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往小说网 > 青春校园 > 被觊觎的低等血族 > 2、宴席
    这边奥瑟拉庄园的主人才清醒没多久,还不知道有个卖羊的低等血族正顶着祂玩伴的名头,在学院礼堂里招摇过市。


    也许对血族来说,应该是早餐时间。


    在池重银来到庄园、按响门铃前一分钟,庄园正就着初启的明灯,井然有序地为主人早起进行准备。


    侍女艾尔扣着一盏幽蓝的琉璃灯,身后跟随了一连串的侍从,高低不齐的烛光顺着地下通道,到达休憩的场所。


    一座陈年雪松木制的棺椁半躺在其中,棺材盖并非严丝合缝地盖住,毕竟血族们也要呼吸空气。


    当烛光摆正后,室内最后一丝窸窣终于沉淀下来,细微到几乎不存在的声响从棺内传来。


    艾尔身后的侍从们面白如雪,瞬间绷紧了身体,像是被钉在蛛网上的小虫子。


    棺内,悄然探出一只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手指轻轻地落到棺面上,哒。


    那声音在死寂中异常清晰,敲打在侍从绷紧的神经上。


    紧接着,棺内有了更明显的动静。伴随着一声极其低沉、仿佛从胸腔最深处挤压出来的、不耐烦的哼声。


    “……几点了……”


    “午夜0点04分,您确实迟起了。”


    棺板被缓缓挪开,棺内的血族终于展露原貌,紧闭的双睫微微提起。


    这不是人类能想象出的眼眸,幽蓝得如灵魂的火焰,无法从中窥见得一丝情感。


    兰尹对出声劝阻祂的侍女冷冷睇来一道眼神。


    艾尔便像个影子般轻盈来到棺前,呈上一杯蜜水。


    庄园主人从帷幔中立起身,昏暗的烛光描摹出如同荒诞戏剧似的俊美面庞。


    棺材盖沉重的落至地面,与此同时,艾尔的对讲机里传来一道声音:


    “奥瑟拉少爷,南门有人拜访。”


    杯中的蜜水已消耗大半,兰尹漫不经心抬起眸:


    “去。”


    侍女颔首,抬手让身后竭力维持体面的侍从们上前,自己迅捷地离开。


    艾尔这一去时间不短,不符合她一贯的效率。直到兰尹不耐地催促一声,她才姗姗返回。


    起床梳妆打扮好的兰尹少爷端坐于主位,简单享用艾尔呈上的早餐。


    “说吧。”


    祂还以为是哪个跟班一大清晚来叨扰。


    昨日兰尹才从瑟文城——奥瑟拉家族核心所在的政治之城——不计白昼地赶回来。


    祂蒙头睡了一场,根本没来得及和薇薇里斯的那些追随者、鹰犬们打招呼,这些血族可是对奥瑟拉这个姓巴结的很。


    “并不是琳娜小姐和威伦少爷祂们。”


    刀锋划过骨瓷盘底,发出了一声清晰刺耳的“嘶啦”声。


    “只说半句话不太像平时的你,艾尔。”


    艾尔身子躬得更低了:


    “一个普通的低等血族,他从未出现在您的社交名单上。”


    “所以你用了大半个午夜的时间去处理一个小喽啰。”


    侍女不敢还嘴这些夸大说辞,只如实陈述:“是的,我派了一辆马车送他回去。”


    “送他回去。”一句平淡的重复。


    兰尹冷笑了一声,像是被她的行为逗乐了。


    艾尔自知今夜的行为确实僭越了,没有为自己狡辩。


    “谁。”


    “一位出售羔羊的小先生,有一头黑夜般的小羊卷发,洁白的皮肤和翡翠……”


    她停了话头,又开口:


    “一个卖羊贩。”


    兰尹眯起眼,颔首表示了解。


    良久,祂又冷淡开口。


    “等太阳升起,去站在阳光下两小时。”


    艾尔颔首应下,又恭顺地递上一面电子屏:“这是今日的安排,2点整莎菲雅礼堂举办了宴席,为了敲定‘佩芙瑞丝之日’的参加者。”


    “琳娜小姐和威伦少爷祂们会在1点半左右来到庄园,2点半陪伴您赴宴。”


    *


    另一边,干事诚恳地向池重银致歉,表示无法继续作陪,神情遗憾地留下三两侍从与茶点,便告辞离去。


    暂时缓解饥饿后,池重银终于有了身处莎菲雅礼堂的真实感。


    莎菲雅位于薇薇里斯中心区的中央大道,平日只对高等血族开放,与他毫无关系。


    尽管好奇那股冥冥之中的预感为何引他来此,但这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或许他能在宴会上结识几位血族,谈谈生意,卖出他的羊,好完成他的经商课作业。


    侍从见他笑眯眯地放下点心,适时递上一杯蜜水。


    如此贴心。


    他接过水,暗叹:


    奥瑟拉,这可真是个好姓氏。


    宴席设在鸢尾厅。从贵宾室的窗户望出去,可见冷冽的鸢尾花景与外厅陈列的酒席餐品。


    池重银扮演起小少爷来得心应手。侍女只见他平静的侧脸被室内光线氤氲得如同一片冷色,不禁匆匆低头。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他稍仰了会儿头,脖子便酸了,肚子又开始抗议。


    侍女不知眼前的小骗子正馋得暗自咽口水,只轻声答:


    “宴席2点开始,小先生。


    池重银点头,非常端庄地把目光从那一份份菜品挪开——什么法式油封乳鸽腿、白松露鱼子龙珠、香煎羔羊脊排……


    时间很快来到半夜2点,双月的光泽愈盛。


    外面隐约传开一丝不算吵闹的杂音,人类侍者正迎接那些彷如幽灵的贵族们。


    那位一直待在他身边的侍女将他送至宴厅入口,便停下脚步。


    池重银恍若踏入了维多利亚女王的珠宝匣,稀有香料的芬芳扑面而来。那些苍白的贵族如同毫无生气的瓷瓶,遵循着低声细语的规则。


    这些苍白的贵族们好像毫无生气的瓷瓶,祂们遵循轻声低语的规则。


    不知道从哪传来空灵的吟唱:


    永生的鸟啊


    你不会死去


    …


    他今日出门只穿了学院制服,简约朴素,几乎要淹没在侍从之中,只有衣领边缘的黄色纹路异常醒目。


    那些血族的视线轻飘飘的拂过去,幽光般闪现又消失。


    池重银第一次参加这么隆重的宴会,颇有点新奇,看着成群结队的血族们,忍住惊叹,便背着手流入这亡灵之河。


    虽然把他的课设作业卖掉很重要,但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填饱肚子。


    宴会刚开始,为了确保干饭的举动不过于引人注目,少年只是学着其他血族的模样,端着一杯血酒,站在柱边。


    柱边的餐桌上摆着他的盘子。池重银强忍饥饿,只挑了一小块香煎龙虾尾肉,偶尔切下一点,含入嘴内。


    这样美味的食物,但他只能用糟糕的吃法品尝。少年有点遗憾,开始在场内搜寻疑似有钱的买家。


    他独自站在那,显得悠然自得,一双碧眼静悄悄地环视四周,单纯得像头闯入野兽派对的小鹿。


    即便衣着不算得体,但那黑色的制服和代表身份的黄花领却衬得他肌肤细腻。


    古德曼时不时瞟过去一眼,好像被磁铁吸引过去的小铁屑。


    对面与他交谈的血族发现了他的走神,也顺着视线望去。隔得不算远,祂挑着眉赞道:


    “确实是一位尤物。”


    祂看不上池重银的黄花纹,只以为是什么想来大场合碰碰运气的低级血族。


    古德曼不赞同地瞅了祂一眼,却也没有反驳,偏偏头示意。


    好友端着酒祝他顺利。


    池重银的注意力被厅里不知从何传来的音乐吸引走了。


    或许是那边的弦乐团,也可能是渐满舞池中的翩翩舞步。


    “打扰了,请问我有幸知道你在寻找什么吗?”


    古德曼端着两杯酒靠近,他个高一些,影子挡住了池重银的视线。


    那对翡翠眼眸一亮,接着春雨似的将目光撒过来,睫毛墨黑。


    男人的身体慢慢变得笔挺。


    池重银并不答话,只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将银叉轻搁盘上,闲适地倚住石柱,经过一整晚的沉默,终于露出笑意:


    “找个有缘人。”大主顾。


    古德曼被那笑勾得心痒痒,忍不住倾身:


    “那你找到了吗?”


    池重银心里吹了声口哨:这男的似乎完全不像那些领结扣紧,把宝贝的脖颈严实藏起来的血族。


    花领口一敞,别了条绿丝带,光顺着肌理溜进去,骚气的很。


    骚男被池重银盯得反而有点不自在,耳垂上挂着的鸽血红宝石晃呀晃,闪出来的火彩有点刺目。


    池重银收回视线,心里评估了一下对方的好骗程度,便自然地拿走对方手里的酒杯,粘了嘴便随手放在桌上。


    “怎么,这酒不合你胃口?”


    古德曼举起杯嗅了嗅,波尔多一级庄血酿,气味浓烈而芬芳。


    “不够好。”


    池重银撇撇嘴,面上满不在乎,又往嘴里塞了不知道第几盘虾肉。


    古德曼起了兴趣,他手里这酒已经算是一等一的,这小家伙能喝什么好酒?


    他揣着几分轻视,刚向对方介绍这酒没几句,就噤声了。


    少年似乎在嘲笑他没见识,刚沾了血酒的嘴唇别样的红,露出洁白齿列,别有一番深意。


    他朝古德曼随意摆摆手:


    “是你不懂酒,先生。”


    池重银把“你”咬得很轻,似乎不太习惯这样的称呼。


    他错开对方朝他脸蛋探出的手,又挪来一小盘菲力。


    对方不自觉往后仰了下,躲避开靠近的躯体,大脑还为刚刚一闪而过了一小节尖牙愣神,注意到自己刚刚凑得太近了。


    尽管《人血禁令》已经让血族很久没有进行吸血活动了,但他们的吸血工具却始终按照传统被呵护的很好。


    就像呵护祂们的裸体一样。


    这是每个血族从小接受的教育。


    池重银又沾了口血酒,眼神飘飘地落进了裙踞飞扬的舞池。


    等吃完这盘菲力,古德曼才醒神,注意力回到了“争论好酒”的话题上,恢复一开始的纨绔模样:


    “确实是我不懂,那什么算好酒呢?”


    少年看了回来,对这幅认真讨教的模样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回忆了一下:


    “用黑皮诺干红打底,新鲜的羔羊血做引子,出生不超过七天的、新鲜的波尔小尾羊,调和肉豆蔻,装在橡木桶里……啧、”


    他微微咂嘴,那点小尖牙又半露不露的。


    对方不知道是被说的口干舌燥,还是怎么,干了手里的酒。


    池重银静默注视,心下肯定,决定再加一把火,紧接着像是不经意般:


    “平常喝惯了杜泊和寒山的,倒是很少喝波尔小尾的,滋味确实不错。”


    话音渐轻,好像被那味道的回忆勾走了。


    古德曼被少年唬得一愣一愣,他平常喝的也就杜泊羊和寒山羊居多,偶尔能尝尝更高级的血。


    波尔小尾羊他倒是没听说过,也许是什么他没喝过的高等羊血?


    “我倒是知道一个私人小牧场似乎有养波尔小尾……也许我可以自己醅点喝喝。”


    池重银像在喃喃自语。


    “哦?”


    他又摆摆手,欲拒还迎:“不过那家不卖,都是养了自用,所以我也不敢确定就一定能搞到手。”


    私人订制,听起来确实不错。


    古德曼对这羊起了好奇心,刚喝完的酒香还持续萦绕在他口腔里,叫他的尖牙也痒痒的。


    也许卫家那位会喜欢这种酒,听起来确实不错,若是对了祂的胃口……


    “听起来确实很不一般,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能尝尝?


    “不过,在此之前,我更希望能知晓你的名字。”


    池重银伸出手,眼底笑意愈浓。


    古德曼低下头看,一种不是苍白的白润,指节修瘦。


    手指勾动两下。


    对方突然心领神会,双手交握。


    “认识你是我的荣幸,我的名字是古德曼?罗比,来自罗比家族。”


    “池重银……奥瑟拉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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