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修理费
还有今天是怎么回事, 方小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
方携脑海中闪过刚刚警员们的反应，他看着不远处的方小废,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
有些是很久之前就存在了，有些是刚才初次出现。
方小废身上的疑点从来都没有专门避着过方携, 只不过是因为没有那么直接被方携选择性忽视在了角落。
可如今，
方携看向罗南，这些疑问好像全部都被人摊在了明面上。
方携想装看不见都难。
“你、唔、”
方携刚动了动嘴, 到嘴边的话刚吐出来一个字, 胃部突然绞着一阵剧痛。
“哕——”
方携扶住墙，干呕了两声，突如其来的绞痛，让他脊背紧绷，冷汗唰的从后背冒了出来。
方携颤捂住肚子，抖着身子慢慢扶着墙壁蹲下,
罗南赶紧上前。
方携脸色煞白, 豆粒大的汗珠从额头前滚落。
方携胃本来就不是很好，这几天更是没吃多少东西，更别提几分钟前还被林恒泰对着肚子踹了脚，现在结束一开始的隐隐作痛, 已经是对方携的仁慈了。
耳鸣，抽痛, 方携像是台老旧且信号不好的电视机，眼前出现白花花的一片。
断断续续。
不知过了多久。
等到方携缓了过来的时候, 他整个人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躺着了。
索幸没什么大事，方携的身体一如既往的抗造。
这两天这医院跑的，都快赶上方携两年的频率了。
从医院出来, 天算是彻底黑了下来。
罗南背着身后熟睡的方携上楼。
“到家了？”
罗南没有开灯，但方携还是在罗南把他放平在床上的时候醒了。
罗南淡淡“嗯”了声。
方携困的要死，但他还是凭借着他强大的意志力把自己从柔软的床垫上薅了下来。
他摸着黑打开台灯。
他要需要下楼给自己搞点吃的，他怕自己一会睡着睡着在把饿死在梦中。
方携被灯光刺激的眯起眼睛，在适应了周围的亮度后，方携第一眼对上的便是罗南冷淡的黑眸。
方携一时有些没分反应过来，他干巴巴的说了句“我下楼搞点吃的”。
睡了一路，方携的精神头好了不少。
他给自己下了一大碗面条，当然还有罗南的份。
只是罗南并没有吃的举动。
于是方携把罗南的那一份也吃了。
吃完方携又去浴室把自己收拾出来。
“呃……嘶——”
方携倒在床上，倒吸一口凉气，压到肚子了。
他刚刚在浴室里看了，林恒泰那一脚给他把肚子踹青了一大片。
“神经病。”方携咒骂一声，赶紧侧过身。
“过来。”
调整好自己，方携伸手招呼还在床下站着的罗南。“上床，我要睡觉了……”
见人没动，方携没有办法，只好又爬起来，把人拽上床，“磨叽什么，不是没能量了吗。”
方携用力把人压在怀里，盖上被子。
把人按在怀里搂了半天，方携又发现姿势有点难受，又把人从自己怀里推出去。
平时姿势什么的都是方小废自己挑调整的……
“你自己抱。”
罗南凑上前，方携最后一个音被罗南堵在嘴里，被迫咽了下去。
冰冷的舌头扫荡口腔。
方携一个激灵，反应过来，熟练的掐住人的后脖子把人扯开，气息紊乱。
“我让抱，没让你亲。”
相较于方携的杂乱的呼吸频率，罗南倒是平静的吓人。
不对，不能说平静，是直接连起伏都没有，体表温度都还是死物般的冰冷。
方携皱眉，“你把你的仿生人系统打开。 ”
“废能量。”
罗南淡漠的与方携对视，客观陈述。
“我给你补！”
方携莫名烦躁。
熟悉的体温透过体表传了过来，感受到罗南身上的温度，方携内心的烦躁渐渐平复了下来。
“林恒泰是个神经病。”
沉默了许久，方携突然开口。
罗南垂眼看向方携，
黑暗并没有给罗南的眼睛带来任何的障碍。
方携闭着眼睛。
方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要出声，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方小废提林恒泰那个疯子。
被子下的手动了两下，方携异常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以至于让他一个劲的逮着我一个人祸害。”
方携口不择言，他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和人说这些有的没的。
“从中央星到R星球，我就是一个从落后星球闯出去的普通人。”
方携顿了顿，“算了，我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方携睫毛一颤，罗南抱抱陆续，“他是神经病。”
“你也这么觉得？”得到认同的方携睁开眼。
在中央星，除了方携，没有人觉得林恒泰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不是觉得，是他就是。”
罗南有数据。
方携抬眸，罗南打开眼球，放出他调查出来的资料。
是林恒泰的诊断书。
上面明确的表明林恒泰是家族性精神疾病。
方携死死的盯着诊断书，喉咙生涩，“可是……他们说……”
罗南知道方携说的是什么。
他在去找方携之前将来龙去脉都调查清楚了。
包括方携五年前在中央星的事情。
“我就知道，妈的！”方携抬手，手背盖住眉骨和眼睛，破口大骂，“一群臭SB#￥％％……”
*
这一觉方携睡了好久好久，久到他都有些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方携坐在餐桌上，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罗南，浑身难受。
太别扭了。
这样的方小废实在是太别扭了。
罗南在检测自己机身的受损情况，一次性加载的数据太过庞大，机身毁坏大半。
还有工作室里的主机也是，但他昨天晚上趁着方携睡着的时候修好了，今天方携去工作室的查看业绩的时候，并没有发现。
罗南受损的部位标注好，交给方携。
“什么意思？”
方携看着自觉到修理台上躺下的罗南，问。
“修理，关节也保养一下。”罗南平静的提出自己的诉求，“眼球我想换XA9-2096-006的蓝河碎玉，皮肤帮我缝好看点，谢谢。”
“呵。”方携轻笑一声，他看着罗南甩过来的受损情况，“要求这么多，你给多少修理费？”
方携昨天晚上在警局就发现了，机身在人造皮下面，不怎么好发现，但他那开裂的右眼球却是非常明显。
受损这么多，方小废这是去干什么了？
罗南没有想到方携会问他要修理费，他沉默片刻，说了句最模棱两可的话，“以后还你。”
这一修，方携就修了一个一个星期。
这对方携来说，已经是龟速了。
设计图稿有，受损分析也有，但罗南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精细了。
再加上一些方携闻所未闻的构造设计，方携摸索的时间有些久。
方携的缝合技术依旧丑丑的，但好在现在已经入秋，盖在长衣长裤下面也看不出来。
他努力，争取在下次穿短袖之前，给方小废搞瓶DR的再生药剂，到时候就不丑了。
不过，方小废现在是什么情况？
明明之前出现别的性格，很快就变回来的。
这次怎么这么久？
“方小废，你怎么回事？”
方携其实不想问的，方小废是一个来路不明，身上有秘密的机器人，他一直都知道。
由于方小废的坦荡，方携并没有很在意。
但这次，他有些担心。
第52章 伪装
方携这次的并没有得到方小废一贯的直白与坦率。
他皱眉, 看着沉默的罗南，突然有些怀疑这到底还是不是方小废。
或许…他早就应该怀疑了。
“你是谁？”方携审视着罗南。
“Ronnie。”
方携闻言，眉心就差拧成麻花。
英文名？
罗南瞥了眼方携, 像是怕方携听不懂似的，淡淡补充了句, “罗南。”
“方小废呢？”
“不存在了。”罗南眼神平静的与方携对视，“他本来就只是我庞大的数据之中的最累赘的一部分，我把他剔除了。”
方携瞳孔一缩。
突然, “砰”的一声, 沙发翻倒在地。
罗南的后背重重砸到到底的沙发背上，他抬眸，眼神毫无波澜的望向愤怒的方携。
方携胳膊用力的抵在罗南脖子上，阴沉着脸，“谁准许你把他剔除的？”
“他无用，废物, ”方小废这三个字在他的嘴里流转了一圈。
“你不是也这样认为的吗？”
罗南好像不明白方携为什么要愤怒。
“你踏马、”方携语塞, 一股邪火闷在胸膛里不上不下，憋的方携脑子发蒙，伸手就开始扒罗南的裤子。
序列在方携粗暴的触碰下浮现，
XA9-2096-001-方携
方携的大拇指死死的掐罗南的胯骨处的序列。
“你看清楚, 我是你主人。”
“我知道。”
主人永远是机器人的第一原则。
“我命令你，”方携双眼猩红, “把方小废给我恢复回去。”
罗南垂下眼皮，半晌才说话,
“数据清空，无法恢复。”-
从那天开始，方携开始刻意的忽视罗南。
吃饭, 睡觉，工作，一切按部就班。
罗南也跟感觉不到方携的冷淡似的，每天雷打不动，白天沙发，晚上床。
除了这两地，其他的哪也不去。
还没有方小废有用呢。
方携小声嘟囔。
“方小废起码还会给他打打杂呢，打包打包快递呢。”
方携看着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的罗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妈的，真是烦死了。
一开始罗南和他说方小废消失了的时候，方携是生气，愤怒乃至伤心的。
因为他从一开始相处的就是方小废。
那个黏黏糊糊胆小怯懦，在咳咳…在某些方面又像个变态似的方小废。
不是这个每天跟个冰冷人机的罗南。
方携原本以为他们都是方小废的。
就像是生病了的人一样。
现在，罗南告诉他方小废被当成无用数据删除了。
说实话，方携接受不了。
他那个时候连拆了罗南的心都有了，但他却又在看到罗南那张熟悉的脸庞时，极速的冷静下来。
从一开始，他的直觉就告诉他，罗南就是方小废。
不管是一号二号三号，还是罗东，罗西，罗北，都是方小废。
在他喊“方小废”他们应了的时候就是。
“我要外出一会。”
方携抬头，罗南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客厅的沙发那边走了过来。
“不行。”方携想都不想，直接唱反调。
罗南站在原地，静静盯着方携。
方携低头自己忙自己的。
不知过了多久，罗南移开落在方携身上的视线，转身离开。
方携忙不停的动作停下，没等他思绪再次飘散，手边的终端响起。
“喂……”
方携接起。
是警局那边的人。
通知他去认领方士征的尸体。
这应该都臭了吧……
……
“呼……”
方携洗完澡，把自己摔到床上。
这下，是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方携出神的望着头顶的顶灯。
咚咚咚。
咚咚咚。
什么声音？
方携从床上起来，警惕的打量着周围。
咚咚咚。
声音还在响。
像是怎么敲击玻璃的声音。
在窗户那边。
方携骤然转过头去。
刺啦——
方携拉开窗帘。
是罗南。
方携急忙打开窗户，“你什么时候出去的？”
方携话音未落，罗南猛的从窗外跳进来。
方携毫无防备的倒地。
“方小废，唔……”
未出口的话被堵在口中。
罗南亲的很重，很急切，丝毫不给方携反应的时间口腔里的空气就被一扫而尽。
方携皱着眉头，有些狼狈的偏过头，方携的胳膊撑在两人之间，将自己与罗南之间的距离拉开。
“你发什么疯！？”
罗南反手扣住方携的间隔在两人的右臂举过头顶。
“尼玛，唔、”
“主人……”
相贴的四瓣嘴唇之中溢出方携熟悉的两个字，很小，很含糊，像是呓语。
方携挣扎的动作一顿。
方携这个时候才发现方小废身上的温度不对，又把高耗能的仿生人系统关掉了。
而把大部分机能关闭到的方小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识之间说了什么，
“呼——呼——”
喘息声回响在房间里，粗重，暧昧，却始终只有一个人的。
方小废贴在方携嘴巴上嘴唇并没有离开，但也没有发起新一轮的攻势，这给了方携充足的呼吸时间。
灼热的气息从一方暧昧的传至另一方。
可惜关闭关闭感官的方小废并没有感受到。
“能量，我需要能量。”
方小废迫切的望着方携，陌生的黑蓝的异瞳，害怕，慌乱，却是方携熟悉的情绪。
“去、去床上。”
方携侧开脸。
方携以为就是简单的亲亲抱抱，他没想到方小废会把他的魔爪伸向那个他还没来的清理的床头柜。
方携没有来的慌乱。
“方小废！你拿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
方小废顺手关上灯。
“嘶——”
好冰。
方携倒吸一口凉气。
“要不换我来？”裤子都被扒拉的方携还在挣扎。
方小废混杂着泥泞往下移动的手指一顿，吐出让方携哑口无言的三个字。
“你会吗？”
“……”
方携不会。
连那个什么，都被方小废嫌弃技术差。
沉默已经给出了答案。
手指插.进发丝，猛地薅紧。
“放松。”
方携皱眉。
上一次也是这么奇怪的感觉吗？他怎么记的……
“你太紧张了，刚开始，一会就好了。”方小废安抚的吻上方携的嘴唇，吸吮，研磨，然后慢慢向下移动。
方携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的说了出来。
……
方携伸手盖住自己的眼睛，“你把仿生人系统打开。”
他不喜欢冰冷的死物。
……
方小废抱着清洗干净的方携躺回床上，使劲蹭蹭。
方携睡着，方小废也就不装了。
他手脚并用的抱着昏睡过去的方携，一下又一下亲着方携的嘴巴，脸颊，额头。
“我要睡觉。”
睡梦中的方携推开乱亲乱蹭的方小废，翻了个身，背对着人。
黑暗中，方携呼吸平稳的躺在床上，单薄的被子盖在腰间。
方携无意识抬手拽了拽被子，翻身，一脚踹上床边的黑影。
黑影习以为常的拿开方携的脚，塞进被子里。
“草莓味，樱花味，蜜瓜味……”
“一、二、三……”
小声的清点声在黑暗的房间里回荡，月亮被飘过的黑云遮住。
“主人喜欢这个樱花味的，下次可以多买几个……”-
翌日，
方携一觉睡到自然醒。
他睁开眼睛，厚重的窗帘拉着，房间里的昏暗的光线并不刺眼。
他打开终端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
方携从床上坐起来，身体上传来某种不适的感觉让他皱了皱眉头。
但也仅限如此了。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了。
方携扫视一圈，就洗手间都没有放过，但就是不见方小废的踪影。
又跑了？
方携不爽。
方小废那腿应该是不想要了。
想着，方携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床头柜。
目光猛然一顿。
昨天晚上用过的某些产品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头柜上，正对着自己，像是在跟方携挥手打招呼……
方携耳朵猛地烧起来。
“玛德。”方携咒骂一声，“有病啊，这些玩意能光明正大的摆在明面上吗？”
方携打开抽屉，一股脑的全部划进去。
空的？
方携一愣。
方携拿起一个试了试。
还真是空的。
昨天晚上有用这么多吗……
想什么呢！！？
方携晃晃脑袋，把自己脑子里的乱七八糟甩出去。
方携恼羞成怒，他也懒的再管了，一把推上抽屉去洗漱去了。
方携刷着牙，照着镜子扒拉了两下自己的衣领子，牙印，红点，方携皮肤没有很白，但也够明显的了。
“属狗的玩意。”
看着看着方携从镜子里对上方小废的视线。
方小废端着水站在洗手间门口，不知道在那里站着看了多久。
见方携看过了，方小废垂着腿侧的手指动了动。
方携涂吐掉嘴里的漱口水，打开水龙头快速的冲了冲，放回远处。
“看什么？”
方携自己说话的时候没注意，他的嗓子居然沙哑成了这个样子。
“喝水。”
方小废走过去，把手里的水杯递到方携面前。
方携冷淡的放下擦手的毛巾，撩起眼皮，望进方小废看似毫无波澜的眼中。
垂下眼眸，方携接过水杯，淡淡抿了口，润润嗓子，放下杯子，然后抬手。
“啪”的一声。
方小废侧过脸。
“给我装是吧。”方携咬牙切齿。
“我他妈让你给我装！”
方携抬手，又是一巴掌呼过去。
“主人——”
方小废赶紧抱头蹲下，躲了过去。
“装啊，怎么不继续装了，”方携一脚踹上方小废的屁股，把人踹的在地上打个滚，撞上洗手间的玻璃门。
“罗南，还他妈给自己起个英文名，我让你起。”
“骗我。”
“耷拉个死鱼脸唬我。”
“方小废，你是能耐了，啊！”
第53章 清杀
“别打了, 主人，别打了……”
方小废抱着头畏畏缩缩的蜷在角落，和突然揭穿自己的方携求饶。
“打的就是你这个倒霉玩意！”
看着方小废这窝囊样, 方携更来气，妈的, 他居然能被方小废这个蠢货骗了。
方携反手甩给方小废脑袋一巴掌。
“你不是挺能装吗，罗南是吧，来, 你接着装。”
方携双手抱臂, 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墩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方小废，“我看着。”
“装！”
方小废怯懦的抬头，又快速低下。方携面无表情，方小废知道，方携这是真的生气了。
方小废哆哆嗦嗦，“主人……”
“我不是你主人。”方携冷漠脸。
“我没有一个叫罗南的机器人。”
方携不像是在开玩笑, 方小废是真的害怕了, “主人你别这么说……”
“什么叫我别这么说，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方小废被你剔除了，消失了, 恢复不回来了，你现在叫罗南。”
方携嗤笑一声, “我又不认识什么叫罗南的机器人。”
方携讽刺的话都还没说完，方小废“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他一个猛扑上前委屈巴巴的抱住方携的大腿，“主人你别这么说，我害怕。”
“害怕, 你害怕个毛线，撒手！”
方携挣了挣被方小废死死搂在怀里的双腿，伸手扯住方小废的头发，死命往后拉，可方小废就跟刚发酵完的面团似得，黏在手上怎么拽也拽不下来。
方携直接破口大骂。
历经一个小时，方携累的大喘气。
方小废还是黏在自己身上。
但方携的火气莫名消下去不少，他低头，看着方小废毛绒绒的头顶，不再说话，空气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方携再次开口，“撒开。”
方小废这次非常听话的撒开了手，方携气性来的快，去的也快，让他把气撒顺了，所有的事情都解决。
当然这也要看人。
方携绕开狼狈的方小废，绕身走出了洗手间。
方小废赶紧的地上爬起来，非常有眼力见的跟上去。
方携双手抱臂坐在床上，等着方小废主动解释。
方小废嘴巴张开合上，张开合上，嗫嚅了半天，慢慢吐出了句， “方小废就是很废物……”
他低着头。
方携闻言皱眉，“你给我好好说！”
“我在好好说，”又挨了一脚的方小废委屈，“又笨又蠢，还……”
方小废最后面的声音直接给方携表演了个原地消失术，方携只能看见他的嘴巴在动，根本就没有听见声音，“大点声。”
方小废继续蚊子哼哼。
“你嗓子被蚊子吃了！”方携耐心告罄。
“丢人、”方小废被逼急了，超大声喊道，“还丢人！我嫌我自己丢人不行吗！”
“我不要面子了啊……”
方携一愣，脑海中划过方小废做过的那些让他暴跳如雷的事情，“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
毫不留情的嘲笑。
一声赛一声，方小废的脸直接红成了虾球，他把头埋进方携的腿上。
他堂堂一个高级……
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方小废自暴自弃。
他明明贯会伪装，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发现，怎么就……
方小废脸埋在方携腿上，眼中换过一丝懊恼。
“别笑了。”方小废小声抗议。
于是，方携笑的更大声了。
方小废根本拿方携没有办法。
笑吧，笑吧，方小废摆烂。
“所以，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方携抹了把自己的眼角，总算笑够了。
随着方携一句话的落下，房间陷入了沉默。
半晌，方小废开口，
“病毒清杀完成，系统运行正常了。”
方小废面不改色的撒谎。
漏洞百出，方携收敛笑容。
方携不信，方小废也知道方携不信，但方小废就是一口咬定是机体被病毒入侵的原因。
方携抿紧嘴巴，眼神锐利，他审视着方小废，方小废就跟没看见似的继续继续装傻。
“行。”方携咬牙切齿，
“清杀完了就好。”
看着方携绷紧的下颌线，方小废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寒颤。
应该是事情蒙混过关了，方小废心下暗松一口气，赶紧将这件事情翻过去，转移话题，道，“主人还喝水吗？”
方携的嗓子还是有点哑。
方携没有回答方小废，转而提起来昨天去警局领方士征尸体的时候听到的事情，“林恒泰被关进精神病院了？”
方士征的案子已经调查清楚了，根本就没有什么走私药剂的事情，不仅如此，昨天方携去警局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警局上下三分之一的人被革职调查，有些甚至直接入狱接受教育。
而这三分之一大多数都与方携被抓进警局非法审问有关。
就连林恒泰也……
中央星十大家族之一的林家，尽管他只是一个私生子，但让一个人在某不知名的落后星球消失也是轻轻松松的事。
他本来都将这件事情交给洛珊了，
天高皇帝远，就算洛珊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在他告诉完的下一秒就将该送精神病医院的送精神病医院，该革职的革职，该入狱的入狱。
“你干的？”
方携抬起方小废埋在自己腿上的脸颊，揪住。
方小废眨眨眼，“我不知道啊。”
没有否认。
方携无所谓的拍拍方小废的脸颊，说了句莫名其妙但两人个都心知肚明的话，
“别让我抓住你的小尾巴。”
“起来。”方携把人推开。
方小废立刻从地上起来，坐到方携的旁边，黏黏糊糊的抱住方携的胳膊，凑上去一顿猛蹭。
鬼知道他这十几天装的有多累。
他在之前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
他既想要方携心目中的自己是可靠，有能力，又想要像之前那样每天无限制的贴着方携亲亲抱抱，揪着方携的衣角被他护在身后。
“不装你的罗南了？”
方携嘴毒。
“没有装。”他对外一直都是那个样子的。
这落在方携眼中就是狡辩。
“一边去，别黏糊我。”
“不要。”方小废被揭穿后，也不在乎他稳不稳重可不可靠的新形象了，直接就是放飞自我，比数据找回前更是过犹不及。
不管方携怎么扯，方小废就是不撒手。方携被方小废蹭倒在床上，他感觉自己不善于像是养了个黏糊人的大型犬。
狗尾巴和狗耳朵一代入，方携直接就是笑了。
异常的贴切。
看着眉眼弯弯的方携，方小废异瞳潋滟，他情不自禁的靠近，然后被方携眼疾手快的拦住。
“干什么？”方携无语。
方小废的脸被方携按的变形，口齿不清：“想亲。”
“滚。”
意思是不给亲，方小废不甘心努努嘴，继续抱着方携耳鬓厮磨。
“你黏糊个没完了？”
“没完。”
窗外的太阳攀上至最高。
方携除休息时间，这是第一次赖在床上这么久。
“主人……”
“说。”方携看着处理这机械师联盟网址上的留言。
“我以后想和你一直生活在一起，可以吗？”方小废手指缠着方携的头发。
“你现在是谁的机器人？”方携的视线从终端上移开，无语的瞥了眼莫名其妙的方小废。
“主人的。”方小废明白方携的言外之意，但他想要方携正面的回答。
方携都快要被方小废磨的没脾气了。
“行，可以。”他翻了个白眼。
“说的就跟我能甩开你似的。”方携小声嘀咕。
方小废可不管那么多，有了方携这句话，他就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我可以打包快递盒，我给主人当助手，帮助主人发货……”现在方小废就在唤幻想和方携生活在一起的日子里。
他还可以帮方携管理网店。
专业对口。
虽然是机缘巧合，是他提前设计好障碍眼，但在了解过后，方小废是真的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他资料库里那么多资料，不用白不用。
就在方小废张嘴，想要问方携要回他自由进入网店工作室的权利时，方携想起了什么，抢先他一步开口，“对了，”
方小废抬头看向方携。
“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趴在二楼的窗户上？”
“……”
“……”
“……”
“你把我关门外了，我进不来，只能爬窗户。”
“哦——”方携意味深长，“可我好像记得我没有答应让你出去啊……”
方小废眼珠心虚上瞟。
“倒霉玩意。”方携给了方小废一脑壳，继续看他的终端去了。
就……就这样就没了……
方小废呆滞，“主人不问了吗？”
“我问你和我说？”
方小废垂下头。
“行了。”方携懒得和方小废计较，真计较，方小废早就被他赶出家门了，他关掉终端，从床上坐起来。
“该吃午饭了。”
餐厅里。
方小废干坐在方携对面，看着方携吃的津津有味，频频咽口水。
方携无视对面灼热的视线，淡定自如的夹了筷子美味的饭菜吃进自己嘴里。
自此上次方小废没有吃他的面条后，方携准备饭菜就再也没有余外准备过方
小废的那一份。
方小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也不敢说什么他也想吃。
他感觉方携把他养坏了。
明明他之前也是不吃食物的。
明明他之前都控制住了的。
好香……
好想吃……
为什么在方携面前的抵制力那么弱啊……
方小废低头耷耳，莫名的有些委屈。
这个委屈从方携不再准备他的食物的时候开始，随着一顿又一顿的累积，如今，更是达到了顶峰。
方小废抬头看了眼方携，又快速的落下。
是自己先拒绝不吃的。
不委屈。
他不委屈。
第54章 零花钱
方携吃完饭, 不急不慢的收拾着餐桌。
餐桌上的餐具慢慢消失，
一直暗中观察着方携一举一动的方小废见此彻底垮下了脸，吃完收拾桌子了都没有他的。
残羹剩饭都没有了。
QAQ
方携是以后都不让他吃饭了吗？
方小废一头撞上桌面, 额头与桌板碰撞，一下又一下。
方携就静静的看着方小废表演, 也不说话。
不行。
绝对不可以。
他会被馋死的。
他要求主人给他饭吃。
想着，方小废一个蹦抬起头，却没想到正好对上方携的视线。
“主人……”方携眼巴巴叫了声方携……
“饭在锅里, 自己端。”
“谢谢主人！”方小废猛地扑过去, 对着方携的一顿猛亲，“我就知道，主人最好了。”
“喜欢主人。”
方小废表白，火急火燎的冲进厨房，然后火急火燎的端着方携专门给他留出来的饭菜跑出来，开动。
方携：……
他怎么感觉数据恢复后的方小废更蠢了呢。
方小废乐呵呵的吃完属于他的饭菜。
方小废的仿生生物胃就是一个转化能量的装置, 他是没有饱腹感的, 所以他的饭量是方携按照自己的饭量制作的。
当然有时候也不会那么准，多了少了也说不准。
不管多少，只要是吃饭，餐桌上就会多一副方小废的碗筷。
习惯了。
方小废扫荡一空。
满足的端着空盘子空碗走近厨房, 然后方小废打开的水龙头。
就在方携想要阻止方小废碎碗的途中，方小废利落的刷干净了一个盘子。！震惊。？困惑。
方小废刷完, 放进洗碗机烘干，然后拿出来, 放进碗柜里。
举手之间是那样的流畅与淡定。
方小废在执行方携第一次给他做饭吃时的约定。
方携做饭，他洗碗。
“之前数据缺失，不聪明, 以后我都会和你一起的。”
方小废神采奕奕的回头，一直盯着方小废的方携倏地撞进那双亮晶晶似玻璃珠的眼睛，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在他拆穿方小废的伪装后，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方小废变化。
接下来的几天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洗衣服，做饭，整理家务，方携直接就是一个被架空。
方携坐在沙发上，晒完衣服的方小废从二楼下来，贴过去，“主人……”
“干什么？”
方携葛优瘫，他这几天都快要被方小废伺候成大爷了。
“我想要个终端——”
“买。”
大爷方携干脆利落，方小废以后要都这样，他要什么买什么。
“想从网上买，还是出去买？”
“我想现在就要～”方小废尾音拖的老长，
“走。”
因为机器人没有身份信息，方携原本是想要给他绑定自己的信息来着，然而方小废这个家伙有。
他眼睁睁的看着方小废激活，注册，认主。
罗南……
证件采集都是方小废的脸。
方携精神精神恍惚，他有些怀疑方小废是不是机器人 ？
于是，回到家，方携第一件事，就是把方小废按在沙发上，脱裤子。
方小废震惊，羞涩，渐渐转化为狂热。
而方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方小废眼神里面的情绪变化，他的视线全部都被方小废胯骨斜下放的开关机键吸引住。
有代码。
是机器人。
方携真的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这要真是个人，他该怎么办。
亲了，睡了，
这不得负责？！
啪。
一个长着白色翅膀的天使小人给了方携一巴掌。
天使：你什么意思，方小废是机器人你就不用负责了？
负责？我这都成为他主人了，还要怎么负责？
天使：哦，亲了睡了上床了的主人，你心里清楚要怎么负责。
方携：我知清楚什么，我不清楚，一个机器人，这总不能让我跟他结、
方携突然僵住。
结、结……
在方携左右脑互搏的时候，方小废已经准备好了。
他看着突然停下的方携，以为他也害羞。
方携害羞，那就他来。
想着，方小废拥着方携一个翻转，两人的位置互换。
方小废低下头，含情脉脉的亲了亲方携的嘴唇，然后“唰”的一下扒掉方携的裤子。
身下一凉，方携一个激灵，左右脑暂停交战。
方携虎躯一震，
“你在干什么！！”
方小废：？
“主人先脱我裤子的。”方小废解释。
“所以，你要脱回来，”方携瞪着方小废，“你幼不幼稚？”
“给我起开。”本来脑子里那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就够骇人听闻了，现实中方小废还扒他裤子，烦死了。
方携从沙发坐起来，一脸挑拨无情的提裤子，
而被方携一把推的跌坐在地上的方小废一脸不解，“不是啊。”
“脱裤子不是因为主人想要吗？”
方携提裤子的动作一顿。
“你说什么？”
方携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了什么。
“主人脱我裤子，不就是想要吗，不要害羞，这是可以说是我的职责，我会满足主人的。”已经彻底将自己的定位为伴侣的方小废面不改色的说和一些在方携耳中可以说是虎狼之词的语句。
这几天稍稍对方小废改观了的方携瞬间晴天霹雳，完了，还是那个熟悉且口无遮拦的方小废。
“你在说些什么！！”
方携炸毛。
“我什么时候、”方携卡壳一瞬，赶紧接上后半句，“想那什么了？”
方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后半句的底气稍稍有那么些不足。
方小废：“刚刚。”
“屁！我没有！”方携这下底气足了。
方携急匆匆的穿好裤子。
“嗷。”
方小废见方携都穿好了，也慢吞吞把自己被方携脱下来的裤子穿上。
方小废边穿边小声嘀咕，“明明刚刚都脱我裤子了，还亲亲了……”
方小废嘀咕的声音不大不小，是正好可以清晰的落在方携耳朵里的音量。
“滚滚滚滚，我脱你裤子是因为我要看你的机器人序列。”就是脱得时候力气用的有点大，脱得有些过了而已。
“别瞎嘀咕。”
“也别说我坏话。”方携威胁，“我听的见！”
方小废不服气的瘪嘴。
口是心非。
方携：？
这次出去，不仅只给方小废买了终端，还给他买了两件真正属于他的衣服。
方小废之前穿的衣服都是方携的。
“终端拿过来。”
方携在上面点了两下，给方小废绑了自己的账户。
“想要什么自己买。”
“每个月都有金额限制，花完了就是花完了。”
“好。”方小废接住自己的终端，“那我可以给家里买东西吗？”
方携：“随便你。”
方小废：“那我可以小红买东西吗？”
方携皱眉：“随便。”
“那我可以给主人买、”
“你想给谁买就给谁卖！”方携烦躁。
“那我知道了。”方小废自顾自的开心，抱住方携，猛亲一口，然后欢快的走开。
“主人给我的零花钱。”
“……”
被糊了一脸的方携莫名其妙没有那么烦躁了。
时间来到了饭点。
方携走进厨房，简单弄了点吃的。
“吃饭。”
方小废半靠在沙发背，长腿耷拉在沙发扶手上，正聚精会神的逛着购物网址。
方携将饭菜端上桌，扭头看了眼沙发上的方小废，“吃饭。”
方小废充耳不闻，方携“啧”的一声，带着窜上来的火气走过去，他一把夺过方小废的终端，“我叫你吃饭你没听见。”
“嗯？”方小废一脸懵。
很显然，方小废是真的没有听见。
这在之前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吃饭？嗯，好，主人你先给我，我看完那个就去吃。”
方携关掉，没收。
“先吃饭。”
“啊，也可以。”方小废无所谓，吃完饭看也行。
可是这落在方携眼中就完全憋了一个样子，于是趁着方小废吃饭的时间，方携给方小废的终端匹对上了自己的，这下自己完全可以控制方小废使用终端的时间，不仅如此，他还给方小废还打开了里面未成年人的防沉迷系统。
方携感觉自己在方小废身上全是操不完的老父亲心。
“我吃完了。”
方携把终端还给方小废。
他今天晚上还有工作要做，暂时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管方小废了。
将碗筷扔进洗碗机，方携就往进了工作室，方小废见机跟着进去。
方携也没管他。
是一个客户，用了方携店里的用品，出了问题。
最后好像是进了医院。
至于，进医院的原因，非常之离谱。
塞的太往里，拿不出来了。
不要问方携为什么知道，因为这个人在前几天塞进去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找来了，小A处理不来，就转接给了方携。
而这事，找他也不管用啊。
于是，方携建议他去医院，找专业人士。
之后这个人并没有去。
但后来也不知道是自己受不了了还是怎么的，反正这医院还是去了。
然后就来找茬了。
非说他们产品质量不好，让方携赔他医院花销。
方携这哪能同意。
反正就又是一个难缠且离谱的客户。
他还把他在医院拍的X片发给方携看。
而一不小心失手点开的方携：“……”
跟在方携身后浑水摸鱼进来的方小废探头，“你在干什么？”
方携急忙按灭，方小废已经够炸裂的了，不能再让他发现还有更炸裂的他怕方小废学坏。
“观摩人体奇迹。”
第55章 信息链
“小A, 你看我的终端，主人给我买的。”
方携在电脑前处理事情，方小废坐在他的旁边和小A炫耀方携给他买的终端。
“白色的, 好看吧？”方小废骄傲。
“哇，好看？”电脑屏幕里面的黄色气泡用力贴紧屏幕, 圆润的泡泡都被挤平变形，小a羡慕的电脑显示屏上窜下跳。
“方携，我也想要！”小A找方携说。
听见在小A说出这句话的瞬间, 方小废就后悔和小A显摆了。
方小废：“不行。”
方携：“不买。
两人异口同声。
“为什么？”小A质问方携, “方携都给给方小废买了，为什么不给我买。”
方携敲击键盘的动作不停， “你有胳膊？”
只存在在电子产品里面的气泡小A：“……”
沉默一瞬，小A扭头问向方小废，他没有忘记刚刚方小废也说话了，“那你呢？”
方小废：……
“你没有胳膊。”
方小废现学现卖。
“好吧。”小A被一人一机器统一的口径说服了。
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过去, 小A也不是很想要了, 它钻回他的领域继续它的工作。
方携还在跟那个客户纠缠，方小废怕小A抢他的终端，也不敢拿出来，只好坐在一旁无所事事, 他其实想要去研究后面货架上的货品，但是方携在这里, 他不敢去。
方携在忙，小A更忙, 方小废见小A忙的晕头转向，心里有了主意。
他不经意的摸了下电脑主机的插口，一个小小的蓝色数据团顺着电脑钻进端口。
端口内, 巨大的黄色数据团像是一个长满刺的海胆，无数个滚动着数据与代码的信息链条横穿而过。
“小A姐。”蓝色数据团滚过去，用数据语言和小A打了个招呼。
小A见过方小废的数据体，它认识他。
“方小废，你怎么进来了？”
“主人没有给我分配事情做，我有点无聊，你需要我帮忙吗？”
方小废话音刚落下，小A身上的数据链“唰”的甩过来了三分之一。
顷刻间，方小废的数据里出现了上百条待回复的对话框，他也变成了一只海胆。
不仅如此，小A还体贴的把它的工作资料全部打包给了方小废。
“帮吧。”小A毫不客气。
“好。”
方小废给自己找到了事情做，他手托脸颊歪着头看着方携，边看，边处理着从小A那里分过来的客服工作。
方小废处理着上百条信息链的同时还出去给眉头紧皱的马上就要炸掉的方携接了杯进来水消消火气。
回复着，回复着，方小废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客户。
信息链被伪装了。
【我想要了解一下这个商品。】
方小废看着这条信息，沉默了片刻，从身上拽出这条信息链捏在手里，蓝色的数据流像是电流一样，迅速攀升。
伪装的外壳粉碎。
那边的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方小废手中的信息链条正在快速回缩，他们动作快，方小废的动作更快。
他的意识迅速钻进信息链链条，追溯本源。
那头好像发现了方小废的动作，急忙从源头斩断信息链。
可方小废还是看到了。
一把缠绕着鞭子的利剑。
是军部。
方小废瞳孔一缩。
“草！”
方携“砰”的一声把手里的键盘往前一扔。
方小废被这一声巨响震回神。
“有病就去治，跑网上撒什么野！艹！”
方携抹了把脸，骂骂咧咧。
尽管骂骂咧咧，但这个神经病客户也算是解决了。
就是解决的方携一肚子气。
他拿起方小废端进来的水，扬起脖子依旧闷掉，然后拿着空杯子去客厅又给自己续了杯。
解决完工作上的事情，时间也不早了，方携叫着方小废上楼睡觉。
关灯，躺在床上，方携这个时候才发现，方小废好像有点过安静了。
也没有跟蛇似得死死捆住他。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往常这个点上床睡觉，方小废每每都会手脚并用的把他束缚住，脑袋压在他的胸口。
方携在一开始是非常不适应的，每天晚上都会像是被鬼压床似得闷醒好几次。
说不管用，推开方小废又会自己缠上来。
方携没有任何办法，后来也就渐渐习惯。
方携奇怪的抬头看了眼方小废，方小废双眼无神，眼球之中时不时闪过蓝色额的碎片数据，像是漏电火花似的导线似的。
方携叫了声方小废，没有回应。
“方小废！”方携加大音量。
“嗯？”方小废猛地回神。
“你干什么呢？”方携伸手捏住方小废的脸颊，用力揉拽。
回过神来的方小废就跟触发到某种隐藏条件似的，自动圈上方携，搂搂蹭蹭。
“我在想事情。”
半夜。
方携睡着。
方小废摸黑下床来到一楼的网店工作室。
里面的电脑常年亮着，小A还在处理工作。
“现在工作不怎么忙，不用帮忙。”小A见方小废推门进来，悠闲道。
她的处理器可以同时处理上亿条的数据链，方携这家网店是生意火爆，但也没有火爆到超出小A的处理上限。
她方才是见方小废是真的无聊了，分给他几百个玩玩而已。
“我不是来帮忙的。”方携到电脑前坐下。
“哎呦——”
一股蓝色的巨浪席卷，小A的信息流被冲的七荤八素，上下止不住的浮动。
“方小废，你干什么？”
“清理一下垃圾。”
方小废卷走某些不该出现的东西，捏碎。
“方小废！我告方携了！！”
小A都快要被冲散架了，它生气生大喊。
方小废淡淡的瞥了眼小A，一双异瞳泛着蓝光，诡异，淡漠，小A的圆泡身体一个哆嗦。
“去哪了？”
方小废关门的动作一滞，然后装作如无其事的样子把房门关上。
“上厕所。”方小废胡说八道。
方携：“……”
“房间里没有？”
“楼下的好。”
方小废明显还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黑暗中的方携翻了个白眼。
方小废蹬掉拖鞋上床。
“机器人需要上厕所？”方携幽幽开口。
“……”
空气死一般的寂静。
“你但凡编个像样点的理由呢？”方携无语。
……
“我去找小A了。”方小废死死的抱住方携，无赖似的使劲蹭蹭。
“找它干什么？”
“我想和主人……”
方携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
“前几天到货的那个新款玩具，我想和主人试试……”
方小废还是趴在他的耳边小声耳语说的。
方携感觉自己的耳朵脏了。
“你踏马给老子滚！”
方携一个激灵，一巴掌拍上方小废的脸，把人拍远。
方携气愤的翻身背对着方小废，没有几秒又突然翻过身来，正对着，，背对着，怎么翻感觉都不安全，方携干脆直接平躺。
但他还是不安。
方携扭头，恶狠狠的盯着方小废，“你敢趁我睡着乱来，你就死定了。”
方携口头威胁，这种事情方小废又不是没有干过，趁他睡觉……
有可前科，方携对方小废的信任度为零。
但他知道什么能够拿捏住方小废。
“你敢乱来，我以后就去次卧睡！”
“不要！”方小废猛地扑过去，抱住方携。
“我听话，你不许去那边！”方小废心惊，上次方携就是在那个房间生病的，不可以再去了。
“终端给我。”
见这招有用的方携伸手，方小废乖巧的把终端递过去。
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方携把下午付款的货品全部退款。
方携越退，脸色越黑。
难怪晚饭的时候怎么叫也不答应，原来是在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自己店的，别家店的。
方携打开监控，下达命令，“小A，店铺把方小废拉黑。”
“主人！”方小废震惊。
“喊什么，方小废，你是真行！”方携戳着方小废的脑壳。
“我给你零花钱是让你干这个用的！！！”
越说越来气，方携哐哐给了方小废两拳。
“再买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我就给你把零花钱停了。”
方小废瘪着嘴一声不敢吭。
“听见没有？！”方携怒吼。
“听见了。”方小废不情不愿。
第56章 新感情
方携躺在摇椅上, 双手交叉压在脑后。
方小废盘腿坐在他正前方的空地上，手里是昨天方携带着他去拿的快递。
方小废自己从网上买的。
编织材料包。
成品方携瞄了眼，是一只白色小熊。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方携他最近有点反常。
就像现在这样。
直勾勾的盯着方小废愣神。
不仅方携自己感受到了, 方小废也感受到了。
不一样的是方小废喜欢方携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所以并没有什么不适。
但方携不用行。
他感觉自己被人下蛊了, 下了一种一名为方小废的蛊。
不然为什么这几天他的视线老是追着方小废跑。
脑海里还老是出现一个谴责他的白翅小天使。
方携又开始盯着方小废走神。
另一边被看得方小废编好了小熊。
他拿起来看了看，除了眼睛一大一小，一歪了一只耳朵, 其他都还好。
方小废挂上材料包里面的钥匙扣和小玲打, 从软垫上站起来，朝摇椅上的躺着的方携走去。
一个眼歪嘴斜的针织小白熊出现在方携面前。
方小废晃晃，丁零当啷的铃铛声唤回方携。
“好……”丑。
方携导致的一个“丑”字在唇齿间转了圈又咽回去。
“怎么样？”方小废期待。
“好……看。”
方小废扭捏，“那……送给你。”
“我、”我可以不要吗……
“可以挂在钥匙上。”说着，方小废将早就拿好的车钥匙拿出来，挂上去。
方携拿过来, 倒也还行。
多看几次也顺眼了。
“还可以。”方携拿在自己眼前晃晃。
“我就知道主人会喜欢。”方小废眉眼弯起, 兴奋的扑过去。
“诶诶诶。”
嘎吱——
摇椅不堪重负的发出惨叫。
方携猝不及防的被方小废扑了个正着，“椅子会压坏的。”
这个藤椅年数久了不抗造，这一下子两个成年人的重量，方携是真怕塌了。
方小废才不管这些, 他在摇椅上跟条活鱼似的乱扑腾，“你老实点。”方携想起来还一时起不来。
没有办法, 方携只好往旁边靠靠，腾出半个人的位置, 方小废这才不扑腾了。
“我下去。”见方小废躺好，方携想要下去，谁知到刚起身, 就被方小废拦着要拽回去，
吱嘎——
方携跌坐回去。
摇椅因此疯狂的摇晃。
“哈哈。”方小废开心大笑。
方携刚要发火，一抬头却对上了方小废灿烂的笑容。
表情一愣，嘴角不禁被方小废的笑容感染。
“傻乐个什么劲。”
“蠢死了。”
方携嫌弃，却没有再起身的打算。
中午，阳光透过打开的店门投射到摇椅上，两个傻笑的成年人挤在逼仄的摇椅内，腿贴腿，肩贴肩。
方小废侧着身子，头挨在方携的肩膀上，手臂横在方携的腹部。
而方携手里拿着方小废编织的小丑熊，举在眼前。
不知为何，这小丑熊脸上那一大一小的眼睛和略微有些歪的嘴，让方携幻视傻不拉几的方小废。
“和你好像。”
“我吗？”方小废抬头，顺着方携的视线看到了自己的编织的小熊，认真打量了一番，认同的点点头。
确实很像。
小熊：一只大眼睛，一只小眼睛。
方小废：一只黑眼睛，一只蓝眼睛。
方小废抿劲嘴巴，故意和小熊的歪嘴巴匹配上。
那搞怪的模样成功把方携逗笑了。
“搞什么啊，哈哈哈……”
方小废一口气没有绷住歪斜的嘴角，和方携一起笑了起来。
在方小废笑起来的瞬间，方携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就像方小废说的那样，一直生活在一起，简单，安逸，时不时来点让他暴躁的鸡飞狗跳，这不就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主人……”
“嗯？”方携揉了两下方小废柔软的发丝，他还沉浸在自己突然一时得到的幸福中，并没注意到方小废的僵滞。
方小废感觉自己要溺死在方携的温柔的视线里了。
轻飘飘，软绵绵，
好奇怪的感觉。
方小废不清楚这是他第几次在方携身上体会到新感情了，害怕，委屈，喜欢，嫉妒，占有欲……
特别的方携。
好喜欢。
方小废凑过去用鼻尖亲昵的蹭了下方携的脸颊，柔软的触感轻轻擦过方携的下颌线，带过细微的电流，酥酥麻麻。
方携微微垂眼。
方小废猛地瞪大眼睛。
亲、亲他了……
不是脸颊，不是鼻子，是嘴唇。
嘴巴贴嘴巴。
停顿半天，方携见方小废没有动作，皱着眉头往后仰，想要离开，就在唇瓣即将分离的时候，一直没有动作的嘴唇追了过来。
“不许走。”方小废叼住方携的嘴唇，含糊不清。
话音落下，午后安静的店内，响起暧昧的水啧声。
最后的结局，又是方携掐着方小废的后脖子扯开的。
因为方小废是个不知节制的主，方携再不阻止，两个人能在这里亲一下午，方小废亲的太舒服了，又绵又色，还会照顾到方携换气……
而且两个人很明显都起反应了。
大白天的，方携看了眼大开的店门，午休时间已经过了，店前已经陆陆续续的有人经过了。
而此时的方小废并不知道方携对他吻技的肯定，他有的只有被方携打断的欲求不满。
还没等方小废表达他的不满，店里就来了一位闲逛的客人。
方携赶紧和方小废分开。
方小废挣扎着扭身趴在摇椅上，目光灼灼的盯着方携。
目光异常显眼，方携怕方小废给他搞什么幺蛾子，但店内又有客人在，方携不好说什么。
老实点。
方携无声威胁。
哼。
方小废气愤的扭过身。
最近，因为洛珊种植庄园开业的原因，R星球最近涌入了不少外来人员。
方携这个小店也是获利了不少。
进店的客人是两个年轻的女孩子，“你好，结账。”
“好。”
两个女孩子拿的是一只巴掌的的机械猫。
“一共xxx星币，产品介绍，证书，合格证，机械师联系方式都在这枚额外的芯片里面……”
两个女孩明显被方携这麻利的一段话说懵了，她们显然没有想到，一个开在落后星球的机械店，居然会比一些大星球上的大店铺还要嗯 ……专业。
开在大星球的一些小店里的机械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淘的产品，基本没有这些证明的。
有这些证明的，要不就是有钱有势，像是一些连锁店，要不就是有自己店机械师……
“拿好，慢走。”
“谢谢。”
两个女孩子拿到礼物后却并没有离开，她们犹犹豫豫的看了眼发现。
“还有什么事吗？”方携问。
女孩羞红脸，指指门口摊在摇椅上的方小废，“我想问一下那个帅哥……”
第57章 运行芯片
方携顺着女孩指的方向看过去, 没想到方小废也正好朝他看过来。
毫无征兆的对视，方小废一愣，条件反射的就要咧嘴傻笑, 又突然想起自己在生气，于是落在方携眼里就是,
怕生？
应该是的。
你瞧瞧，脸都僵了。
“不好意思，”
方携体贴的出声, 将女孩的视线从方小废身上拉回来, “他是我的。”
“啊，你们…”
“不好意思，对不起对不起……”两个女孩尴尬的拎着东西急匆匆的跑出去。
方携这修理台一体两用，既可修理又可收银，见到客人离开，方携从修理台出来。
“进里面去。”方携走过去, 朝还躺在摇椅上的方小废道, 他是真以为方小废怕生了，毕竟这几天店内的客流量，直逼前面好几年加起来的数量，之前让方小废看店, 是真的纯看店。
方携这机械店一直生意惨淡，根本就没有陌生客人来往, 来的都是街坊邻居修个这，修个那。
方携让方小废看店的目的, 就是为了让街坊邻居熟悉熟悉方小废的面孔，有点什么事还能帮衬这着点 。
比方说走丢，不过, 现在应该也不会走丢了。？
方小废没明白方携的意思
“你不是怕生人吗，去里面去。”方携瞅着方小废那蠢样，坏心眼的推了下摇椅，摇椅立即前后晃了起来。
方小废没有防备，后背离开椅背没有几秒，又一下子仰回去。
更蠢了。
方携嘴角上扬。“快点的，一会估计还会来人。”
方小废重新从摇椅里面扑腾起来，他看着方携离开的背影，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的去了里面的客厅。
一连几天，R星球的经济被洛珊的种植庄园开业带动的各行各业都赚了不少。
方携这几天的精力全部放在了店里。
等方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过方小废的面了。
明明还是同一个屋檐，每晚依旧是同床共枕，但最近，除了晚上，方携已经很少在白天见到方小废了。
不对，不是很少，应该是根本就没到过。
这样一想，方携突然发现，方小废好像已经很久没有黏黏糊糊跟在他身后了。
想着，方携面色一暗。今天难得空闲，送走店内为数不多的客人他从修理台里面出来，把挂在店门前的牌子翻了个面。
【休息中。】
一楼，二楼，全都没有。
不是他的错觉，方小废白天就是不在。
已经连续一个月了。
方携从二楼下来，前些日子给方小废买的终端于不再是一个摆设。
“喂，主人。”方小废紧绷的声音从终端那边传来，细听还有一些窸窸窣窣的杂音，有些刺耳朵。
方携皱眉，“你跑哪去了？”
“我在家啊。”
“你、”方携心里窝着火，刚要发作，方小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主人。”
方携回头，方小废举着手腕上的终端从二楼的楼梯口歪出半个身子，探出头。
方携没有说话。
他很确定，家里是没有人的。
这都不是让他窝火的，让他窝火的是方小废说自己在家，家里的监控也显示方小废在楼上卧室，就连他之前植入的定位也是家里的位置。
但方携刚刚实打实的在家里找了一圈，方小废根本就不在。
被人动了手脚，这个人还很明显是谁。
方携抬头看了眼方小废。
方小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方携半垂的眼睫遮住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今天关门这么早吗？”方小废探头看了眼店门，大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
“嗯。”方携点头，“庄园带来的这波客流量差不多了，我准备闭店休息几天。”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从他第一次睡完跑路开始。
“好啊。”
“你在楼上干什么呢？我刚喊你那么多遍都没见你应声。”
方携话音刚落，还没等方小废回答，终端突然响起。
方携看了眼方小废明显紧张的面庞，接起终端走到一旁。
“嗯，好。”
十五分钟后，方携挂掉终端，被这么一打岔他也失去了发问的欲望。
晚上，
方携躺在床上，方小废抱着一个包裹推门进来。
然后紧接着，方携看着方小废打开床头柜的抽屉，当着他的面打开快递盒，开始补……货。
“新口味。”方小废见方携在看他，兴奋的把手里的小盒子凑到方携面前，“今晚要试试吗？”
“评论区说味道不错。”
“不试。”方携面不改色。
“好吧。”
半夜。
方携熟睡，方小废轻轻拿开搂在方携身上的手，下床。
方小废打开窗户，若有所感的回头看了方携。
方携侧着身子面对着他，睫毛轻阖。
一切如常，方小废推开窗户，一跃而下。
凉风透过大开的窗户吹进房内，发梢微动，方携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
他打开终端，特意扫了眼监控和定位。
监控里，方小废安静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好似在熟睡，定位也没有变，还是在机械店。
方携掀开被子，下床，他走到打开的窗户前，皎洁的圆月挂在空中，枝叶摇曳，发出沙沙的轻响。
窗户被人从里面关上。
方小废推窗而进。
等等。
他记得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关、窗、户……
方小废突然后背一凉。
“回来了？”
方小废僵住，“主、主人，你……醒了啊？”
方小废缓慢回头。
只见原本在床上好好躺着的方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
方携翘着二郎腿，双手抱胸，脸上的表情是方小废前所未见过的表情，没有凶，但就是让方小废莫名的害怕。
“过来。”方携开口。
方小废乖巧的走过去。
“干什么去了？”
“逛、”
“你最好想清楚再动嘴。”方携动怒的眯起眼睛。
方小废选择闭嘴，摇头。
“那让我猜猜，”方携视线不急不慢的扫过方小废垂在身侧的双手，“出去……”
“偷腥了！”
方携猛的伸手，天旋地转，天花板出现在方小废眼前。
紧接着咔哒一声。
“我没有！”
方小废反应过来，猛的抬头，在看清楚束缚在手腕上的手铐后明显一愣。
“主人！”方小废震惊。
“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这情趣手铐他买回来怕被发现立马就藏起来了。
他记得他藏在了
“床底下。”
“你是不是忘了小红是干什么的了？”
“不可能。”他计算过小红的清扫路径，他藏的床板底下，小红根本就不可能会发现。
是，小红不可能会发现，因为是方携发现的。
“你说这不巧了吗，小红卡床底下出不来了。”
方小废瞳孔骤缩。
“家里的监控是你搞得鬼吧？”方携审视着方小废，伸手若有若无的点了下之前在方小废的手臂主语定位器的位置，“还有这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一个月每天背着我出去干什么了？”
“之前趁店里忙，一出去就出去一整个白天，现在……”
方携看了眼泛白的天边，双手拎住手铐的链条，把人往自己这边一拉，让方小废对视自己的眼睛，“现在改成了晚上，方小废，你到底在干什么？”
“我、我有点事情要解决，快了，很快就可以了。”方小废定定望着方携，他说过，不会给方携惹麻烦的，还差一点了。
“有点麻烦，但你不用担心，我能解决好。”
“解决什么，关于你的机械身份？”
方携算是看出来了，方小废这个嘴就是个葫芦，根本撬不开，他也不再跟方小废废话，直接自己动手。
这么些日子，他给过方小废很多次机会。
他在等方小废主动坦白。
结果坦白是没有的，劣质的谎言倒是一个接着一个。
“主人，你在找什么？”方小废也不多，就老实的躺在床上，任由方携上下起手，表情还有些享受。
“找你的运行卡槽！”
随着方携回复的落下，方小废慌了，他开始挣扎。
可惜已经晚了。
方携摸到了。
他之前修理方小废的时候瞄了一眼。
一暗，一弹。
方携用力一把。
方小废眼球一暗，挣扎在拔出来的刹那间停止。
方携手里的运行芯片挣扎着闪烁蓝光，他在抗议。
方携伸手弹了闪个不停的芯片，“老实点。”
方携从小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为数不多的耐心全给了方小废，他等了整整一个多月。
隐瞒啊，撒谎啊，白不着家，夜不归宿，忍耐至今，这已经是方携的极限了。
既然方小废还不打算坦白，那他就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
简单粗暴的掀开。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选择不说的，那就别怪我用强。”方携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读取器，放进去。
“疼就自己关掉疼觉。”
说完，方携自己都笑了，一个只纯粹在芯片里的数据，脱离了机体，哪里来的痛觉。
咔哒。
方携一个用力，卡槽被按进读取器，一个缩小版的3D虚影出现在方携的瞳孔里。
一个冒着幽蓝色光芒的圆润毛团子。
这是……
方小废？——
作者有话说：在收尾了。
第58章 执行率
读取器读取出来的不应该是转化为文字的运行日记吗？
怎么会出来了一个诡异的蓝团子。
方携低头看了眼床上取出运行芯片就死机的方小废, 读取器他用过很多次，拿过来的时候他还特意检查了一遍。
所以，不会是读取器的问题……
那么就是……
“方小废。”方携出声
蓝团子听见方携的呼唤, 兴奋的上窜下跳。
就是他。
运行芯片被加密了。
方携揉了两下乱糟的头发，
“方小废！你踏马怎么这么烦人！！！”
方携烦躁的把芯片从读取器上扣下来, 粗暴的给方小废插回去。
方小废睁开眼。
方携背对着他，坐在床的另一边。
方小废坐起来，被手铐锁着的手垂在身前, 他看着方携的背影半晌才开始说话。
“主人…不怕麻烦了吗？”
“我怕什、”么麻烦……
方携不耐, 他头回到一半，突然顿住。
反应过来的方携想骂脏话。
偏偏某个机器人还没有点自知之明。
“麻烦。”方携气笑了。
“你踏马就是那个最大的麻烦，”方携指着方小废的鼻子，“我要是怕麻烦你都不知道被我拆了废物利用几百次了。”
皮肤摩擦，方小废歪头。
方携怎么前后矛盾。他之前不是这么说的，他说他怕麻烦。
“歪什么头, 谁让你歪的。”
“我就是闲的, 妈的，蠢货！你他妈被人卖了送销毁厂老子也不管！”
“艹！”
方携骂骂咧咧的给了方小废一拳，起身怒气冲冲的就要往外走。
方小废反应过来赶紧伸手拉住方携。
“滚蛋！”
方携甩开，然后没甩掉。
“主人是在……担心我？”方小废攥紧。
“主人就是担心我。”疑问变肯定, 方小废突然凑上前。
“滚你呀的！”方携粗暴的捏住方小废的脸颊，使劲往外推。方小废就使劲往前拱。
“主人怕麻烦, 我是大麻烦，但主人爱我, 喜欢我，所以主人不怕麻烦。”
方小废嘟着嘴，含糊不清, “不是怕麻烦，是喜欢我！”
方小废力气超大扑过去，抱住方携。
一顿猛蹭。
什么狗屁逻辑。
方携根本挣扎不开，但他这几天又实在被方小废气的牙痒痒。
非常无厘头的气愤，方小废不就是瞒他，骗他，逮着机会就往外跑不粘他了吗，这有什么好气的。
方携咬紧后槽牙，掐住方小废腰间的软肉，狠狠地转着转圈拧了三百六十度。
方小废呼痛。
“撒手。”
“你掐死我吧。”方小废关掉痛觉，耍无赖。
他真的要被方小废烦死了。
方携暴躁。
“不烦，不烦。”方小废趁着方携大脑超载，大逆不道的顺着方携的后脑勺，“你真想知道？”
“我现在不想了。”
方携拉开方小废的手。
“方携。”
方小废没有叫主人，他伸手捧住方携的头，强迫他看着自己，“我是个超级无敌大麻烦。”
方携不怕与方小废对视。
“我丢的掉吗？”
“丢不掉。”何止丢不掉，直接拿都拿不下来，还丢掉。
方携翻白眼。
“和我保证。”
方小废抿了下嘴巴。
方携：？
他怀疑方小废在这跟他无理取闹。
方携思索了一秒，板着脸凑过去。
亲了口方小废抿起来的嘴巴。
方小废： ？？？
方小废： ！！！
方小废得寸进尺的噘嘴。
然后获得了一个嘴夹子。
……
“我叫罗南。”
方小废收敛外放的情绪，灵动的深眸骤然清空，疏离冷淡，透露出一种非人的薄凉。
方携莫名的抵触方小废的这个状态，非常抵触。
他微微蹙眉，手起巴掌落，方携反手给了方小废一个脑瓜子。
“你再给我装。”
刚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垮掉。
他没有装，方小废瘪了瘪嘴，拉着方携回到床边，躺下，他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按出卡槽。
“那你自己看吧。”
“我给你解开密钥了。”
说完，方小废后知后觉的有些害怕。
这是方小废第一次把自己全权交给另一个人。
方携……看到他的运行日志后会对他做点什么？
把他打包送回去？
独吞芯片？
卖钱？
还是依旧爱他？
方小废不知道，心情翻涌的各种情绪在影响他的判断，他分析不出来。
忐忑，未知，恐惧。
方小废抬头亲了下方携的鼻尖，“主人保护我。”
“嗯嗯嗯，保护你。”方携团了两下方小废的脸颊，敷衍嗯声。
“米粒大的小胆。”
“我拿了？”
方携咽了咽口水，他不知为何，突然有些紧张，指尖碰上芯片。
“我相信主人。”方小废眼神复杂。
咔哒。
熟悉的蓝团子出现。
不一样的是，这次的乱团子是松散的。
方携伸手，轻轻轻一碰，明明什么也没有碰到，蓝团子却像是惊扰到的星云，化为漫天的光点洒开。
第一行字体出现。
189O4年1月1日：
我叫Ronnie罗南。
系统首次启动，核心系统运行平稳，接受指令74576268条，执行率100％，功能测试通过……
真叫罗南……
方携挠了挠鼻子，有些尴尬，是比方小废要好听一点。
一条条滚动过的日志，
189O4年1月2日：
系统运行，接收指令xxxx条，执行率100％……
189O4年1月3日：系统运行，接收指令……
189O4年1月4日：系统运行，……
方携快进，每天输入指令，输出指令，表达指令，有人，不对是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他们在投喂方小、呃……投喂罗南，投喂了……
差不多一百年多年。
方携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干涩的眼球。
手里的运行芯片沉重的他有些拿不住了。
方携其实在看到1几年开头的时候，心就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整整一百多年的信息投喂……
这就已经是多少代人的心血了。
这不是一个大麻烦的程度了。
方携其实事先心里有个很已经算是非常大胆的预测，但现在还是被突破了。
再往下，
数据投喂结束，方携只能大体看出来是从301O年开始投入实际应用，具体记录的案例和前面的投喂的具体数据也一样，都被方小废盖住了。
方携知道应该是涉及到了什么。
就这样，一直到398O4年。
方携目光突然停住。
398O4年6月4日：执行率99.99％
一直100％的执行率掉了。
第59章 耳边风
398O4年6月4日：
执行率99.99％
——
天空是红色的……
——
不是状态记录, 不是工作总结，不是信息备份，这是方携看了这么久出现的第一句不带任何数据的话句。
后面的信息被挡住了, 在下面一页，方携赶紧翻页, 日期却直接来到了431O4年。
中间三十多年的时间是空白的。
方携接着往下看。
431O4年3月19日，运行日志开始重新更新，依旧是模板化的运行情况记录和大片遮盖的机密信息。
方携揉了揉眼睛,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看太久了，方携眼睛有些难受。
他放下手里的读取器，打算下楼吃个饭再回来接着看。
方携视线不经意地一瞄，突然，视线一顿。
模糊掉的信息下面不再是新一天的日期。
——
他们再次启用我。
我被交到了一个男人手里。
一个非要喊我爷爷的奇怪男性。
——
刚放下的读取器再次被方携拿起来。
终于像个运行日志了。
方携夹拿着读取器进厨房。
3月20日：男人把我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3月21日：男人让我喊他的名字——乖孙。
噗呲——
方携一口水喷出来。
我没有喊。
4月5日：他向我介绍了他的四个队友，一个女性, 三个男性。
他告诉我, 那个女性是我的孙媳妇。
他给我看了她们的结婚登记。
五天前结的婚。
他们……很般配。
4月6日：男人带着我们去休婚假去了。
没错，是“我们”，我还有他的另外三个队友。
4月7日：他们在海滩上烧烤。
4月29日：第一次任务……
……
欢笑与喜怒，汗水与鲜血, 方携通过罗南的记录看到了一支小队的成长。
没错，又是记录。
从记录自己长达一百多年的数据运行情况, 到现在的小队成长。
罗南一直都在记录，但他记录的中心在偏移。
方携喜欢看罗南记录小队的生活琐事, 因为这里面记录的不仅仅只是小队，更是方小废的影子。
无聊却觉的莫名下饭。
xx月xx日：那个跟着男人一起喊我爷爷的队员牺牲了，他们都在哭。
五人小队, 一人牺牲，一人重伤退役。
各方面都非常完美的一次任务数据。
好像…出现了bug。
xx月xx日：队里来了新人。
xx月xx日：孙媳妇因伤退居后勤。
……
……
……
433O4年：这是男人获得的第5枚一等功勋章。
男人说我要走了。
433O4年12月26日：
男人说这是他最后一次给我惹麻烦了。
他告诉我，孙媳妇怀孕了。
他想快点完成任务回去。
我说好。
433O4年12月31日八点三十八分：
任务完成。
男人的生命体征在下降…
心率：49
体温：34.2℃
好慢。
怎么还不来。
来了…
男人心脏停止搏动20分钟52秒。
任务好像失败了。
——
我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
他们为我打造了一具身体。
——
在那之后，罗南记录开始不固定了起来。
最开始每日记录的运行数据也变成了伤亡人数和信息。
xx月xx日：
牺牲：5人
后面紧跟着的想要的姓名，年龄，信息采集……
xx月xx日：牺牲……
……
讨厌伤亡。
……
我见到了男人的儿子。
……
结束了。
——
方携看了眼记录日期，是将异族彻底驱逐出星系的日期。
异族，一个距离所有星际人民可近可远的种族。
近，是因为这是他们都学过星际历史，听过，讲过，远，是因为军队将星际人民保护的很好。
除了从军入伍，方携这一代人基本就没有见到异族的机会。
更别提异族在前年已经被彻底驱逐出他们生活的星际了。
所以……
方小废是一个前线军事作战AI。
然而，运行日志并没有结束。
外忧结束了，一个为此历经几百年沉淀的指挥作战AI……
方携已经猜到了。
——
吵。
好吵。
他们在争吵我的归属。
可我自始至终都是属于所有人的。
我趁着他们争吵，偷偷跑了出来。
我模仿着我数据库里记录的每一个人，走上马路，感受清风。
一个小女孩给了我一根棒棒糖。
一个男人踩雷了我的脚，和我道了歉，
一个女人询问我的名字。
之后，我遇见了转到后勤岗许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孙媳妇。
她和我说，他们的儿子也入伍了。
我见到了，一个比男人还要不计后果的冲动鬼，我私下保护过他很多次。
但是很棒。
孙媳妇问我我知道男人为什么非要叫我爷爷吗？我说我知道。
我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认出来他了。
她笑了。
她说我或许可以尝试一些属于我自己。
她好像看出来了什么。
她还在叫我爷爷。
我一直按的死死的念头突然狂长。
——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记录里，罗南越来越“方小废”。
——
我要给我自己设计一具最像人类的身体。
我要给我自己捏一张最漂亮的脸蛋。
我还要能尝出各种味道的味蕾。
黑眼睛，还是蓝眼睛？
头发就要黑色的吧。
——
我的新身体被生产了出来，为了掩人耳目，我多捏了19个，并一一进行了伪装。
我用我的数据复制了一个妹妹。
我将自己打碎，分散在星网的各个角落。只留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诞生，也不知道被我压抑了多久的自己和一个保护自己的应急程序。
——
483O4年8月3日：
我是一个刚刚出厂的情.爱机器人。
这天，机械臂伙计将XA9系列的第2096批次生产的机器人装进了星舰，我也在里面。
我期待，忐忑，
我马上就会被放进透明展柜里进行出售。
我莫名的兴奋^O^
我会遇见什么呢？
我会被人买走吗？
我会和其他机器人那样有专属于自己的主人吗？
我并不知道。
未知，兴奋。
然后，我乘坐的星船坠毁了。
我坐在一堆残骸里，扒出了一个又一个同胞的残肢断臂。
我不得承认一个事实，
2096批次只剩我一个机了。
我伤痛欲绝，好吧，是我装的，我没什么感觉。
我坐在星舰的残骸上思考，
思考怎么把自己卖出去。
思考中，一个健壮凶神的男人把我四分五裂的同胞们拆成了一个个小零件，装进了车里。
我害怕极了，哆哆嗦嗦的找了个箱子，倒出里面的原有的东西躲进去。
没想到，这个可怕的男人连箱子都不放过。
我被男人带回了家，从里面抱了出来。
我更害怕了。
我不想到消失都没有主人。
于是，我在男人擦拭我身体的时候，将自己的激活健移到了男人手下，我录入了男人的生物信息，他成为了我的主人。
在往后的日志，方携没有选择继续往下看。
这个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方携洗漱，会到床上，将芯片给方小废插回去。
方小废平静的睁开眼，方携已经在旁边睡死过去了。
“主人。”方小废推推方携。
怎么睡了
没有什么要问他的吗？
“主人。”
方小废坚持的扒一秒入睡的方携推醒。
“干什么……”方携眼都懒得睁。
“你不问我？”方小废脑袋担到方携胸口上。
“问什么，我都看了。”方携想翻身，可方小废压得他死死的，方携迫不得已的睁开眼，他定定的望向方小废，“然后我发现这不是我一个平民百姓能插手的。”
“我自己解决。”方小废焦急。
“所以你自己解决去吧。”方携异口同声。
“拿不定主意再问我。”虽然应该也问不到他。
就、就这样……？
方小废错愕。
方携一开始想要知道这些就是因为担心方小废。
他担心方小废又蠢又笨被人骗走卖了。
然后就发现，方小废是个有智慧的笨蛋。
看不出来，但实际上比他聪明多了。
说完，方携推开方小废的脑袋，翻了个身，再次闭上眼睛，“我要补觉，不要吵我。”
“好。”
方小废慢半拍的应了声。
他垂头，定定的看着方携的睡颜，小心翼翼的跨步爬过去，面对面紧紧抱住方携。
“谢谢主人……没有嫌弃我……”方小废小声道。
……
“没有人会嫌弃你。”方携闭眼道，“你是英雄。”
方携还没有睡，方小废开心的都要溢出来了。
他突然想亲方携。
方小废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他凑过去，一口含住方携的下嘴唇，叼进嘴里。
他知道方携还没有睡。
方携没有阻止。
方小废像是得到了无声的允许。研磨，深入。
“我要睡觉。”
方携抓住方小废不知道什么时候伸进他衣服里的手。
“主人……”
“不行。”再不睡方携感觉自己能猝死了。
“那我就摸摸。”
方携睁开眼。
方小废眼睛亮晶晶。
方携拿开手，算是默许了。
方小废的手失去桎梏的瞬间，变成一条灵活的蛇爬上方携的后腰。
不知过了多久。
方小废小声叫了声方携。
“主人。”
“主人。”
方小废凑过去小幅度的蹭蹭方携。
“我就蹭蹭。”
过了一会，方小废又小声道，“就一次。”
“就摸摸？”方携的声音响起。
方小废僵住，他不敢动了，连抬眼看方携的勇气都没有了。
方小废破罐子破摔的闭上眼睛，他以为自己会被方携一脚踹下床。
可是并没有。
方小废胆子大了起来。
鬼知道他手里的桃花味在手里焐了多久。
是……是热的……
一次，两次，三次……
方携的眼皮很沉，半睡半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方小废还要来。
方携一脚踹了过去，“你没完了！”
这一脚过去，方小废可算能老实的抱着方携让人睡觉了。
“明天早上你去开店，别叫我。”
“哦。”方小废可怜兮兮。
方携半梦半醒的把人拽过来敷衍的亲了口。
方小废瞬间不可怜了。
*
方携这一觉睡得天昏地暗，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隔了一天的早上。
“方小废——”
方携下楼的动作一顿。
一楼紧张的对峙局面被方携这一嗓子“方小废”给打断。
七八个人直逼两米的壮汉把方小废团团围住，一米八九的方小废被衬托那叫一个可怜弱小。
最起码，在方携眼里是这样的。
“主人。”方小废望过去。
“主人？！”几个壮汉异口同声。
方携趿着拖鞋，长裤长袖，顶着一头乱糟的头发，和脖子上的红点，不修边幅的下来。
“我告诉过你们了。”早就知道的陆上将一脸平淡的看着惊讶的同事们，眼神闪过一丝幸灾乐祸，他当初知道事后的惊讶不亚于他们任何一个人。
他还特意给他们打了预防针，他们不信。
方携走到人群之中，把方小废拉到身后。
“Ronnie！”查理上将瞪向方小废，“你是全星际人民的公有资产，谁允许你变私有的？！！”
古板的查理上将吹胡子瞪眼。
很显然他被方小废这胆大妄为的惊吓到了。
“你知不知道你、”承载着多少国家机密。
查理上将后面的话当着方携的面并没有说出来。
毕竟在他们的视角里，方携就是一个有点本事的普通公民。
方携一个个扫过面前的八个直逼两米的男人，然后默默掏出了终端，打开了星际军事网站。
查理，陆介，瑞林科尔……
军区的八大上将。
任意一个都不是方携这么个小庙能招待的起的人物，而且，方携不用抬头都能感受到那整整十六道虎视眈眈的视线。
方小废给小红下指令，让它把放在仓库里快要落灰的六兄弟喊出来。
来者不善。
方小废看向方携偷偷捏紧自己的手，抬眸冷冷的扫了眼不善的八人，冷声道，“还看？”
八人条件反射的收回视线。
他们八个人都是方小废实打实的一手带出来的。
方携愕住。
方小废从方携身后走出来，“谁让你们来这里的？”
说完，方小废锐利的视线在陆介身上停顿了几秒。
八人之中年纪最小的陆介，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你除了军区里的军人就没有接触过多少后方的人类，我怕你被骗。”
于是一个念叨的小老妈子，带来了七个更能念叨的大老妈子。
说起这个，其他的七个人就来劲了，“这边不是边防，这边就算是个狗就八百个心眼子，像你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AI最容易被这些坏心眼子的大叔骗走。”
说着，查理还若有所指的看了眼方携。
今年年仅三十的方携被一个官方年龄五十的胡子大汉说是大叔。
不管方携现在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这上面。
因为他现在的眼睛只能看到方小废。
一个他只在运行日志里窥视到的方小废。
和之前故意在方携面前装的罗南不同。
现在的罗南才是真正的罗南。
方携不在乎，方小废在乎，“他不是大叔。”
方小废纠正查理。
“重要的是大叔吗？！”
方小废他拉起方携的右手捏着手指玩耍，对八人的苦口婆心称耳不闻。
很明显，八个人谁也不敢相信罗南居然认主。
罗南把方小废隐藏的很好。
“你知不知道政界那边正在虎视眈眈的扫找你！”
“他们找不到我。”
方小废漫不经心，要不是他给军区留了罗娜，他们也别想找到他。
罗娜，方小废培养的接班AI。
只忠于军部。
不过，现在这八个人这样大摇大摆的找过来就不一定了。
心眼不过明明就这八个人最缺。
不过他们找过来，反而更方便了他的计划。
方小废垂下眼睛，长睫毛的阴影遮住数据翻涌的瞳孔，
方携现在大脑有些混乱。
这八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是敌是友。
陆介他记得，之前在洛珊庄园的宴会上远远见过一面。
看来那个时候就是来找方小废的。
方携戳戳方小废。
“嗯？”方小废看过去。
“怎么回事？”
方携感觉自己要是不问，方小废根本就不会和他介绍。
“什么情况？他们是谁，来店里干什么的？”方携怕方小废不知道他没问的什么，细问了几个问题。
“陆介，罗南的家人。”陆介伸手。
方携看了眼陆介伸过来的手，回头看了眼方小废。
方小废点头。
被认可的陆介嘴角上扬。
方携伸手。
其他七个人一一介绍。
“方携，他的主人。”
方小废把被八个人握过的手拉进自己手里，他趴到方携耳边，小声抱怨，“他们很啰嗦。”
“主人帮我把他们打发走。”
在方携下来之前，方小废已经被他们念叨了两个小时了，这两个小时，八个人一个接一个，要不是方携下来打断，方小废根本就没有插话的机会。
方携是不怯场，但这并不代表他能三言两语把这八个重量级的任务打发走。
但在方小废眼中，方携就是无所不能的。
“我想和主人过二人世界。”方小废一个劲的吹耳边风。
方携扭头看了眼方小废，方小废无辜回视。
“你他妈怎么那么多事。”方携咬牙切齿和方小废道。
“主人～”
“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方携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八人。
第60章 绕圈
方携一句话把众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空气陷入莫名的沉默。
一时之间众人谁也没有出声, 灼热的视线聚齐在身上，方携有些汗流浃背。
“你……”查理上将嗫嚅半天，“他, 你真是他主人？”
查理上将很明显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方携看了眼方小废。
方小废自觉的将自己的归属板面调出来投放在查理面前。
将主人冒号后面的“方携”二字放大至占满整个屏幕。
但抓住产查理上将视线的并不是这两个字。
是“方携”上面的认主类型。
生物基因型。
“这……”查理捂着心脏后退两步。
这……这是认死了。
机器人认主类型主要有两大类，功能型和基因型。
功能性是最常用也是最常见的, 市面上的机器人百分之九十都是功能性认主。
是可以抹除，更换，进行二次售卖的。
这种类型的认主的机器人, 在进入报废销毁厂前可能更换过无数个主人。
类似于双方的n对n。
而基因型不同, 这种认主形式是直接锁定到主人的基因链条，究其一生，他只会有一个主人。
这种类型的认主模式是需要花费大价钱定制的，一般只会流通在上层社会的某些占有欲极强的强权者手里。
1对n。
一些这种类型机器人的结局可想而知。
从来没有看过方小废归属版面的方携也被惊到了，他看向方小废。
方小废见方携看他，骄傲的微扬下巴, 然后脑袋挨了一巴掌。
“蠢货。”方携怒火中烧。
方小废扬巴的脑壳低了下去：
“？？？”
瑞林上将拍手叫好：“该。”
很明显,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方小废这一手骚操作惊到了。
方携“嗙嗙”又给了两巴掌。
基因认主，方小废这一波操作直接根本就是胡闹。
但凡他当初没有网购机器人，方小废爬进的不是他的快递箱，那后果……
方携不敢想。
“你他妈怎么敢？你脑子里塞的是棉花！基因认主, 是嫌自己活的太舒坦了！！”
方携怒吼。
方携是机械师，对机械原本就有着普通人没有的热爱。
一个来路不明的机器人, 不是谁都像方携这样心软。
“就……就很酷啊……”方小废小声哔哔，他当时就觉得酷毙了, 就选了这个认主类型。
一机一主，多浪漫啊……
神他妈的浪漫。
“糟心玩意，”方携一把推开黏在他身上的方小废, “滚一边去。”
他看见方小废就上火。
方小废想撅着嘴巴死皮赖脸的黏过去，但现在有人在，他需要维持他的偶像包袱。
于是，在查理上将他们的视角，方小废嘴角绷的笔直被方携赶到沙发角落里窝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你嫌弃他？”陆介毫无征兆的大吼，“还打他！你平时就是这么对他的吗？！！”
方携被吼的一愣。
方小废见陆介吼方携，瞬间坐不住了，“你吼他？”
查理上将对方小废：“你清不清楚基因认主代表着什么？”
方小废对陆介：“你再吼他一句！”
陆介对方携：“你这是虐待机器人，是犯罪！！”
场面一时乱成一锅粥。
方携一个人头两个大。
“别吵了。”
就在方携出声拉架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轻轻拍了一下，是在他打方小废的时候叫好的瑞林上将，星际近百年来唯一的一位女性上将。
银色长发的知性御姐。
方携之前在星网上看过她的相关报道。
“你不用管他们的。”瑞林上将抬头示意方携看，其他的几个上将也掺和进去了。
一个个的大嗓门，感觉要将他家屋顶掀飞。
“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吗？”
方携把人带到二楼阳台。
瑞林： “你好像对我们的到来接受的过于良好了。”
“我昨天晚上刚我看了方、额……罗南的运行日志。”
“哦……”瑞林恍然，“我们来之前调查过你。”
瑞林开门见上挑明。
“你想说什么？”方携也不客气。
“其实没什么想说的。”瑞林笑了笑，“你应该感觉出来了，罗南的不一样。”
……
“主人。”方小废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时间差不多了。”瑞林看了眼时间，“我们就先告辞了。”
方小废过来。
瑞林挥手，“走了。”
“其他人呢？”
拥挤的一楼一下子恢复原样，方携有些不适。
“被我赶出去了。”
人一走，方小废立刻扔掉偶像包袱，跟黏牙糖似的粘在方携身上。
店外。
瑞林推门，门外的七大上将早就等在店外了，“谈完了？”
“嗯。”
瑞林回头，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见了趴在方携肩膀上的方小废。
“Ronnie给我们每个人下达了任务。”
“那就走吧。”
“帮叛逆期迟来了几百年的指挥解决麻烦去喽。”
夜晚。
方携躺在床上，头枕在脑后，侧脸看着方小废捣鼓他又从晚上买回来的乱七八糟的毛线球，脑海里回响起下午和瑞林的谈话。
“罗南是我们每一个战士一滴一滴鲜血浇灌出来的，是我们所有人历经的几百年的结晶，他对我们很重要。”
“他是中央星那边趁我们不在带回来的。”
外族驱尽，战事熄停。
中央星那群老狐狸首先要做的不用想就知道会是什么。
“我们本来是想要带他回边境驻地的。”
“你知道的，中央星那边勾勾弯弯太多，倒不是罗南应付不来，只是我们不想他呆在那里。”
感情是相互的，你来我往，就算这个这个东西再虚无缥缈，也都是能够用心感受到的。
像是八大上将，像是方小废运行日记里记录的和他说尝试做自己的“孙媳妇”，像是他，又像是方小废。
“什么时候走？”
方携抬脚踢踢方小废的小腿。
“嗯？”方小废抬头。
“你是不是忘了你花的是我卡里的星币。”
方携无语。
方小废在买车票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收到了付款信息。
“不用了，会有人来接。”方小废拿着毛线球的抖毛线的动作一顿。
“你帮我退掉吧，”方小废观察着方携的表情，磨磨唧唧的蛄蛹过去。
“我不会退。”
“你就跟我装吧。”方携剜了眼方小废。
“终端给我。”
方小废赶紧把终端捧到手里，递给方携。
见方携接过去，方小废就像是接受到什么指令一样，猛的扑进方携怀里蹭个不停。
“滚蛋。”
“不。”
“抖你的毛线球去。”
“我现在不想抖了。”方小废黏黏糊糊，方携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其实早就发现了，方小废在给他装。
之前是装聪明，现在是装蠢。
就像这个星船票，方小废根本就是故意的让他发现的。
他不信一个满数据库排兵布阵的指挥AI会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
“少跟我耍心眼子试探我。”方携警告方小废，“有事就说。”
“去个中央星，绕八百个圈告诉我，怎么，我还能不让你去？”方携在方小废的终端页面操作了两下，把星船票退掉。
谁知道，方小废居然认真的点头了。
“哈。”方携不可置信的顶了顶上颚。
“我是一个讲道理的人。”方携为自己发声。
方携自己没有感觉到，但方小废早就感受到了方携骨子里强烈的占有欲。
不然他也不会白天黑夜的背着方携偷溜出去。
“我和你说过我要出去，你不让；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抓我；在我身上装定位器，发现被我屏蔽了后气到头发着火。”
“你怎么不想想我干这些事之前，你做了什么！”方携咆哮。
方小废不停，继续掰着手指数，“我身上的定位器，你一天要打开八百遍……”
“艹！”方携震惊，“你怎么知道的？”
“不是、”方携哑口无言，“你、”
方小废仰脸呲个大牙微笑。
赤裸裸的嘲笑。
方携一巴掌按住方小废愚蠢的大脸，推远。
方小废的脸被捏到变形，他也不用力，顺从的就着方携的力道瞎扑腾。
“烦死了。”
“主人明天和我一起去吧？”
又是星船票，又是上将到访，方小废总算说出了他费事巴力绕了一大圈子的目的。
为了一小碟醋包了几大盘饺子，说的就是方小废。
方携知道方小废去中央星的目的，不对，应该说是方小废最初装作被从边境驻地带回中央星的目的。
——主动出去。
功高盖主。
这是上位者对威胁的必要压制。
压制可以，但吃相太难看就不行了。
方小废不允许。
方携看着方小废数据翻涌的眼球，怀疑方小废应该在很久很久就已经计算好了。
“数据慢点加载，眼球再承受不住裂开，我可不给你换了。”
方小废眼球中的数据卡住。
方携没忍住笑了出来。
方小废反应过来，惨叫一声。
“主人～～～”
方携没有给方小废回答，但方小废知道方携是答应了。
“我会保护你的。”
方小废保证，方携张了张嘴，还不等他说话，方小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改口。
“还是主人保护我吧。”
方携：“……”
翌日一早。
“你给我放回去！”
阳光挥洒，方携和方小废两人站在床边，一人一头转着一个黑色背包。
床头柜上下两个抽屉大开。
里面满满当当的盒盒罐罐消失不见，现在在哪里不言而喻。
“放回去！”方携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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