟花爆炸的声音淹没。
伏黑惠注视着黑发少年染上绮丽色彩的面容,一只手搂着对方纤细的腰、另一只手则托住了对方的后脑勺,然后将恋人抵在了树干上面,深深地吻了下去。
——真是忍不下去了……
——不知道在说什么,也根本不想听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黑发少年的头皮,随后,伏黑惠掌心微微一抬,迫使对方将下巴仰起——这个姿势可以吻得更深,让他发出更动人的呻吟。
孤江藏夏背靠着树干,两条腿控制不住地发软,为了不让自己狼狈地滑落在地,他主动伸出手臂揽住了刺猬头少年的肩背,在唇舌交缠的间隙低声乞求对方,“惠……嗯唔……不要……太、太深了……”
口腔中肆虐的那根舌头抵得更深了,几乎要舔到他的悬雍垂。
孤江藏夏眼中溢满了生理性的泪水,呼吸和心跳都乱七八糟,大脑也几乎快被高热融化了,在肺部的空气几乎快被榨取干净的时候,他本能地抵住恋人的肩膀,想要将这个危险源推开。
但对方却在这时松开了搂在他腰间的手,将手指一根根插进他的指缝,紧紧扣在树干上面,彻底镇压住了他微弱的挣扎。
没有了搂在腰间的那只手的支撑,他软绵绵的身体本该往下滑,所幸,刺猬头少年温度炽热的身体此刻正牢牢地抵着他,制止了他继续往下滑落的趋势。
等到这一吻终于结束的时候,孤江藏夏感觉自己都快晕厥过去了。
伏黑惠垂眸注视着眼神失焦、舌尖微吐、嘴角溢出晶亮液体却毫不自知的恋人,不由将额头抵了上去,轻轻蹭了蹭对方的鼻尖,低笑着呢喃道:“你看起来好色啊,藏夏……”
他伸出舌尖舔掉了黑发少年嘴角的涎液,然后忍不住轻轻咬了下对方滚烫的脸颊。
——每次被他欺负得狠了都会大脑宕机,这不就又给了他一次为所欲为的机会吗?
孤江藏夏回过神来的时候,身体的余韵还没有彻底消散,两条腿也软得像是面条。
伏黑惠十分贴心地询问道:“要我抱你回宿舍吗?藏夏。”
黑发少年嗔怒地瞪他一眼,“才不要呢!”
伏黑惠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那好吧。”
他转身正准备牵着孤江藏夏返回男生宿舍楼,却忽然发现不远处的男生宿舍楼天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人。
而此时此刻,那群人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一时之间,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伏黑惠脚步微微一顿,转头看向已经进入红温状态的恋人,语气淡定地说道:“不妙,好像被发现了。”
孤江藏夏:“……惠,你可以直接把我打晕吗?”
*****
时间回到十五分钟之前——
五条悟购买的烟花已经被悉数搬到男生宿舍楼空旷的天台上面,在校的一年级生和二年级生也都齐聚于此,只除了孤江藏夏和伏黑惠。
白发青年的视线在人群中逡巡了一圈,忍不住问道:“惠和藏夏跑去哪了?”
虎杖悠仁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诶,他们俩吃完晚饭之后就消失不见了,给他们发了消息也都没有回复。”
一旁的家入硝子淡淡说:“不用管他们,我们先放烟花吧。”
伏黑津美纪点头附和道:“反正只要他们俩还在学校里面,抬头就能看到烟花了。”
五条悟:“那倒也是。”
他转头看向满脸期待的粉发少年,笑道:“去放烟花吧。”
虎杖悠仁欢呼一声,“好耶!”
钉崎野蔷薇、胀相、坏相和血涂也跟着欢呼起来,熊猫将手中的线香花火依次分发给了在场的所有人,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禅院真希也在此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随着数道划破空气的爆鸣,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五条悟微微仰头望着夜空,但没有死角的眼睛却忽然捕捉到了两个不在场的学生的咒力气息。
白发青年垂眸往下望去,看到通往男生宿舍楼的那条道路上出现了两道熟悉的身影,“啊,是藏夏和惠。”
虎杖悠仁循着五条悟的视线看了过去,在看到伏黑惠突然召唤出了鵺的时候不由面露疑惑,“他这是在干嘛啊?”
烟花还在继续燃放。
但天台之上的众人注意力却都已经转移到了不远处的两个少年身上。
看到孤江藏夏上树抱着黑猫跳下来的时候,五条悟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但紧接着,他就看到刺猬头少年将黑发少年往后一推按在了树干上面,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虽然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伏黑惠的背影,但毫无疑问,这个姿势绝对是在接吻吧!
白发青年瞪圆了眼睛,整个人变成宇宙猫猫头,“???”
——这一幕的冲击力,对他来说不亚于小行星撞击地球。
钉崎野蔷薇神情恍惚,“他、他们俩不是朋友吗?还是说你们city boy之间的友情就是这样?”
虎杖悠仁两眼发直道:“我、我记得五条老师之前说过……他和夏油老师的感情就像孤江和伏黑一样。”
此言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五条悟,目光中难掩八卦欲望。
白发青年:“……”
家入硝子笑着调侃道:“认识这么多年,真没想到原来你和夏油是这种挚友关系啊。”
熊猫按捺不住地问道:“真的假的?悟,你也会和夏油接吻……”
五条悟立刻大声地打断了他的话,“才不会呢!我和杰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家入硝子连忙安抚炸毛的大白猫,“好吧好吧,我相信你的清白。”
白发青年轻哼一声,又忍不住看向树下紧贴在一起的那两个少年,“……原来硝子你之前是这个意思,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感情变质的啊?”
家入硝子微微一笑,“我怎么知道?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他们俩会亲多久。”
五条悟:“……”
熊猫语气深沉道:“已经三分钟了。”
片刻之后——
熊猫感叹,“十分钟了……肺活量恐怖如斯!”
狗卷棘神情敬佩地点点头表示赞同,“鲑鱼。”
第178章
伏黑惠听到孤江藏夏的请求,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在他的瞪视之下说道:“情侣接吻而已,正常人看到都会识趣地避开,他们在那里围观,纯粹是因为那群家伙太没眼色了。”
黑发少年低下头,脸颊通红,嘴唇也红艳艳的,看着可怜又可爱,“但是——真的太尴尬了,我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啊……”
伏黑惠捏了捏恋人柔软的手,安抚道:“你越是觉得尴尬,他们就越会来劲,只要装作无事发生,他们就不会来自讨没趣了。”
虽然这话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但孤江藏夏还是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他将自己缩到了刺猬头少年的背后,额头紧紧地抵在恋人的脊背上面,声如蚊蝇道:“惠,你走在前面,我们赶紧回宿舍吧!”
伏黑惠憋着笑说:“好。”
于是两个少年像是对接在一起的两节火车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前一后地进入男生宿舍楼。
*****
男生宿舍楼的天台上——
五条悟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拔脚就想冲下楼梯,“不行,我得去问问他们俩到底是什么时候感情变质的!说好要做一辈子的挚友呢?怎么突然就变卦了?”
家入硝子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笨蛋!你这时候跑去问他们这种事情,那不是要让藏夏羞死吗?”
一旁的虎杖悠仁满脸赞同地点了点头,“是啊,伏黑倒是没关系,但孤江肯定会觉得尴尬。”
白发青年瘪着嘴说道:“但我真的很好奇嘛。”
伏黑津美纪轻咳一声,忽然开口道:“其实,我上个月就知道他们俩交往的事情了……他们是从上个月的海之日开始正式交往的。”
熊猫震惊地转头看向棕发少女,“津美纪,你居然没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们不是同盟吗?”
伏黑津美纪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我只是有一点好奇,你到底什么时候会发现这件事情?”
“……”熊猫扶额道:“那两个家伙一直都过分亲密了,导致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异样!”
“噗。”伏黑津美纪忍不住笑着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禅院真希敏锐地问道:“同盟?什么同盟?”
狗卷棘也神情严肃地盯着熊猫,“明太子!”
熊猫坦诚道:“就是促进惠和藏夏恋情发展的同盟啊,说实话我也很费解,他们俩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为什么你们都没发现?”
他看向粉发少年和橙发少女,说道:“尤其是你们俩,你们和惠、藏夏可是同期生诶!”
虎杖悠仁抱头哀嚎,“我之前有好几次都觉得不对劲,但很快又说服自己他们是纯友谊……”
钉崎野蔷薇呢喃道:“我以为这就是时髦的city boy体现友情的方式,所以没怎么放在心上,没想到……”
胀相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悠仁,你还是个孩子呢,哪能分辨得出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
坏相和血涂不约而同地附和道:“就是就是!”
虎杖悠仁:“……”
——他倒也不至于分不清友情和爱情,只是伏黑惠和孤江藏夏平时的互动太具有迷惑性了,而且这两人又一直坚称他们是挚友,他才会被绕进去!
家入硝子举起手道:“反正我是早就猜到了。”
五条悟眼神幽怨地盯着她,“你都不告诉我,还故意给我设陷阱——真是太坏了!黑心医生!”
家入硝子耸了耸肩,“是你自己太迟钝了,好了,放完烟花就回宿舍休息吧。”
五条悟叹了口气道:“结果光顾着关注他们俩的恋情了……根本就没看烟花。”
虎杖悠仁露出灿烂笑容,“能跟大家一起放烟花,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异口同声道:“我们也很开心!”
*****
聚集在天台上的众人陆陆续续下楼,各自返回宿舍休息。
孤江藏夏听到楼道里面传来虎杖悠仁和胀相、坏相以及血涂说话的声音,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但很快又放松下来。
他拿着一条浴巾进了盥洗室,半个小时之后,腰间便裹着那条浴巾走了出来,然后在门口的那面全身镜前端详自己的模样。
雪似的皮肤清透得像是白玉,胸肌和腹肌线条分明,体积虽然不算十分硕大,却也足够有型,手臂的肌肉线条也很漂亮,整体看上去是少年人那种纤细单薄却又不失柔韧健康的体型——不过,胳膊、脖颈和小腿上都有被蚊子叮咬出来的鼓包,得涂一点止痒消肿的药膏了,还有就是……
黑发少年凑近镜面,看着自己微微红肿的嘴唇,这次倒是没有被咬破皮,但却有被过度吮吸的后遗症,舌尖也隐隐有些发麻。
——惠每一次接吻,都像是要把他吞下去一样……平时根本看不出来那家伙的欲望这么强烈,总是一副无情无欲的冷淡表情,但实际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肉食系。
当然,他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甚至还很喜欢自己的肉食系男友。
不过,明天得戴口罩挡一下了,事实上自从入读东京咒术高专之后,他虽然还是会随身携带一次性口罩,但在校内一般都不会戴口罩了,一则是因为制服的衣领足够高,正好可以挡住大半张脸,二则是因为他和同期、前辈和老师都很熟悉了,所以能够稍稍放松一些……可是,这样一来,明天戴口罩会不会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孤江藏夏的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宿舍的房门被人轻轻敲响了。
他紧张地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那扇门,听到门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冷淡嗓音,“藏夏,开门。”
孤江藏夏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了门板后面,然后打开宿舍房门的一条缝,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站在门口的恋人,“有什么事吗?惠。”
伏黑惠看着如临大敌的黑发少年,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了下来,淡淡说道:“你不是被蚊子咬了吗?我来给你涂点药膏。”
孤江藏夏看着他摊开的掌心上放着的那盒药膏,“谢谢,我自己来就行了。”
伏黑惠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可是你的男朋友,用不着这么生疏吧?而且,有些地方你应该很难碰到,还是让我来帮你吧。”
孤江藏夏跟刺猬头少年对视了几秒钟,敏锐地从那双翡翠般的绿眸中捕捉到了隐藏的热意。
他的眼神躲闪了下,默默地后退几步,打开了房门,“……那就麻烦你了,惠。”
伴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房门重新落锁。
伏黑惠看着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间的恋人,不禁微微勾起嘴角,“不麻烦,这是我应该做的。”
孤江藏夏转过身去,准备回卧室换上浴衣,“我、我先去换个衣服……”
但他刚刚迈出一步,手腕就被刺猬头少年攥住了,耳畔随即传来对方含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不用了,就这样吧,比较方便。”
*****
孤江藏夏被恋人强行按着坐在了客厅唯一的那张沙发上面,宕机的大脑里面思绪混乱。
——比较方便?是比较方便找到蚊子叮咬的肿包涂抹药膏,还是比较方便……脱个精光?
伏黑惠打开手中的那盒药膏,从中蘸取了些,然后开始依次往黑发少年身上被蚊子叮咬出来的肿包上面涂抹。
脖颈上面有两处,指腹揉按着涂抹药膏之时,可以明显感觉到颈动脉的搏动加快了——看来,藏夏是真的非常紧张。
“手臂给我。”刺猬头少年冷不丁开口。
“啊……好!”正眼观鼻鼻观心的孤江藏夏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将自己的手臂递了过去。
伏黑惠细心地将黑发少年两条手臂上面的肿包都涂上药膏之后,视线一转,终于落在了恋人的胸腹部位。
他的目光扫过那两点红,然后盯着恋人水光潋滟的琥珀色猫瞳,低声笑问道:“这个地方……也是被蚊子咬的吗?”
“……”孤江藏夏的耳根顿时烧得一片通红,连带着脖颈也染上了淡淡的红,“当然不是!”
“哦。”伏黑惠看着神情羞恼的恋人,忽然抓住了对方的脚踝抬高了那条腿,纤细修长的腿在灯光下白得晃眼,零星分布的几个红色肿包显得格外刺目,他一边往上面涂抹药膏、一边淡淡说道:“柔韧性不错。”
孤江藏夏脸红得都要滴血了,“只是抬一下腿而已,你也能做得到……”
他十分没有安全感地将腰间的那条浴巾往下扯了点,企图遮到膝盖部位。
伏黑惠装作没有看到恋人可爱的小动作,在涂完了小腿上面的那些红色肿包之后,他抬起眸看着黑发少年,“大腿上面有被蚊子咬到吗?”
孤江藏夏用力地摇头,刺猬头少年笑道:“是‘没有’还是‘不知道’?如果你不知道的话,那就由我亲自帮你检查一下吧?”
黑发少年连忙答道:“没、没有!”
伏黑惠神情平静地“噢”了一声,“好吧。”
孤江藏夏暗自腹诽,这家伙到底在失望什么呀?不过,涂抹药膏的流程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但下一秒钟,他就听到刺猬头少年语气淡漠道:“好了,现在转过身,背对着我趴在沙发上。”
孤江藏夏微微瞪圆了眼眸,“……啊?”
伏黑惠眉梢一挑,淡淡说:“啊什么?正面涂完了还有背面,你煎蛋的时候难道不翻面吗?”
黑发少年只好乖乖地转身跪坐在沙发上面,手肘搭在沙发靠背上,露出一片雪白光滑的脊背。
凹陷的脊柱没入浴巾之下,被浴巾紧紧包裹的臀部弧度圆润挺翘,与纤细的腰连成一道优美的弧度。
伏黑惠的手指从孤江藏夏的肩膀缓缓游移到了腰间,“背部没有被蚊子咬过呢。”
黑发少年顿时松了口气,“那太好了……”
伏黑惠握住了他的细腰,忽然说道:“但我想咬一口,可以吗?藏夏。”
炽热的掌心紧贴在腰间,孤江藏夏不自觉地轻轻一抖,他咽了下口水,小声说道:“这、这不太好吧?”
伏黑惠语气幽幽地问道:“为什么蚊子可以咬你,我却不行?”
孤江藏夏感觉被气笑了,“那都是它们不请自来!”
伏黑惠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让我不请自来吗?”
“……”孤江藏夏:“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紧绷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柔软湿热的舌尖抵在肩颈部位轻轻地舔舐着,像是在为即将引颈受戮的猎物做最后的安抚,下一秒钟,那块细嫩的皮肉就被一口森白的牙齿咬住细细碾磨起来。
黑发少年的身体轻轻颤抖着,“……惠,轻、轻点。”
——如果不是知道身后的恋人是个纯种人类,他真的会以为自己已经成了吸血鬼的盘中餐。
过了好一会儿,伏黑惠才松开了嘴,然后看着那道充血的清晰齿印,满意地微微勾起嘴角,“好了。”
孤江藏夏扭头想看一眼自己遭到摧残的肩颈部位,奈何在视野盲区,根本就看不到,“……”
伏黑惠十分贴心地说道:“想看的话,我帮你用手机拍下来吧?”
“……”孤江藏夏转身,一个饿虎扑食扑进了刺猬头少年怀里,气呼呼地说道:“不需要!我只要咬你一口就知道了!”
伏黑惠没有躲避,他一只手紧扣在黑发少年腰间,另一只手则托住了对方的臀部,直接抱着轻盈的恋人旋身坐在了沙发上面。
锁骨上传来刺痛,他神色纹丝不变地看向怀中人,对方咬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松口,然后伸出艳红的舌尖轻轻舔了下那道齿印,濡湿温热的柔软触感让刺猬头少年不由浑身一僵,燎原的火焰瞬间燃遍全身。
——想将手指插进那张微启的嘴唇里面,肆意地玩弄那条红艳艳的柔软舌头。
——然后再让被欺负得可怜兮兮的恋人,将湿漉漉的手指一点点地舔干净……
孤江藏夏抬眸得意地望向刺猬头少年,“现在我知道那里看起来是什么样子了。”
伏黑惠猛然回神,不禁微微笑了起来,“怎么就只是轻轻咬了一下?我都还没有流血呢。”
“……”孤江藏夏神情欲言又止地看着恋人,“惠,情趣归情趣,我怎么可能真的伤害你?”
“那可以再亲亲我吗?”伏黑惠轻轻抵住他的额头,低声呢喃道:“都怪你太可爱了,藏夏,我现在真的很难受——你也感觉到了吧?”
孤江藏夏低垂着轻颤的眼睫,脸颊烫得惊人,“……我已经很努力地在忽略了,你干嘛要说出来啊?”
伏黑惠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自欺欺人可不好,而且,是你让我尽管在你面前露出最真实的一面,你说过会毫无保留地接纳我的一切。”
孤江藏夏:“……”
——这回旋镖来得也太快了!
第179章
“怎么不说话了?”伏黑惠嘴角噙着淡淡笑意,一双翡翠般的绿眸紧盯着怀中的黑发少年,托着对方臀部的那只手不满地揉捏了下,“该不会是忘了吧?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因为手感太好了,刺猬头少年忍不住又揉了下,心里默默地想,虽然藏夏体型纤细骨架轻巧,但这个部位却很饱满挺翘,揉起来又软又有弹性——除此之外,藏夏的反应也很有趣,这副羞耻的可爱表情看得人更想狠狠欺负他了。
“我、我没有忘!”孤江藏夏被揉得浑身一颤,立刻就想从他腿上跳下去,但腰部却被紧紧箍住,根本动弹不得,“你、你不要揉了——不是想要我亲亲你吗?那就别揉我的、我的……”
“但是你亲我跟这件事情,好像也并不冲突吧?”伏黑惠笑着调侃了一句,然后就在恋人的怒视中移开了手,转而扣住了对方的后脑勺,“不过,我尊重你的意见,现在可以亲我了吗?”
孤江藏夏想到自己浑身上下除了一条浴巾之外别无他物的真空状态,忍不住说:“好歹让我去穿件衣服吧?”
伏黑惠看着黑发少年写满了祈求的表情,恶魔低语道:“不要,再不亲我的话,我就把你的浴巾扯掉了哦。”
“……”孤江藏夏敢怒不敢言地瞪了一眼刺猬头少年,抬手揽住对方的肩颈,在将淡粉色的唇瓣贴上去之前,他轻声嗔怪道:“你这个邪恶海胆真的太坏了。”
柔软的嘴唇亲密地相贴,随后,他探出一点艳红舌尖,像舔冰淇淋一样轻轻舔着恋人的唇瓣,口中呢喃着说道:“但为什么,我还是那么喜欢你呢?”
腰间的那只手握得更紧了些,炽热的掌心仿佛要将他灼伤。
扣在脑后的那只手稍稍用力,迫使他不得不向前贴紧了刺猬头少年,下一秒钟,对方的舌头就急迫地缠了上来。
伏黑惠搂紧了怀中软得几乎要化成一滩春水的黑发少年,低垂着眼睫,毫不掩饰侵略意味的目光紧紧地黏在那张染着红晕的漂亮脸蛋上。
两人逐渐凌乱的呼吸交融在一起,唇舌缠绵的暧昧水声在耳畔回荡着,胸腔里面剧烈跳动的那颗心脏像是要跳出喉咙,被对方吞入腹中。
——好喜欢、好喜欢……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占有藏夏?只是接吻的话,根本不够。
*****
唇分之际,一缕银丝牵出。
伏黑惠伸出舌头将其卷走,然后又舔了舔黑发少年红肿的嘴唇,亲了亲左边唇角下的小痣,然后吻去了对方眼角溢出的生理性泪水,低声说道:“好甜……是因为你爱吃甜食吗?藏夏。”
孤江藏夏软绵绵地倚靠在他身上,急促的喘息逐渐平复下来,但他却一动都不敢动。
恋人身体上的冲动还是没有冷却,而他的身体同样也被撩拨起了情欲……此时此刻,两人的理智都已经在摇摇欲坠的边缘了,只要一点星火就能燃起燎原之势。
伏黑惠轻轻笑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孤江藏夏将滚烫的脸埋在恋人的肩颈上,语气带着几分羞恼道:“……不需要!我在念经,你不要干扰我!”
“念经?”伏黑惠有点想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以前勃起的时候,也会念经吗?”
“……惠,你为什么可以这么淡定地说出那个词?”孤江藏夏难以置信地看向刺猬头少年的脸庞,却见对方神态自若,似乎完全不觉得羞耻——相较而言,自己这副慌乱无措的表现就显得过于逊色了。
“正常的生理反应而已,你没有反应我才要担心。”伏黑惠轻轻蹭了下恋人的鼻尖,紧扣在对方腰间的手似有若无地摩挲着雪白细嫩的皮肤,“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藏夏。”
“……就、就是那样呗,反正每次身体有反应了,我就会在心里默默念经直到平静下来。”孤江藏夏低垂着眼睫,不敢与他对视,“幸好次数不算很多,所以,也不至于憋坏身体。”
这种私密的话题即便是在恋人面前提及也十分令人羞耻,但很快他就忍不住抬眸瞪了刺猬头少年一眼,“不要再摸我的腰了,好痒……”
“只是痒吗?”伏黑惠微微勾起嘴角,“身体都在抖了,藏夏,你真的好敏感啊……就这么喜欢被我欺负吗?”
“……”孤江藏夏抬手捂住刺猬头少年的嘴巴,一双水润的琥珀色猫瞳恼怒地瞪着坏心眼的恋人,“才不喜欢!”
下一秒钟,掌心就贴上了一个柔软湿热的东西,他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在瞬间被对方攥住了手腕。
手指被细细地舔舐着,食指掌指关节留下啃咬的痕迹,齿印正好将那颗浅褐色小痣圈了起来。
伏黑惠轻轻落下一吻,幽深的绿眸紧盯红着脸的恋人,“既然你以前都是依靠念经度过的,那就说明你没什么服务自己的经验吧?总是这样很容易憋坏身体的,这一次,就让我来帮帮你吧?顺便给你上一堂课,教教你该怎么正确地释放欲望。”
孤江藏夏被那双狼一样的眼睛盯着,脊背如同窜过电流一阵酥麻,紧张、害怕与羞涩混杂在一起,他不由咽了下口水,“这、这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不然,我还是念经给你听吧?”
伏黑惠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好吧。”
孤江藏夏不忍见他失望的表情,便小声说道:“宿舍的隔音效果太差了,下次去东京的公寓再、再跟你学,好不好?”
伏黑惠眉梢一挑,立刻追问道:“下次是什么时候?总得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吧?”
孤江藏夏脸颊一片通红,“你来决定吧,我、我都可以……”
伏黑惠满意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孤江藏夏这才松了口气,“那、那我开始念经咯?”
“……”伏黑惠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在你开始念经之前,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孤江藏夏与那双翡翠般的绿眸对视,“什么问题?你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伏黑惠微微翘起嘴角,毫不客气道:“你这次的反应是被我撩拨起来的,那么之前起的反应,跟我有没有关系?”
“……”孤江藏夏霎时瞪圆了眼睛,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问这种问题,但既然已经答应要如实回答,他便只能结结巴巴地说道:“有、有关系。”
伏黑惠看着他眼神躲闪的害羞模样,心情顿时更加愉悦了,“真巧,我的每一次生理反应也都跟你有关——只有在脑海里面想象着你的模样,我才能……”
孤江藏夏再次伸手捂住了恋人的嘴巴,神情难掩羞耻地说道:“这、这种事情不要告诉我啊!我还是给你念会儿经降降火气吧!”
语毕,不等刺猬头少年继续开口说话,他便收回了手开始念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的经文,“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
半个小时之后——
被灌输了满脑子经文的伏黑惠走出了恋人的宿舍房间,面无表情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房间,然后拿起手机开始撰写针对宿舍隔音效果太差的投诉意见邮件。
收到投诉意见邮件的夜蛾正道露出一副摸不着头脑的疑惑表情,“……”
——宿舍楼的隔音效果确实不怎么好,但一直以来不都这样吗?怎么突然就不习惯了?难道是因为胀相、坏相和血涂太吵闹了?
戴着睡帽的熊猫在这时候走了过来,“正道,你在想什么呢?表情好严肃。”
——他在东京咒术高专有两个住处,一个是位于男生宿舍楼二楼的宿舍房间,另一个则是在夜蛾正道所住的教职工宿舍楼里面。
夜蛾正道面露沉吟之色,“我在想宿舍楼是不是该改进一下隔音?刚才收到了一封投诉意见邮件。”
“……”熊猫忍俊不禁,“是惠发来的吗?”
“嗯。”夜蛾正道神情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
“嘿嘿,我猜的。”熊猫笑道:“既然惠难得提出了意见,那就改进一下吧!”
*****
次日清晨。
孤江藏夏严严实实地戴好黑色口罩,整理了下高高竖起的制服衣领,然后才猫猫祟祟地走出宿舍房间,与伏黑惠一起前往食堂吃早餐。
自从胀相、坏相和血涂入住男生宿舍楼之后,他们俩就不会再特意叫上虎杖悠仁一起吃饭了。
如果刚好能够碰上,那就一起去食堂吃个饭,但要是碰不上的话,那就算了。
吃完早餐之后,孤江藏夏和伏黑惠照旧是一起去训练场进行日常训练。
如今正值八月,第二个学期还没有正式开学,所以他们待在学校里面的时候,基本都是泡在训练场上。
在听到虎杖悠仁和咒胎九相图三兄弟有说有笑的声音之时,孤江藏夏神情有些紧张地看向了训练场外。
粉发少年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立刻抬眸望了过来,冲着训练场上的两人用力地挥手,“早上好,孤江!伏黑!”
孤江藏夏见他面无异色,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在跟他们四人打过招呼之后,便继续与伏黑惠一起练习反转术式。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学习,他们现在已经稍微摸到了点门路。
虎杖悠仁和胀相、坏相、血涂也即刻投身训练,不一会儿,在校的其余学生相继抵达训练场。
五条悟来到训练场之时,看到的就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他围观了一会儿,才将手掌放到唇边作扩音状喊道:“惠、藏夏、悠仁和野蔷薇,你们四个过来一下。”
很快,被白发青年点到名字的四个学生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除此之外,咒胎九相图三兄弟也跟了过来,简直就像是粉发少年甩不掉的小尾巴一样。
五条悟淡淡扫了他们一眼,说道:“川崎市那边出了点状况,悠仁和野蔷薇一起去执行这个任务吧。对了,这次除了伊地知以外,额外还有一名一级咒术师跟着你们——既是保护也是对你们的考察,如果顺利通过的话,你们就能晋升成为准一级咒术师啦!”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不约而同地欢呼出声,“好耶!”
五条悟又视线一转,看向孤江藏夏和伏黑惠,“至于你们俩……”
孤江藏夏露出一副严阵以待的表情,下一秒,他的脸颊就被白发青年伸手掐住了。
五条悟一只手掐着黑发少年的脸颊,另一只手掐着刺猬头少年的脸颊,恶狠狠道:“你们俩谈恋爱居然不告诉老师?实在是太过分了!”
第180章
孤江藏夏立刻低头忏悔,“对、对不起……以后我们结婚一定会记得通知你!”
伏黑惠则露出了死鱼眼,“不要欺负藏夏啊,而且我们俩交往的事情,没必要跟你汇报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但说出来的话却截然相反。
刺猬头少年愣了下,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恋人,却见对方也神情一怔,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什么。
虎杖悠仁结结巴巴道:“结、结婚?”
钉崎野蔷薇大受震撼,“你们都已经考虑到这么长远的事情了吗?”
孤江藏夏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垂着眼眸声若蚊蝇道:“……嗯,毕竟要在一起一辈子。”
五条悟当即对着黑发少年怂恿道:“这种性格一点都不可爱的家伙,光是交往都够麻烦了,你居然还想跟他结婚?还是赶紧把他踹掉算了!”
伏黑惠的脸色顿时一黑,“你这家伙……”
孤江藏夏用力地摇摇头,“这种玩笑就不要乱开了,五条老师——而且,惠在我面前一直都很可爱呀。”
五条悟:“……”
——这说的是哪位?
伏黑惠:“……”
——啊?我可爱吗?
钉崎野蔷薇抬手搓了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吐了。”
虎杖悠仁干笑一声,“这就是情侣的专属滤镜吧?”
一旁的胀相在这时候忽然开口,“在我眼里,悠仁也一直都很可爱。”
坏相和血涂不约而同地附和道:“没错没错!”
钉崎野蔷薇一脸便秘,“……可恶,热恋情侣和黏糊兄弟都离我远一点!”
虎杖悠仁忍不住吐槽,“你是想要凭借一己之力孤立所有的一年级生吗?”
五条悟闻言不禁笑出了声,“噗!”
伏黑惠攥住了恋人的手腕,淡淡说道:“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和藏夏就回去继续训练了。”
“别这么急嘛,你们俩也有新的任务哦。”五条悟笑眯眯地说道:“新宿的歌舞伎町那边,最近出现了多起失踪事件,‘窗’的工作人员在失踪现场勘测到了属于特级咒灵的咒力残秽,但却找不到那只特级咒灵的踪迹,所以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来解决吧。”
“没问题。”孤江藏夏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视线一转看向身旁的刺猬头少年,“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在孤江藏夏和伏黑惠离开之后,五条悟便准备带着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去见一见那位将要跟随他们一起前往川崎市执行任务的一级咒术师。
胀相忍不住看着白发青年问道:“那我们呢?我和坏相、血涂能不能跟着悠仁一起去川崎市执行任务?以我们三人的实力,肯定不会拖悠仁的后腿!”
五条悟竖起食指轻轻摇了两下,“不行哦,就算你们不拖后腿,也会造成资源的浪费,而且我刚才可没有叫你们过来吧?你们三个就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学校里面训练,等待总监部那边的任务派遣吧。”
——虽然咒胎九相图三兄弟是为了悠仁才会留在东京咒术高专,但这不能成为唯一的理由,也不能让他们过度地依赖悠仁。所以,适当的分离很有必要。
虎杖悠仁语气无奈,“我只是外出执行任务而已,又不是一去不回了。”
五条悟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胀相、坏相和血涂只能心有不甘地看着白发青年将手搭在粉发少年和橙发少女的肩膀上面,下一瞬间,三人的身影便消失不见了。
咒胎九相图三兄弟怨气冲天地转过身去,看着训练场上的几个二年级生,决定去找他们尽情切磋一番。
*****
“锵锵!这位就是接下来要和你们俩一起去川崎市的一级咒术师,七海建人!”五条悟说着伸出了手,强行将金发男人下撇的嘴角往上提拉,“七海海,表情不要这么严肃嘛,会吓到我可爱的学生哦!”
“……这就是我信赖你却对你毫无敬意的原因。”戴着奇怪护目镜、身穿米黄色西装的金发男人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后,视线一转看向粉发少年和橙发少女,“初次见面,我是七海建人。”
在双方互通姓名之后,白发青年笑吟吟地说道:“七海海,我这两个学生就交给你喽!”
七海建人微微颔首道:“那么,我这就带他们前往川崎市。”
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跟在金发男人身后,坐进了停在东京咒术高专校门口的黑色轿车里面。
虽然两名一年级生都对七海建人十分好奇,但在上车之后,他们还是习惯性地第一时间拿出放在杂物袋里面的iPad,浏览起了任务资料。
七海建人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双眼睛透过护目镜观察着内后视镜照出的画面。
——对于这一届一年级生,此前他只认识伏黑惠和孤江藏夏,但交集也不多,仅仅知道他们是五条悟引以为傲的弟子,拥有成为特级咒术师的潜力,在此前的百鬼夜行事件中表现优异。
咒术师这一行,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决定了实力上限与社交圈层,站在不同高度的人所领略的风景都不一样。
——正因如此,五条悟和夏油杰才会成为挚友,伏黑惠和孤江藏夏显然也更亲近彼此,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两个孩子究竟实力如何?五条悟现在就推荐他们成为一级咒术师会不会有点为时过早?如果他们当真有这份实力,这一届的学生质量未免也太高了吧?接下来的姐妹校交流会,京都咒术高专那边恐怕会输得很难看了。
下午三点左右,伊地知洁高驾驶着黑色轿车抵达了川崎市的一座影院——自从昨日发生那起三人离奇死亡的事件之后,这座影院就被暂时关停了。
他将车辆停好,然后带着七海建人、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一起前往事发地点所在的影厅。
随后,七海建人、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追踪着案发现场的咒力残秽,来到了一个地下水道,结果却只看到了一些已经失去生息的畸形怪物。
橙发少女皱起眉头,神情凝重地看着那些奇形怪状的尸体,“……这些东西是咒灵吗?但是,为什么它们给我的感觉那么奇怪?”
她忍不住走上前去,低头仔细打量着其中的一具尸体,却看到那具尸体膨胀的“爪子”猛然挣扎了一下,艰难地碰到了她的鞋尖。
怪物的嘴里发出了颤抖的声音,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妈妈……救、救我……我好痛……”
就在这时,钉崎野蔷薇听到身后传来了虎杖悠仁压抑着怒火悲痛的声音,“钉崎,这些死去的‘怪物’不是咒灵……我用手机的摄像功能可以拍到他们,他们很可能曾是活生生的人类,但却被那只在影院里面杀了三名高中生的咒灵以同样的手段变成了怪物!”
七海建人半蹲下来,沉声说道:“取样拜托伊地知送回东京咒术高专吧,让家入前辈以最快的速度帮忙确认一下。”
在取样完毕之后,七海建人、虎杖悠仁和钉崎野蔷薇又按照原路返回影院,金发男人将样本交给伊地知洁高之后,说道:“我们需要查看一下当时的监控。”
伊地知洁高点头,“请跟我来吧。”
四人进入监控室,调取了三名高中生在影院里面离奇死亡之时监控录下的影像——
只见三名高中生在电影播放过半之时毫无征兆地变成了与他们之前在地下水道看到的那些尸体相似的怪物,而画面中有一名幸存者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虎杖悠仁回想着任务资料里面的涉事人员背景调查,说道:“这个人应该就是吉野顺平吧?跟那三个死亡的高中生同样就读于里樱高中。”
钉崎野蔷薇看着影像里面以黑色头发遮挡住了右眼、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少年,语气笃定道:“这家伙在学校里面肯定是个惨遭霸凌的倒霉蛋。”
伊地知洁高点头道:“是的,这位就是吉野顺平,我们接下来需要找到他,确认他是否能够看到咒灵、知不知道那三名高中生究竟是怎么死的?”
在他们四人离开影院准备去找吉野顺平的时候,回家路上的吉野顺平遇到了一个身披袈裟、扎着半丸子头的黑发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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