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这边牙都快咬碎了。
他阴鸷地看了眼那几个看着屏幕的审讯员,蓦地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他的精神体原本已经被封住,却有一点白光涌出来,渐渐解开了封闭,火红的伴兽狐像火焰般燃烧了起来,暴冲向那些审讯员,令他们只发出一声惨叫后便倒在地上。
凤归挣脱镣铐,狠狠地按了按太阳穴,捡起武器冲出了审讯室,顺着精神体感应到的方位,往实验室跑去。他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却毫不在意似的抹去。
警报声不断响起。
有警备员驾驶机甲来抓他,凤归抢下了一架,驾驶着跳出大楼。
机甲手臂攀在楼面上,划出一连串火花。
凤归出来便听到剧烈的交火声,他打开战斗屏,看到有大批舰队和机甲闯进了11区,他挑了挑眉,似乎知道了来人是谁,嗤了一声,感应到什么,陡然停住滑落的坠势,一拳砸开大楼,跳了进去。
在外敌入侵那刻,祁露便躲进了悬浮车,从监控看到凤归驾驶机甲扫射掉研究员与警备员,一下下砸着实验室的门。审判庭问她是否要终止直播,祁露已经达到了目的,随意地挥手:不用,再让大家看看凤归这位人类的叛徒,是怎么想救星兽的,不是也挺有意思吗。
大量11区战士涌来了实验室这楼,但不少入侵机甲挡住了他们。这批机甲不知道使用的什么能源,伤害威力极其惊人,11区负责人迅速调动全区警备,往这边赶来。
凤归砸开了实验室的门,跳下机甲,去解束缚在榛真手脚上的星兽锁。
榛真到此时还迷迷糊糊的,他低下头,努力分辨出了半跪在地上,满身血的人是谁。
校、校长?
凤归没开口,他怕一张口吐出血来吓到了榛真。
他的精神体猛烈透支过,手上便有些发抖,这星兽锁很难解,他用尽全力掰开了一个,鲜血从鼻腔里滚了出来。
校长!
榛真这下也意识到凤归是在救他,但凤归的情况很不好。
伴兽狐狸出现了,趴在他腿上,哀伤地看了眼凤归,再哀伤地看向他。
发生什么事了?榛真眼泪掉了下来,他觉得凤归再救他就要死了,自己本身也很虚弱,哭声也是有气无力的,校长,你别救我了
凤归没理他,继续掰着下一个锁,这个大概太过勉强,凤归眼睛里也开始有鲜血流下来。
榛真看不下去,痛哭出声,心像是被人狠狠掐着,疼得不行。
他身下的影子在无光自动,猛地颤了颤,接着强烈地扭曲了一瞬。
有什么封印,在一次又一次的濒死威胁下,终于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呀
榛真哭泣着摇头,他的瞳孔骤然放空。
而镜头外所有人都看见,少年黑色的头发渐渐变成了银白色,容貌也发生了轻微的改变,泪水从他失焦的眼睛里不断滑落,实验室里出现了肉眼可见的精神体
无数玫瑰花瓣飘落在空中,闪着像珍珠一样的光芒。
榛真在快要撕裂他的痛苦中,开出了花。
目睹了这一幕的s级以上的人类,伴兽全在哀鸣,使它们的主人也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
祁露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幕,直到王室拨来通讯。
蠢货!快关掉直播!
第38章标题之之哥哥?
直播停在了花瓣落下的那刻。
凡是知道珍珠玫瑰的人,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出现了这四个字。联盟、各大帝国迅速召开紧急会议。
而实验室,凤归注视着榛真,恍惚又怀念。
他像是又被注入了力气,一鼓作气将剩下的星兽锁全拆了。便是此时,一辆机甲冲了进来,没有分秒停留,搂住二人冲出大楼,直登上星舰。
大批入侵11区的舰队与机甲同时撤出。
请求支援!星兽和重犯被截走11区负责人望着瞬间隐去形态的敌军骇然失色,这技术
首都星防御被破解入侵,天祁引以为豪的11区几乎没能抵抗多久,消息传至王室,军事上的严重打击令陛下异常震怒,再得知极有可能是珍珠玫瑰的星兽被入侵者带走,陛下面色铁青,连下三道命令。
追!动用最高力量务必夺回星兽!
查!对首都星和11区的布置如此熟悉,不可能没有内应!
去把祁露那个蠢货给我押来!
玫瑰军团,1号舰中控室。
谢凛驾驶着主舰,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其余舰队飞速撤离。他将榛真和凤归抱上舰队后,阿瑞斯便坚决要留在榛真身边,悲痛的情绪从它那儿传到他这儿,谢凛就知道,榛真还在哭泣。
他的面容依旧冷静自持,只是眼底有血一般的红色。
榛真和凤归被放在休息室的沙发里。随舰的几位战士先瞧了瞧榛真,发现他只是失血过多,去查过谢家调来的医疗记录,确定可以用血袋,便给他挂上了。
几人再给凤归看过伤,面色都是一变,他们受玫瑰精神体的影响,眼里全是泪水,互相对视,纷纷摇头。
拿冷冻箱吧!
只能先这么处理了。
凤归没管他们,只痴痴地看着榛真。
榛真仿佛做了场大梦,脑子里放电影般掠过了一幕又一幕,他没来得及整理,感到眉心被人轻轻戳了一下。他茫然地看向凤归。
十五六岁的少年和眼前三十多的男人有些重叠。
之之哥哥?
他喃喃道。
凤归本来还能克制,这下泪水混着血水流了下来,他随意地擦了擦,咽下喉咙里的血沫,轻笑道:你认出我来啦。
你怎么了?榛真一直流着眼泪,已然不自知,愣愣地抬手去擦凤归脸上的血。
凤归握住他的手,叹了一声,用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这条命,好像要还给你了,小玫瑰。他疲倦地垂下了眼,又强打起精神,嘱咐榛真,要是都想起来了,就回星兽那儿去吧。
榛真脑中闪过了许多画面,他眼睛再次失焦,虚弱地晕了过去。
一直飘在他身边的玫瑰花瓣也渐渐收敛,有一点白光从伴兽狐体内飘了出来,乘着花瓣,温柔地钻进了榛真体内。
凤归看着那点光,想到了年少时被帝国屠戮殆尽的家人,想到了他成年后毫不留情抹杀掉的那些生命,想到了第一次看见五六岁时的小玫瑰,那漂亮的孩子被高大的雄兽珍惜地抱在怀里,红着眼委屈巴巴地、伸出小小的手指,朝他额心轻点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冷冻箱来了,战士们看两人都闭上了眼睛,几人赶紧去把凤归装入冷冻箱,然后围着榛真,舍不得走,被静静守候在旁边的阿瑞斯吼开了。
他们讪讪地退到一旁,窃窃私语。
我们军团私下的口号是啥来着?
弄、弄死玫瑰?一人傻乎乎地回。
弄死谁?旁边战士阴森森地揪住了那人的领子,红着眼说,老子心疼的命都想给他,草,你弄死谁?
这人是当中等级最高的,也是受感应最严重的,眼里现在还有泪水。
被揪住的人立刻改口:弄死天祁!干!又奇怪地问了:军长怎么不使用跃迁功能啊?
你个傻子,没看到玫瑰受伤了吗!
几个人气得往他头上拍。
三小时后,确定再无痕迹可暴露,突袭舰队才回到了军团的总驻地,银六星系。
谢凛走进了休息室,舍不得离开、蹲在门口的战士们立刻敬礼,简单汇报了一下治疗情况。榛真的血袋已经摘了,暂时不用再输。谢凛颔首,让他们带上凤归,在几人羡慕的目光里,打横抱起榛真,乘坐悬浮车到了军团内部的高级医疗研究所。
有些人去查看凤归了,另外的高级研究员们见了榛真,眼神无比狂热。
但在谢凛冷如寒冰的眼神下,他们半句话不敢多问,仔细地进行了检测。半小时后,确定榛真已无生命危险,又问过一些事项,谢凛便抱着榛真回到了他在银六中央星的住所。
一栋高楼的顶层。
榛真身上乱七八糟,谢凛脱了外套,抱了他去洗澡。他没做过这种活,面无表情磕磕绊绊地洗完,屋里没别的衣服,只好给榛真套上了他的睡衣,抱去想塞进床里,却不知为何,坐在床边抱着榛真抱了好一会儿,榛真的手比之前都要凉,谢凛眼中就有了冷戾的震怒。
特别通讯在响。
他深吸了口气,将榛真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先给萧先生发了消息,再设定好ai,深深看了眼安静睡着的少年,便又匆匆离开了。
参与此次救援的几位团长,或兴奋或疑虑或凝重,等谢凛到来,相互看了看,提出了问题:军长,榛真就是珍珠玫瑰吗?
谢凛落座,抬眼,没什么表情地说:不确定。
玫瑰军团名字的由来,在座几位都心知肚明,眼下情绪复杂无比,一时都不知如何进行讨论。有人岔开话题说了句军长您的身份可能会暴露了,谢凛淡淡说无关紧要。几人似乎都看出谢凛的心不在焉和坏情绪,转而公事公办地复盘起这次行动。
类似这样的情景,在克里斯帝国同样上演着。
隐蔽的空间,坐在高位上的中年人滑动视频,冷笑着向下说道:天祁人愚蠢起来从不让我失望,这么有意思的画面,去拿给几位领主们下使令。
高楼之上。
榛真睁开了眼睛。
谢凛立刻止停了会议,或许有些他自己也不自知的急切,回到了住所。中央星此时已是傍晚,夕阳余晖躺在地上,榛真光着脚站在落地窗边往外看,宽大的睡衣显得他又瘦又小,闻声回头,眼神怔怔的,像是见了熟悉的陌生人,张了张口。
你
第39章标题(捉虫)你要是就这么出去,其
谢凛心中一沉。
又听榛真没头没脑地说:你怎么也
榛真眼神晃了下,像想起来什么,着急地问:之之哥哥呢?
之之哥哥?谢凛顿了顿,努力平静地说:你是说凤归吗?他受了重伤,还在治疗中。阿瑞斯急着要出来,他心里正不舒服,不想让榛真看见,便没让阿瑞斯现形。
但很快,他错愕地发现,榛真讶异地看着阿瑞斯,眼神从陌生变成熟悉,蹲下来,同大狮子大眼瞪小眼,试探地说:阿瑞斯?
榛真能看见阿瑞斯。
谢凛却没看见他的玫瑰。
也就是说,榛真的精神体级别至少与他相等,且极有可能在他之上。谢凛再察觉到,榛真的精神体应该就在外边,奇怪的是没有威压,只有源源不断的、强烈的令人想要亲近的气息。如果不是他自制力惊人,或许早忍不住冲上去了。
作为星兽本不该有精神体,但榛真有了,而且还是如此高的级别他就是星兽至宝珍珠玫瑰,似乎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谢凛自成年后越来越冷酷而坚硬的心,第一次被巨大的茫然笼罩住了。
榛真的记忆现在很混乱,颇有点看一出想一出,也忘了不少东西,他自然地伸手去摸阿瑞斯。阿瑞斯前腿一软,舒服地直接卧倒了,亲昵地去蹭榛真露在外边光滑的小腿。
真、真真!谢凛握紧了拳头,低喝。
榛真被吓了一跳,手停在半空,不悦地皱了眉头,小声问:你怎么啦?
谢凛在这时才发现榛真的性情好像随着容貌的轻微变化也发生了改变。虽然看着还是软乎乎的,但一点也没有那种不自觉的小心翼翼了。
他怔怔地说:别摸它。
哦。榛真叹了口气,那算了。
他起身,差点被宽大的衣摆绊住,扶着窗站稳了,抬手看着衣服的袖子发呆:这好像不是我的尺码
榛真记忆混乱是一回事,但脑子还在,抬头看向谢凛,疑惑地问:这是你的睡衣吗?
谢凛还愣着,微微点头。
榛真脸上一红,有些生气地瞪着谢凛,却又渐渐变得迷茫。他喃喃自语道:大哥哥小叔叔先生
啊!
关于谢凛的记忆,终于还算完整地浮现在了榛真脑中。
因为时间跨度多年,榛真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他以为六岁有意识起是开始,其实这具身体原本就是他的。却不知什么原因,傻了五六年。
少年谢凛陪他玩耍过一段时间,成年谢凛碰巧帮助过他一段时间,他还差点
哦,被谢凛推了一下。
他觉得谢凛应该看出来了。
其他感情都淡了许多,被推开时的羞恼反倒在此时的回忆里变得浓烈起来。
榛真没好气地转过身,往窗外看。
他还想起来了,他上辈子是个高中生,穿越到了这个星际时代,最开始意识是在一朵花里,然后他化形成了婴儿,被星兽族的九位领主捧为珍宝,千娇万宠地养了五六年,星兽们特别喜欢他,个个都哄着他,要什么给什么,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要不是榛真那时还保留着知识分子家庭里的记忆,性子早就养娇蛮了。
这使他再粗略想起部分记忆丢失后,在人类世界被喊了十多年的废物,直憋出一口闷气。
这、这叫什么事呀。
他为什么会来到人类世界?怎么又变成了婴儿?还失去了在星兽族里的那些记忆?
榛真只记起来是大领主带他出来的,他见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凤归,后续再发生了什么,他毫无印象。影子和星网上的画突然浮现在他脑中。榛真一呆,骤然侧身看向脚下的影子。
大爸爸
他明白了,那个在人类世界屡次出手帮助他的影子,就是大领主。
大领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人类干的吗?或许他从五六岁变回婴儿,又傻了五六年,还被人类收养去,也是人类干的?
因为记忆里星兽对他的好远远超过这些人类,榛真心疼愤怒地气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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