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起源与终末（一）
距离上一次来禁区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
应不染与赵朝安一同站在禁区外围,有一些不知所措。
她们来这里，还是因为先前一次次推演该如何造神但是没有一次是成功的，沈苍梧回宗到处翻阅文献,最终在禁书房的犄角旮旯里发现了一点残卷。
残卷里提到了一个地方——起源之地,据说是第一个天灵体诞生的地方,隐隐约约提到这里位于世界的边缘,也就是禁区。
关于“起源”的，再多的就没有了，除此之外还有一处终末之地简单的提及了一下,其它内容就基本上损毁了。
这个残卷还是因为被拿来垫桌角才免于销毁，之前“王”统治的时期，很多文献资料基本上都被损毁，取而代之的是杜撰的“历史”与关于天祭的信息。
左右没有别的办法了,应不染干脆就直接启程去寻找起源之地，看看这里有没有线索。
赵朝安自然是跟上来的，而赵清浔则是去“终末”的地方寻找其它的线索。
“话说回来，这里的力量波动好像愈发混乱了。”应不染伸出手,感知此地的力量波动，混乱的感觉明显更加严重了。
原先只是简单的各种力量混合、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现在就是平衡被打破、各种力量横冲直撞,可能随时都有爆开的风险。
赵朝安颇为认同的点点头,上一次来这,那种力量被侵蚀的感觉还没有这么严重，她很轻易的就能防住,这一次就不一样了，仅仅是站在外围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应不染看了一眼赵朝安，虽然感觉她不会同意,但还是问道：“要不然你在外面等我？这里的混乱对我的影响很小。”
赵朝安摇摇头，但如果要应不染想上次一样给她创造一个屏障，又会给应不染造成不小的负担。
该怎么办呢……赵朝安陷入沉思，片刻后她身形一闪，变成一只小乌鸫，停在应不染头上，歪着头感受了一下，欢快的扑腾着翅膀：“可以耶！这种形态下收到的影响就小了很多！”
应不染也松了一口气，抬手摸摸小乌鸫的羽毛，继续前进：“那就好，我们继续走吧，先去先前秘境在的地方看看，那边可能会有点线索。”
“好哦，我们出发！”小乌鸫一挥翅膀，雄赳赳气洋洋的看上去还挺得意的，就是站在她头顶，怎么看怎么有点滑稽。
不过走到半途，倒是出现了一个意外。
一个预料之外的人出现在她们视野中，看见她们后还很高兴的样子，冲她们招招手：“哟！来了？等你们很久了。”
应不染的嘴角抽了抽，忍住没有翻白眼：“怎么又是你？你竟然没死？”
她先前也问了一下程半夏，得知乔榆并没有在队伍中，她也不在那些成功逃走的人的名单里，而且乔榆也是一个深度参与天祭的人。
她还以为，乔榆跟那些人一样成为了天之灵的傀儡。
乔榆装作被伤到了的样子，捂着胸口装模作样的：“你竟然这么想我？真是一如既往的让人伤心呢。亏我还来给你带好消息。”
赵朝安哼哼两声，刚想说什么，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立刻扑腾着翅膀挡在应不染面前。
这人在这里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影响？怎么可能？以乔榆的修为应该做不到这一点才是。
应不染也注意到这一点，但相比于赵朝安要冷静很多，在知晓那个“王”的可能身份后，再加上乔榆现如今展现出来的种种异常，她差不多也猜到了面前的人的身份。
“你想说什么？”应不染示意赵朝安冷静一些，看向乔榆问道。
乔榆摊摊手，随即打了个响指，嘿嘿一笑：“我知道，你们正在寻找起源之地。巧合的是，我知道在哪，并且可以带你们过去。不过嘛，也是有条件的。”
“这就是你的‘合作’吗？”
乔榆点点头：“嗯哼，可惜啊，先前有人一直都不愿意呢，就是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呢？”
应不染不知道这人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但她现在能提供的东西又确实是她们所需的，所以要冒这个险吗？
她没有直接回答乔榆的问题，而是抛出另一个疑问：“你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乔榆嗯哼了一声，并没有正面回答，而应不染心里也差不多有一个答案了。
“条件是什么？”
“所有事情都结束后，跟我去见一个人，”说完，她感觉到一种跟针扎一样的视线，一抬头发现是应不染头顶的鸟正在盯着她，举起双手，“别误会别误会，不是跟那个搞鬼的人一伙的。因为这方天地被封锁，她们的人没法进来援助，然后我又有点把柄在她们手中，就帮她们办事咯。”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不小，应不染背过身跟赵朝安讨论了一阵，最后才道：“你先带路，如果是真的，我们在事情结束后跟你去见见。当然你要是不同意也没事。”
反正已经知道起源之地在禁区里，找到只是一个时间上的问题。
出乎预料的，乔榆很快就同意了：“好啊，那我们走吧。”
说完，她真的转身就要带路，反倒是让应不染与赵朝安愣住了。
回过来深，应不染带着赵朝安跟在乔榆身后，跟赵朝安咬耳朵：“你说，她就不怕我们反悔吗？”
赵朝安也有点纳闷，连带着对乔榆现在的行为都相当警惕：“不知道，先看看吧，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耍什么花招。”
她们再一次来到了秘境前，但这一次，秘境只剩下了一扇门，以及门上的巨兽的石像，不知合适这里又改变了，是因为这里力量的混乱吗？
乔榆带着她们穿过了之前秘境的大门，继续往深处走。如果应不染没有记错的话，秘境是位于禁区的中心的，而她们现在似乎并没有走到外围的迹象。
难道是因为那个门？穿过门后是真正的禁区？
又走了有一阵子，她们好像来到了最深处，这里的力场的混乱远胜于外面。随着她们的靠近，一条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她们面前。
裂缝似乎还有一种吸力，想要将她们拽进去。在刚开始感觉到的时候，应不染就将赵朝安抱在怀里以免被吸走。
赵朝安看了眼秘境，抬头对应不染道：“这里和鬼界的那条裂缝很像。”
“准确来说是同一条，从仙界，延伸到凡界，最后再扩展到鬼界。”乔榆笑嘻嘻的解释，双手叉腰，挑挑眉看向她们，“不过那边的被阎王封住了只剩下这里的。”
“那扇门是到这里的唯一一条路，会自动拦截与天之灵有关的人，以及那个你们都认识的家伙。”
应不染稍稍靠近了一些方便看得更清楚，又缩回来：“这里通向起源之地？”
乔榆点点头：“嗯哼，跳下去就可以了。”
说完，乔榆直接就跳下去了，像是要安抚她们一样。应不染也确实是从中感受到一些若有若无的熟悉感，这里是的可能性很大。
摸摸赵朝安的头，应不染带着赵朝安也直接跳了下去.
赵清浔抬头看着上面大大的三个字“阎王殿”，又看看站在自己身边对周遭很好奇的程半夏，道：“其实你不必跟上来的。”
“那可不行，万一你又头脑一热干什么了怎么办？或者出现什么意外？多一个人总会多一分保障嘛。而且你又不是没听阎王说过，最好多来一个人。”程半夏果断比叉拒绝了赵清浔想要她回去的想法。
还没等赵清浔说什么，阎王殿的大门就打开了，阎王侧身摆头示意她们进来谈，赵清浔也只能作罢，先带着程半夏进门。
阎王直接坐下，鬼界的吃食活人并不能吃，因此她也就没有招待两人的意思，直接进入正题：“何事？”
“我想请教一下，该如何进入无妄之地，传说中死者的最终归属之地。”赵清浔也直接问道。
阎王摸摸下巴：“无妄之地？那个传说中的终末？看来你们也知道那个传说？”
哪知，赵清浔摇摇头：“并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应该是一个线索，现在也只有这里没有尝试了。”
“您知晓有关这里的其它信息吗？”
“知道，但不是很准确，这段时间我也在尽力整理信息，这是我整理过的，你可以先看看，然后我再同你说进入的方式。”说着，阎王拿出一个本子递给赵清浔，上面记着她这些时间搜寻到的所有关于传说的事情。
赵清浔仔细的翻阅，更加肯定这个方法可行。她翻阅完毕后，将本子还给阎王，坐在那等待，看着她。
阎王知晓她差不多确定了，直接道：“无妄之地，是同起源之地相对立的终末，是无法往生的死者最终的归宿。这里，只有死者才能进入。换言之，你们可以借助假死的状态进入。但是，我不保证你们可以活着出来。”
说完，她起身，将空间留给两人，正好她可以去准备一下：“你们思考一下吧，决定前往无妄之地后去后面的屋子找我。”
第82章 起源与终末（二）
其实阎王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帮助她们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
她在死前，接受的教育与引导就是遵循规则，不要做违逆的事情。她一直像一个上了发条的傀儡,跟着定好的道路行走。
死后,那些鬼界的鬼差、鬼将提着耳朵说在鬼界要注意的,也是不要越矩,否则魂飞魄散。
成为鬼王后，也是有各种规矩需要遵守。而等她晋升为阎王后，前任阎王更是一遍遍叮嘱她要守规,一旦违反规则，可能会导致一些很严重的后果。
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同意赵朝安去凡界将天命体的灵魂带回来，是她第一次越矩。不过也不算是完全的违逆规则,毕竟对于鬼界来说，只是多一个灵魂少一个灵魂的区别。
这样做也并没有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但好像又带来了一些改变。不过这些改变无关紧要，对地府没有丝毫影响。
在之后,是鬼门的开启，地府大乱。
遵循规则好像并没有避免灾厄的发生，反而似乎是因为一直以来的袖手旁观,导致了灾厄的爆发。
阎王画符的手停顿住,她并不知道现在做的事情是否正确,她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什么善心。
她承认，即便是当几百年的阎王,她依旧抛弃不了最后的私心。
这或许是她无法像前任阎王一眼能完完全全同鬼界的意识共鸣的原因吧。
符纸刚画好，门就被敲响了。阎王将符纸整理好放在手边，双手交握,轻声道：“请进。”
赵清浔小心的将门推开，对阎王点点头：“您好，我们已经做好准备了。”程半夏也自她身后探出头，对阎王点点头。
阎王起身，自身后的架子中拿出两盏蜡烛、点燃，蓝色的火焰笔直的燃烧着，随着阎王的走动，诡异的没有一点摇曳的迹象。
“躺在床上、闭眼。”阎王将两盏蜡烛分别放在两个临时搭建起来的床的床头，随后将符纸拿过来，坐在两个床头中间。
赵清浔与程半夏一左一右躺好，闭目后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贴在额头，慢慢的还有一种正在发热的感觉。
随着阎王嘴中未知的咒语念动，两人感觉意识愈发昏沉，等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她们已经站在一片浅滩上，手里还拿着之前那盏蜡烛。
“这是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们站在海面中了。”赵清浔低头就发现不对，水面下并不是地面，而是深不见底的海。
抬头，这片海域根本看不到边际。
程半夏惊叹一声，下意识抬起一只脚，又缓慢放下，真的跟踩在实面上一样，但又有一些细微的区别，同时好像还有一点别的感觉：“师姐，你有没有感觉到力量在流失？”
【因为你们毕竟不是真的死亡，是不属于此地的。你们的力量并没有流失，而是受海域影响渐渐感觉不到了。无妄之海里大概就只有那些灵魂态的“迷失者”和海灵不受影响，你们若是在这里呆的时间过长，也会渐渐迷失自我成为这里的一员。感觉承受不住的时候，直接吹灭手中的蜡烛。】
迷失？程半夏眨眨眼，又看向手中的蜡烛，正在缓慢燃烧。等蜡烛燃烧完了，是不是就会强制离开：“那要是蜡烛燃烧完了呢？”
无人回应。
赵清浔又等了一下，确认阎王那边完全没有声音传来，才说道：“可能连接断了，这里的未知之处太多了。我们继续前进吧，四处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那个海灵。”
她们现在只能确定在无妄之海有线索，但具体该怎么做，只有这里的海灵知晓。
继续前进吧，哪怕就只有一点希望，她也并不想放弃。
……
不知走了多久，久到手中的蜡烛已经只剩下三分之一，自身的存在感好像也正在削弱。
赵清浔感觉程半夏整个人都开始恍惚了，也不止一次建议她先回去。
程半夏用空着的手猛拍自己的脸，周围的环境始终没变过，催眠的意味实在是太重了，她有点担心如果自己先走了，赵清浔会一直走到彻底迷失：“师姐也跟我一起吗？我们可以下一次再来，换个方向。”
预料之中的赵清浔拒绝了，她感觉自身的状态还算可以，并不想就此放弃，万一再走一点就找到那个海灵了呢？
“不，我打算再走一阵子，到蜡烛燃尽应该差不多了。”
“师姐是想说自己完全没问题还可以再撑一会吗？”
赵清浔停顿了一下，才点点头。
程半夏叹口气，果断摇头拒绝：“那不成，万一这只是你的错觉怎么办？我还是跟你一起吧，反正撑不住了我会熄灭蜡烛的，又不会像某人一样强撑。到时候连你的蜡烛我也一块灭了。”
赵清浔微微蹙眉看向程半夏，似乎是感觉到她的意图一样，程半夏猛地护住了蜡烛：“别想哦。师姐你要这样想，如果你折在这了，到时候可能真的没有人能就不染了。另一个你……我是说那个鬼王，感觉她进入这里恐怕还没有我们能支撑的时间长。”
“所以啊，量力而行。”程半夏语重心长的劝解，“况且我们又不是只能进来这一次，还是有机会的。”
程半夏看着赵清浔的表情松动，感觉果然还是要搬出来应不染才最有效。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一个声音幽幽开口：“不止一次？你们还想来几次？”
“自然是要找到……咦呀！”
一个蓝色的身影出现在她们身边，程半夏说到半途感觉声音的来源不对劲，赵清浔站在她左侧，但是声音是从右侧传来的。
她一转头，赵清浔正戒备的看着她的右边，程半夏猛地转头看去，被那个蓝色半透明的身影吓了一跳。
不行了主要是太近了，这家伙像人又不像人的，看着让她毛骨悚然的。
海灵看着她们，眼中的鄙夷与不耐烦都要化作实质了。她原本以为这两个人找不到她就会走了不来了，谁知道竟然要来不止一次？
到底是谁给她们开的门？别让她抓到了。
“你们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海灵没好气的问道。
赵清浔直截了当的点明：“我想知道如何挽救一个灵魂缺失无法停留在鬼界也没有来生的人。”
“不知道，不想干，不会干，你们回去吧。”海灵一听是这种事，当即摇摇头否决了。
她就知道会来这里找她的人为的都是这个。
无法停留在鬼界、没有来生的人，一般都是那种罪大恶极、干尽坏事的，天地不允许她们走向来生，地府也不会接纳这种罪人，她们就只能在忘川河对面四处游荡，要么在鬼界消散了来到这里继续消磨，要么就是钻出裂缝然后被彻底打散。
她自然也不会帮这种人转世或者复生的。不过……
她上下打量两人，这两人的灵魂都很纯粹，除了高个的那个掺杂着一点魔气，但无关紧要。
换言之，她们都不是那种罪孽深重的，看上去也不像是会与这种人为伍的，那为什么会问这个？
而且还是冒着生命危险来这种地方。
海灵绕着两人飘来飘去，最后实在是忍不住道：“我提醒你们哦，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们这么做的，有时候还是要擦亮眼睛的，别被恶徒蒙蔽了。”
就比如那个害她来到这里成为海灵的家伙，本来她都将那人拉下水了，谁知道不知道从哪来的力量硬生生将那人拉回鬼界，气死她了。
“我很了解她，她并非是什么恶徒。”赵清浔愣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海灵会这么说。
“真的假的？会到这里的灵魂基本上都是这种人。”海灵啧啧称奇，也是为了让两人赶紧走别碍着她的事，再次提醒。
程半夏这一次也愣住了，猜想这可能是海灵这么抵触的原因之一？连忙解释：“她不是，你知道凡界的情况吗？”
“知晓一点，大概就只知道凡界没有天道，有另一个家伙为非作歹的。”
“你知道那就简单了，”程半夏另一只手习惯性的比划着，“她不是因为犯什么罪会来这，而是为了创造新天道解放凡界。”
这一次轮到海灵愣住了。
有戏！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蜡烛还有一段，而且不知道是否因为海灵在这，那种迷失的感觉消失了很多。
乘胜追击，尽快说服她吧。
“你看，这一块是不是能通融一下？”程半夏嘿嘿一笑，凑上前。
海灵回过神来，二度摇头：“不要，帮你们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嘶，这个问题倒是真把她难住了。程半夏挠挠头，如果是她们给得起的东西，那绝对是愿意给的，但关键是，已经是无妄之海的主人的海灵，还会需要什么呢？
“你想离开这吗？”突然，赵清浔不知为何冒出来这一句，将两人都惊住了。
程半夏疯狂对赵清浔使眼色，想知道为什么这么问，但赵清浔就像是没感觉到一般。
算了，她师姐应该不会搞什么出格的事情、应该是有把握才问的吧？
赵清浔一直看着海灵，看着她面容几度变化，就知晓有机会了。
就在刚才，阎王突然同她传音，告诉她一些关于这个海灵的线索。
第83章 起源与终末（三）
这里比预想的深。
应不染不知道自己往下坠了多久,期间赵朝安身形变大拖住了她，而乔榆则是厚着脸皮抓住了赵朝安的爪子。
赵朝安蹬了两下没蹬掉，只能翻着白眼任由乔榆抓着,缓慢下降。
底部出乎预料的空旷,四处可见一些残余的丝线,就好像是进入了什么虫洞一样。
应不染环视一圈,又开启鬼眼，确认了周围没有虫子后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不是虫子洞,还好还好。”
赵朝安也有点嫌弃的看着下面的一地狼藉，迟迟不肯落地。闻言她好奇的转头看应不染：“阿染怕虫子吗？”
应不染摇摇头，片刻后又点点头，解释道：“倒不是特别怕,就是太多了会有点发憷……我们要下去吗？一直停留在这是不是不大好？”
赵朝安已经绕着底部飞了一圈了，但除了最中间的那个巨大的茧，以及旁边被人强行打出的一条通路以外，没有别的线索。
想了想,应不染趴在赵朝安的背上，探头向下看寻找乔榆的身影，看见了一动不动的乔榆,问道：“哎！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吗？那个巨大的破开的茧,是第一个天灵体诞生的地方吗？”
乔榆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若无其事的赵朝安与应不染，有些疑惑。
她是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来自这里的驱逐意味,但是看上去这两人似乎并没有这种感觉。
“不知道哦，”乔榆坏心眼又起来了，一摊手一副很无辜很迷茫的样子,“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什么都不知道。那个人只说了让我带你们跳入裂缝、所有事情结束后去见她。多的也没告诉我。”
得，这人完全指望不上。
应不染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早说？”说罢，她轻拍赵朝安的背，指向茧，“我们去那里看看。”
“好，坐稳了！”赵朝安一拍翅膀，快速逼近茧。在靠近的时候直接松开爪子，毫无防备的乔榆就这么掉下去，扎扎实实的摔了个屁蹲。
她嘶了一声，愤愤的抬头，赵朝安正轻轻降落，小心翼翼的将应不染放下来，随后恢复了人身，全程都没看乔榆一眼，就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应不染一落地就来到茧的前面，她没有贸然触摸这个茧，而是绕着走了一圈。
这些丝线，似乎是从地底蔓延上来的。应不染略微思索后，蹲下来触摸地面，尝试探知下面是什么情况，不出所料的被阻隔在外，未知的力量阻止她继续向下探索。
不出所料的话，这股力量应该是天道的力量，能稳稳压制住天命体的力量，这是天之灵无法做到的。
应不染慢慢起身，看向这个茧。这样看的话，这个茧应该就是第一个天命体诞生的地方，而且如果她没有感觉错的话，天道是可以干涉这个世界的。
所以，祂为什么一直袖手旁观呢？
应不染摸摸下巴陷入沉思，乔榆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自觉退到一边开始悠闲的观察四周。
赵朝安则是一边警惕的看着她，一边往应不染身边挪，附在她耳边问道：“阿染发现什么了？”
“啊，大概可以确定最初的天命体诞生于这里，而且，天道的力量在这里。”应不染从思绪中抽身，回答道。
赵朝安眨眨眼，紧接着眉头深深蹙起。
天道的力量在这里？祂没有被完全隔绝在凡界之外？这……
“……那祂为什么？”赵朝安压低声音问道，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怒火。
如果祂没有被完全隔绝，为什么会放任一个伪神为非作歹祸害凡界？祂还能算作是天道吗？
应不染也冷笑了一声，看向茧：“这个直接问祂吧，反正你也都听见了，不是吗？”
【你还是第一个对我这么嚣张的人类，就这么对我说话？】一个陌生又有些威严的声音在三人脑海中响起，带着若有若无的刻意威压，【要知道，我可是你的创造者。】
应不染毫不畏惧的反驳：“但我不是为你而生的，而是为了天下众生，但你现在已经不是了。”
天道似乎被噎了一下，没有立刻接上应不染的话，过了一会才像是缓过来一样：【没有我，你都不可能出现。】
说完，就像是怕应不染又怼上来一样，天道换了个话题：【你们来这是为何？这里可没有让你们打开屏障的东西。】
“你知道我们的计划？”赵朝安微微蹙眉，心里差异一下后故意顺着天道的话说。
她是怎么知道的？读心或者权能的作用吗？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们现在的目的改变了，又为什么不知道？
应不染也想到了这一点，同赵朝安相视一眼，没有说话，就像是默认了赵朝安的话一样。
如她们猜想中的一样，天道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哼哼了两声，颇为得意的样子：【哈，我可是天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既然你们明白该做什么，就别在这里浪费时间。】
赵朝安的眼角抽了抽，心里更加赞同应不染创造新神的想法了。
她忍住吐槽的欲望，以免让天道知晓她们的打算后干扰她们，跟在应不染身后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她们两个不理会，乔榆自然更不在意，一心寻找可以出去的方式。一时间愣是没有一个人搭理天道，这让天道很是不爽。
【喂，你们在干什么？】
乔榆耸耸肩，看向正在专心寻找线索的两人，轻笑一声。她们倒是把神无视的彻底，很有*胆量了，倒也很有趣就是了。
她还真有点好奇后面会怎么发展。
天道又嚷嚷了两声，依旧无人理会后彻底动怒了，竟是直接使用了天道的权能想要让三人臣服。
但不知是否因为祂太久没有在凡界活动，在凡界可以使用的权能少得可怜，仅仅是让三人微微不适，就没有了后续。
天道被这一幕惊的愣住，应不染则是抓住了这个机会开始嘲讽：“原来这就是天道的力量。”
“啧啧，跟蚊子叮了一下一样，不痛不痒的，怪不得自己打不破屏障。”赵朝安紧跟其后附和，心里的压力则是小了很多。
天道对凡界的掌控力度已经微乎极微了，就算知晓了她们的计划也没什么问题，阻止不了她们。
但就怕这东西会告诉天之灵给她们找不痛快，还是瞒着别刺激这个东西吧。
【笑话！我会打不破？我可是神！我不出手只是完全没必要而已。你们以为先前是我全部的力量吗？不，我只是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威力而已。】
赵朝安：……
这个天道怎么感觉不大聪明的样子？
“为什么这么说？”应不染站起身，看向某个方向，让正在窥探这里的天道心里一惊，“维护天地秩序，不是你的职责吗？”
天道一梗，强行辩解：【这也是众生命运的一环，我不出手理所应当。】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一直在等天命体打破屏障呢？”应不染心里大概有数了，嘴上没有忘记继续嘲讽天道。
现在这家伙一直盯着这里，她不大好有下一步行动。
【……这不是你们希望的吗？】
应不染轻笑一声，双手环胸，毅然是要甩摊子不干了的架势：“可是我又不想了，怎么办？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众生命运的一环，那你为什么还想干涉呢？而且你知晓吗？这其中有界外的人的干涉，这还是众生命运吗？”
天道又一次沉默了，从祂的沉默中，应不染也能知晓这东西不知道了。
良久的沉默后，天道终于是又出声了，依旧是在嘴犟：【当然知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只是不想管而已。】
“是不敢管吧？你怕你出手同其作战后，会伤到你自己，或者损失了你自己的权能而已。你只是无能的害怕。”应不染毫不留情的继续嘲讽，天道听着怒火中烧，但是偏偏祂现在又什么都干不了。
最后，天道放了一句狠话后狼狈的离开，应不染又试着刺探几句后没有任何回应，确定了天道不再窥探这里，便继续开始手头的动作。
“祂被气跑了，这下应该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了。”赵朝安说着，却看向乔榆，眼中警告的意味很浓。
应不染点点头，掏出小本子写写画画的，一边应着赵朝安的话：“嗯，天道肯定不会来帮我们的，甚至会误导我们。能看出来祂对凡界还是有掌控欲望的，只是因为担心自己受损所以不敢做而已。”
自然，也不会想看见她们创造新神。祂不会允许旧神毁灭后有一个新的神代替了祂的位置。
应不染抬手触摸茧，大概确定了天命体是如何诞生的。虽然有天道的作用在里面，但更多的还是靠天地与当时人类的期许诞生。
与其说天命体来自于天道，不如说天命体诞生于世界的规则，她的诞生是为了稳定世间。
确定了同天道没有太大关联，剩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我们回去吧，准备准备，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第84章 天路
应不染学着林衔竹的招式,手中斩天剑变化形态，猛然碎裂开，数百块碎片随着她挥剑冲向地面上看不见边际的石板。
随着乒乒乓乓的声音,所有碎片都被弹开,再度回到应不染手中的剑上。
还是没有办法,先前万剑归一也没有用处,反而是震得她的虎口还在疼痛。这一击虽说没有林衔竹那么强，但也不至于一点伤痕都没有。
太奇怪了，她这一招现如今就算是渡劫的大能都不可能毫发无伤。
“还是不行,打不开，就像是有什么束缚住了这里一样。”应不染摇摇头，收回斩天剑，接连几剑把她的力量消耗了不少。
“前辈先前也是这样吗？”
穆摊摊手,看了眼不远处还在维系此地的“伪装”的林衔竹，摇摇头：“不，我先前连最上面的那一层都打不开。”
天路被压制在石板下，而一开始在石板上面布满了跟天之灵身上一模一样的肉瘤。
穆最初来这里的时候,不说差点被肉瘤缠上，无论怎么攻击，这些肉瘤都能以极快的速度恢复,她清理的速度根本赶不上再生的速度。
连第一层都突破不了,更不用说第二层了。
她原本以为就是这些肉瘤阻碍的天路,结果不只是如此。“但是这里能清理的东西我们都清理了，还能有什么？”穆眉头微蹙,释放神识感知周围的情况，“我感觉不到其它的东西了。”她摇摇头，已经彻底没有办法了。
应不染左右徘徊了一阵,视线一直停留在石板上，还是不死心：“我再试一试吧。”
如果不能释放天路，她的计划想要开展就会困难很多，而且会浪费很多时间，但那时她们能不能撑住还不一定。
还是找不到什么线索，到底是为什么？应不染也有点烦躁了，使劲挠挠头，长叹一口气。
就要这样回去了吗？她们不能呆在这太久，天黑前若是找不到原因就只能等到下一次了。
但下一次有机会又是什么时候？那时候她们还能找到办法吗？天之灵会不会又对天路下手？
就在她越想越有点情绪失控的意味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揉揉她的头，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没事，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也并非将所有希望都压在这上面，还会有其它办法的。”
应不染刚才没注意到，随着自己情绪的失控，身上的鬼气也有溢出的征兆，被穆捕捉到后打断了她的思绪。
应不染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好。”
话虽这样说，但是这个方法应该是可行性最高的了。难道是权能这一块的问题？
【答对了，确实是权能封锁了。祂在获取一部分权能后就将这里锁住了，而权能的力量并非常规上你们可以接触到的力量，发现不了也正常。】
愣神了一阵，应不染下意识喃喃道：“真的是这样吗？”
穆一直在注意她的情况，听闻也愣了一下，立刻问道：“怎样？”
“没事，好像发现了一点什么。”应不染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半蹲下来触碰石板，想要近距离感知一下。
有办法让我也看见吗？她在心里问初代。
初代的残魂是她在起源之地检查茧、从茧里取得一些东西的时候遇到的，应该也算是一个后手？但是这个后手并非是用来做什么提醒或者协助天命体的。
据初代说，这个力量是用于重启时间线的，而她已经重启一次了。
本来，她应该还有一次重启的机会，但这一次她选择出面帮应不染。
【我这边也有一点权能，虽然快消散了，但是让你看见还是可以的，同时还有一点“掠夺”的力量，或许你也需要。
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之后就完全看你自己了，沿着你选择的方向自信的前进吧。】
应不染重新沉下心来，静静的去感知。慢慢的，她看见了拘束住天路的东西。
肉眼可见数十条锁链交叉缠绕在天路上，能看见天路有一些轻微的颤抖，想要脱离锁链的束缚。
应不染睁开眼，但下面的情况依旧浮现在她眼前，聚焦在左眼的鬼眼上，另一只眼睛则是正常的视觉。
她拿出纸笔，趁着力量还没有消失抓紧将这些东西画下来，主要是通过灵力刻画不同锁链的力量大小。
“穆前辈，我们走吧，等回去我们找沈宗主看一下。”应不染将几张纸收好，这些纸按照顺序叠在一起就能体现出下面具体是什么情况。
穆瞧了一眼，点点头：“这就是下面的情况？“
应不染将纸稍微错开一点，方便穆观察：“嗯，这些东西将天路给锁住了，所以无法释放。想个法子一次性将这些锁链全部击碎应该就可以了。”
一个个打也不是不行，但是变数太多了，说不准那边会不会察觉到然后加强。
穆摸摸下巴：“倒也不是很容易……天衍宗擅长这个，带回去让她们帮忙看一下。我们走吧。”
此行应该是不会有其它收获了，不如尽早回去。
应不染也是这样想的，她冲林衔竹招招手，叫上她随穆一起离开。此地的伪装应该可以在短时间内防止天之灵察觉，而且另外两边也都在行动，或多或少分走了天之灵一部分精力。
……
本来她们是计划着去天衍宗的，沈苍梧似乎是预料到这件事，几乎是她们才转身准备回城，这边应不染就收到了祁仪文的消息，让她回追风城就可。
她们还顺带谈了一下关于乔榆的事情，自从从那个地方回来后，乔榆一直以“没地方去”缠着跟着，和以前一样的缠人坏心眼子。
结果当时正好祁仪文来送东西撞见了，直接就给人带去天衍宗了。
“你别说，这家伙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祁仪文在天灵镜那头嘿嘿直笑，精神头明显上来了，跃跃欲试的，“这两天让她休息一下，后面估计还能再翘一点。从她嘴里我们还得知了不少关于天怒的细节，你猜怎么着，秦离并没有完全按照上一任执事的法子进行，而是暗中改了不少东西，所以才能一次性将所有参与者都带走、污染了。”
说起这个她还有点头疼，那些人在被天之灵的力量污染后，战斗力提升了简直不是一星半点。幸亏她们这边人多，才能持平并且稳稳压过去。
但凡一对一她们早败完了，好在现在也可以开始收尾了。
应不染也是有点心惊，总感觉秦离似乎越来越疯狂了，亦或者本来就这么疯，只是现在不再遮掩了。
她们又聊了一点，在应不染抵达追风城后才暂停，从祁仪文那里，应不染也对现在的情况有了更细致的了解，总体上还是按照她们计划的步子走的。
沈苍梧早早就在城主府等着几人，应不染知晓她大概什么情况都了解了，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画的纸给她。
沈苍梧接过来，大致翻阅后就有了初步的想法：“原来如此，不同的锁链强度还不一……我们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她大概有了注意，但是机会只有一次，还需要确定一下。
应不染点点头：“这个倒不是很着急，现在的主要问题是如何夺得天之灵身上的权能，好削弱祂的同时还能与祂对抗。”想了想，她补充了一下，“这段时间还请前辈多注意一下秦离那边是否有类似的波动，拜托了。”
轻笑了一声，沈苍梧妥善将这些纸收好，拱手告辞：“应小友客气了，这件事交给我吧。”
……
“能不能从世界本身借一点？只能从祂身上抢吗？”赵朝安听完应不染的简述，有一些不大理解为什么一定要从天之灵那边夺。
按道理来说，她们也是为了天地能正常运行，不应该给点帮助嘛。
“我也有想过，但这样做风险很大，难保我会不会被排斥。”她也不是没有试探过，可能是因为天之灵的举措，现在天地对权能看管的很严。
赵朝安也是叹了口气：“那就只能抢了，除了这边，是不是还有万象宗那边？她们现在好像是摸到了切断天怒的法子？能从她们这入手不？”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那边现在卡住了，我刚才结束了跟她们的对接，据曲医师说，切断天怒需要切断信仰，虽然现在天之灵不是‘天道’了，但权能在手，还是没有那么容易切断的。”穆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赵朝安的猜想。
那这就没什么可犹豫的了，应不染目光坚定，这一次也会将她们之间的仇怨一并解决：“那就先把秦离斩了。”应不染果断道。
穆点点头，她来这就是来带个话的。带到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一挥手就准备走了：“现在已经开始收网了，这段时间你可以想一下该怎么夺权，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
“好，多谢前辈。”应不染目送穆离开，随即将视线转向赵清浔与赵朝安。
见她这样，赵朝安挑挑眉：“看你样子，还有其它计划？”
第85章 前线
应不染没有什么隐藏的意思,点点头：“确实，我打算趁着夺到权能的同时，尝试步入神阶,借助在茧那里发现的东西。”
说着,她看向赵清浔,赵清浔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点惊喜的指了指自己：“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确实有，我可能需要借助你的气运。”
赵清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立刻同意：“好。”
应不染眨眨眼,被她的果断给惊了一下，随即轻笑一声，歪歪头反问她：“答应的这么干脆，不怕我对你干什么？”
要知道就她们先前的关系,她还真的有可能趁着借助气运的机会把她杀了。
赵清浔知道它是什么意思，她认真的摇摇头，注视着应不染：“不，我相信你。而且无论你干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她绝对相信应不染不会说一套做一套，而且就算应不染想要她的气运，她也丝毫不在意。
她更想让应不染在这一场战斗中活下来,如果她的气运能帮到应不染,她心甘情愿的将气运给应不染。
应不染没说话,但是赵清浔能感觉应不染的态度好了不少，这么看来她的进度又提升了一大截。
没等她多高兴几下,就听见赵朝安那嫌弃的声音：“咦肉麻。”
赵清浔：“……”
气氛被一秒打破，应不染没有忍住，轻笑出声,先前的略有一些凝重的情绪一扫而尽，心情也好转了不少。
见她的精神头似乎好了一些，赵清浔也就没跟赵朝安多计较什么，轻哼一声结束战斗。
几日后。
“现在我们已经将流云宗的人全部逼回她们的大本营了，流云宗的人也被我们剿灭了大概七成，只剩下最后三成了。”江流烟整理了一下手中的信息，看向坐在对面的应不染，“你做好准备了吗？”
“嗯，已经准备好了。”应不染点点头，看向一旁靠着柱子站着的穆，这一次是她跟自己一起出发，江流烟和林衔竹这一次留下来值守。
穆闻言起身，冲应不染一晃头示意她跟上：“那么，走吧，去完成同秦离的最后的战斗。”
……
应不染感觉她们走了很远，往后看都看不见一点人烟了，似乎正在前往世界的边境一样。
“战线已经推了很远了，分身已经被驱逐出生物的居住区了，这一代我想你也熟悉，和禁地相似，但又有一些区别。这里比起那里荒芜了很多，是真正意义上的没有任何生命了。”穆看应不染正在观察四周，说道。
应不染认同的点点头，禁地好歹还有不少树，这边连一棵草都看不见了。
又走了一段路，才抵达她们的营地。居住区都是一些帐篷，前面则是用土与木头搭建的哨点，上面有人站着巡逻，紧盯着战场的另一边。
赵清浔与赵朝安同一时间停下脚步，看向远处，皱起眉头。那边的气息本能的让她们感觉不适。
应不染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她们的异常，偏头小声问道：“怎么了？”
她没有惊动其她人，现在这里的人也都比较忙碌，都没有注意到这边，除了穆，但穆也没有声张，而是好奇的看过来。
赵清浔摇摇头：“就是感觉那边有点不对劲。”
赵朝安则是捂着鼻子：“有股很难闻的味道。”
应不染微微有一些诧异，“你们先跟着前辈去后面休息？我上去看看。”她也感觉有点不对劲，但是没有两个人反应那么强烈，“感觉那边的气息不像是这里的。”
“没事，我跟你一起去吧。”赵清浔直接跟上去，同时瞥了一眼赵朝安，“我没某人那么矫情。”
赵朝安整个人都愣住了，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刚才赵清浔是在说她吗？啊？
应不染也没想到赵清浔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刚才好像看见赵清浔脸上闪过一抹快意？
赵清浔什么时候学会的怼人来？
似乎是注意到她的视线，赵清浔无辜的冲应不染眨眨眼，就好像刚才讽刺别人的人不是她一样。
应不染有些哭笑不得，眼见两人又要开始掐起来了，连忙把她们分开，一左一右的跟在身边登上哨点。
正巧，祁仪文在这里值班，应不染上来的第一眼她就看见了，冲应不染招招手。应不染点点头，走到她这边，朝战场另一端看去。
一座黢黑的建筑立在黑色荒原中，被巨大的结界包裹在里面。
“所有的分身现在都在那里。”见应不染看向那边，祁仪文解释道，“作战后期，所有的分身都聚集在一起退到这里，然后竖起这样一个结界，我们的攻击打在上面就会被吸收、化为守护里面的宫殿的力量，所以就让所有人都退回来，替换着观察那边的情况。”
应不染点点头，大概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估计是天之灵察觉到我们的意图了，想要借此拖延时间，只要等天怒完全降临，一切就都结束了。”
“确实如此。”沈苍梧不知何时出现在几人身后，赞同的点点头，顺着应不染的话往下说，“白宗主那边想要完全制止天怒，必须先削弱而后切断信仰契约，否则无人可以承担在斩除时遭受的天谴。但若要削弱，要么针对本体下手，要么就是斩其一臂——秦离。”
但若要针对本体，就必须释放天路，而要释放天路也需要将其削弱，绕来绕去就只有一个突破点。
应不染又看向远处的黑色宫殿，再看神态自若的沈苍梧，见她微笑着对自己点点头，顺着问道：“沈宗主有办法了？”
沈苍梧轻轻一笑：“确实有，而且已经进行一半了。诸位来的也恰到好处，随我来便是。”
沈苍梧转身，带着几人来到据点的中心区域的地下，因为在地表进行还是有一些风险，所以临时在地下建立了一个专供布阵的空间。
应不染大致看了一眼，法阵已经有了一个最基本的形体，甚至还能感觉到其中力量的流动。
“这就是针对秦离的法阵画的一个简单的逆转法阵，”沈苍梧指着法阵解释道，“原理我想也很简单，就是让吸收的路径变为逸散，结界自然不攻自破。”
赵朝安绕着法阵走了一圈，啧啧称奇。这个道理确实不难，但是能这么短时间内了解透对方的法阵并从零开始绘制一个完完全全针对敌方的法阵，就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赵朝安又想到先前沈苍梧只身自己一个人就跑到鬼界的事情，脚步停顿住了。再一转头，发现沈苍梧还是笑眯眯的站在原地，不由自主的有些心惊。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幸亏了不是敌方。
应不染则是没有想这么多，她蹲下来观察法阵，有一些地方的流动还有一点堵塞，想到这她站起身看向沈苍梧：“沈宗主，这个法阵大概何时能完工？”
“本来只有我和我徒儿绘制，先前看她神识疲惫就让她出去休息了，按照原本的速度大约明天结束，不过眼下说不定能提一点速度。”沈苍梧也看向应不染，道。
先前她注意到，应不染的视线在一些地方停顿了一些，而那些地方无一例外全是法阵未完成的地方。
说不定这位小城主在这一块有不小的天赋，天命体果真不同凡响：“应小友对法阵感兴趣的话，可以一同绘制。”
“不了不了，”应不染连连摇头，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可以随便尝试的，“我从未接触过法阵，万一出现差错就不好了。”
沈苍梧微微一笑，安慰道：“无妨，核心的位置都已经绘制好了，剩下的就是疏通流动路径，我看你刚才是注意到有些地方的不对劲，对吧？”
应不染点点头。
“我指导你，快速走一遍，找出不流畅的地方，将其疏通便可。就算出现差错也无妨，随手就能修补了。差错事小，能察觉到力量的流动路径才是最关键的。”
说完，沈苍梧让应不染尝试了一下，确实可行后应不染才微微放心。与此同时，祁仪文招呼赵清浔与赵朝安都出去，以免留在这里让她们分心了。
祁仪文长舒一口气，嘿嘿一笑：“没想到应道友在这块如此精通，我和师尊都必须借助推演才知晓哪里不通顺。这下能轻松不少了，后面应该是没有我的事情了。”
有天赋就是不一样啊，看一眼就行了，不想她在那推算半天，累死了。之前就算到一个吉兆，原来在这。
芜湖她现在可算是轻松了不少。
“我们现在去做什么？”赵清浔听完她的感慨，问道。
她们才来到这里，对这边的情况还一无所知。
祁仪文摸摸下巴，带着两人来到营地处，找这里的管事问了一下后招呼两人跟上：“走，我们去组织人手，等待号令。应该很快就可以出发了。”
“这么快吗？我还以为要明天。”那个管事的天衍宗门徒挠挠头，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祁仪文。
怎么突然加快这么多速度？难不成是宗主又突破到新境界了？
祁仪文嘿嘿一笑，神神秘秘的：“你就当时贵人相助吧。我们速战速决，结束了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第86章 夺权
“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你们整装完毕便出发吧，时间应该是正好的。”沈苍梧收回手,法阵已经完全成型,残留的灵力在其中流转,仅需再度注入并且维系运转便可。
应不染点点头,既然这边只剩下收尾了，那她就去同赵清浔与赵朝安几人汇合了。
穆、赵朝安与赵清浔已经在前面整理完毕了，祁仪文这一次则是带着另外一部分人留下来镇守,随时准备防守或者支援。
随着一声令下，队伍即刻出发，就在行至一半的时候，自身后的据点内爆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一个法阵在据点上方缓慢成型，随即又消失不见。
眨眼间，法阵出现在分身聚集的宫殿上方，随着法阵的一点点落下,结界快速崩解消散。
穆一声令下，军队立刻攻入宫殿，应不染三人便混入队伍中,伺机出动。
宫殿的内部也是一片混乱,在她们没有抵达的地方,还能看见一些并没有发现她们的分身在相互吞噬、自相残杀。
吞噬对方后，她们的力量也并没有增进多少,而且攻击的目标完全没有任何的计划，就是看见谁攻击谁，她怀疑这些分身来攻击她们也只是因为看见她们了而已。
有点不对劲啊,怎么看起来跟失控了一样？
没等应不染多想，前方突然传来轰动。本能趋势她立刻抬剑攻击，挡住了秦离的剑芒，紧接着秦离黑着脸现身了，同时脸色又有点苍白的样子。
“你们倒真是阴魂不散。”秦离抬手，周身剑芒浮现，如雨一般倾泻而下冲向大军。
穆收回原本的细剑，换成大刀朝上用力一挥，竟是直接将这些剑芒全挡下，激起一阵烟雾，遮挡住秦离的视线。
下一个瞬间，两个人自烟雾中冲出，赵清浔与赵朝安一左一右的同时举剑刺向她。
与此同时，应不染手持斩天剑也从侧边进攻，辅助两人，同时用加持过的鬼眼观察秦离，果不其然从她身上观测到了权能，以及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
找到目标，应不染嘴角上扬，这笑容却让秦离有点害怕，总感觉在憋着什么坏。这一分神，倒是让赵清浔赵朝安两人打中了。
抓住这个机会，应不染也补上一刀，划在颈处，正是权能的其中一个落点。
自然，这点权能就被她悄咪咪的拿走了。
秦离没有察觉到，被她们的行为惹怒，怒喝一声，灵力爆发将三人弹开，三人也顺势后撤站定。
应不染趁着这个间隙对两人点点头，赵清浔与赵朝安会意，紧盯着秦离，再次冲上去，应不染也在一边找准机会不断的给予秦离重创。
一开始，秦离还能抗衡，甚至一度将两人压制，但面对飘忽不定的应不染还有一些束手无策。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动作也愈发沉重起来。
头顶的法阵没有消退，依旧在运行，随着法阵运转，秦离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这个法阵竟然还针对她？
应不染也发现这一点了，同两人传音，改变策略，从大力进攻变为拖延战术，时间拉得越长越有利，并且还耗着她让她无法脱身或者解决法阵。
而另一边，在穆的带领下，这些已经失控敌我不分的分身已经快被铲除干净了。
“以多欺少，这就是正派的作为？”剑锋擦着鬓角划过，但应不染的攻击紧随其后，密集的剑芒完全不给秦离躲避的机会，只能硬生生接下这一剑，随后迅速后退，讥讽道。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每被应不染伤到一次都会有一些力量流失，但法阵的作用也降落在她身上，一时间倒真的辨认不出来。
应不染又补上一剑，同时继续偷偷夺权，闻言反讽道：“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个？能赢不就可以了？”
“哈，谁输谁赢还不知道呢！”秦离一只手背在身后，悄悄催动发动号令。
她只让那些失控的分身留在外面，仍然受她控制的则埋伏在四周，随着她的命运一窝蜂的涌现。
不就是以多欺少吗？说的跟她不会一样。
应不染发现周围的动静，但她与赵清浔、赵朝安一般，都没有在意，继续围绕着秦离进攻。一旁的穆冷笑一声，刀锋划过，在法阵的帮助下瞬间击散一片分身。
怎么，秦离是当她不存在的吗？
不知道她耍的什么花招，分身数量不减反增，但总体实力并没有增进的意思。想了想，穆让其她修士分成一小队一小队的，摆成阵型防守进攻，自己则游走于队伍中不断补刀。
法阵还在持续运转，在削弱秦离与分身的力量的同时，也在给予她们加成。
看来那个天衍宗的宗主，这一次是下了血本了，这种法阵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构成、维系的。
这是她们所能掌握的最好的机会了，这一次必须要解决所有的分身与秦离！
想至此，应不染再度点点头，三人又转变了进攻节奏，转耗为攻，大幅度的消减秦离的战斗能力与体力。
抓住刹那的机会，应不染运转剑诀，将力量汇聚在斩天剑上，同时隐隐催动一点权能，一剑刺中秦离的胸口。
秦离一手握住剑身阻止应不染继续刺入，另一只手握着剑也朝应不染刺去，想要强迫她松手退让。
应不染没有去在意那一剑，继续同秦离较量，不断加重力道与灵力、鬼气，催使着侵入秦离体内，搅乱她的经脉使其溃散。
而那一剑，她相信身边的人会帮她挡下的。
“铛！”
赵清浔与赵朝安一左一右同时架住了剑，让剑不能再前进分毫。应不染也顺利将剑再度推入，刺穿了秦离的身体、拔出。
战斗结束了。
应不染看着秦离后仰倒下，长呼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灵力，一步步上前，俯视着她，赵清浔和赵朝安站在两侧，用剑指着秦离，谨防她再度站起来。
秦离也试了一下，但浑身的力量都像是被抽走一样，根本动不了分毫。最终，她放弃了，轻声道：“你们赢了。”
应不染能感觉到秦离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失，大部分都走向溃散，但仍有一小部分包裹着一些白色的光点飞向天上，被她挥手拦住。
她总感觉，秦离身上那种疯疯癫癫的感觉像是消失了一样，就好像从一个神棍一下子回到了一个普通人的状态。
“恭喜你们啊，终于成功了，”秦离轻呵一声，轻*飘飘的说道，“我也快死了吧？”
“不然呢？”赵朝安惯例讽刺回去。
也是啊，她现在不就是快咽气了吗？但出乎预料的是，她好像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是有一种终于解放了的快感。
或许很早以前，她就已经死了？没有活着的感觉，如同木偶一样被人操控着前进。
她现在终于能有“自由”的感觉了，却是在死亡的前一刻。
真是，讽刺啊。
突然，秦离大笑了几声，让三人同时后撤一只脚再度警惕起来，但不见她坐起来，只是在笑完后又叹一口气，气息中充满了讥讽，和悲凉。
她也会感觉到悲凉吗？应不染有一些不确定，她所熟悉的秦离并不是这样的人，但也跟现在躺在地上的人不一样。
“洛望倾，她还有魂魄尚存吗？”没由来的，秦离突然问出来这样一句。
赵朝安刚想讥讽反驳，就被应不染眼疾手快的捂住嘴，赵清浔接过话头，平静的回答：“没有，被献祭的灵魂都会被天之灵吸收，只有天命体因为自身的特殊性能有一丝残魂存在。”
“这样啊……我大概也是这样的结局吧？”秦离又轻轻嗤笑一声，“也是，我们这样的人，无论是去天上还是地府，都是对那里的糟蹋。就这般一同消散，也算是一种，圆满吧……”
生机彻底散去。
应不染松开手，念动法诀，将残魂与权能全部抓握过来，拿走权能后，盯着残魂看了一会，最终还是摇摇头，将其击散了。
秦离的灵魂已经被天之灵完全渗透了，就算能有来世，依旧摆脱不了傀儡的身份，反倒是会给天之灵卷土重来的机会。
“可以了，结束了。”应不染轻声道。
赵朝安点点头，一把火直接将秦离的尸身焚烧，鬼火的作用下，连灰烬都不曾剩下。
应不染转身，穆带着队伍也已经集结完毕了，对她点点头。分身已经被完全清除了，沈苍梧刚才传信过来，已经完全探测不到分身了。
经此一站，天之灵也不会再有创造分身的能力了。
她们可以走了，这一次，这件事是真的解决了。
应不染三人走在最后，因为她一直没有说话，赵朝安虽然有挺多话想说的，但也都按捺下去了。
她们都看出来应不染似乎在想什么。
行至一半的时候，应不染再度轻叹一口气：“你们说，秦离最后是不是摆脱了天之灵的影响？”
赵朝安挠挠头，她没啥感觉。赵清浔则是轻轻点头赞同她的观点：“嗯，最后天之灵应该是放弃她了，所以她找回了神志。”
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离也是一个受害者？但她作为加害者的占比无疑是压倒性的多。但不论如何……
“结束了。”应不染道，结束了话题。
但，她总有一种预感，就好像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们。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那片废墟。
那里好像在孕育着什么。
第87章 覆灭
“我怎么总感觉后面有点不对劲？”赵朝安转过身,看向后面的废墟，挠挠头。
她总感觉有股若有若无的力量在那里汇聚，但等她细细感知的时候,这力量又消失不见了。
应不染也停下转身,看看废墟又看看她：“你也感觉到了？”看来不是她的错觉。
赵朝安点点头,朝废墟那边张望,但不论她怎么看都没什么事。赵清浔也上前一步，神识扫过后摇摇头：“没什么发现。”
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要不然去看看吧,不然总放心不下。想着，应不染准备往回走：“我去看看，你们是先回去还是一起？”
“一起吧，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赵清浔道。
她们停下来后,穆虽然在最前面带队，但也注意到了她们这里的动静。让身边的副队带着队伍继续前进，她则是转身来到三人身边：“有事？”
应不染点点头，对穆并没有隐瞒：“我和朝安都感觉那边似乎有点不对劲,打算过去看一看。”
穆知道应不染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说，因此也看向那片废墟，微微蹙眉。她们现在应该经不起什么意外发生了,这一战对她们的队伍来说也是一个巨大的消耗。
她没有多犹豫,直接看向三人道：“我跟你们一起,保险一……”
话音未落，天灵镜便开始闪烁,上面是沈苍梧的急讯。穆立刻打开天灵镜，一行字赫然进入视线。
【加速撤离，将有巨变,使用符纸。】
应不染一偏头就看见了这行字，召唤阎王的符纸立刻出现在手中。几乎是穆刚下令，废墟处突然传来巨响。
所有人都看向那里，废墟被顶起，一团巨大的肉瘤不断组装、壮大，最后生长至二三十米高，自上面张开一个巨眼，死死的盯着她们，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肉瘤处传来，又好像是在脑海中响起。
应不染认出这是天之灵的声音，就在肉瘤咆哮着冲过来的时候，召唤符燃烧起来。
地面上出现一道裂缝，随后一道光闪过，阎王猛然出现在肉瘤面前，一拳轰在祂的眼睛上。
肉瘤被一拳打翻，发出哀嚎，同时重重的砸在地面上激起大片的灰尘。
阎王似是有些嫌弃的甩甩手，随即一伸手，一柄战矛出现在她手中。“看着点，做好准备。”没由来的，她偏头看向应不染说道，随后朝着肉瘤飞去。
做好准备？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是这块肉瘤身上有她需要的东西？
应不染再度发动鬼眼观察权能所在，确实在肉瘤的最中心位置看见了一点亮光，竟然是靠着权能强行将尸体全部组装起来形成的躯体，但也因为祂不敢用太多权能，导致这个身体有一些……埋汰。
眼睛……有点疼。
发现目标在什么位置后，应不染没忍住捂住左眼。按道理来说，这半边身体如今已是死物，经常附着着鬼火，不应该会有被灼烧的感觉的。
看来是要到极限了，超出这个世界的力量确实不是可以轻易使用的。如果不是她现在也有一点权能的力量，估计已经不行了。
赵朝安立刻将手也覆盖在她的鬼眼上，查看她的情况。赵清浔关切的问道：“眼睛出现什么问题吗？”
“没事，就是力量使用过度了而已。”
赵朝安给应不染传输了一些鬼气缓解她的不适，闻言嘴角抽了出欧。才怪，明明是已经要到极限了，回去要好好修补一些了。
应不染对上赵朝安不满的视线，有些心虚的转移，将注意力投向战场。见她这副样子，赵清浔也是不用想就知道之前铁定隐瞒了，但现在又不好说什么。
只能回去再细究了。
她看向战场，阎王仗着自己体型小灵活，穿行在肉瘤四周，不断地给祂造成一些细小的伤口，通过鬼气的侵入让祂慢慢的从内部开始溃散。
感觉差不多了后，趁着肉瘤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她对准肉瘤的核心部位就是一枪，破空声响起，瞬息就刺中。
天之灵本欲阻挡阎王的攻击，但即便是动用权能，也眨眼间就被破除，战矛直接贯穿了身体，自伤口处，身体开始溃散。
【为什么……】眼睛不甘心的瞪着阎王，同时又满是不解。
祂明明就差一步了，为什么还会被轻易击溃？这个鬼界的王，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鬼界的权能有半数的掌控权在我身上，想刺穿你还是轻而易举的。”阎王一伸手，召回战矛，顺带又给了祂一次重创，漫不经心的说着。
同时，余光又在观察应不染那边，见她也收回手，就知道应不染已经挥手权能了，又给了肉瘤几枪，确认这具天之灵的化身完完全全消散后，也消失了。
这边，应不染拿走那一点权能，感觉眼睛处的灼烧感近乎完全消失了，对这种感觉产生的原因也有了大概的猜测。
这是在警告她的意思，不过后面大概也不会再有这种情况了，就无须在意了。
“这应该是彻底结束了？”赵朝安看着身躯消散，但还是有一些不确定。
应不染点点头：“嗯，至少这边是的。”
“接下来我就要闭关了，可以拜托你去看看万象宗那边吗？”
应不染这么说，赵朝安当然没有意见：“可以，还有什么其它的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后面的事……我可能需要她的帮助。”应不染指了指赵清浔，赵清浔微微抬眉，看上去有一些意外。“就是我之前说的。”
赵朝安没有立刻说什么，沉默一小会后点点头：“好，那我去万象宗了。”
……
刹如心看见赵朝安一个人过来后啧啧称奇：“哦呦呦，你的道侣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啊？稀奇真稀奇。”
赵朝安呵呵两句，翻白眼：“你也没好到哪里去。‘人多的地方就是不爽’不是你说的？咋，变形了还是换芯了？”
恰好路过的苏筠影愣了一下，看向刹如心，由衷的说道：“那你的牺牲很大了，愿意留在这。”
刹如心：……
“小孩别插嘴。”
赵朝安难得看刹如心吃瘪，发自内心的哈哈嘲讽，结果苏筠影下一句就是：“哎应道友呢？是跟赵道友一起吗？我听说好像是两人一起闭关了？你不去看看吗？为啥会出现在这啊？”
赵朝安：……
“小孩别插嘴。”
苏小孩筠影感觉这两只鬼都莫名其妙的，耸耸肩继续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
现在整个万象宗都忙碌起来了，天之灵的存在被削弱，现在正是彻底解决天怒这个大问题的时候。
只要把天怒解决了，天之灵基本上就翻不了身了。
等苏筠影离远后，赵朝安双手环胸看向刹如心，一昂头：“说吧，你出现在这是为什么？我知道的你不是这种爱多管闲事的人。”
“哇哦，看起来你对我还挺熟悉的呢。”刹如心假笑两声，耸耸肩，“只是不想再来一次而已。话说你又为什么在这？真的甘心？还是说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赵朝安脸色并不怎么好，但她依旧摇摇头：“她早就跟我说过了，我确实会介意，但不代表我会阻止。我也知道，接受她是迟早的事情。”
她看向刹如心，出乎预料的平静：“我们是不同的个体，但又确实是一个人，只是在不同的时间线做出不同选择而已。但现在，我们的选择是一样的。”
说完，她注意到在场的万象宗的人都开始往一个方向走，也没管刹如心会怎么想怎么以为，拔腿就走。
在万象宗新搭建的大型法阵上，白芷和曲陵游正在争辩什么。赵朝安朝那边张望一下，大概明白了在争辩什么。
大概就是由谁来进行，都不想让对方做这件事，毕竟虽然现在天之灵被削弱了，地位还是在的。
无论是谁来执行，天罚都没得跑，只是没有被削弱前那么强和希望渺茫而已，现在是确实可行的了。
“你不是问我来这里干什么吗？”刹如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指了指那个法阵，“那个就是我画的，在上一个轮回结束前，一个来自仙界的家伙画给我的。这种术法在下界是不可能被‘创造’出来的，天地不会允许这样的违逆天上的法阵被人创造出来的。”
赵朝安点点头，两人难得的平和谈论：“原来如此，那边好像已经讨论出来了。”
“嗯呐，无论是出于哪个方面，那个年龄小一点的都是更适合的人选。她姐姐在这块的天赋不如她。”
这样吗？倒是让人意想不到，她还以为白芷成为宗主室因为在这块天赋更高呢，照刹如心的话来说，反而是曲陵游更好？
不过再想到曲陵游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在追风城呆着，还是被通缉的状态，好像又没有什么意外了。
比起白芷，她更容易摆脱控制，无论是天的，还是人的。
“要开始了，你是选择袖手旁观呢，还是跟我一起帮忙去？”
第88章 斩断
“哈,你这不是废话吗？当然要去啊，不然我来这干什么？”赵朝安翻了个白眼，拔腿就走没有再管她。
刹如心耸耸肩,也跟着走过去。这是她提供的法阵,运转也需要她帮忙出力。
“哟,你也来了？没缠着小城主？怎么就你一个人？”曲陵游一转头就看见了赵朝安与刹如心,见赵朝安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嘴比脑子还快下意识就问出声。
话音刚落，就见赵朝安原本还算是友善的和善的脸瞬间就黑下去了,白芷见状直接用胳膊肘戳了一下曲陵游让她闭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曲陵游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尴尬的咳嗽两声，挠挠头指向一边：“我去准备准备,你们忙你们忙。”说完差点同手同脚的走了。
白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有些头疼的揉揉眉心，看向赵朝安点点头：“很高兴看见阁下，请问阁下来这是为了？”
“来帮一下忙,有没有我可以到你们的？”赵朝安深吸一口气，脸色稍稍缓和了一点，问道。
白芷点点头,带她们来到法阵旁边的小阵上,讲解她们的布阵计划：“确实有,阁下也能看见这个大型法阵，除了这个法阵外,我们还准备了三个伴生法阵，与若干个小的附属法阵。这些附属法阵都由我宗的门徒控制，最主要的是这三个。”
她来到第一个伴生法阵前,指着这个法阵道：“这个法阵的作用是辅助主阵的运转，主阵运转的时候，处于其中的人会慢慢入定，意识完全进入另一个空间，到时候法阵的运转全靠自发进行，便有出问题的风险，就需要有人帮助辅助运行，随时准备调整运转路径。”
“这个我来吧，我对这个法阵也还算是熟悉，我负责这个更合适一些。”刹如心道，“我记得另一个是直接辅助她的，那个更适合你。”
白芷略微思索后感觉确实如此，因此便直接定下了，刹如心来到法阵上活动活动，随后半蹲下来尝试推演一番。
而后两人穿过主阵来到另一个法阵，白芷指着这个法阵解释：“阁下只需在这里入定便可，法阵会帮助你感知天地，到时候尽力阻挡天地的视线便可。虽然天之灵现在已经脱离了天道的位置，但毕竟还是个神祇，违逆祂依旧会受到惩罚，遮掩天地视线对于我们的任务来说会简单一些。”
“嗯……道理我是明白，但我就坐在上面就行？”赵朝安比划着问道，“不需要念口诀功法什么的？”
“不用，这个法阵的作用便是在你入定后牵引着你的神识感知天地，不要抗拒就行。”
赵朝安长长的哦了一声，点头应下了。其实她还是有点不明白，但按白芷的意思是到时候法阵会引导她，那就到时候看嘛。
如果不行她直接干扰就是了，反正办法不止这一个，这也是白芷同意她一无所知的来帮忙的原因——她可以直接干涉不借助法阵。
而且有她帮助的话，原先负责这一块的祁仪文就可以腾出来空，帮她们护法，并灵活应对各种情况，对于她们来说安全保障大大增强了。
安排完赵朝安后，白芷就去安置其她人了，随后到曲陵游的位置上关心她的情况，两人秘密交流一番后，白芷来到自己的位置上。
随着祁仪文的话音落下，仪式正式开始。
赵朝安在伴生法阵上坐下、入定，果然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牵引力，她放任自己被这股力量牵引过去，慢慢的，感觉到了天地的视线。
很简单嘛，那剩下的就是屏蔽了就行。
将自己这块完成，赵朝安还抽空关注主阵的情况，也是顺利进行，已经找到了契约所在，只剩下斩断了。
也是最难的一段，但这一块她就无能为力了，只能相信曲陵游可以做到。
曲陵游也深知这一点，无论伴生法阵上的人有多神通广大、无论法阵的辅助效果有多强，最终能否活下来、成功，都取决于她自己。
她已经找到契约所在的，但顺着契约，她还发现有那么一部分人的信仰其实并没有消除，强行斩断契约会让她们失去信仰陷入疯癫。
但是管她呢，现在全天下都知道真相了，这种关头还在相信，那就相信去吧。
她也感觉到了天之灵的阻拦，随即就被人拦住了，但就在她准备落刀的时候，天之灵的威压又席卷而来、然后再度消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还听见了一声“啧”，好像是有人生气了。
与此同时，曲陵游还感觉到另一股助力——倒不是她在阵法这块多精通感觉到了，而是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操作顺畅很多。她趁着这股劲，一鼓作气挥刀将契约斩断。
“咳！”
曲陵游吐出一口血，直接退出了入定状态，五脏六腑都传来剧痛，脸上却是挂着有点疯狂的笑。
哈，她也算是成功逆神了，这辈子不妄活了！
天空瞬间阴云密布，已经有雷电开始汇聚，轰轰作响的，就好像是天在愤怒一样。
“咋地，只准许你搞事不允许别人反击啊？脾性这么大有种阻止我啊？哦没种，我已经成功了，又一次成功了，哈！”
曲陵游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原地对着天竖中指，就怕等一会没这个机会了。见白芷想要过来，摆手阻止了她。
天上的雷似乎凝滞了一瞬，又好像在酝酿，片刻后才轰然落下。就在落下的前一刻，曲陵游掐着点服下丹药。
这是开始前尝试制作的，可以在天雷下护住一部分经脉，但不确定能护住多长时间、天雷又会持续多长时间，因此她选择在开始前的一刻服下。
入口药力就在她的体质的加持下划开，同时天雷降下，即便是有丹药、事先也削弱了天之灵的力量，这一击下来依旧差点让曲陵游趴下。
如果没有先斩灭秦离，这一击估计就让她直接化成灰了。
赵朝安想要出手看看能不能帮着拦一下，但只是刚出手便被灼伤，虽然是成功阻拦了一下，手也被波及变得黢黑。
刹如心没有想到赵朝安会这么干，愣了一下后迅速把人拉回来：“疯了？天雷克制鬼族，你也不怕过去变成灰了！”
“害，就是试一下，我有分寸的。”赵朝安甩甩手，手便恢复如初，“你没感觉到不对劲吗？按道理来说我的尝试是不会起作用的，反而会使我这只手消失的。”
“所以，这个天劫是可以干涉的，毕竟只是个伪神，不是真神。”
白芷看着赵朝安那只手，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与希望，随即没有犹豫，也服下一颗丹药直接冲上去。
苏筠影看见这一幕都傻住了，下意识也想过去被祁仪文拦住。祁仪文一边拉着她的手臂，一边招呼其她门徒继续帮忙维持法阵，但这一次她改变了一点阵法的逻辑，变化为一种防御阵型。
反正只是辅阵，改起来还是容易的。
“你就别过去了，替我护法。”祁仪文匆匆交代一句，就赶去法阵边，划破手腕，以血快速修改。
苏筠影刚才是被突变给搞懵了，现在也回过神来，立刻替代原先祁仪文的位置，在心里祈祷可以成功。
她们真的可以成功吗？
曲陵游调动全部力量去抵抗天劫，但在天雷的连番进攻下，她的力量很快便支撑不住，心里也忍不住有点疑问。
如果她没有扛过天劫，还算是成功吗？
算吧，起码现在天之灵的后路已经被她们断的干干净净，现如今只有正面对决这一个选项了，相当于把一个人的左右手都砍断后再正面对决。
切断了神的契约，有几个人能做过这种事呢？
曲陵游疼中做笑，她放肆了这么多年，这大概是最放肆的一次了，不后悔。
能亲手将曾经造成自己的苦难的神宰一刀，还是很值的。
就是这天雷确实是挺疼的。
突然，她感觉天雷似乎小了一些，紧接着好像被人抱住，她的师姐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白芷又将曲陵游抱紧了一些，挡在她上方，帮她分走更多的天雷。她的修为要高于曲陵游，又身处宗门内，作为宗主总会有一些加成与庇护，这也是一开始她想要代替曲陵游的位置的原因。
但，她又确实没有曲陵游那样的把握能斩断契约，她没有曲陵游那种凌厉的气势，她的灵力更温和、更倾向于护佑。
好在是护佑，现在她能护住她的师妹了。
曲陵游被猛地抱住，愣了一下，闭上眼睛用力的点点头。
天雷又降下两三道，而后就像是被人摁住了脖颈一般突然停止。刹如心哎了一声，按道理来说天雷才进行了一半，而且正在势头上。
赵朝安也有些惊讶，随即了然的点点头，将目光投向很远、很远、看不见的地方。
她成功了，晋升半神的层次。
那里，应不染收回停止了来自天之灵的天劫的手，看向慢慢从后方走到自己身边的赵清浔，点点头。
“我们走吧，做最后的了解。”
第89章 奔向天路
“看来是成功了。”赵朝安双手环胸点点头,等这边收一下尾，她就可以出发了。松了一口气，但有没完全放下心来。
这之后才是最艰难的战斗,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失败。
刹如心已经收回了之前对于有人可以阻止天劫的震惊,闻言看向赵朝安,那眼神就好像是赵朝安变性了一样：“你不觉得这有些太快了吗？很明显不对劲。”
这个速度,就算是天命体也不可能两三天就从半步渡劫跨越到半神，很显然是动用了一些手段，而且大概率是什么不好的手段。
怎么可能没有付出代价又快速的抵达神的阶级,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得到一些超出能力范围的东西，注定会损失另一部分东西的。
她以为赵朝安不知晓这件事，听闻后会着急、会想办法弥补，毕竟她一直把应不染的命看的很重,稍微有一点什么都可能爆发——除非这件事情她不知道。
但出乎预料的是，赵朝安这一次只是轻微的点点头，看上去极为平淡：“嗯，我知道,她先前跟我说过了。”
她很清楚应不染付出了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跨越到神阶的，很可能修炼十年,百年,千年都不会抵达这个阶级。
她们没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消耗,所以只有一个办法。
她向未来的自己借力，燃烧了作为现在的“应不染”的一年后的所有未来,将全部的希望压在这一次。
反正对于应不染来说，无论要不要这么干、能不能成功，她都没什么“未来”了,不如放手一搏。
要是成功斩天了，反而还能有一些活路——这是应不染的原话。
她最后选择支持应不染，赵清浔也是，甚至这之中是有赵清浔的助力的，虽说她对于助力的方式很不满就是了。
刹如心摇摇头啧啧称奇，像看什么珍奇任务一样看着赵朝安：“这可不像你啊，我还以为你死活都会阻止她或者那个人来，你就甘心这样？”
果不其然，刹如心如愿以偿的看见赵朝安脸黑下来。
“我想阻止她，但是那也没有意义。现在天之灵是没有什么手段了，但是这只是因为祂现在被削弱了，但是要是等祂恢复呢？”随着赵朝安的话，不远处传来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开。
她看向那边，震动之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她知道这是因为天路依旧被锁链锁住，虽然“门”打开了，但是天路还是不能升起。
“而且，不管我和那个家伙想不想承认，我们都是源于同一个个体的，在不同的世界中，我们遇到应不染前的生活轨迹是完全相同的，只是之后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倘若是换一个人，那她估摸着不会同意，应不染也不会这么做，会去另寻办法。
收回视线，赵朝安瞥了刹如心一眼：“等祂恢复了，还有谁能阻止祂？这是唯一的机会了，而且现在只有她能做到。因为只有她现在能承载规则的力量。”
“后面这边好像没有太多的事情了，如果没有我可以帮忙的了，我就要出发了。”
赵朝安又看向法阵那边，曲陵游已经昏过去了，白芷看上去还好，但明显状态也不如先前。
“嗯，现在这边的事情已经完全结束了，阁下可以放心奔赴下一个战场。”白芷检查完曲陵游的状态后松了一口气，将她抱起来，“我们就不送阁下了，我现在需要带她回去治疗，后面应该会闭关一点时间调整状态、消除天劫的影响，很抱歉之后没有能帮上你们的地方了。”
赵朝安摇摇头，连连摆手：“不用这么说，你们已经做了很多了，接下来交给我们便是。”
白芷点点头，随即偏头看向赶过来的祁仪文与苏筠影：“你们送鬼王离开吧，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们了。”
“师尊放心，这里有我们，师尊就安心带着师姨闭关就可以了，这里交给我们吧！”苏筠影应下，对曲陵游和白芷的态度其实很是担忧，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她要相信她师尊，她能做的就是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情，让师尊没有后顾之忧的闭关。
白芷又嘱托了几句才离开，苏筠影与祁仪文帮赵朝安找了一匹速度极快的马，确定后续接马的地方后，赵朝安便骑着马离开了，多多少少能在路上节省一下自身的损耗。
看着赵朝安离开，一直在一边双手环胸靠着树的刹如心突然开口：“我也要准备走了，你们小心点偷袭，也注意一下那些信仰崩塌的人会不会来袭击。”
苏筠影愣住了，紧接着惊呼一声：“哎？你也要走？”
“嗯哼，后面应该还有需要我出手的地方，走了小东西。”刹如心偷袭过去，使劲搓搓苏筠影的头后满意的后退两步，笑嘻嘻道。
没等苏筠影表示不满，她的身形就已经消失了。
……
赵朝安在约定的地点下马后便一路赶往天路所在的地方。越是靠近，路越不好走。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畸形怪物一个接着一个的冒出来，扑上来想要制止她继续前进。
这些怪物看上去倒像是人、魔、妖三族的混合体，有的长着人头，妖身和魔的四爪，有的干脆三个头，身体也是乱七八糟的拼起来的样子。
造成不了多少伤害，但是烦人也是真的烦人，极大的拖慢了她的前进速度。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立场的特殊性，她还没法召唤鬼兵，只能单打独斗。
真是令人不爽啊，早知道提前从万象宗捞一些人跟着了，就不拒绝她们的援助提议了。
赵朝安费了一些功夫，才赶到天路所在的地方，一眼就看见了同步往这边敢的应不染等人，她们身后跟着的怪物数量上是她这边的几倍。
林衔竹与赵清浔一前一后的将应不染与江流烟护住，尽力减少她们出手的频率。
应不染也一眼就看见了赵朝安，她同江流烟点点头，一行人快速朝赵朝安那边汇合。
“这边对修为的压制很强，我们虽然也带了一些人过来，但她们完全不能进入这里，一旦进入就会丧失战斗能力。”
她又看了眼赵朝安身后，同样没有看见任何人影与鬼影。
赵朝安点点头，一剑刺向身边的一只怪物后迅速拔出，挡在另一侧：“我说呢，幸好没让万象宗的跟着。”
汇合后，赵朝安迅速补上，三人形成三角护住*中间的人，好让应不染与江流烟集中精力去应对天路上的困难。
应不染将斩天剑递给江流烟，又用灵力在锁链上标注了数个光点，这些都是锁链最脆弱的地方。
可能是现在无力去管这里，亦或者是觉得她们没法解局，天之灵并未对这里做出什么改变，不过就算是改变了也无妨，沈苍梧在给她图纸的同时也教她了辨识方式。
这个锁链的形成同样费时费力，就算是改变，天之灵也不可能在一瞬间做出多大的改变，可以快速的根据原先的图纸推演。
最困难的是她们必须在同一时间攻击这些地方，让其在一瞬间崩盘，否则在完整性被打破后，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到时候就真的麻烦了。
“交给我吧。”江流烟接过剑，点点头。
具体要怎么做，她已经在心中推演了无数次了，只有一剑的机会，绝对不能，也不可能出错！
光点同记忆中排演了千百遍的位置重合，随着剑芒落下，在同一个时间，数条锁链应声断裂。
随着巨响，天路终于缓缓升起，一直蔓延到天上，又并没有消失，它感知到了登天的渴望。
与此同时，所有的渡劫巅峰的人也都感觉到了来自天上的呼唤，沉寂千百年的飞升路终于再一次出现。
“开始了，我们也开始吧。”沈苍梧将视线从通天的道路上移开，看向身后的人，穆、云向晚、司诺都在这里。
脚下是一个庞大的法阵，在法阵的周围还站着一些人，整个宗门的高修为的人。
她们不会登上天路，但她们可以从其它地方给予应不染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法阵会汇聚她们的信仰与力量，传递给应不染，同时也会从信仰方面削弱天之灵的力量。
这也是她们能帮到应不染的最后一件事了。
沈苍梧来到法阵的中央，坐下：“起阵吧。”
法阵缓慢运转，逐渐绽放出光芒。就在运转的同时，已经踏上天路的应不染似乎有所感应，脚步微顿。她看向远处，轻轻点点头。
转头，看不见尽头的道路在等着她攀登，脚下的四人正在努力同怪物斗争。
她要加快脚步了。
应不染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一直看不见尽头。她不知道还需要走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陷入什么圈套永远都无法抵达的时候，前方的道路突然开始扭曲起来，逐渐变为云做的地面。
但这些云，沾染上了血色，一抬头，能看见天空也是红色的。而在视线的正中心，那块长着眼睛的巨大肉瘤正在等着她。
第90章 斩天
纵然上来前已经做了充足的准备,这场战斗还是比她预想中的要困难许多。
战斗到最后，应不染感觉自己已经是全凭本能行动了，机械性的挥动手中的剑,时不时注意身边的肉瘤的袭击,还需要集中精神注意天之灵露出的破绽、给予重击。
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一天？两天？还是更多？在天上没有人知道,她们看不见昼夜的更替，入目只有一片血色。
幸好她现在还有一部分的规则的力量在身，再加上天命体与赵清浔赠予的气运,天之灵杀不死她，她可以这样一直耗着。
但她现在也杀不死天之灵，无论造成怎样的伤口，最终都会修复,力量也不曾减弱半分，就好像她一直在做无用功一样。
现在恐怕比的就是谁先放弃了。
天之灵也知道这一点，开始不断的用言语攻击、想要刺激应不染，让她先一步溃散放弃。
【何必呢？你杀不死我,我也杀不死你，我们之间的纠缠毫无意义。你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你觉得下面的人会对你感恩戴德吗？笑话，就是人类亲手害死的你！】
应不染手中的力道丝毫不减,快速斩断一块肉瘤后,手腕一转刺向身后的眼睛：“不为什么,单纯看你不爽而已，单纯想要报复你而已,照你这么说，你也杀了我不是吗？那我杀你天经地义吧。”
啧，还真是难缠。应不染微微的缓口气,天之灵能存在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一定的实力在身上的。
她刚半只脚踏入神的阶级没多久，还是有一些疲于对待。如果不是因为规则与气运的力量辅助，估计已经死了。
要是在下界还好说，下界不允许有人掌握规则，但在这天端就不一样了，规则会庇护持有者。
难不成要把天之灵引下去？不行，让祂下去跟让祂开饭了没什么区别。
该怎么办？现在就动用众生莲吗？但现如今如若是真的动用，大概只有一次机会了。
要冒险吗？
“嘘，不要心急，静下心来，那家伙的状态不比你好多少，沉下心来。”
熟悉又感觉不可能出现在这的声音响起，让应不染不由得一愣，这一愣神差一点就被天之灵击中，险而又险的躲过去了。
她环顾四周，除了肉瘤什么都看不见，那声音好像在心里响起。略微沉思，应不染试探性的在心里发问，手中动作不停：“你是刹如心？”
“嗯哼~很意外很惊喜？”
应不染轻幅度的点点头，转攻为守，方便同刹如心进一步对话：“嗯，你为什么能联系到我？”
她抬眸看向天之灵，对方似乎也在头疼于怎么杀死她，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异样。
刹如心轻笑一声：“为什么？因为我也走上来了呀~虽然不是神级或者半神，好歹也有个伪神的实力，上个天路还是轻轻松松的。”
只不过现在的天路不怎么欢迎鬼族就是了，鬼族成神还是在鬼界才可行。
不过她也没想过真的成神，上来仅仅是为了自己的目的而已：“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僵局，不过不打紧，祂的败局已定。说白了，你们互相杀不死对方还是因为你们现如今在下界都是最高存在，但如果壁垒不再存在了呢？”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一世的人类，比上一世要机敏多了。集中精神，细细感知，她们的信仰正在汇聚。抓住这个机会，也抓住，天破的那一瞬间。”
应不染心里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但身边已经没有了刹如心的声音。与此同时，天之灵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猛地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先前一直没有现出原型的刹如心显露出半个身子，朝应不染与天之灵眨眨眼，带着嘲讽的笑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随即义无反顾的冲向紧闭的天门。
应不染明白了她的打算，顾不上天之灵对她的攻击，也跟着冲向天门，凝聚起力量朝着天门重重斩去一击。
天门上的肉瘤被清除的瞬间，没等肉瘤再重新覆盖，刹如心的力量与神魂便融入天门，彻底打破了天门内的力量的平衡。无论肉瘤想怎么弥补都无济于事，天门自内开始溃散。
与此同时，刹如心的气息也完全消失在天际。应不染甚至都没能看见她最后一眼，便被重重肉瘤吞没。
在被吞噬的那一刹那，应不染最后一次动用了众生莲，将自己包裹在内，沉下心来感知众生的信仰。
……
“……刹如心，消散了。”下方的战场，怪物早已被清楚殆尽，赵朝安看向天际的战场，有些恍惚，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刹如心就这么，死了？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做？真的完全不像是她啊！她为什么会主动参与进来？
不对，这好像不是她第一次参与了，之前那个法阵不就是的？
她又是怎么知道该如何做的？这个天路，不是说鬼登不上去吗？难道她被骗了？
赵朝安上前一步，一点都过不去，没有被骗。
那就是刹如心的实力了。
赵清浔知晓她在想什么，见她的动作主动解释道：“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跟你一样来自其它时间线，但是修炼的时间比你长很多。先前跟我透露的，她差不多也是伪神的层次了。”
哦~那就合理了。“这也是你们的合作内容？”这么做可是真的灰飞烟灭了，刹如心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清浔摇摇头，从储物戒中唤出一盏魂灯，想了想递给林衔竹：“这是她的残魂，带回鬼界后阎王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她抬头看看天际，轻呼一口气：“我也该出发了，那边应该快要结束了。”
确实该结束了。
应不染在众生莲的保护下毫发无损，而在众生莲与沈苍梧的帮助下，她也确确实实感觉到了信仰的力量的汇聚。
她不知道这边的战场会不会被人看见，只知道所有人的希望都在朝她涌来。
她抓住了这些希望，希望拧成的绳子将她从泥沼中拉出来，拉到有光的地方。
她看见在更高的地方悬挂着的光辉，圣洁却又灼热，靠近就会被灼伤，但她依旧固执的向上抓住了那道光辉。
外面，天之灵并没有因为将应不染吞噬了就觉得自己完全胜利了，相反，先前的危机感更加浓郁。
祂的攻击在那个该死的神器的阻拦下再也不能靠近分毫，里面的力量却在节节攀升。
更糟糕的是，封锁的天门被打开了，祂不是位面最高的存在了，是真的会陨落了。
祂能感觉到，天上的仙人注意到了这边的战局，一个类似于天道的雏形正在等待坐收渔翁之利，就等她们两败俱伤了。
她好像败局已定了，但倒是不介意在最后关头恶心一下上面的东西。
先是一点光渗透出来，被祂立刻堵住，紧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越来越多的光芒将肉瘤刺穿，最终被人一剑斩灭，化为灰烬。
应不染从灰烬中走出，身上环绕着暗金色的神光，缓缓举起剑，上面凝聚起极为恐怖的力量、斩下。
出乎预料的是，在斩下的那一瞬间，天之灵并没有防守，而是转而将全部的力量覆盖在天门上，短暂的阻隔了两界的连接。
剑芒直接贯穿了天之灵，自中间开始溃散。而因为在她的干涉下，新的天道没法来到下界，规则自发的环绕应不染，拥护她为新的天道。
应不染慢步走到天之灵面前，又补上一剑，将天之灵体内的创世核心拔出，让祂再也没有卷土重来的可能性。
【别以为你会赢，】天之灵看着自己即将溃散的身体，却感觉到了愉悦。仙界的人不会得逞，应不染在祂看来也同样不会成功。
【天道是不能有感情的，身为人类，你不可能抛弃感情。我因此失败，你也会。】
溃散到最后，肉瘤尽数退去，露出了天之灵的真正身躯，是一个人，看上去和应不染还有一些像。
短暂的震惊后，应不染耸耸肩，呵呵两声：“你会失败，但我不会。”
她抬头，看向天门在的方向，那边的阻隔似乎正在消失，好像能看见上面的人的气急败坏。
感觉到差不多了，应不染没有犹豫，手中的剑直接捅向自己，在天之灵震惊的眼神下剥离属于天命体的灵魂。
残魂飘向众生莲，受到影响的众生莲开始自发的凝聚信仰，神性在其中汇聚，无悲，无喜。
枝丫慢慢展开，莲花绽放，又慢慢的融入天端，弥补上残缺的法则，下界在这一刻恢复了完整，再度开始运转，也代表着仙界彻底无法干涉这里了。
这是属于下界的天，而不是仙界施舍的天。
应不染对着天之灵，对着仙界，倒着竖起大拇指，轻蔑的笑了一声：“这一次，我们赢了。”
天上不再有任何人影，也不再是满目血色。天门大开，路过的仙人看一眼便遗憾的走开。
这一刻，天真的放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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