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缟道：“你与猗傩所沉之幻境，便是一位强大的人族魂妖所筑。”
值得一提的是，阿圆的旧事里不曾有过那段难以入目的艳情故事。
凌圆少有大才，得琢石之工窍，然囿于山林，至多制童子玩具售卖。
远道有贵人游兴而来，称她的石兽值千金，请入凡界皇城雕刻神像。五月完工，神像秀美灵动，栩栩如生，换来人界三载好年。
阿圆因此被人皇的妃子赏识，留在宫里做了女官。后来人皇逝世，妃子摄政，成了权倾朝野的太后，她便是太后麾下最为得力的心腹。
十年后，天子掌权，清算太后党羽，阿圆卸官返乡，死状凄惨，半截身子葬失狗腹。
她死前留下最后的作品，是庙里的红娘。
宁沅抱臂：“所以那本书就是瞎写呗。”
阿缟道：“得罪文人，被暗算了。”
“可恶。”
“不必愤慨，每个被她刁难的生灵都心怀恨意，著者后人不胜其扰，此世书已焚尽。”
所以才看不了《志情说》其他页的故事。
宁沅点点头：“我还有个问题。”
“嗯。”
“好久了，你们怎么还没被符纸传走？”
阿缟道：“流到妖界的符纸就是这样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在仙山的修士看来，好用的东西卖给他们是一种威胁。但又想卖，妖族也不得不买。
宁沅从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一叠走时步鹤给她的符纸。
“没了再问我要。”
阿缟垂眸看那叠来处很好猜的符纸，瞳色深了深。
“送我可以吗？”
“可以，你是我的猫呀。”
“我……并不是你单纯的宠物。”
“那你是我复杂的宠物。”
阿缟冷下脸色，想说什么重话，先前燃烧的符纸便起效。
灵力屏障平地而起，将他带离女修身边，回到他栖身的妖界。
他要讲的是，他从来不是她的宠物，也不需要什么主人。
“少主！！”
狐大将感应他的归来，几步飞进灵府，激动而泛着泪光看他。
“您没事，太好了！”
“您走了很久，妖王大人说您凶多吉少，猫猫狗狗给您哭一轮丧了！下过那场雨，他们如今都能化形，我这就叫他们过来见您！苍天有眼，您还能回来！”
“……”
苍天向来有眼。
它用眼睛来折磨生灵，眷顾它所眷顾，刻薄它所刻薄。
争活，服死。
阿缟面色沉沉，决定先去见上司妖王，交代纪灵古籍的去处，以及魏枕山的罪状。
“猗傩，你到山羊一脉请莘灼先生看诊。”
“……”
“猗傩？”
阿缟身边空无一物，猪并未乘他符灵同归。
他留在了宁沅身边。
——
“我们还有账没算。”
猗傩现出他的本命巨锤，攥在手里，压低眉毛，嘴角勾起一抹恶笑。
“哦哦，是我杀你那刀，来吧。”
宁沅做好备战状态，扫了一眼他的血条。
锤子带了一股灵风，刮得她勉强站稳，覆掌于地，阵法才设就被打碎。
“嗡”的一声，她被震得原地翻了个跟头，因灵力汹涌免于摔痛。
她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认真揍她，反复设阵破阵，灵力碎了一地。
她才收了一千多修为，对于他们这些强战力来说，却是九牛一毛，无足轻重。
“……”
肯定不会坐着被他摆布。
“齐眺。”
白衣仙人应声现世，冰容玉姿，气若霜雪，执剑挡她身前。
猗傩冷笑一声：“找救兵是吧？以为我会怕吗啊啊啊——”
他被一剑打飞。脸着地，啃了满嘴的土，呸呸吐了半天。
抬头，眼眶盈泪：“臭宁沅！你找人揍我！我讨厌你！恨你！”
齐眺没有收剑。宁沅从幻境出来后，他就有了陪伴她的意识，所以猗傩对她的冷眼、脸色他都看到了。
那种幼稚行为并没有多少恶意，但他仍不爽。
恃宠而骄很碍眼。
杀了他。
“小沅，继续吗？”
“不用，他好像服了。”
宁沅发髻散乱地经过他，走向被打趴在地，毫无体面的猪妖。
她把小猪从地上搀起来，擦了擦皙白脸皮上粘的土尘：“你先揍我的，我不反击，要等着你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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