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易则话音刚落,就低头吻她,吻她的唇畔,吻她的鼻尖,吻她的眉眼。
他很喜欢这个动作,喜欢这样毫无情/欲地爱抚她。她根本不知道,这么多年,在她的面前,他其实就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只要她勾勾手指头,对他撒撒娇,或者主动亲他一下,说一两句好话,他再大的脾气也会被她拂平。
楚易则轻轻地啄着女人果冻般地唇畔,内心涌上无限的自豪,她是被他娇养着、全心灌溉的一朵花,如今看来,他把她养的很好,除了脾气差了一点儿。
当然,她的臭脾气仅限于他一个人的专属。
蒋琦鸢自然不知道男人在吻她的时候脑海里这么复杂的心理活动。
她只觉得他像是一弯月,把她心底刚刚落下的潮水又勾了起来,剧烈地翻涌着,心里那些日积月累的思念感更加强烈。
暂且不论他们之间有没有爱情这个问题,毕竟一开始她不情愿嫁给他,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么多年,就像是避开封印已久的禁忌一般,两人鲜少提“我爱你”这三个字。
但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们确实是很合拍,只需要通过对方的一个眼神,甚至是一个尾音,就能察觉出情绪。
楚易则通过蒋琦鸢呼吸的频率就能笃定,她真的是想他了,就是嘴巴比较硬,再加上白天鹅一样高傲的性格,不愿意情易承认而已。
“小乖。”男人扣住她的下巴,“你说你用离婚逼我,出来拍戏,骑马,吊威亚,做这种高危行业,还把自己摔伤了,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我老婆差点儿被你作没了,我难道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了是吗?”
蒋琦鸢耳根瞬间就熟透了,这个狗男人,就会揭她的短,发生意外她也不愿意,弄得她好像是出师未捷身先死似的,怪尴尬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蒋琦鸢越是选择奋不顾身地出来拍戏,就是越想证明自己有这个本事,想远离控制欲超强的老公、远离整天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的女儿。
结果现在,她被男人的实话挖苦得体无完肤。她羞愤地推开他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反客为主:“你爱怎么想不才不管。我说过,你不许找导演和剧组的麻烦。我好不容易找到点儿有意思的事,你要是把我搞得臭名昭著,弄得以后没有导演和我合作,老娘非得弄死你。”
她故意骄纵地说,双手捏住他脸上精致的皮肉,“听没听懂?”
楚易则看着她这个跋扈劲儿,回答说:“我的小乖真是翅膀硬了,还来威胁我了是不是?”
蒋琦鸢故意挑了挑眉,那双勾人的桃花眼中映衬出男人的身影。
她微微眯眼,脸上笑意连连,“威胁的就是你。怎么?楚总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么霸道呢,连旁人说话都不允许吗?”
楚易则勾了勾唇角,直接打横把她抱起来,女人脚上的两只拖鞋也先后落在了地上。
蒋琦鸢哪里料到他会使阴招,她一个失重,整个人就悬空了,温热的唇畔擦过他高挺的鼻梁。
她一手勾住他的脖子,随后骂了句“混蛋”。
蒋琦鸢和他在一起二十多年,即使再和他不对付,也整日和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自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他。
比如此刻,当温热的唇畔抵在男人的眉心时,他的嗓音磁性,低沉,悦耳,像是古老的留声机。
她就知道,他心里在想写什么弯弯绕绕。
蒋琦鸢很满意他的反应,两条小腿兴奋地左右晃动。
楚易则圈住她的腰,声音沙哑地说:“小乖,再亲亲我的右脸。”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们已经结婚十九年,他还是感觉如同热恋一般,喜欢像年轻的小情侣一般,向自己的妻子索吻。她吻了他的左脸还不够,他还希望她能吻他的右脸。
蒋琦鸢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想要她继续亲他,她偏偏不继续,就是要吊着他。
反正是自己的便宜老公,怎么折腾都无所谓。
楚易则只见刚刚还在跋扈叫嚣的女人,此刻又伪装成一副极其乖巧的模样。她把头埋在他的肩窝,打了个瞌睡,随性地转移话题说:“老公,越霖还有多久要回国着?他十八岁生日没在家里过,我都觉得遗憾,要不然等他回来,咱们再给他补办一个。还有澜儿,一天天神神秘秘的,和谁出去玩儿也不告诉咱们,你说她是不是早恋了?”
瞧瞧她,明明平时对儿女都是放养状态,结果现在为了逃避他的为难,又佯装成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通俗意义上讲,蒋琦鸢确实不算是一个负责任的好母亲。她玩儿心重,喜欢不断尝试新事物,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取悦自己上。
“早恋这个事可得重视,不行,我得给澜儿打个电话,好好开导开导她,告诉她现在的重中之重是要学习。”说着,蒋琦鸢就要去摸手机。
楚易则喉结大幅度滚动,捏了捏她的小脸,“早恋这事可得重视?”他重复着她的话,讽刺她以前不正确的言论:“楚太太这是现身说法了吗?”
蒋琦鸢眉头蹙了起来,这个老东西,今天是铁了心思要让她气不顺,不仅找茬儿,还故意揭她的短。
她不就是年少有个竹马一起长大,天天在一起玩儿,两家人都知道他们是金童玉女。
可她也没有早恋啊!
再说,他们正说女儿的事呢,把她扯进来鞭挞做什么?
“你爱聊不聊,不聊拉倒。”她气哄哄地说。
楚易则脸色却忽然沉了下来,他抬眸看她一眼,“小乖,你在心虚吗?”
听着他阴阳怪气,蒋琦鸢的火气也升了起来,她挺直腰板说他:“你个王八蛋,我心虚什么!你在阴阳我什么!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说完,顺手拿起一个抱枕就砸在了他脸上,男人的银丝框眼镜被砸歪了,堪堪卡在高挺的鼻梁上。
楚易则没躲开,他摘掉眼镜,将其端端正正放在床头柜上。随后低眸看了眼落在地毯上的灰色抱枕,不怒自威地抬脚将他踢到了一旁。
蒋琦鸢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肩膀耷拉下来,偏过头一言不发,试图掩饰掉那段腐朽又浪漫的陈年往事。
这是他们之间关系的禁忌,也是横亘在他们婚姻中的一道横梁。
平时,他不喜欢提及那些让他觉得屈辱的过去,她自然也不会放着好日子不过,在老虎头上拔毛。
可今天,他话里藏针,明摆着是在讽刺她。
她也是个倔脾气,没过脑子,就随口骂了出来。
其实蒋琦鸢不懂,她都和他在一起二十一年了。无论一开始她是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罢,她确确实实是做了他十九年的妻子,和他孕育了两个子女。
抛去爱与不爱的问题,他们之间连点儿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吗?
是不是在他心中,她永远都是那个满嘴跑火车的小骗子?
卧室内一片寂静,隐约还能嗅到淡淡的茉莉花香水味。即使窗户一直在开着,室内的香薰味更浓郁,扑鼻而来,挥散起来也更慢一些。
楚易则盯着她那张倔强的小脸,眼前的女人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啊。
他随手将衬衣放在床边,他没关注她的表情,直接对她说:“过去。”
蒋琦鸢被他轻飘飘的话气得不行,这个狗男人,她不就是骂了他两句,他吵不过她,至于吗?小气的老混蛋。
“小乖,你要我重复吗?”他明晃晃地威胁她。
蒋琦鸢瞪了他一眼,默默地转身,在心底把他祖宗三代都骂了个遍。
虽然她不想承认,还一口一句骂他变态,骂他控制欲强,可确实,她从小就喜欢冒险,喜欢猎奇。
她很清楚地知道,她是喜欢的。
也许本质上,她和他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一对变态。
思绪还在飘动之间,室内的空气就变得粘腻。
蒋琦鸢冷哼一声,嘴上还是不愿意服软,“老混蛋,这次明明是你先提的以前那些事。”结果弄到现在,理亏的又是她。
楚易则大掌按在她的光滑的后脖颈上,像是钳制住一只小绵羊的命脉。
可他知道,她压根就不是什么软绵绵的、任人拿捏的小绵羊。
相反,她更像是只刺猬,蜷成一团露出浑身的刺,无意之中就能扎得他血肉模糊。
蒋琦鸢的头发及背,光滑,柔顺,乌黑,像是一道瀑布,顺势而下,披散在米黄色的真丝睡裙上。
睡裙的布料细腻,这居然隐约让男人有些期待她拍电视剧上镜的样子。
他根本不知道,她年轻时跟着剧组拍得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火的不火的,他都私底下把自己关起来,独自一人看了很多遍,甚至她的有些台词,说台词的微表情,他都烂熟于心。
楚易则解释说:“是我先提的,所以仅仅罚你瞒着我来拍苏珏的戏。”
蒋琦鸢轻咬住红润的唇,耳根一片酡红,她扭过头来看他,满脸不可思议。
一向睚眦必报的男人,刚刚都已经气到了极点,现在居然选择默默隐忍,既往不咎了。
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蒋琦鸢睁着眼看向他,在想他是不是要背着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
可她又不敢多提一嘴,她怕她再多说一个字,又要连累一个无辜的人。
楚易则似乎看透她的心思,解释说:“放心,小乖,人毕竟是我的亲弟弟,血浓于水,我能做什么?”
听他嘴里吐出“亲弟弟”这三个字,蒋琦鸢觉得头皮发麻,神经敏感,大脑的每一个细胞都警惕了起来。她不想再提及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于是驼下腰怒斥他,“够了!”
她要馋死了,饿死了,偏偏要被这个狗东西拉过来算旧账。她最爱的慕斯甜点还放在桌子上,可他就是不让她吃。他直接饿死她得了,看他到时候还有没有老婆。
说他是个老混蛋倒是一点儿也不冤枉他。
楚易则垂眸看了看她的面部表情,轻笑一声,调侃她都多大了还这么爱吃甜食,一点儿也不会给女儿做好榜样。
蒋琦鸢恨不得打他一巴掌,骂他多管闲事,就会人模人样的说些鬼话。
男人没搭理她,一脸冷静地下床,打开她的衣柜,在里面翻出一条红色吊带袜,扔给她。
他今天有意要为难她,让她长长记性,就不可能这么简单地揭过。否则,她今天能有第一次,以后就会有第二次。按照她年轻时那个性格和她本身的魅力,再放任她这么作下去,没准明天他头上就要挂着绿叶了,后天就能离离原上草了。
蒋琦鸢眨了眨眼,立刻意会到他的企图,他这是打算惩罚她的叛逆。
可她凭什么听他的?
有能耐他就忍着,忍到地球毁灭。
蒋琦鸢把吊带袜拿起来扔在他头上,打乱了他额上的碎发。她拂平睡裙上的褶皱,扯着被子把自己裹上,闷头闭上眼睡觉。
她还不忿他了呢!
老混蛋,就看是他能忍,还是她能忍。
反正她可以做到好多天不和他讲话,但他不行。
蒋琦鸢知道他平时也是个能忍的,那他就去浴室洗冷水澡吧,念着她的名字肖想她也行。
她同意了。毕竟她人比较大气,不像他那么小心眼。
楚易则看着她这个消极的态度,唇角无意识地勾起一丝弧度。
他的宝贝小妻子,生气起来也软软糯糯的,真是可爱,让人想亲。
楚易则俯身,身体的阴影将她笼盖。蒋琦鸢感觉到男人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但她不为所动,紧紧闭着眼不理他。
“小乖。”他软下语气,抬手去掀她的被子,要把她的头露出来。
蒋琦鸢死死护住自己的被子,和他较劲儿似的,就是不松开。
“小乖,我错了行不行?以后我们谁也不提了。”他轻轻揉了揉她的秀发。
蒋琦鸢在心里冷笑一声,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一向唯我独尊、不可忤逆的男人,受不住欲/望的操纵,也得软下语气、好声好气地和她认错。
要知道,他很少承认错误的。
当年她企图解除和他的婚约,他硬是把她关在楚家老宅关了整整一个月,即使楚家老爷子都动怒了,他都不觉得这事他有错。
不过,她蒋琦鸢就是喜欢看他服软的样子,尤其是对她服软的样子。
蒋琦鸢睁开眼,那双桃花眼里透露出狡黠,“哪错了?嗯?”
“哪都错了。”
蒋琦鸢轻哼一声,傲娇地说:“哪都错了,就是不知道哪错了。”
楚易则顶了顶后槽牙,知道她就是得寸进尺,“我答应你,不找剧组和导演的麻烦。当然,你也要答应我,不许再私下见苏珏。”
蒋琦鸢挑眉,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腹肌,“楚总这醋吃的可真多,苏导的醋你也要吃。是不是只要我见到一个男人,你就要吃一次醋?要不然以后你去开醋厂吧,都不用请工人来酿了。”
楚易则垂眸,她这话倒是提醒了他,他不同意她出来拍戏的一大原因就是年轻男人太多了。
“还有,不许拍吻戏、床戏。”
蒋琦鸢白了他一眼,“无聊的老男人,我知道了。”
他同意不找导演和剧组的麻烦,她已经很满意了,自然要见好就收。
楚易则笑了下,把她从被子里拉出来,粗粒的指腹擦过她红色的指甲。
她的脚只有三十六码,做婚鞋的时候,是他亲自用尺子丈量的,这一点他很清楚。
他余光扫到被扔在一旁的红色吊带袜,“宝贝,你听我的话,这事就翻篇,以后我们谁也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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