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这个吻来得急切,毫无章法,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情感转移和宣泄,承载着强烈的索求。
裴临很快反应过来,手臂迅速收紧,温热的手掌稳稳地扣住她的腰肢,热烈地回应,顺势将她带进卧室。
两人脚步有些凌乱,跌撞着陷入柔软的床。
情绪激发蛮力,沈昭急躁地剥去裴临的睡衣,动作间膝盖撞到他的腹部,给他带去一丝不轻的钝痛,他下意识蹙了眉,却忍着没出声,默许了她这反常的粗暴。
接下来的时间,对裴临而言实在算不上愉悦,他几乎是被推搡倒下的,没有以往缱绻的引导和试探,她一手按住他的肩胛,另一手施展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过分暴戾,痛感更甚,裴临身体瞬间绷紧,呼吸也沉重几分,忍了许久,终是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极低极沉的闷哼,随后下意识咬住下唇,将后续的声音悉数咽回。
疼痛令他大脑有些发晕,两
手深深攥着床单。手背上分明的青筋叫嚣着他的忍耐。
沈昭似乎并未察觉,或者说无暇顾及,俯下身,在裴临紧实的肩头又啃又咬,留下一个个泛红的齿印和湿濡的痕迹。
刺痛感细密地传来,裴临依旧无声承受,他额角渗出细汗,指尖也忍不住颤抖。
不多时,沈昭力竭,重重躺倒在一旁,胸膛急促地起伏,望着天花板的眼神有些空茫。
裴临侧过身,小心翼翼地将她揽过。沈昭由着他,没什么表情地看向他,那双平时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像是蒙了一层薄雾,看不出在想什么。
这异常的神色让裴临没来由地慌了一下。他慢慢将她搂得更近,让两人身体挨紧,感受彼此的温度和尚未平复的心跳。
他轻拍着她的后背,用沙哑的嗓音低声在她耳边道:“睡吧。睡一觉醒来,都会好的。”
……
翌日。
晨光透过阳台的落地玻璃,漫进客餐厅,厨房移门拉开,沈昭端着煎好的鸡蛋和培根出来,放上桌后,转身倒了一杯牛奶。
“你这是在……赎罪?”裴临不知何时从卧室出来,迟疑地拉开椅子,要坐下时又停住,倒吸一口凉气,最终选择倚靠在桌边。
沈昭端起餐盘递给他,没什么起伏地说道:“是啊。你接受吗?”
“有的选?”裴临扯了扯嘴角。他那处到现在还火辣辣地疼,坐也不能坐,都是她害的。他接过“补偿”,问:“秦宇轩到底做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让你疯成那样?”
沈昭看他,平静道:“他报名了Omega专班的选拔。”
像是无波无澜的湖面骤然投入一颗石子,裴临眼底闪过一丝极为明显的波动,随后问道:“你不同意他去?”
他没有问什么是Omega专班,显然是知晓的。
沈昭凝着他,似笑非笑:“我同不同意重要吗?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未来的权力。”她目光清亮,直直地望着他,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
裴临扇动睫羽,面上那原先作为受害者对加害者的讨伐荡然无存,他动了动唇,刚吐出一个“我”字,便被沈昭微笑着打断,“明天需要我送你吗?”
避开她的视线,裴临声音有些发紧:“不用。司机会送我。”
“好。”沈昭神色如常,如常的笑意,如常的语气,却无端带着距离感,让他心头一刺。
他想起那段被她无视的日子,心有不安,尝试着开口:“今天没什么事,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或者……看场电影?”
“我有点工作要处理。”
“我送你。”
垂下眼睑沉默两秒,再抬起时,沈昭脸上又挂起那种完美得挑不出错处的笑容:“你在家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出发要带的东西吧。我自己去就好,中午回来一起吃午餐。”
说完,她在他脸颊上落下一个轻吻。触感温热,一掠而过。
裴临怔了一瞬,看着她去拿包的背影,按下了心底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
走出房门,快步进入电梯,电梯门闭合的刹那,金属面板映着的笑脸支离破碎。
沈昭靠在冰凉的梯壁上,长长地吐了口气。
她不是要去公司,而是要去裴家。
她需要确认一件事。
乘坐出租车来到裴家,管家来迎,告知她裴英在会客。两人拾阶而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门走出来,目不斜视,步履生风,透着一股军旅之人特有的冷硬气质。
见他,管家颔首,唤了声“安少将”。
被唤做安少将的男人同他低了低头,视线与沈昭相接的须臾,男人的眼里划过一抹疑惑,之后,他们擦肩而过。
“沈小姐?”
经得管家轻唤,沈昭回过神来,跟上,问:“刚刚那个,是裴临的舅舅吗?”
管家应了声。
至此,悬在沈昭心间的问题,已有初步的答案。
可是,没办法就此死心。
管家引她进去,入客厅,一眼看见茶几上摆放着的几盒礼品。
裴英坐在落地玻璃面前的木椅上,正盯着对面的一盆巨大盆栽,神情落寞,像是一下子苍老好多。
见沈昭,裴英有些意外,“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想和您聊聊。”
裴英吩咐管家,“去准备些昭昭爱吃的点心。”
管家离去,沈昭在裴英对面坐下,她舔了舔发干的唇,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上次您把皮鞭送我,说那是我的功勋,是因为……您选择放手了是吗?”
裴英始料未及,微蹙眉,眼眸中都是审视,似乎在琢磨沈昭问题中藏着的深意。
见她不答,沈昭莞尔道:“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其实,很久之前就想来问您了,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所以耽搁了,今天没什么事,所以是单纯来和您聊聊。”
这番话让裴英卸下心防,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与其固执己见,让他与我生怨,不如放他去做自己想做的事。雏鸟翅膀长硬,总归是要飞走的。”
“刚刚进来的时候,我看见阿临的舅舅了,他是来接阿临的吗?”
“自然不是,”提起孙子,裴英由衷骄傲,“那小子才不愿意靠安家势力,坚持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军部,安朔正好有些工作回京城,顺便来拜访我,他那是心里头有愧。要不是他帮忙,臭小子哪能绕过我报上名……”
果然如此。
昨晚返程时,秦宇轩无意中提及那位安少将是裴临的舅舅,当时,聚会中颜泽与裴临间的微妙感一下在沈昭脑中有了具体的指向,她立刻向秦宇轩询问,在新军选拔这样的关键时期,安少将可以休假吗?
秦宇轩回答她,当然不!这次选拔至关重要,安少将不仅要在,还会亲自督导全程。
沈昭又问,选拔的地点在哪里?
秦宇轩说是海城。
所以,在去找舅舅和出国之间,裴临至少说了一个谎言。
彼时,沈昭便猜测,裴临所谓的“去舅舅那里”,并不是普通的探亲,而是和秦宇轩一样,去参加选拔。
他骗她说是去国外,极大可能是选拔考核时无法随意使用手机,他在为接下来可能会出现的失联铺垫。
眼下,猜测得到映证。
而这,让沈昭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在裴临关于未来的蓝图里,并没有为她预留位置。
她甚至……都不配知晓他的计划吗?
在双方关系突飞猛进之后,沈昭总在反复思索她和裴临之间的关系。
是恋人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们□□、拥抱、接吻,可拥抱与接吻只在□□之前与□□之中。
从头到尾,他们的关系仅仅围绕着高匹配度的信息素。
他们缺少的,是像林晓和周砚那样关于双方未来的明确规划。
林晓和周砚是恋人。
而她和裴临,或许,只是炮友。
犹如掉进冰窟,失落感攫住她,她已没有心情去听裴英后面的话。可她也不想回去,她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情绪。
“我原先以为,我为他订婚,他不会忤逆我,没想到那小子那么倔,竟然敢逃跑……”
“我看你们俩关系不错,你那么护着他,他明显也对你有好感,以为你可以留住他……”
“真是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了,在一起的时候明明那么亲密,一说到梦想,又能抛下一切……”
“其实,有时想想,那小兔崽子的个性还挺像我,我当年要接裴家时,也是这么横冲直撞,什么都不管不顾……”
……
裴英絮絮叨叨地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面前人的眼神越来越空洞。
难过与失望在沈昭胸腔翻涌,让她吐出的每一口气都无比沉重。
她听着裴英的话,得体地笑着,一点一点将自己从情绪里抽离。
在裴家坐了一个小时,沈昭在午餐时间到来前离开,裴英让司机送她,她没有拒绝。
一路开着窗,刺骨的寒风灌在她的脸上,面颊、四肢和心脏都被浸透。
回到天屿,她已消解了大半情绪,开门进去,一股菜香扑面而来。
换了拖鞋,拐出
玄关,一道专注的身影赫然进入视野。
岛台后,裴临系着深色围裙,正在翻炒着什么。他那副挺拔冷峻的身形与这居家烟火气的画面组合在一起,既奇异又温馨。
他盛菜装盘回身时,适才发现沈昭站在不远处的餐桌旁盯着他,自然地问道:“回来这么早?”
沈昭去端菜,他避开,催促道:“去洗手。”
“好。”沈昭依言走向洗手间。
温水从水龙头冒出,她洗了手,又擦了脸,直到完全拭去面上的疲色,才重回餐桌——
作者有话说:感谢Miyeon的童话书、diAngelo宝子送的营养液。
明天再精修一下,时间有点来不及了[爆哭]。明天会增加一点内容,但不确定能不能增加得上。
——
二编:
感谢Miyeon的童话书宝子送的营养液。
稍微添加了一点内容。希望能放出来。
——
三编:修改了下舅舅的名字。其他没动。
——
四编:真的绝了,之前是通过审核的,修改了个名字之后,被锁了,删了一些内容再试试吧。
——
五编:绝了。下次不能轻易修改了。
第24章
餐厅里弥漫着食物香气,桌上摆着清蒸鲈鱼、玉米虾仁、可乐鸡翅,都是沈昭爱吃的菜式。这让她的怨怒有所动摇,攥着筷子,一时惘然。
裴临略显僵硬地在沈昭对面坐下,沈昭抬眸看他,“好些了吗?”
“你说呢?”裴临撇嘴,“心狠手辣。”
沈昭没接话,目光低垂,默然吃饭。
她不是不想质问裴临参军的事,但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掺杂着太多杂质,本质而言,他们是合作关系,贸然打破这种平衡,对她未必是明智的选择。换一个角度来看,至少,她对裴临的身体是喜欢的。
“难吃?”对面的人冷不丁抛来一个问题。
“还行。”沈昭答得心不在焉。
裴临轻笑一声,不知是调侃还是什么:“厨师把你的嘴养刁了。”
他顿了顿,像是随口提议,“寒假在这边住吧,方便些。”
“不用,我回自己那儿。”
“也行。”裴临又道:“那让厨师去你那边。”
沈昭终于抬起头,无奈地看着他:“大少爷,麻烦你有点同理心好吗?快过年了,能不能给人家放个假,让人家也回家团圆?”
裴临被她说得一怔,随即点头:“行。”
沉默片刻,他问:“春节,你打算怎么过?”
“在家待着,不给社会添乱。”
接连被怼,裴临终于耐不住地放下筷子,凝了她好一会,气极反笑,“秦宇轩去军部这件事,值得你生这么久的气?他是去历练自己,又不是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意识到自己语气太冲,沈昭缓和道:“和他无关。”
“工作上的事?”
沈昭含糊地应了声。
裴临问:“缺钱了?”
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沈昭催促:“吃饭吧。”
裴临突然起身,在她的注视中走向茶几,回来时,手里多了一个深蓝色丝绒文件袋,“本来想晚上再给你,但实在不想再遭受你的冷暴力了。”
“我哪有冷暴力?”沈昭不悦。
裴临哼笑,道:“喏,拆开看看。”
掀开封口的扣子,沈昭抽出里面的文件。是一份权益赠予合同。详细列明了裴临名下多家公司的股份份额,以及对应的收益权转让细则,受赠人是沈昭。
她不禁蹙眉,目光在触及最后一条时彻底凝滞。白纸黑字清晰写明,若赠与人(裴临)不幸身故,其名下所列的所有股份及附属权益将自动、无条件地全部转移至受赠人(沈昭)名下。
“你这是干什么?”
“新年礼物。”裴临云淡风轻,“多雇些人,不必事事亲力亲为,把自己累死不值当。你又不是拉磨的驴。”
沈昭将文件放回桌上,推向他,“我不能收。这太贵重了。”
“为什么?”
“太贵重了。”沈昭重复。
裴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片刻,“这都是我的,和奶奶无关。”
沈昭乌黑的眸子没什么情绪,“你的,我更不能要。”
话里露着划清界限的意味,勾起裴临的一股无名火。他靠住椅背,抱住胳膊,眼神沉下去,再一句:“为什么?”
声音更重更冷。
迎着对面投来的冷硬目光,沈昭内心挣扎万分,大脑疯狂预警让她闭嘴,但积压的情绪一下一下撞击着理智的堤防,她咬住下唇,试图用疼痛感让自己忍住。
可是,根本忍不住。
“我不想让我们的关系更复杂。”她说。
裴临迟疑:“什么意思?”
沈昭破罐子破摔,“我们在一起,我是为钱,你是为了稳住奶奶,各取所需,不是吗?”
裴临紧紧盯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怒气,但他还是强压下去,深吸一口气,尔后道:“昭昭,别说气话。”
“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沈昭问。
四目相对,眼波暗转。
恍然间,裴临脸上的怒意被了然取代,他打开双臂搁在桌上,顿顿地问:“你知道了?”
沈昭心口一窒,火气更甚,“知道什么?以我的身份,我有资格知道什么?”
很显然,真相就摊在光下,横在他们之间。
桌旁的Omega陷入长久的沉默。
原来昨晚的疯狂不是因为秦宇轩,而是对他的惩罚。裴临竟变态地生出一丝满足感。
他承认,他对沈昭有着从未对别人有过的好感。
这份情愫源于对她坚持不懈做启源项目的欣赏,慢慢的,在愈加深入的相处中持续发酵,变成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她这个人,很奇怪。
明明他从未动过她一下,却总是害怕他打她。
明明害怕他打她,却还敢于对着他扯一些歪理。
明明就怕事得很,却为他顶撞裴英。
当那方瘦弱的背影挡在他身前时,裴临脑子里唯有一个念头,他的Alpha又怂又勇敢,真可爱。
裴临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哪一刻动了心,只知道自己变得渴望她的关注,不想她身边站着别人,甚至因为她接纳了自己的Omega身份。
他喜欢她的种种,享受被她进入,乐意给予她丰厚的物质。
但并不代表他愿意为她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的目标。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件事上隐瞒欺骗,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个当下就那么回答了,事后回想,可能是因为那时还不确定裴英是否会干扰他报名,也可能是不觉得这件事有必要告知的必要,又或者……是潜意识不愿面对即将到来的分离。
漫长的思考过后,裴临说出了一句让沈昭觉得荒谬无比的话:“我现在给不了你承诺。”
半张着嘴,她分明觉得这话可笑至极,可她笑不出来,只哑口无言地呆望着他。
僵了好一会,她推碗起身,以冷静得可怕的声音说道:“吃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碗里的米饭几乎没动,自己精心准备的菜肴被浪费,裴临的心如同被毒虫蛰了一下,又痒又疼。他跟着起来,一把用力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挣脱。
“去哪?”
“回家。”沈昭想甩开他,可显然,她的力气和裴临根本无可抗衡。“你要干嘛?”她挣扎着,怒上心头。
裴临不松手,眸光狠狠锁着她。分别的不舍,被轻易抛弃的恼怒,以及一种近乎本能的执念混杂,化作眼底浓稠得化不开的戾气。他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强势地咬住她的唇,撬开她的牙关,暴虐地掠夺她的氧气。
沈昭惊愕地睁大了眼睛,用力推拒他的胸膛,他的手臂如同铁钳,将她牢牢禁锢在怀里。很快,她因缺氧而微微失神。
锢在手腕的手掌往下滑了几公分,攥住她的手,强硬地塞进他家居服的衣摆,在布料与身体的间隙里,一根一根地掰开她的手指,迫使她掌心贴上那温热的格格分明的腹肌。
皮肤相触的刹那,两人同频地颤了颤。
“不是喜欢的吗?”裴临的唇稍稍退开些许,气息灼热地拂过沈昭耳廓,嗓音低哑得厉害,既蛮横又勾人。
“你有病!”沈昭气急,脸颊涨得通红,只想把手抽回来,可被那人按着,抽不出星点。
“沈昭。”裴临刻意放缓语速,每个字都带着滚烫的温度砸进她耳朵里。
Alpha的手被Omega带着往上挪移。
“给你钱去维持项目运营……”
紧实的腹直肌。
“让你睡我……”
饱满的左胸肌。
“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裴临的上衣被沈昭的小臂带起,利落分明的沟壑裸露在外,若是平时,她大抵很乐意好好地摸一摸,可现在,她完全被裴临的话激怒。
就算他们是合作关系,那也是平等的自愿的合作关系,他凭什么说得仿佛她占了多大便宜?
她和他□□是因为她以为他们彼此喜欢,以为他们是恋人,而不是为了睡他而睡他。
气得头脑发昏,沈昭手指尖用力一蜷,凶狠地揪了一下他胸前敏感的地方。
“呃!”裴临吃痛地闷哼一声,肌肉绷得更紧。
那痛楚宛若一颗投入干柴的火星,点燃了更汹涌的渴求。
空气中,清甜的蜜桃信息素不受控制地扩散开。
裴临将她搂得严丝合缝,滚烫的唇贴着她的耳垂,时而轻吻,时而用牙齿不轻不重地磨蹭,嗓音发黏,如蛊惑人心的魔咒,不断地撩拨着她:“要一个月见不到了……一定要吵架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鼻尖蹭着她已然发热发红的腺体,感受着她持续的细微战栗。
沈昭割裂极了,生理被掀起阵阵波澜,理智直骂荒唐透顶。
他们在争吵,应该是激烈的谩骂、撕扯,而不是做这种事。
但裴临显然不打算好好讲道理,更不打算解释任何,强横地沿着她的下颌线一路蔓延吻下去,他一寸一寸温柔吮吸,用湿热的触碰撩起她的欲望火苗。
浓郁甜蜜的气息无孔不入地包裹着沈昭,一点一点瓦解她的抵抗。
“不吃饭……”裴临眼眸越发迷离,笑容戏谑顽劣,“那就吃我吧。”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卧室走去——
作者有话说:感谢吉时已到、uu宝子的营养液。
这两天太忙了,抱歉抱歉。
裴临: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真男人,少说多做。
第25章
门开,走了几步,沈昭被扔进柔软的床垫里,她想撑起身子,却立刻被裴临俯身压制。她只能发狠地瞪着他,“我不想!”
裴临低低地笑起来,眉眼弯如新月,有一种残酷的美感。他问:“真的吗?”
经得他示意,沈昭这才发觉自己那平日蛰伏不太显眼的部位,已然有了舒展的动势。
他双手死死按住她的手腕,将她固定在床榻之间,修长的双腿跨跪在她身体两侧,形成一个不容逃脱的禁锢姿势。他伏低下来,温热的唇舌流连在她颈后的腺体周围,舔、啄、吸,花样轮番,刺激着她最敏感的地带。
“我不是你的……意淫对象吗?”他一边动作,一边含混低语,“错过今天,你接下来一个月只能在梦里□□了。”
那个极其直白堪称粗俗的字眼,沈昭第一次从裴临口中听见,耳膜嗡鸣,难以置信。她拧紧眉头,再厉声道:“你先放开我!”
这一次,裴临松开钳制,就着这个亲密姿势,直接翻身躺到她身侧,他望着天花板,胸膛因燃烧的欲望而急促起伏,“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现在的事,现在就能做。”
他抬手,抚着她的脸颊,“沈昭,及时行乐。”
沈昭僵着不动,裴临不容她消极反应,握着她的手在自己的身上游走。
目的地明确。
入口边缘仍有昨夜的痕迹,细小的伤口稍一触碰,即掀起密集的痛感。
“不疼了?”沈昭问。
“疼。”裴临坦诚,“所以……轻点。”
示弱反倒勾起沈昭的恶劣念头,她故意用指腹重重地按了一下红肿位置。
“呃……”
闷哼之后,反而从裴临喉咙里滚出一声低沉的笑。
沈昭不懂他的笑点,只觉得他大概疯了。
惩罚浅尝辄止,沈昭终究不是个硬心肠,脾气和动作一道软下来,温柔地一点点进去,直到完全没入,才耐心地开启舒缓的节奏。
裴临抱住她,下颌搭在她的肩头,随着她,一声声低唤:“昭昭。”
“昭昭。”
……
结束后,沈昭背对他蜷缩起来,刻意拉开些微距离。
那些事情再次涌入脑海。
退一步,越想越气。
她猛地掀开被子起身。
“干嘛去?”裴临问道。
“回家。”丢下两个字,沈昭开始穿衣服。
看着她怒气再涌的侧脸,裴临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跟着起身。
沈昭速度很快,裴临来不及挑选,冲去衣柜随手抓了件外套和裤子把自己裹起来。
等他走出卧室,却发现刚才还在往外冲的Alpha正坐在餐桌旁面无表情地吃着那些已经冷掉的饭菜。
这场景,荒诞得好笑。
裴临走过去,“冷了。”
沈昭恍若未闻,继续小口吃着玉米。
裴临端起另外两道走向厨房。
微波炉运作的嗡嗡声响起。
“叮——”
裴临将热好的菜重新端到餐桌,依次轮换。全部热完,他在对面落座,就那样看着她,沈昭则是对他视若无睹,吃饭,换鞋,开门离开。
“我送你。”裴临拿起玄关柜上的车钥匙。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一楼,门打开,沈昭快步走出去,裴临望了眼亮着的负一按钮,还是跟了出去。
冬夜的风透着刺骨寒,瞬间把他打透,他裹紧大衣,默不作声地跟在闷头前行的人身后。
长街两旁霓虹闪烁,主干道上车流如织。
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过繁华的商业区,穿过阒静的公园,拐入相对安静的老城区街道。
路程很远,沈昭走走停停。每当她慢下来,裴临也随之放缓脚步,始终保持着那个不会打扰她,但能让她一眼看到的距离。他像她的影子,沉默而固执。
两个多小时后,沈昭终于站到自己家楼下,身体疲惫,面颊冻得发红。
好在,是有收获的,翻腾的思绪得到沉淀,她想通了,与其将宝贵的时间和精力耗费在无用的愤怒和一个注定要离开的人身上,不如就此打住,收拾好心情,全力去完成自己该做的事。
她回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裴临,他站在路灯下,身影被拉得很长,那双深琥珀色眸子正紧紧凝视着她。
深吸一口冷气,她拉开了单元门。
电梯门关闭前,裴临也进来了。斜睨了他一眼,沈昭抿紧唇。
到家门口,她将手指按上指纹锁,感应区亮起微光。她侧过头,发现那人依旧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不走?”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裴临站在楼道清冷的灯光下,“外面很冷。”
沈昭动作顿了一下,还是推开房门,算是默许。
屋内暖意扑面而来。
换上拖鞋,她径直走到餐厅倒了杯热水放在桌上。
不多看“影子”一眼,她进了卧室,顺手带上门,换睡衣,上床睡觉。
没多久,卧室门被推开,裴临一言不发地进来,
停在床边,自然地拉开外套拉链,一副要在这就寝的模样。
沈昭闻声抬头,却怔住。
那人外套里面是空的,胸腹正毫无遮掩地暴露着。
他接着脱下外裤,也是空的。
沈昭一头问号,“你干嘛?”
“睡觉。”言简意赅。
沈昭不搭理他,背对他躺下。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响,床垫微微下陷,那人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钻进了她的被窝。
有病。她默默在心里骂了句。
一夜无梦。
第二天清晨,沈昭醒来时,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
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来自裴临,发送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前。
【走了。】
盯着那两个字几秒,沈昭没有回复。她按熄屏幕,将手机扔到床尾。
又躺了会,她下床,洗漱,换上衣服,给自己冲了杯咖啡,然后打开电脑,调出实验数据和项目计划书,开始了忙碌充实的一天。
没有裴临的日子,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她依旧埋首于工作中,也如约和林晓、周砚去了颜家新开的温泉酒店体验,并且成功说服颜泽引入“息衡”主题。
春节临近,城市浸入节日气氛,街道挂起红灯笼,小区内每日迎来送往喧闹不止。
得知裴临和秦宇轩都去参加军部选拔后,林晓给沈昭打来电话邀请她去新家吃年夜饭。
“来嘛,我最近学会了好几道菜,来尝尝我的手艺。”
以自己和林晓的交情,沈昭倒是不会不好意思,可是,“我之前就和裴奶奶约好啦。你们一家三口过吧。等我过几天去看你们,顺便给我未来的干女儿包个红包。”
“你怎么就知道是女儿?万一是个儿子呢?哦……”林晓惊呼了声,旋即换成哄人的语调:“是女儿,一定是女儿。”
沈昭心领神会地笑笑。
晓晓约莫是被某位孕夫制裁了。
……
除夕夜如期而至,沈昭一早前往了裴家。
裴家老宅不似以往灯火辉煌,只零星亮着几盏温暖的门庭灯,裴英遣散了大部分佣人回家团圆,几位留下一同守岁的,都是在裴家待了大半辈子的老人。
丰盛的年夜饭一样样被端上桌,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大家同桌而坐,就着窗外偶尔传来的鞭炮声,聊起发生在这座宅子里发生过的一桩桩趣事。
所有纷扰都被暂时隔绝在外,只剩下萦绕舌尖的年味,和无需言说的温情。
饭后,裴英给每一个人都发了个厚实的红包,沈昭很开心,毕竟,她上一次收到红包还是在好几年前。
她也给裴英准备了一件春节礼物,是一条旗袍,年尾时带裴英去店里量体做的。
虽然这远比不上裴家专供的定制款,但裴英还是十分高兴,她有太多年没和别人逛街了。
现下,落地玻璃旁的沙发上,沈昭和裴英穿着相仿样式的旗袍坐在一起,亲昵如同家人。
两人原本是在闲聊,聊了几句,沈昭蓦然发现几步外的木架上居然摆着她和裴临的合照,是在裴临家吃早饭时拍的那张,当时沈昭发给裴英还是为向她证明自己有在努力和裴临打好关系。
木架其他的格栅中,摆放的都是裴家人的照片,裴临的父母、裴英的Omega丈夫……
发觉沈昭走神,裴英追着她的视线望去,蓦地柔声喟叹:“人年轻的时候啊,总觉得天地广阔,什么都想争,什么都想攥在手里,从来不觉得‘家人’、‘团圆’这几个字有多金贵。”
许是餐时喝了几杯酒,她的话语掺了点感伤,“如今上了年纪才领悟,日子活到最后,图的就是一家人能整整齐齐吃顿饭。”
沈昭说道:“奶奶,这只是人生不同阶段的感悟,才不是老了。”
她又道:“像我,很小的时候觉得团圆最重要,现在反倒是觉得人更应该心无旁骛地做好自己的事。”
听着她这番话,裴英竟哈哈笑了两声。
沈昭被笑得有些莫名,只也跟着弯起了嘴角。
她们俩聊到凌晨才睡,聊了裴临和裴绥的糗事,聊了裴英与她的Omega丈夫的相遇相识,还聊了裴英与沈清韵的几次接触……
沈昭在裴家留宿一晚,年初一,赖到中午起床,与裴英吃了午饭才出发回自己家。
街上还弥留着昨夜鞭炮的淡淡硝烟味,间歇传来几声噼里啪啦的动静,放眼望去,红彤彤的装饰布满每个角落。
回到家,沈昭简单收拾一番,进书房研读起最新一期的腺体研究文献。
专注的时光总是过得格外快。
笔记越来越多,时间不知不觉地消逝,天际渐渐从金白转变成暖橙。
忽地,手机铃声响,沈昭从沉浸的学习中抬起眼,适才发现窗外已然霞光漫天。她抻了个懒腰,接起电话。
“昭昭学姐,新年快乐!”
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
作者有话说:感谢Miyeon的童话书、uu、阿杰、清风袭以瞬息、吉时已到宝子送的营养液。
裴临:生气的昭昭比想象中更可爱。
//
阿临,家危,速归。
第26章
沈昭乐呵呵地回:“新年快乐。”
“学姐,我们去放烟花吧。”
邀请来得太过突然,沈昭诧异地问:“啊?什么时候?今天吗?”
“就现在!学姐,我在你家楼下!”听筒里传出的话声透着难掩的兴奋。
沈昭走到窗边向下望。
道边树下,卫彦正在同她挥手。Omega穿着一身极具新年氛围的正红色短款外套,脖子上围着雪白的围巾,头上戴着一顶带着毛球的线帽,整个人宛若一团明亮又温暖的小火苗,与晚霞相映,成为冬日灰调背景里一抹醒目的色彩。
印象里,卫彦不曾有过这样不请自来的情况,这“突袭”让沈昭十分意外,也有轻微的抗拒。
沉默往往会被解读为婉拒,卫彦摆出撒娇姿态,委屈道:“昭昭学姐,难道新年第一天就要残忍地拒绝我吗?很可怜哎……”
微翘的字音,皱巴巴的小脸,他那副小狗模样让人实在硬不起心肠。反正也没什么事,沈昭不再犹豫,“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好啊。”“小狗”雀跃。
下楼,出楼栋,卫彦快步来迎,沈昭问:“怎么不进楼栋里等,很冷吧?”
卫彦笑嘻嘻地说:“要和学姐放烟花去了,很开心,就不觉得冷啦。”
坐上卫彦的粉金色座驾,沈昭边捋安全带边问:“怎么没先给我打个电话啊?”又道:“万一我不在家,不就白跑一趟?”
卫彦理所当然道:“不给你拒绝我的机会啊。”
“如果我提前给你打电话,你肯定会有一万个拒绝我的理由。”
说破无毒,小心机直白道出,反倒让人觉得天真。
沈昭打趣:“原来是中了你的圈套。”
“是啊!现在后悔可来不及了。”“小狗”得意。
插科打诨一阵,沈昭记起自己刚看的文献,说道:“对了,关于你家‘安澈’抑制剂最新一代的缓释技术,我看了你们公开的部分数据,它在稳定性上有不小突破。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和我们研究所的息衡项目展开一些交叉领域的应用合作?比如在特定信息素紊乱模型的干预上……”
“学姐,”卫彦哀怨地叫唤,“和我一起只有工作可聊吗?我这个人也很幽默有趣的啊。”
他飞快地瞥了副驾的人一眼,眼神里满是无奈的控诉。
沈昭意识到自己确实有些扫兴,抱歉道:“不说工作了。”
“嗯!”
沈昭问:“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最近在忙什么呢?”
卫彦转动方向盘,车子驶出小区汇入主干车流,“别提了,被我妈抓去公司‘打
黑工’了,美其名曰熟悉业务,其实就是压榨廉价劳动力!”
抱怨一通,他话锋一转,说道:“我听说……裴少去参加军部的选拔了?”
沈昭垂眼思索,她不确定这个消息是否已经公开,也不清楚卫彦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但她认为,无论裴临是否介意,这件事都不该从她这走漏风声。
斟酌后,她选择了最稳妥的回答:“是吗?我不太清楚。”
卫彦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道:“看来学姐和裴少没在谈恋爱嘛。”
“啊?”
“前一阵子看你们总是同进同出产生了一些误解。现在来看……应该就只是比较熟悉的朋友?”尾音上扬,是在询问。
沈昭猜不透他的意图,半真半假地反问:“我和裴临已经订婚,不在交往才是奇怪吧?”
“嗯……”卫彦沉吟,“订婚而已,又不是结婚。我身边有不少出于商业利益结姻的例子,婚后各自过自己的生活,只在有需要时合体出席活动,相互不影响。”
“啊……哦。”
“所以,在我面前不要有心理负担。”
沈昭讪笑。她的确是有心理负担,但不是因为是否在和裴临交往,而是担心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害怕自己随意之言被传播出去给裴临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学姐,你应该……”路口亮起红灯,车辆缓缓停下,卫彦目视前方,貌似无意地启唇,“不喜欢裴少这类的吧?”
“啊?”沈昭懵住。
卫彦没有解释提问原因,也没有催促,耐心地等待着答案。
“滴——”
后方传来一声短促的喇叭声,沈昭望向前方,绿灯已亮,再看主驾,卫彦踩下油门,眉眼间留存着些许慌乱的痕迹。
车子驶过宽阔的十字路口,重归正常速度。
沈昭疑惑道:“感觉你今天怪怪的,好像对裴临的事特别感兴趣?”
卫彦嘴角扯出一个笑容,“那也没有,就随便闲聊嘛。”他稍作停顿,见沈昭没有回答,放弃刨根问底,将话题引向了沈昭更感兴趣的事上:“五月份在海城有个‘亚太抑制剂与信息素调控学术论坛’,规模挺大,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沈昭对这个论坛有所耳闻,确实是个很好的交流机会,“好啊。”
卫彦似乎松了口气,自然地抛出下一个问题:“你还记得顾晞吗?”
“生命科学探索社的副社长?”
“对!”
卫家拥有规模不小的抑制剂产业,卫彦父母与沈清韵曾是大学同学,不过由于沈清韵性情清冷,不喜社交,两家并无往来,沈昭与卫彦的相识,是在高中时的“生命科学探索社”。
卫彦接着道:“他春节前订婚了。本来想邀请你,又怕你嫌麻烦不肯来,纠结了好久还是没敢跟你说。”
“啊?”
沈昭过于错愕,“我看起来……那么难接近吗?”
卫彦忍不住笑出声,“难接近倒不至于,但‘高冷’这两个字,绝对是当之无愧。”
“你每次来社团都不参与大家的八卦,一门心思做你的实验,只顾着和指导老师交流实验设计,大家都觉得你挺有距离。当年在探索社,暗恋你的Omega和Beta可不少,不过都不敢跟你告白。”
“啊?”
沈昭震惊得目瞪口呆。
“我高一,你高三那年,520,顾晞鼓足勇气,打算向你告白,特地亲手给你做了一盒爱心巧克力,可当他在实验室找到你的时候,刚把巧克力拿出来,你就特别严肃地看着他,说……”卫彦板起脸,学着沈昭当时的口吻:“在实验室里不要吃东西!”
“更搞笑的是,你给他列举了十几条在实验室吃零食的危害,污染样本、吸引虫蚁、影响精密仪等等,一条比一条严重,吓得他脸都白了,抱着巧克力直接溜了。”
“……”沈昭努力回想,最终摇摇头,“……完全没印象了。不过……”
卫彦以为她要阐述内情,侧耳仔细聆听。
“在实验室确实不能吃东西,这是基本原则。”
“哈哈……”
这始料未及的结论逗得卫彦笑出声来。
沈昭被笑得一头雾水。
听着那些全新视角的回忆,她一点点拼凑出自己在旁人眼中的形象——沉迷实验,不解风情。
那么,裴临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陡然冒出的问题如流星划过脑海。
沈昭垂眼,克制着更多念头的滋生。
裴临怎么想,与她有什么关系?
卫彦同沈昭聊了许多旧事,没用多久,她就把“裴临”这个名字抛之脑后了。
夜幕降临,抵达目的地,星海湾观景平台。
平台位于海边,抬头是藏青色天幕,缀着稀疏的星子,放眼是幽暗的海面,海浪拍岸声不绝于耳。
地面已然摆放了诸多烟花,沈昭惊讶,“这都是你准备的?”
“当然。”卫彦兴致勃勃地去拆包装,“我把这里包下来了。”
沈昭咋舌,有钱真好。
她跟去,卫彦递给她一支长长的线香烟花,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点火,火花呲啦一声迸射出来,绽放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团。
沈昭眼眸被光点映照得亮亮的,“看!”她甩了几圈,用烟花画了个标准的圆。
“真厉害!”卫彦像哄孩子一样哄了声,又跑去点燃新一种烟花。
彩色光球呼啸着蹿上夜空,砰然炸开,化作绚烂的流星雨,纷纷扬扬地落下,短暂地照亮了一小片海滩和两人仰起的脸庞。
卫彦准备了十几种烟花,大多是沈昭见所未见的品种,它们旋转、升空、绽放,像星光,却比星光更绮丽。
满目绚丽的色彩,耳畔响彻爽朗的笑声,沈昭仿佛回到幼时一家四口的时光,美好,温情,浪漫。
最后一份是筒状烟花。
卫彦把它们挨个排好,然后蹲身去点引线。
沈昭掏出手机记录,镜头对准卫彦和他面前那排烟花。引线被点燃,发出细微的“嘶嘶”声,银白色的火花喷涌而出,如同银河瀑布,如梦如幻。
点完全部,卫彦向着沈昭跑来,毫无征兆地抓住了她的手,拽着她往烟火中去。
沈昭猝不及防,手机脱手掉在地上。
银河瀑布热烈燃烧,无数银色火花在他们周围跳跃,卫彦紧紧握着她的手,面对着她,背后是流光溢彩火树银花,面上是款款深情,他说:“昭昭学姐,我喜欢你!”
海浪声、烟花燃烧的噼啪声似乎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笑意定格,继而消匿。
这告白宛如在沈昭脑中投入一颗炸弹。
轰地一声,她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走遍晋江所有GB、Miyeon的童话书、我爱吃鸡爪、不想起名宝子送的营养液。
昭昭:我错了,我再也不放烟花了。
第27章
沈昭像是被烫到,猛地向后跳开一大步,双手在身前连连摆动,语速快得如同在念rap:“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她对卫彦做了一个极其坚决的“停止”手势,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声音里还是带着无法抹去的愕然:“这不对!卫彦,我有未婚夫,这……这样很不对!你知道吗?”
卫彦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沈昭没给他机会,继续飞快地说道:“也许在你所处的环境里,夫妻双方各自拥有自己的……‘朋友’是很平常的事。但我不是那样的人,卫彦。”
卫彦脸上的光彩黯淡下去,浮现出受伤和茫然的神情,“可是……
可是你不喜欢裴临不是吗?为什么不能和我试试呢?”
“我喜不喜欢裴临那是另一回事。”
“重要的是,我对你,只是好朋友,仅此而已。”
卫彦还在坚持,他前进一步,沈昭接连后退,他只好止步,说道:“裴临要去军校,可能会去两年三年甚至更久,你为什么还要维持和他的婚约?为什么要浪费你的青春?”
“卫彦。”沈昭重重唤他的名字,缓了口气说道:“第一,我接不接受你的告白,是我们俩之间的事,与其他人无关,我不接受,是因为我对你没有那份心思。第二,不是只有谈恋爱才叫不浪费青春,我还有我的梦想要去实现。”
纵然是在晦暗无光的黑夜里,她的目光也是灼灼,“卫彦,你家庭富足,事业唾手可得,所以你有大把的时光去追求爱情,你可能觉得不在二十来岁谈一段恋爱是遗憾,可我不是。”
“我……”卫彦哽住,湿漉漉地望着她。
无奈地挠了挠眉,沈昭态度软化了些,“我很开心能够和你成为朋友。但仅限于朋友。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让你对我们的关系产生了误解。如果真的有,我向你道歉。”
“不是……”卫彦沮丧地低头捂住脸,声音闷闷的,“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我听说裴临要离开京城,以为自己有机会了,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来……来向你……”
他撤了手,眼眶泛红,睫羽挂着晶莹的泪珠,“一直以来,我都很懊恼,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为什么最后站在你身边的不是我?为什么……”
沈昭叹息,她自己的感情还是一团糟,实在不适合同别人输出任何恋爱真理,缄默了会,说道:“没必要有执念,人一生可做的事太多,将要面对的失败也太多太多,诸如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的实验、明明万分努力却只拿到B的考试,又或者是自以为一帆风顺的感情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你还那么小,以后还有无数个失败等着你,倘若对每个失败都耿耿于怀,那人生就没办法前进了。”
对于这种“暴击”式安慰,卫彦顿时生出哭笑不得的心情,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悠长地感慨:“好残酷啊,学姐。”
这显然不是感激。沈昭眨眨眼,闭上了嘴。
卫彦兀自整理了情绪,被拒后的不甘消解大半,还剩下反反复复的酸楚。
他怅然道:“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
困扰没有,惊吓不少。沈昭已经镇定下来,大脑也恢复运转,她问:“其实,来的路上我就想问你,裴临去参加选拔的事,你是从哪里听来的,为什么能够这么笃定?”
卫彦低着脸,无暇思虑其他,将事情和盘托出,“顾晞订婚宴,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听到颜泽和别人打电话提到的。”
颜泽?颜泽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居然会犯这种错误。沈昭记下,下次见面要好好敲打他一番。
她看向卫彦,稍稍走近些,道:“谢谢你今天带我来放烟花,以后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和我说。”
见对方神色也基本如常,她委婉道:“不早了,外面也挺冷的,要不然……先回去?或者,你还想再聊会?”
结果既定,再聊不过是徒增难堪,卫彦无精打采地说:“我送你回去吧。”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昭悄然松了口气:“麻烦了。”
卫彦联系别人来清理现场,沈昭去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屏幕上显示有来自裴临的未接来电。
回身望了眼卫彦,犹豫了一秒,沈昭将手机揣进口袋。
返程,车厢内的气氛与来时轻松愉快的闲聊截然不同,低沉,发闷,电台里应景地流淌出悲伤的音乐。
沈昭偏头看着窗外疾速后退的夜景,瑟缩着,不敢说话。这种尴尬的局面让她有些无措,潜意识里觉得此刻无论说什么都可能是错的,于是干脆沉默。
车子停在家楼下,她如释重负地解开安全带,谨慎地看向卫彦,“谢谢,路上小心。”
她开门,卫彦忽然开口,“学姐,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沈昭转过头,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
她道:“等你有时间,我再约你……”
低落的某人重燃希望。
“我真心希望你们公司能考虑和我们研究所的合作,我们年后还会和颜家联手建造息衡特色温泉,到时候必然会有一波宣发,倘若再趁势公布我们的合作,肯定是热上加热!”沈昭说得慷慨激昂,双手不住比划。
卫彦希望破灭,展露一抹苦笑,浅道:“当然。”
沈昭安下心,笑起,“那……我先回去啦。”
夜风裹着寒意,她下车后匆匆冲进单元楼。
身后传来汽车轰鸣,她长长地吐了口气。
这一晚上属实煎熬。
进电梯,按下楼层键,金属门缓缓闭合。
电梯门即将完全合拢,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了进来。
受到阻碍,门向两侧滑开。
门外,一人寡立,风尘仆仆,是裴临。
他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内搭的高领毛衣也是黑色。电梯厅冷白的灯光从他头顶洒下,让他深邃的眉眼笼上一层阴郁。他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沈昭,一言不发地走进来。
门关上,金属板上映着他们俩的身影,相隔半步,各自为营。
裴临面色铁青,眉眼都压着,眸底有一丝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的慌乱。
“为什么不接电话?”
又冷又硬的质问砸来,沈昭听着不舒服,于是用更冷更硬的语气回答:“没听见。”
“没听见?”裴临侧身睨她,“在干什么?”
沈昭不喜欢他这种说话方式,回怼:“要你管。”
裴临沉声:“别忘了,你是我的未婚妻。”
白了他一眼,沈昭道:“去放烟花了,声音太大。”
“放烟花?”裴临嗤笑一声,“和别的Omega去放烟花,合适吗?”
回想今晚的一切,确实后悔不迭,沈昭恨恨道:“不合适!以后不去了!”
她暗暗发誓,接下来五年都不去放烟花了!
如此干脆的认错反倒让裴临语塞。
没了发作的理由,只能绷着脸生闷气。
电梯到达楼层,沈昭走出去,打开家门,待后位的裴临关好门,她问:“选拔结束了?宇轩也回来了?”
“没。”
话音刚落,一阵清晰的“咕噜”声传来,在安静的房子里格外突兀。
沈昭动作一顿,停在玄关与客厅交界,“没吃晚饭?”
裴临意味不明地瞥了她一眼,“楼下只有西北风。”
“等了多久?”沈昭边问边朝冰箱走去。
“一个小时。”
“找我有事?”
裴临没答,静默跟来。
沈昭拉开冰箱门,一股冷气涌出,后方的人蓦地上前一步,手臂越过她撑在冰箱门上,将她整个人困在他和冰箱之间,他的头贴着她的肩颈,温热的气息扑来。
一冷一热,让人心烦意乱。
望着只有几颗蔫菜和零散酱料的格间,裴临嘲讽:“你是仙女吗?喝露水的?”
沈昭转过身,几乎和他鼻尖相碰。她瞪着他:“还有力气嘲讽我,看来也不是太饿。”
裴临抿紧唇,恹恹地盯着她。
“家里还有泡面。”储物架在对面墙角,裴临不让开,沈昭出不去,她在他胳膊上重重拍了一巴掌,“你不饿我还饿着呢。”
闻言,裴临错开半步,沈昭过去,他又跟在后面阴阳怪气道:“舍得放烟花却不舍得请你吃饭?看来你这学弟也不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我和谁一起去的?”沈昭立刻想到,“哦,你看到我从他车上下来了。”
她把两袋泡面塞到裴临手里,“你这么闲,你去煮。我要加两颗鸡蛋。”
裴临气笑了,“现在都敢使唤我了?”
“嗯嗯嗯……”沈昭敷衍地应了声。
裴临拿着泡面进厨房,沈昭也没闲着,抱臂在一
旁监工,问:“去看过奶奶了吗?”
“看了。”裴临拿锅接了水放在灶上,点火,“奶奶说你特别‘努力’,没想到你是回来努力去看烟花的。”
沈昭懒得理会他,又问:“你回来到底干嘛的?”
裴临不说话,埋头撕开方便面包装袋,发出刷啦啦的声响。
沈昭拧眉,“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她故作凶狠:“要是不想说,就从我家出去。”
裴临抬起脸来,眼神幽深:“几天不见,脾气见长啊?你是去放烟花还是去吃炸药了?”
“新的一年了,”沈昭歪着身子倚住台沿,“长点脾气也是应该的。快说。”
水开,面饼放进去,立即被滚水吞没。
裴临嗡声道:“回来探望奶奶,顺路来看看你那学弟要做什么。”
嗯?听起来……像是他是因为知悉卫彦要做什么才来的。
沈昭讶异发问:“你提前知道卫彦要向我告白?”
这话让裴临倏地转身,他面上是比沈昭更甚的诧异,随即那诧异化为咬牙切齿的怒意:“他、向、你、告、白?”——
作者有话说:感谢吉时宝子送的地雷。
感谢Miyeon的童话书、吉时已到、阿杰、不想起名宝子送的营养液。
阿临:?
昭昭:??
第28章
哦,看裴临的反应应该是不知道。
沈昭正想着,又听裴临冷笑一声,道:“他竟然真的敢向你告白。胆子不小。”
竟然真的。
这个措辞……嗯,那应该的确提前知道了。
谁能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脑中冒出一个名字,沈昭问:“是颜泽告诉你的?”
“你怎么回答卫彦的?”裴临攥住她的手臂。
Omega手劲太大,沈昭被捏得生疼,想甩开,没甩动,厉声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裴临不耐烦地“嗯”了声,承认了消息来源确实是颜泽。
无意间向卫彦透露裴临入军部从而促使卫彦告白的人是颜泽,通知裴临卫彦向她告白的人也是颜泽。这么巧?
沈昭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对面的人沉思不语,裴临晃着她的胳膊,执拗追问:“你到底怎么回答他的?”
沈昭回神,古怪地望着他,“当然是拒绝啊,要是答应了,还用在这吃泡面?早该皆大欢喜地去吃大餐了吧。哎哎哎,水要扑了!”
刺啦。漫出的水浇熄灶火。
裴临如梦惊醒般缩回手,静默地回身重新点火。
太蠢。他暗骂自己一句。连这么显而易见的答案都没想到。
冷静下来,他猝然意识到,自己远比预想中更害怕失去沈昭。
在看到颜泽发来的“卫彦貌似要向昭昭告白了哦”的信息后,裴临立刻订了回来的机票。落地,回裴家洗澡更衣,顺便和奶奶打了个照面,然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吹冷风。
从离开选拔基地到回去,他只有不到十二个小时,其中有五个小时在路上。可他还是来了。
有时候,身体好像比大脑更清楚自己要什么。
接下来的几分钟,两人都没开口,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热面上桌,沈昭用筷子轻轻拨弄着碗里的面条,斟酌再斟酌,开口:“你说……颜泽他,会不会是……喜欢你?”
“你说……”裴临凝着她,“会不会是……”
他刻意压低嗓音,沈昭不得不凑近了些。
裴临冷声:“你有病?”
“……”
沈昭忍住给他两拳的冲动,将自己的推测细细说了一遍,随后道:“不过,这只是我的推测。目前我还缺少证据。”
像是记起什么关键线索,裴临低骂了句:“操!”
沈昭蹙眉:“别说脏话。”
裴临动了动唇,“……他有病。”
沈昭:“也别骂人。”
裴临缓声,“颜泽有分离焦虑症。”
“……”还真的有病。
颜泽原本有个弟弟,小时候,他和弟弟出外游玩,弟弟遭到仇家绑架,终遭遇不幸。那次事件之后,他患上了严重的分离焦虑,身边的朋友一旦要离开,他就会想方设法地挽留。
“阿琛……严琛,我们的另一个朋友,高中出国前,阿泽也做过类似的事情。”裴临回忆起来,“当时,他把对阿琛至关重要的一个玩偶藏了起来,被发现后,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那时我们才知道阿泽有这个病。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他已经好了。”
裴临看向沈昭:“找个时间,你去和他聊聊。”
“啊?”沈昭从沉重的故事里抽离出来,指着自己,“我吗?”
“嗯。”裴临开始动筷吃面。
沈昭不满:“凭什么?我又不是心理医生。”
“你连我奶奶都能搞定,这点小事对你不在话下。”
“不要给我戴高帽子。”
“我时间有限,凌晨的飞机,司机1点就会来接我,只能交给你了。如果不及时和他说开,恐怕还得接着折腾。”
沈昭心不甘情不愿,还想抱怨两句,裴临从大衣内袋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她眼前一亮,笑眯眯道:“那我就帮你这个忙吧。”
“这个是给阿砚宝宝的压岁钱。”
“……”答应快了。
看她满脸失望,裴临莞尔:“你的新年礼物还在天屿,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自己去拿,我大概三月中旬会再回来一趟办理学校的手续,之后就……”
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沈昭清楚,之后就是正式的离开。
她戳着面条:“要去多久?”
“如果顺利,三四年就能回来。”
“不顺利呢?”
裴临垂下眼睑,默了会,道:“不知道。”
沈昭记起秦宇轩说的,军校毕业可能会被分配去战区,最不顺利的情况……或许是永久留在战区吧。
这种可能性太过哀恸,她不愿去想。
“快吃。”
催促声驱走了笼在沈昭心头的阴霾,她没好气地问:“急什么?”
“刚才说了,”裴临已经暴风吸食完毕,他放下筷子,握住沈昭左手手腕,拇指不住摩挲,勾得她一阵痒意,她想缩,他不让,他望着她,深琥珀色眸中有光点浮浮沉沉,嗓音带着不自觉的黏,“我时间有限。”
忽地福至心灵,沈昭懂了他的意思。他在邀请。
她吸溜了一口面条,咽下后控诉:“裴临,我真想敲开你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为什么无论开心、生气、悲伤,都不影响你的兴致?”
只要和裴临待在一起,就有做不完的……爱。
裴临嗤笑,“难道你不想吗?”
戳中要害。
好吧。她想。
二十分钟后,主卧。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暖黄的床头灯,光线柔和地勾勒出交叠的身影,空气染上几分缱绻。
沈昭半伏着,指尖抚过裴临肩胛处一道新鲜的伤痕,问:“怎么弄的?”
说话的气流拂过裴临敏感的耳廓,他的呼吸乱了一拍,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紧:“小组对抗训练时被对方偷袭了。”
在沈昭的印象里,强悍如裴临的Omega实属罕见,选拔于他该是轻轻松松。她轻轻吻住疤痕的梗起,一点一点,蜻蜓点水,“居然还有比你更厉害的Omega?”
裴临闭了闭眼,感受着触碰引发的细微颤栗。灵魂深处仿佛有一波波浪潮打来,他成了浪尖颠簸的船,随波逐流,摇晃沉沦,答得断断续续:“我参加的……是Alpha和Omega的……混合班。”
混合班,意味着要和无数Alpha共同竞争。没有一个Alpha会因为他是Omega就让着他,反而会极尽可能地倚仗性别优势。无疑无比激烈和残酷。
温热的唇描摹着伤痕的形状,掀起密密麻麻的酥麻,裴临沉溺此间,几乎缺氧,耐不住唤了声:“昭昭。”
……
沈昭停下来,“家里没
有……”
“不用。”裴临嗓子沙哑得厉害,“我打了强效抑制剂。”
强效抑制剂除了能够抑制Omega发情,也有极强的避孕效果。这是军部为确保他们在训练期间不出意外而采取的防护措施。
沈昭嘀咕:“……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药效。”
“别废话。”裴临被骇人的渴望烧得浑身酥软,紧紧攥着床单,“快点。”
沈昭辛勤“劳作”起来。
嘿咻嘿咻。
一如既往,当她体力与耐力统统告急时,裴临才刚刚半兴,两人换了位置,沈昭气喘吁吁地瘫下,裴临跪坐继续。
暖黄的光线在Omega轮廓分明的肌肉上投下阴影,深琥珀色的眼眸如同浸了水雾,面皮比之前稍黑了些,比小麦色要浅,此刻晕着潮红,与蜜桃信息素气味相称,果真如一颗甜蜜的桃子。
沈昭禁不住想,她的Omega又可爱又凶猛。
上位的人凶猛地坐动,下方年迈的老床发出超负荷的“吱呀”声。
吱呀吱呀吱呀吱呀……
轰。
伴随一声刺耳的木材断裂声,支撑骤然崩塌,床垫骤然向下陷落。
床榻了。
裴临正处在发力之时,重心瞬间失衡,猛地向下一跪,这突如其来的深度让他痛得闷哼一声,到达了从未有过的极致。
而这一下过于猛烈的撞击让沈昭痛得眼冒金星,她崩溃地想,如果因为断在里面而去急诊,自己一定会成为医院的传奇。
还好,老天保佑,没断。
裴临强撑着起身在沈昭身侧躺下,两人比肩睡在倾斜的床板上,都动弹不得。
木材断裂的细微尘埃味道漂浮着,两人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最初的震惊过去后,沈昭左右看了看眼前的狼藉,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荒谬了。
这是她这辈子至今为止经历过的最荒谬的事情。
笑会传染,裴临面上的冷峻土崩瓦解。他侧过身,额头抵着她的肩头,随着她胸腔震动,也低低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感谢Miyeon的童话书、熬好酸梅酱、阿杰、吉时已到宝子送的营养液。
昭昭:要了命了。
//
明天就入V啦,这次居然能这么早入V,非常感谢宝子们的支持~鞠躬。
编辑让我明天更2-3章,我……我尽量吧。
——
二编:被锁了,删了一些内容。
——
三编:又删了一些内容。本来应该今天入V的,因为被锁了,没能V成,预计明天入V。
——
四编:又删了一些。
——
五编:又删了一些。
——
六编:又删了一些。
——
七编:又删了一些。
第29章
翌日。
沈昭在客厅的沙发上醒来,身上盖着一条薄毯。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也不知道裴临是何时离开的。
茶几上压着一张便签纸,字迹利落有力:「新年快乐,昭昭。先去天屿住吧,管家会联系你。」
去卧室查看手机,果然有来自管家的未读消息。
洗漱后,简单收拾了必需品,管家来接,沈昭随他搬去了天屿。
那份股权赠予协议还摊在餐桌一角,沈昭把它收起放到了裴临主卧的床头柜上,自己的东西则送进次卧。
年初三,她应邀去林晓和周砚新家吃饭。
新家在城市东边,是林晓尚在林家时存钱购置的。她从很小就开始做离开林家的准备了。至于周砚,虽然周父下令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但周母悄悄接济了他些许,两个人过得还算宽裕。
“喏,我和裴临给你家崽崽准备的红包。”进门,沈昭把两个红包塞进林晓怀里。
林晓感慨:“这孩子还没出生你们就这么宠着,往后肯定要无法无天。”
沈昭昂起头,“那就一直宠下去呗。我的干女儿,我要溺爱她一辈子。”
“喜欢孩子啊?”林晓眨眨眼,“等裴临从军部回来,让他给你生一个。”
沈昭干巴巴地笑了声。三四年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且不论他们俩的关系是否能够维持到那个时候,就说裴临这人,有着一颗拳打Alpha的赤诚之心。他会愿意生孩子?不敢想。
这次聚餐,沈昭特地叫上了颜泽,她谨记裴大少的交代,打算和颜泽好好聊聊。来之前,她提前准备了几版谈心话稿,背得滚瓜烂熟,可惜,颜泽就像是在刻意避着她,一来就钻进厨房里做菜,没给沈昭与他谈话的机会。
吃饭时,沈昭按耐不住,按照计划起了话茬尬聊起来:“新的一年啦,你们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呀?”
林晓一边给周砚夹菜,一边说道:“我最大的愿望是希望周周怀孕期间少受点苦。”
周砚温柔地看了她一眼,满脸幸福,“我希望晓晓和孩子都健康。”
沈昭望向颜泽,“你呢?”
颜泽语气如常,“希望大家都平安。”
“平安?”沈昭故作惊讶,生硬地问道:“是因为阿临吗?”
桌对面投来的目光变得深沉,颜泽许是察觉到蛛丝马迹,他审视着沈昭,“嗯”了声。
“确实,”沈昭点点头,“军部选拔确实是危险重重……”
话题再转:“不过,去军部是阿临的梦想,再危险,他都一定会去做。之前,裴奶奶也试着阻挠,可阿临还是坚持了下来,在这件事上,他非常有决心。”
那惯常笑眯眯的表情褪去,颜泽若有所思地凝着她。
观察着颜泽微微变化的脸色,沈昭轻声补了两句,“他那个人,太要强,嘴上不说,其实心里很在意你们的理解和支持。他去军部,不是要和大家分开,只是暂时离开去完成自己的人生课题。”
林晓、周砚与她打配合,附和了两句。
颜泽搁在桌面的手蜷缩,眸光黯然,没有接话,也没有反驳。
点到即止,沈昭转而道:“我的新年愿望嘛,是希望启源做大做强,今年的目标是到年底时公司盈利足以养活研究所,最好还能再进一批新设备。”
林晓揶揄:“沈总,您这是新年愿望,还是工作展望?”
“……”
很快又想到一条。
沈昭托起林晓的手,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林晓一头雾水地望着她,沈昭道:“我还希望我的干女儿能长得像你,或者比你更好看,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有点看脸,如果长得……嗯……我的爱可能会缩水一丢丢。”
林晓哭笑不得,诘问:“是谁进门的时候说要溺爱一辈子的?”
沈昭嘟囔:“我就是告诉你这个可能性嘛……”
“所以,”颜泽启声,不复刚刚的思索神色,变得与往常一般,他戏谑发问:“你是看上了阿临的脸?”
林晓兴奋补充:“还有□□!”
“林晓!”沈昭和周砚异口同声。
周砚提醒:“胎教。”
沈昭:“就是就是。”
林晓立即改口:“昭昭看上的是裴少的性格。”
“裴大少的性格……”沈昭假笑:“我看起来像受虐狂吗?”
“你确实比一般人更能忍耐裴少。”颜泽说道,“以前追求阿临的人很多,但没人能忍受他的冷言冷语超过一个月。”
沈昭默道:也没那么可怕吧。
“追求裴临的人很多吗?”林晓好奇,“从认识到现在,没见过他有追求者啊。”
周砚解释:“阿临小时候瘦瘦白白,像只小兔子,很受Alpha的喜欢,自打他把自己练得这么强壮以后就……没有了。”
林晓噗嗤笑了声,“话说,昭昭刚和裴少订婚的时候,也是整天提心吊胆,很害怕裴少一个不满把她一拳捶到墙里去。”
颜泽和周砚笑开。
沈昭羞赧埋头,“吃饭吧。菜要凉了。”
……
那顿饭后,日子暂时驶入一段平静的航道,颜泽没再有任何动作,沈昭每天两点一线,两眼一睁便是学习。
三月,正式开学开工。
颜氏云境温泉酒店如期开放,息衡泉汤吸引无数年轻人前来猎
奇,在社媒上掀起不小的热议。荷尔蒙经济永远在市场上能有一席之地,各类联名合作邀约如雪片般飞来,沈昭的日程表被塞得满满当当。
最后一周周五,结束了让人疲惫的社交,沈昭照常回到天屿,推门,发现玄关处久违地出现一双男鞋。
裴临回来了。
家里静悄悄,沈昭放轻脚步走向主卧,裴临在床上睡着,侧身对着门口。他换了个新发型,寸头,衬得五官轮廓愈发清晰分明。似乎消瘦了些,也可能是病着,唇色淡白,恹恹的。
沈昭无声地走到床边蹲下,静静地看了会儿。
他睡颜乖巧温顺,与平日里那嚣张模样迥异。她想,还是不说话的时候更招人喜欢。
她起身,刚一动,一只温热的手攥住她的手腕。
“别走。”嗓音带着刚醒时的沙哑,裴临微睁眼,长睫无力耷着,眸子蒙着一层倦怠,看起来有些虚弱。
沈昭在床沿落座,托着他的掌心,扣住他的手,轻轻抚着,问道:“生病啦?”
“嗯。”裴临答话时蹙了下眉,强忍住涌上心口的恶心感,缓了会,问:“去哪了?”
“和卫……”
刚吐出两个字,扣着的五指收紧,裴临睁圆了眼愣愣地瞪着她,“又去见他?”
“我们要合作呀,”沈昭下意识换上哄人的语气,“工作嘛。”
“掉钱眼了?”裴临讽道。
看在他不舒服的份上,沈昭决定不跟他计较。
他又问:“这么喜欢钱,我送你的为什么不要?”
“那不一样,我只喜欢赚有挑战性的钱。”
裴临冷哼,“麻烦。”
沈昭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热,但没到发烧的地步,说:“叫医生来看看吧。”
没答,裴临稍稍用力拉她的手,“上来。”
犹豫了一下,沈昭还是依言脱鞋钻进被窝,裴临贴来,将她搂住,整张脸埋进她的颈窝和锁骨处。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皮肤上,掀起一阵微痒。
“怎么了?”沈昭被他这不同寻常的依赖弄得不安。
裴临沉默地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紧实的小腹上。
“肚子疼?”沈昭猜测。
裴临慢了半拍才在她颈间轻轻点了点头。
“我帮你捂一会儿。”沈昭放软声音,掌心贴着他腹部的肌肤,裴临默不作声地由着她动作。
她释放了信息素安抚,不多时,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等他睡熟,沈昭小心翼翼地想抽出有些发麻的手臂,可她一动弹,睡梦中的裴临就锁住了眉宇,发出不安的咕哝声。沈昭连忙重新将他搂紧,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如此哄了会,她也成功把自己哄睡着了。
……
睡得正沉,沈昭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被连人带被子抱了起来,不由皱眉嘟囔:“干嘛呀……”睡意裹挟,说话时,她连眼睛都没能睁开。
裴临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我只有两天半,后天下午就走。今天,要出去。”
沈昭闻言身子一软,倒回枕头上,声音闷在柔软的被褥间:“那你去呗……”
“一起去。”裴临伸手,将她再次捞起。
沈昭摸索着按住他的手腕,叹了口气,睁开一丝眼缝:“……去哪?”
“游乐园。”
“……啊?”沈昭彻底张开眼。
裴临再道:“上午游乐园,下午电影院,晚上和奶奶吃饭。”
这不是……约会流程吗?
沈昭从困顿中挣扎着坐起,挠挠头,发懵地看向已经穿戴整齐的他,“几点了?”
“6点。”
沈昭:“……”谁家好人6点就去游乐园啊?
揉了揉眼,清醒了些,她问:“身体好些了吗?”
裴临顿了一下,随后一面起身一面开门朝外走,“好多了。你快起来。”
“……嗯。”
沈昭磨磨蹭蹭地洗漱、换衣服,走出房间。
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她有些意外,走过去坐下,“这么殷勤?”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裴临在她对座,面前是一碗清汤面,没什么油水。
拿起勺子搅了搅碗里的馄饨,沈昭道:“我想起来今天还约了客户。”
“已经和林晓说过了,她会接手。”裴临抬眼,“今天、明天,你哪儿也不许去。”
“这么霸道?”沈昭挑眉。
裴临轻哼一声,低头吃面。
看着他碗里寡淡的面条,沈昭又问:“你怎么不吃馄饨?”
“没胃口。”
手上停下,沈昭仔细端详他的脸色,依旧泛着病态,“生病了还去游乐园?”
“我没事。”裴临避开她的视线,语气淡淡的。
“你最好是没事。”沈昭小声嘀咕,舀起一颗馄饨送入口中,她满足地眯了眯眼,咽下,问:“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昨天上午。”
“昨天上午就回来了?”沈昭有些惊讶。
裴临迟疑了一下,说:“去办了点儿事。”又道:“处理学籍。”
“要那么久?”沈昭随口问道。
裴临埋着脸,看不清表情,只含糊地应了声“嗯”——
作者有话说:感谢Miyeon的童话书、快乐、uu、吉时已到宝子送的营养液。
第一阶段马上就要结束啦,阿临走之前还犯了个错误。[捂脸偷看]
第30章
吃过早餐,两人出发前往游乐园。阳光明媚,园里满是欢声笑语。
进园,沈昭被入口处卖发箍的小摊吸引,拖着裴临来到摊前,拿起一个毛茸茸的兔耳朵往他头上戴。
裴临嘴里说着“幼稚”,还是乖乖低下脑袋。
“可爱!”沈昭给他戴好,心满意足地欣赏着。
虽然裴临晒黑了些,头发也短得可怜,但再凶猛的兔子也是兔子,兔子可爱。
面无表情地瞥她一眼,裴临随手拿起旁边一个灰狼耳朵,不由分说地套在她头上:“可恨。”
沈昭瞪他:“可恶!”
阳光洒落,照在她佯怒的眉眼上,生动明艳。她是只幼狼,瞧起来软乎乎没有杀伤力,实际上气质底色心狠手辣。裴临看着,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沈昭不敢玩太惊险的项目,裴临一面骂她怂,一面带她去往旋转马木区域,木马起伏,沈昭举着手机,对着身后板着脸却顶着兔耳朵的裴临连拍好几张。他一脸不情愿,倒也始终稳稳坐在她旁边的那匹马上。
之后又玩了许多“怂人”项目,摩天轮、划船、大头贴……
大头贴照片里的裴临永远都是表情僵硬,像个被绑架来的模特,偏偏又耐心得出奇,拍了一组一组又一组。
出了乐园,去看电影,裴临订的是家私人影院,进场后,交由沈昭来挑选影片,挑了《沉木之春》,是一位生物学家的传记。
男主虽是Alpha,但身材矮小其貌不扬,少时与美丽的Omega好友相互暗恋,好友遭家族逼迫,让她嫁去一个名门望族,她不愿意,来找男主私奔,那时的男主太过自卑,不相信自己能够给好友美好的生活,因而选择拒绝。
心灰意冷的好友独自离开。再见面,已是中年。彼时,男主的科研事业已有卓越成就,研制出历史上第一款抑制剂,名利双收,他认为自己终于有资格站在好友的身边,向她抛出橄榄枝,邀请她重新进入自己的生活。可这时的好友经历了婚姻失败、中年丧子、家族没落等一系列悲惨遭遇,早已失去爱人的能力。即使男主不断尝试用温情打动,也最终没能换取他想要的爱。
影片最后,二人和平离婚,男主在更迭新一代抑制剂时还是使用了前妻的名字。
错位的感情充斥着诸多遗憾与感伤,沈昭看得眼眶微微发热,侧过头却发现裴临不知何时已靠着椅背睡着。
荧幕的光影在他
俊朗的面庞上明明灭灭,他睡得沉静,似是极为疲惫。
沈昭无奈地弯了弯嘴角,倾身俯下。
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裴临微蹙的额间。他眼睫一动,倏然醒来。黑暗尚未完全褪去,他反应极快,手臂一伸便将她圈进怀里,仰面精准地攫取她的唇。这个吻带着刚醒时的朦胧,愈渐深入,温热而缠绵。直到呼吸微促,他才稍稍松开她。
沈昭脸颊发热,小声问:“……还有点时间,要不要去酒店休息会……”
裴临顿了顿,手臂仍环着她,“先去吃饭吧。”
邀请遭到拒绝,比起失望,沈昭更多的是疑惑,裴临也有没兴致的时候?生病还没好?
没强求,二人前往裴家。
暮色四合,初春的晚风透过车窗吹进来,裴临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侧脸在渐暗的天光里显得有些模糊,沈昭望着窗外流转的灯火,心里的那片疑云久久未散。
裴家餐厅,裴英叫人准备了满满一桌菜,都是裴临和沈昭喜欢的,琳琅满目,香气四溢。
裴英已经完全接受裴临要离开的事实,在席间自然提起,“安朔前几天特意联系我了,说你这回选拔表现特别出挑,比绝大多数Alpha都强。”
她的语气里满是难掩的自豪。从前禁囿裴临是出于爱,现下放手亦是。唯一不变的,是裴临永远是她的骄傲。
裴临闷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裴英转向沈昭:“别看他现在这副闷葫芦样,小时候可爱哭了,玩具被小伙伴抢了,要哭;没人陪他玩,委屈了,也要哭。那时候就隔壁严家那小子,阿琛,总让着他,明明比他还小几个月,但比他更像哥哥。阿琛初中毕业准备出国的时候,他还躲在家里偷哭呢。”
裴临立刻抬起头,“造谣。”
“怎么?你没哭?”裴英眉梢一挑,毫不留情地拆台,“你把自己锁房里大半天,谁敲门都不应,后来好不容易出来了,眼睛是红的,说话声音还瓮声瓮气的,不是哭了是什么?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裴临板着脸,“感冒。”
沈昭偷笑,“原来是小哭包。”
裴临白了她一眼,“食不言寝不语。”
沈昭与裴英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或是因为分别在即,裴英聊了不少裴临幼时的事,沈昭也爱听,对那个她不了解的时期的裴临充满好奇,一直聊到用餐结束都还意犹未尽。裴临这次没有先行离开,坐在旁边黑着脸全盘接受了她们的打趣。
十点,沈昭他们去裴临房间休息。虽然裴临早已不住在这,但房间一直保持原样。
洗完澡,沈昭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漫无目的地扫过靠墙的书架,书架上摆着裴临一家三口的合照,是在海边,三个人牵着手漫步沙滩,日光在背后绽放,剪影充满温馨,熙熙融融。
目光偏移,她停下擦拭的动作,将旁边一本厚厚的皮质相册抽了出来。
封皮有些陈旧,但保存完好。她刚翻开第一页,裴临走来,将她拉到窗边的软沙发里,按下她的肩膀,拿起准备好的吹风机。
低微的嗡嗡声响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温热的风轻柔地穿透她的发丝,他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有些生涩,却格外仔细。
沈昭安心地靠着他,任由他服务,自己则一页页翻看起相册。
里面包含了裴临的成长轨迹,百天时光着屁股趴在毯子上、摇摇晃晃学步时咧着嘴傻笑、穿着小学校服一脸故作严肃、高中时期个子窜高眉眼初显凌厉……她看得仔细,指腹划过那些定格的时光,流连其中不忍撤开。
视线最后停留在一张裴临七八岁时的单人照上,照片里的小男孩皮肤白皙,睫毛很长,眼睛又大又黑,像是两颗挂了水珠的葡萄,他抱着一只毛绒玩具,乖巧得不像话。
沈昭忍不住弯起嘴角,用指尖点着照片里的小人:“周砚说得真没错。”
身后传来低沉问话:“说了什么?”
“说你是只白白净净惹人怜爱的小兔子。”沈昭笑着逗趣。
裴临冷哼一声,关掉吹风机,夺过相册合上放到旁边的矮柜上,“有什么好看的。睡觉。”
沈昭撇撇嘴,爬上床,刚躺下,旁边的人熄了灯,挪来,将她整个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他的下巴抵着她的颈窝,蹭了蹭,却只是这样抱着,再无其他。
房间安静得能听到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风声,沈昭在他温暖踏实的怀抱里窝了一会儿,感受着他平稳的心跳,忽然仰起脸,鼻尖触到他的下颌,小声问:“你们去那边选拔,是不是还有戒色的要求?”
裴临环着她的手臂明显僵了一下。
“你现在……”沈昭调侃,“清心寡欲得像是被夺舍了。”
“我又不是泰迪。”不满的声音传来。
沈昭无声地笑,“对啊,你当然不是小狗……”她存心逗他,“你是小兔子。”
裴临哽了一下,没再接话,只是收拢手臂,将她更深地按入自己怀中。他沉声催促:“睡觉。”
“等等,”沈昭挣扎着,“先说下明天什么安排?几点起来?”
宽大的手掌在她后背拍了下,裴临交代:“明天睡到自然醒,中午陪奶奶再吃顿饭,下午去逛街,晚上和秦宇轩他们几个约好了。”
“哦,行程还挺满,”沈昭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知道了,裴导游。”
嗅着Omega浅浅的蜜桃信息素气味,困意缓缓包裹上来,在她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边缘,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
“……没心没肺。”
那声音太飘忽,如投入深潭的一粒小石子,只泛起一圈微不可见的涟漪,沈昭无力深思,下一秒便沉入安谧无梦的梦乡。
次日,两人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沈昭醒来时,裴临仍从正面拥着她,呼吸平稳地拂过她的耳际。
中午陪裴英吃饭,气氛比昨晚稍凝重些,临走时,裴英送他们到门口,替裴临理了理褶皱的衣领,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肃然说道:“照顾好自己。”
裴临“嗯”了声,别开视线,率先转身下了台阶。
坐上车,透过车窗玻璃,沈昭望见裴英还站在门廊的光影里,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们。
下午逛街,沈昭提议她来定地点,裴临随她,她带着裴临来到老城区,拐进一条栽满梧桐的窄街,停在一家手工陶艺店门前。
“以前上学时,常和林晓来这儿,”沈昭介绍道,想到什么,她不怀好意地笑起,“和某个小哭包不同,我们纾解悲伤的方式相对含蓄,一般就是做手工……”
没等她说完,“小哭包”斜了她一眼,迈开长腿先行进入店内——
作者有话说:感谢uu、吉时已到宝子送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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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临:你无情!你冷漠!你一点都不难过!
昭昭:……我只是内心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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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件蠢事,突然发现舅舅和好友的名字重复了,于是去23章修改了一下舅舅的名字,然后……被锁了,于是又删了一些内容。哭了。轻易不能改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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