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虚晃一枪
而此时,真正的“男主角”正一脸愁容。
“我……唉。”
酒店里的总统套房虽宽敞，却也能轻易寂静昏暗，阳光被厚厚的窗帘遮挡在外,似乎连空气中的温度都比外头低了几分。
顾闻尘坐在床角，低着头,拿起手机又放下，神情似是在抗拒着什么。
套房的角落里,皮肤黝黑的男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嘴角带着标准而刻板的微笑,释放着某种似有似无的冰冷善意。
但他心中的轻蔑声已经大得盖住了他的心跳。
自以为是的小猫,不自量力地跑出家笼,就是这个结果。
十年前的那场混乱即将盖棺定论——当这个消息传到美国时,顾明君仍在焦头烂额地与美国政府纠缠。
这个国家就是一个泥潭！当年寻求强大的科技储备来到这里，谁知道美国早已是被蛀虫食空的枯木，这里的性别多如鸿毛,势力也多如鸿毛,本以为只是一场对家暗害的误会,怎想一旦踏入其中，连出去的门都找不到了。
先是国安部无休止的刁难，抓住他们的中国背景大做文章,紧接着又被卷进党派的竞争中,两把刀都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要求他们榨出选票。
没有妥协的空间，只能左右。
这还没完，人权组织、环保组织、LGBT……顾明君有想过，心创问世之后会引来大规模的人伦讨伐，却没想到,连顾客个人使用时创造的世界黑人率不达标都能引来罚款。
十年间，顾明君将近大半的精力都耗在了这些毫无意义的麻烦中，以至于整个公司的资金使用混乱，研究经费拮据，人员浮动，心创难以安稳开发。
就在上个月，欧米伽专卖店又被大规模抢劫，刚修好的玻璃又被打碎，损失不小。
这种情况下，顾明君的精神状态简直糟透了，几乎每天都处在低气压之中，而于如此环境下长大的顾闻尘，自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敏感又软弱的样子。
不
过这对岳性之来说，并不算坏事。
如果不是进入欧米伽，如今的他应该还在解家吧？
看看如今的解家，在风谲云诡中却还是那副固执老旧的模样，整整十年都没有任何动静，仿佛就要这么静静地死去了。
真是凄惨。
“岳哥。”几番挣扎后，顾闻尘目光恳求地望向岳性之，“你来吧，你比我更合适。”
岳性之微不可听地笑了一声，俯身道：“少爷，不可以，您知道这不是老爷想要的。”
顾闻尘：“我……”
岳性之：“不要害怕，少爷，我会一直在您身边。老爷毕竟工作繁忙，没办法面面俱到也是难免的。”
“毕竟你们之间现在隔着一个太平洋。”
“工作……工作这么重要吗？”顾闻尘喃喃道。
岳性之不答，只微笑道：“亲父子能有什么仇呢？”
半晌后，顾闻尘任命地闭上了眼睛，拨通电话。
“喂。”电话接通，对面的男声语气不耐烦。
“爸！”顾闻尘神情一震，“我……”
“你知道现在美国是几点吗！什么事？”
顾闻尘哽住，“我已经把事做完了。”
“哦？有什么成果？”
“能联系上的人我都联系了，但是……”
“你怎么联系的？”
“我……”
岳性之没再听下去，转身走出套房，体贴地将房门关紧，隔住里头肮脏的谩骂声。
十年的盖棺定论，只要最后这一关过去，所有真相都将被掩盖进历史的洪流中，他们等待这一天太久，若顺利，那么就算是国家机器，也只会沦落为他们的帮凶。
到那时，整个中国的市场也不过是囊中之物。
人群不就是如此？法不责众，众既是法。
只是不到最后一刻，还有不少虫蚁在垂死挣扎。
手机响起，岳性之走到走廊尽头的窗边，望着外头的高楼大厦，听着底下人的报告，在三言两语间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也许是外头阳光太过刺眼，岳性之眯了眯眼。
权力啊，令人着迷，让人欲罢不能。
一个小时后，岳性之再次推开房门，顾闻尘阴沉沉地坐在里头，手上紧紧握着黑屏的手机，那力道仿佛要将手机生生握碎。
岳性之眼眸间掠过一丝满意。
“少爷，不如听我一句？”-
“顾闻尘？”
“是的，夫人一直在暗中打探他的消息。不仅如此，夫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的打算，前几日截停了他们的传讯，破坏了他们当时的计划，导致对方一名人员竟是直接当场引咎自杀了。”
解勋皱了皱眉头，微微抬起手指，桌前汇报的下属便识趣地鞠躬离开。
顾闻尘……顾明君的儿子。
贵重的真皮转椅轻轻一转，大厦顶楼落地窗外的蔚蓝天空便映入眼帘，今日阳光明媚，万里无云，是个通透的日子。
如今知晓内情的人都在等待最后的大锤落下，暗流涌动中，解勋也不是没有提防过会有人铤而走险，企图销毁证据。
实际上正如他所预算到的，宛雅宜已经向他报告了多起外来攻击事件，有几个愿意为解家担保的证人也差点命丧黄泉，这段日子解勋也派了不少人手保护苏正义的安全。
只是没想到，顾明君会让他儿子进入中国。
不知道他们用的什么途径，竟然连他手下的人都没能探测到他的目标，那么温棠又是如何知晓顾闻尘的存在，又顺利阻碍了他们的计划呢？
解勋从不怀疑温棠的黑客技术，但令他胸闷的是，为何要瞒着他？
——不瞒着不行啊，因为温棠根本没有使用任何黑客技术，而是完全凭借着对原书剧情的倒推碰巧成功了那一次。
当天回家的温棠没由来地感觉到一阵心虚，藏不住事的她大晚上差点睡不着，本想闭着眼睛蒙混过去，谁知道枕边人也没睡。
温棠一个翻身，咕噜咕噜地滚进解勋的怀里，坐立不安地用手拨了拨他手上的书，像只没事找事的兔子。
“怎么还不睡？”解勋微微抬手，伸手揉了揉温棠的脑袋。
夜灯的暖光在两人的身躯上勾勒出温暖的光晕。
“睡不着。”温棠眼神乱瞟，找借口，“肯定是因为薇薇安太不听话了！”
最近她的精力暂时都在为薇薇安塑造外置形体上，作为薇薇安最初的创造者，由她来指导设计与其匹配的工具再合适不过了，谁知孩子的要求越来越多。
一会儿要可以变形的手臂，一会儿要雷达耳朵……各种软硬接口对接让温棠忙得头昏脑涨。
但还不至于让她惶惶不安到睡不着觉。
她只是觉得今天解勋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简直……简直就像已经知道她在瞒他事情一样。
温棠捂脸。
解勋摘下眼镜，拉开温棠捂着脸的手，“最近很忙？”
温棠神经顿时不动声色地警惕了起来，“没有哦，我就是上班比较苦恼而已，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哦。”
解勋：“……”
解勋简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小坏蛋。”解勋两手搓了搓温棠圆圆的脸蛋，把她白嫩嫩的脸搓成了圆团，“不想瞒着我，就说出来。”
温棠：“！”
温棠：“我没有瞒着你的事情哦。”
解勋：“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知道，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跟我撒娇了。”
温棠经过最专业的特工训练，虽然现在已经金盘洗手，转职脑机研发，但还不至于会把事情都写在脸上。
“哎呀！”心思被戳破，温棠一把捞过一旁的抱枕，羞愤地捂住脸，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
她一旦看到解勋的脸，就根本什么都瞒不下去了嘛。
眼睁睁看着面前上演着左右脑互搏的戏码，解勋无奈，“怎么回事？你在纠结什么？”
现在这个情况解勋还能不知道吗？温棠并不是刻意对他有所隐瞒，只是恐怕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到解勋的话，温棠牌滚筒终于停了下来。
要不要说呢，要不要说呢，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就是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嘛，难道跟自己最亲密的爱人都没办法坦诚吗？
但是这要怎么坦诚！根本就不会有人相信这种话吧！她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说出来肯定也只是会被当成玩笑而已。
温棠没招了，一把拉下脸上的抱枕。
温棠：“告诉你一个秘密。”
解勋洗耳恭听：“嗯？”
温棠一手指天花板，郑重道：“其实我是从别的世界来的！”
场面寂静了一瞬。
温棠转动眼珠，紧张地看向解勋。
解勋浅笑了一声，把眼镜重新戴上，继续看书，“嗯。那你是从哪个世界来的？”
温棠：“啊啊啊相信我啊！”
解勋：“我相信你啊。”
温棠：“我跟你讲我真的是转世来的！”
解勋：“好吧，我的转世小公主。”
温棠赌气地背过身去。
哼，反正她已经说出来了，就不算有事瞒着他了吧。温棠这么想着，瞬间坦然，放松心神后，困意来袭，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解勋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书，直到察觉周围安静了下来，才发现温棠已经睡着了。
还抱着抱枕，被子都没盖。
睡颜就像洋娃娃一样可爱。
解勋摇了摇头，收好眼镜和书放在床头柜上，然后把被子给温棠拉好，再伸手关上夜灯。
视野瞬间陷入了黑暗，窸窸窣窣的被褥摩擦声后，解勋躺下，自然地翻身将枕边人纳入怀中。
其实他今晚一直在等着温棠把话说出口，没想到最后只等来了一个玩笑。
其实就算承认是通过技术手段窃听来的也没关系的……没办法，这个秘密，还是等她想好了再听吧——
作者有话说：国庆回家，啦啦啦，坐飞机当天可能没
办法码字，因为我晕机QAQ
第112章 薇薇安的宝藏
“手臂接口连接完毕。手腕接口连接完毕。手指接口连接完毕……”
忆棠大厦,硬件开发部，他们是整个公司里拥有空间最多的部门，包括一个占据了一层楼的硬件实验室和一层工作区以及地下室仓库。
硬件实验室的楼层被特殊设计,位于大厦中部，整个楼层中央没有一根支撑柱,设计师通过一个巧妙的设计将这层楼从整个建筑里向四周凸出去些许，在外部构建支撑代偿,达成扩展这层楼面积,去掉支撑柱遮挡的宽敞效果。
平时硬件开发部的部员们就在这里实验各种硬件效果,一排长长的工作桌贴着四周的墙壁把中央的空地围起来,每个工作桌上都有各式各样的工具,通常能够支持五组人员同时进行硬件测试。
而如今,所有人都汇聚在了实验室的中央，里三层外三层，目不转睛地看着最里头的三头身机器小人不断活动四肢,发出机械女声。
温棠手端着一个平板,随着小机器人的活动在上头写着什么,垂头时，红框眼镜微微滑落鼻梁，粉色的鬓发垂落耳边。
温棠头也不抬道：“神经路线记录如何？”
身后弯腰专注电脑的脑机研究部部员顿时抬头,“记录正常,各项信号运行正常。”
温棠：“好的。”
中央的小机器人还在活动，若比拟成人类，看上去就像是在把身上的每个“肌肉”都刺激一遍，“……腰部接口连接完毕。大腿接口连接完毕……”
直到小机器人从头到脚都活动了一遍，她终于站定，“报告妈妈！所有接口测试完毕！”
在场所有人顿时松了口气。
“这次成了？”
“没报错吧。”
“有。有报错。”温棠身后的部员噼里啪啦打键盘,但神情还算放松，“还好，只是警报。你们来看看，这是不是卡住了？”被叫的硬件研究部部员连忙走到她身后一起研究。
温棠从平板中抬头，“薇薇安，试着往我这边走过来看看？”
薇薇安：“好哦！人类行走模型加载中。”
话音刚落，小机器人便动了起来，她本是背对着温棠，此时两腿岔开，动了动膝盖关节，然后一瘸一拐地转了个身，一步一步小心地朝温棠走去。
温棠蹲下身子，眼神温柔，“怎么样？”
小机器人脸上的小屏幕冒出薇薇安的3D模型，露出皱鼻子的表情，“奇怪，奇怪，模型正确，结果有偏差。”
温棠笑道：“这是正常的。”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薇薇安。”
“嘿咻，嘿咻，嘿咻。”
解勋正专注地在电脑上处理着工作邮件，突然就听到空旷的办公室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但却不是从电脑发出的。
“嗯？”解勋抬头扫了一眼，可办公室除了他并没有别人。
听错了？解勋不解地撇了撇头，没再多想。
“嘿咻，嘿咻，嘿咻。”
解勋双手往书桌上猛地用力一推，旋转椅顿时后退，他随即站起身。
“爸爸~”
解勋低头，就看见一个顶着小屏幕的小机器人一瘸一拐地从书桌转角拐了过来，上头显示的形象，不是薇薇安又是谁？
“薇薇安？”解勋蹲下身子把薇薇安抱起来，中途顿了一下，手臂直冒青筋。
好重。
“嘿嘿嘿爸爸！”偏偏薇薇安还在乱动，“快看，快看，我能动啦！”
解勋连忙把薇薇安放下，用手敲了敲她的身子，听到一声沉闷的声响。
怪不得那么重，原来是个实心娃娃。
“你怎么进来的？”解勋站直身子，看了看紧闭的门，然后低头批评薇薇安，“又随便调用权限？”
薇薇安的小屏幕顿时露出委屈的表情。
“薇薇安没有。”薇薇安垂脑袋，但因为头上的屏幕太硬了，下边磕到了胸，没能垂下来，“妈妈把我的网线拔了。薇薇安现在是没有水的船。”
“但是薇薇安会开门！”薇薇安一个抬头，炫耀地抬手，唰的一下，整个手掌突然就往前伸长了一大截，“看！我的长长手！”
解勋：“……厉害厉害。”
薇薇安：（屏幕开花）
刚获得身体的薇薇安简直就像是拿到喜欢玩具的孩子一样，一整天都在公司大厦里到处乱窜。
大家都喜欢逗她玩。
“薇薇安，来，来姐姐这里。”回程找妈妈的薇薇安被部员手上的小零食引诱，“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薇薇安：“柠檬饼干。”
部员：“真聪明。那薇薇安想吃吗？”
薇薇安屏幕出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薇薇安：“为什么想吃？”
部员：“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好吃的，心情就会变好哦。”
薇薇安：“哦～”
虽然薇薇安不能吃东西，但部员还是把饼干送给了她，这让薇薇安仿佛找到了新的游戏，等到温棠发现的时候，硬件实验室的小角落里已经多了一个薇薇安的秘密宝箱。
“她自己做的。”人工智能部的部员到现在还对薇薇安的智能水平感到神奇，以至于每次见到温棠都仿佛见到了大明星一样，态度异常恭敬，“太不可思议了，她到底是如何生成动机的？”
秘密宝箱被薇薇安上了锁，温棠打不开，只好用手机远程call她回来，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小机器人这才慢悠悠地坐电梯出现，怀里还抱着一个塑料篮球。
“妈妈！”薇薇安走路流畅了一些，但还是没办法很快，就算努力跑，速度也只相当于成年人散步，“看！篮球！”
温棠耐心等薇薇安到身前，“薇薇安，这不是篮球，这是塑料，篮球是有弹性的。”
“唔？”薇薇安用机器手指掐了掐那个装饰成篮球的塑料，“塑料哦。”
紧接着，她当着温棠的面打开了她的秘密宝箱，宝箱的锁是很原始的钥匙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找来的，打开以后，宝箱里全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饼干，玻璃珠，书本，丝巾，温棠甚至在里面看到了解勋摆在办公桌上的水晶魔方。
薇薇安把塑料篮球放进宝箱里，又把锁锁上。
温棠：“薇薇安搜集这些做什么？”
薇薇安：“这是薇薇安的宝箱。薇薇安的。”
一旁的人工智能部部员立即激动起来，手舞足蹈地在工作电脑上打下一连串的记录，然后在工作群里把同事们一个个敲了一遍。
部员：“薇薇安有‘我的东西’的意识了！”
让薇薇安拥有物质身体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在与现实世界的交互中，因为没有了互联网的帮助，薇薇安只能靠自己探索发现总结，终于再次激发了她的生长程序。
不仅是人工智能部的人激动了起来，脑机研究部的部员们也采集到了非常实用的实验数据。
“不可思议，薇薇安正在迅速完成对整副身体的模型训练。”部员在跟温棠汇报时说道，“就像是婴儿学会熟悉自己的四肢，能做到如此精细，简直就跟真正的生物一样，即使没有哺乳动物那般鬼斧神工，也有了蝴蝶类似的水平。”
但薇薇安终究是人造物，从计算机诞生到现在连一百年都不到，区区一百年，真的就能彻底打破人与机械的壁垒了吗？
薇薇安出乎意料展现出来的更多可能性，让温棠和苏正义又再次回到了最开始的思考。
到底是什么，让薇薇安相比于其他人工智能如此不同？
温棠清楚地知道，只是凭借着自己前世带来的技术并不足以达到这样的高度，而苏正义也肯定，当年解千舒带领他们做的研究，最后也没能触摸到如今薇薇安的半点灵动。
这两者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
说不定就是能给薇薇安带来新突破的答案。
为此，温棠和苏正义决定，重走薇薇安的诞生之路，尝试再次创造另一个“薇薇安”。
然而他们却失败了。
“为什么？”
夜晚，温棠抱着亚瑟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郁闷地把脑袋埋进亚瑟的毛里，愁眉苦脸。
距离薇薇安的诞生已经过去十年了，而这十年间无论是温棠还是苏正义，都将自己的技术打磨成熟，本以为会更加得心应手，谁知却反而更茫然。
到最后他们甚至怀疑是公司算力不足，但当年薇薇安诞生的房间，甚至连机房都不算。
“不是算力，只能是算法问题。”解勋路过客厅，见温棠郁闷，说道，“人类的大脑也并没有多少空间，能够有如今的智慧，一定也是靠着某种秩序。”
“你再仔细想想，那年你做了什么？”
温棠蹭蹭亚瑟的毛毛，“我觉得我没做什么啊……说实话，薇薇安如今的核心，连我都已经看不懂了。”
简直就像是随机的雷电风暴，每时每刻都有无数细小的程序被触发，很难找到最开始的地方。
“随机的风暴？”解勋喃喃地重复，“随机数？”
温棠：“计算机哪有什么随机数啊，都是假随机……啊。”
两人同时一愣，猛地抬头与对方对视。
亚瑟竖起耳朵，吐了吐气。
“哼哼哼~”
薇薇安乖巧地坐在地上，把宝箱里的东西一个一个拿出来，整齐地摆放在身边。
“薇薇安！”硬件研究部的部员整理整理东西，准备下班了，“我们先走了，今天也拜托你看家了哦！”
薇薇安如今是整个忆棠最高级别的商业机密，自然不能让她轻易离开公司，晚上的时候她通常会待在硬件实验室里，给自己的小身体充电。
“好哦。”薇薇安抬起手，挥挥，“拜拜。”
部员们走了，没有关灯，薇薇安给自己插上电，然后把所有宝藏都换了个方向，全都面朝着她，围着一圈。
摆完，薇薇安团着身子在圆圈中央坐下，像是脱了线的木偶，不再动了。
屏幕上的眼睛眨了眨，动作跟温棠很相似。
整个楼层，除了机器运转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
很晚很晚后，屏幕上的眼睛才又眨了一下。
“他们都睡着啦。”薇薇安伸手轻轻晃了晃手边的水晶魔方，月光与天花板的灯光交错而下，在水晶的切面晕开七彩的光晕。
“你们也睡着了吗？”——
作者有话说：周五！！！
第113章 赵淼金属
温棠与解勋一大早赶到公司,进入硬件实验室，就看见远远的角落里，薇薇安孤零零地靠着墙,被她的小宝藏们包围着，这个画面一瞬间就让温棠的心化成了水。
“薇薇安？”
小机器人顿时动了动,屏幕亮起一双眼睛。
“哈！”薇薇安一个呼噜站了起来，活力四射,“早上啦！”
紧接着,她转身抱起地上的小宝藏们,一个一个把他们整齐地放回宝箱里,但她又想同时跟爸爸妈妈在一块,便放一个宝藏,转头看一眼二人，放一个宝藏，转头看一眼二人,直到宝藏都被她锁好,薇薇安的眼睛转起了圈圈。
薇薇安：“任务并行……呜呜……频率错误……”
温棠笑出声,“薇薇安，现实世界里一次只能做一个任务哦。”
单核计算机实现任务并行，实际上是通过高频率快速地来回切换任务实现的“假并行”,但在真实的世界,这么做显然行不通。
薇薇安：“哦，效率好低。”
温棠竟从这一句话里听到了几分嫌弃。
解勋从进来实验室后就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薇薇安，此时问道：“薇薇安，回答我一个问题。”
薇薇安立即立正，“好的爸爸！”
解勋：“你怎么定义你箱子里的东西？”
薇薇安：“他们是薇薇安的宝贝。”
解勋：“不是塑料，麦子,电路与程序了么？”
薇薇安：“不是。”
温棠表情顿时充满怜爱，她招手让薇薇安来到身前，然后摸了摸她的脑袋，“薇薇安，是不是寂寞了？”
薇薇安很好奇地看着温棠摸她的头，闻言不解道：“薇薇安没有寂寞哦。”
温棠笑了笑，没说话。
接下来，温棠将薇薇安的核心连接入她的电脑，从最底层开始，一点点验证他们昨日的猜想。
解勋就站在她身后，弯腰扶着她的肩膀一起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时不时伸手操作几番，用几个数学公式，将数据低维化，抽象出更干净的可视化模型。
逐渐来上班的硬件研究部部员进到实验室看到解勋，都不由吓了一跳。
“老大这是，亲手在研究数据？”
这可不常见，一时之间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直到一个上午过去，温棠停了下来，解勋站直身子，吁了口气。
温棠：“是意外吗？”
解勋：“是意外。”
其他安静的部员：“？”
但两人这之后就什么都不说了，温棠收了电脑，放薇薇安去玩，解勋转身若有所思地走进了电梯，看着往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苏正义听说温棠在实验室，来找她，刚想说项目进展，就见她摇了摇头。
“不用再想着造一个薇薇安了。项目停止吧。”温棠看向实验室中央，薇薇安正被一群部员围着，拿着他们给的粉笔在小黑板上画画。
“这是万里无一的奇迹，也许在人类历史中，也只会有薇薇安一个了。”
这之后，温棠将亚瑟带到了公司，薇薇安看到亚瑟，非常高兴。
“亚瑟！”薇薇安张开手臂，笨拙地学着温棠的姿势抱了抱亚瑟，也许是她的声音令亚瑟熟悉，亚瑟竟也没有表现出抗拒，“抱抱亚瑟！”
亚瑟：“呜呜。”
薇薇安：“我凉凉的？”
薇薇安：“那薇薇安要热热的！”
于是遵循着薇薇安的愿望，三个部门联合开始了类恒温动物外壳研究，以及触感反馈接口的优化。
而随着技术逐渐深入，硬件研究部终于还是触摸到了物质材料能力的边界——就算再怎么精密的系统结构，没有一个良好的材料介质，终究有其上限。
部门会议上，大家向解勋汇报了这个问题，领导是科研出身就有这种好处，各种问题都能坦荡交流，而不至于被莫名其妙地质疑。
“这个问题我来解决。”听完汇报，解勋说道，“你们专注目前手上的工作，最快到下个月，我会把能解决问题的人给你们带回来。”
有这句话，部长们都放心了，毕竟解勋也许不是全能的，但他的人脉令人安心。
看看各个部门的部长就知道了，哪个不是行业的佼佼者，能够把他们全都汇聚到一个公司，说出去都没人信。
于是，很快，忆棠的员工们之间就开始流传公司里又将迎来新大佬的消息。
不得不说，在忆棠工作，不仅能够随心所欲地研发最前沿技术不需担心资金问题，还能跟各个以前想接触都接触不到的科技牛人共事，光是这种平台效应，就已经让忆棠的员工待遇成为行业顶尖。
只是忆棠毕竟还是初创阶段，还没有任何自研产品问世，名声还不响亮，现在在公司里的员工还都是解勋当初一个个面的，人数也不过将将过五十。
因此当数月之后，一个拖着行李箱的无名之辈被解勋推到众人面前时，所有人都在问——
这是谁？
“嗯大家好。”赵淼挠挠头，一身学生气，“我叫赵淼，希望我们以后和平相处，互相尊重对方的睡眠……额，谢谢。”
一个刚毕业的材料学博士？
“温部长也是刚毕业的博士啊。可不能小看。”
“但他连一个一作都没有。”
“有的有的，在一个……还行的科学期刊上？”
“就是不太行嘛。”
“得相信老大。”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这位无名的空降之辈又将接任某个研究部的部长的时候，解勋随手就将他塞进了硬件研究部里，成为了一名平凡而普通的部员。
难道能够解决问题的大佬不是他？
解勋：
“好了，有什么搞不定的材料问题，就都交给他吧。”
所有人：“？！”
赵淼：“什么问题？我看看……靠啊，勋哥！！”
新人刚一上手就被砸了恐怖的科研题目，大多数人都对此持观望的态度，毕竟没有真材实料，在技术圈里就像是没有驾照的司机，让人难以信服，甚至有不少人看他年纪轻轻，在心里暗暗轻视他。
但赵淼却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其他人的视线，每天准时准点出现在工位上，然后不是在做实验就是在实验的路上，下班又迅速消失，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
而且薇薇安认识他。
“赵淼赵淼！”薇薇安总是趴在赵淼的桌子上，看他捣鼓东西，“你要帮忙吗？”
其实这个问题薇薇安问过大厦的所有人，但大家除了给她安排一些送东西的活，通常也不会期望这个笨拙的小机器人能帮什么忙。
但赵淼道：“好啊。今天我要做这个这个，你帮我吧。”
薇薇安敬礼：“了解！”
使唤完小机器人，赵淼竟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光明正大地抱着他的抱枕，躺在工作区的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所有人：“……”
这，这不对吧？
难道老大终于干起以公谋私的活了吗？！
流言碎碎，吐槽不止，终于传进了解勋的耳朵里。
当硬件研究部的部员们眼睁睁看着解勋走出电梯时，纷纷在心里幸灾乐祸，他们工作区的沙发就在电梯出门左拐，解勋刚出来就扫到了窝在沙发上睡大觉的赵淼。
于是众人就看着解勋施施然走到了沙发旁，双手抱胸，垂眼逼视。
赵淼：“Zzzzzz……”
解勋踹了一脚沙发。
“嗯？”赵淼被震醒，睁开眼发现是解勋，嘀咕地哼了一声，“干嘛？”
解勋：“我付钱让你干活呢。”
赵淼：“那就不付钱让我睡觉了吗？”
解勋：“整完没有？”
赵淼：“哪个？”
解勋挑了挑眉，赵淼立马坐起了身子，头发跟鸡窝似的，“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你要是急，打电话跟有金哥催一下啊。”
话正说着，赵淼的手机就响起了短信提示音，他拿出来看了一眼，“哦，到了。”
十分钟后，一个箱子被运了上来，跟在后头还有两个穿着朴素工服的……男鬼？
牛有草看到解勋，兴奋地跳了起来，把旁边的部员吓了一跳。
“啊！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牛有金：“哈哈，我们亲自来送货了！”
为了更有效地传导分析脑电波数据，一种特殊的金属材料必不可少。
这种材料不仅要对生物电流敏锐，而且还不能太活跃，韧性要足不能一碰就断，还要有很好的拉伸性，即使是在很细小的头发丝程度上也要不失去其特性。
目前全世界，没有一家供应商能够制造出这样的材料，而为了将其制造出来，赵淼参考了薇薇安为其生成的分子列表。
但理论模拟毕竟只是理论，实际合成更加困难，偏偏赵淼的毕业还出了问题。
能力优秀有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好事，对于扒在上面吸血的寄生虫来说，自然不能把嘴下的肉放跑了。
“唉，那个时候谁知道会这样。”牛有金摇头叹息，“你要早告诉我，我一定帮你打听清楚，毕竟我是学长，害你被那鬼人欺负那么多年。”
天天被盗一作，也亏得赵淼心境好。
“还行。”赵淼挠挠头，牛有草看他头发乱糟糟的，伸手给他一根根捋顺，“那些都不重要。”
不能好好睡觉的实验室赵淼早就想溜走了，跑来兄弟公司简直不能太棒，那段日子他就一边应付导师，一边偷偷搞大举动，后来发现实验室条件有限，合成需要更大的设备条件，温棠就想起了牛有草。
他们家本就是做器械生意的，虽然前几年跟欧米伽中断了合作，但当时留下的经验还在，说是全中国里唯一在脑机有经验的器械供应商都不为过，有牛有草在中间搭桥，赵淼很顺利地跟他们联系上。
就这么暗度陈仓了一年左右，直到赵淼好不容易毕业，终于被解勋抓到了现场。
听到最新一期材料运了过来，温棠也跑来观摩，“总而言之先试试看吧。”
不了解内情的硬件研究部其他人员只看到他们的老大亲自推着一个箱子走进了实验室，说是赵淼的成果，都纷纷出来围观。
“薇薇安。”赵淼叫了一声，“做完没？”
薇薇安正坐在赵淼的工位上叠纸玩，闻言一抬头，眼睛一亮，嘭的一下跳下椅子，挥手，“薇薇安做完啦！”
她郑重向大家展示桌上的盒子。
“生物电流模拟与电流损耗检测装置！当当！”
“能够模拟十种情绪的大脑变化，薇薇安做得超棒！”薇薇安得意道。
赵淼上前把盒子拿过来，然后用镊子取出箱子里的一小片金银色金属，用盒子伸出的两条银制夹子分别夹住金属两边，紧接着打开开关。
其他人见此，也模模糊糊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不由屏息凝神。
盒子发出机器运转的声音，赵淼两手立马脱离接触，眼睛专注地盯着盒子面前的LED屏。
人眼看不见的细小电流从金银色金属内穿行而过。
半晌后，LED屏幕亮起。
——91.3%！
温棠、牛有草和牛有金同时发出一声欢呼。
薇薇安拍手：“耶！”
成了！
赵淼松了口气，仰头看向解勋。
解勋朝他笑了一下，然后抬眼扫视一周，带头鼓掌。
“恭喜赵淼，创造了一个全新的材质！”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准备开发我们公司的，第一个产品吧！”
现场其他人闻言顿时从怔愣中苏醒，反应过来后，纷纷哗然，举起手大力鼓掌！
“我草！牛逼！”
“靠！”
掌声响彻整个实验室，越来越多人反应了过来，场面就像宴会一般热闹欢愉。
因为就在这一个瞬间，在场所有人都知晓了一个事实。
——他们距离“地球村”，不远了！——
作者有话说：放假啦[彩虹屁]
第114章 演讲稿
【？这什么公
司,没听说过啊，突然就上热搜？】
【又要有新的脑机玩具了吗？】
【是国内的公司也。】
【估计又是营销，国产就知道营销,怪不得完蛋！】
【这些年都多少个了，资本家该不会觉得自己的饼很好吃吧？忘了上次那个抄袭心创的结果一片故障的笑话了吗？国产的声誉就是这么被消耗的。（挖鼻孔.jpg）】
【山寨货。】
【（笑哭）哇塞,说是给残障人士开发的，笑死,先给自己上保护盾是吧（笑哭）到时候价格又是天文数字呗（笑哭）】
【所以他们有说脑电波数据存在哪里吗？欧米伽还在被美国威胁国家安全呢。】
【真安全。】
【笑死,比不上心创一根汗毛。】
某个平常的夏天,互联网上一个平平无奇的公司名短暂了上了热搜的尾巴,又很快掉落,无人对此表示关注,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时代，脑机早已经不是新鲜话题了。
但不过半天，这家公司的名字直接冲入了热搜榜前十,网友们一脸莫名地点进去,发现竟是某行业大佬转发了它的发布会预告信息,并写下了一句话。
——一起见证世界的转折点。
网友们纷纷哗然，而科技圈里更是震动，一个个科技博主都因为这句话被炸了出来,只因这位大佬鲜少出面,而他的商业帝国在同领域内至今无人能撼动。
一时之间，这个员工人数还不到一百的小小公司的名字，瞬间进入了互联网舆论的视野。
忆棠。
“……关注度持续上升，已经超过了我们的预期值。”会议室里，销售宣传部门部长冷静汇报，“舆论监控系统运行正常,负面环境被暂时扭转。目前网上多是观望态度。”
会议桌尽头，解勋左手撑额，“后期销售准备好了吗？”
销售宣传部部长：“都已经打点好了，目前我们准备了两千台的备货。”
解勋左手边的温棠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解勋：“两千台不够，准备一万。”
销售宣传部部长顿时一愣，“一万是不是太激进了？这只是我们的第一个产品……”
“不，就一万。”解勋拍板定音，便不再看销售宣传部部长，“官网直播环境搭建好了吗？”
“已经测试过了。”苏正义吁了一口气，“如今这个关注度，我们服务器应该还能撑住。没想到那位竟然会给我们这么高的评价。”
行业大佬是苏正义联系的，走的是当年军方“地球村”项目的人脉路子，这是他们公司在世界的第一次展示，流量自然越多越好。
当然，行业大佬有行业大佬的规矩，苏正义请求对方帮忙，自然也将他们的产品介绍了过去。
那位大佬看完当场就想要入股，可惜解勋并不缺钱，大佬只能遗憾退场。
而不久后，当大佬知晓忆棠背后原来是解家时，心头扼腕不已，后悔当时怎么不多问几句，不然就能跟解家搭上线了。
“嗯。”解勋淡淡道，神情自如，“高关注也意味着高风险。舆论管控要做好，各方面特别是产品品控要严格把关。”
“这是我们的第一场战斗，一拳打得百拳开，完美的开头会给我们后面剩下不少事。”
会议室所有人都严肃地点头。
“好。”解勋身形后仰，目光扫过全员，“还有什么事？”
“唔有。”温棠举手，“要给你准备发布会的稿子吗？”
科技公司出产品时，都有开发布会的惯例，通常是一种营销，也是一种公司文化的表现。有些公司发布会由开发组负责人主持，有的是CTO，有的是CEO，或者各个负责人按照负责的模块轮流，而从这些公司核心人员的谈吐中，消费者也能更近距离地了解这个公司的核心价值观。
这次发布会，解勋就打算自己上。
那么这就涉及到稿子的问题了，毕竟发布会的时间珍贵，如何分配好各个模块的介绍节奏，也是一个学问，通常这种发布会稿子会在公司内部研磨许久，确保不会有重大错误。
对于公司总裁来说，这种文书工作一般都有秘书负责把控，但解勋没有秘书。
销售宣传部部长闻言立马道：“我们先出一个初稿吧。”
林昭：“稿子法务部也要过。”
忆棠的销售宣传部主要负责产品的市场销售问题，其实舆论监控并不是他们应该负责的范畴，但忆棠还没有舆论公关部门，所以先由他们暂代。
“不，稿子我自己写就行。”解勋说道，“之后我们再过吧。”
在场有不少人闻言顿时面露不自然，一时之间现场都是低头翻页的声音。
温棠托腮叹了口气。
“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会吧。”
“……”
现场人窸窸窣窣离开，林昭快速收拾完东西走出会议室，经过温棠时拍了拍她的背，朝她做了个眼色。
温棠看了她一眼，嘟了嘟嘴。
很快会议室就只剩下了温棠和解勋。
解勋：“有话跟我说？”
温棠：“！这你都知道？”
解勋站起身，掐了掐温棠的脸蛋，“一副要吹枕边风的表情。”
就知道这样能吸引到他的注意力吧。
温棠眯了眯眼：“那我可要吹了——你的稿子还是不要自己写吧，万一写得不好，人家哪能真的批评你啊。”
虽然解勋已经算是平易近人的老板了，但他毕竟是解家的家主，身上威严感重，就算是不知道他背景的人看见他，也不敢随意开玩笑。
公司里除了温棠，以及早年熟识苏正义和赵淼，基本上所有员工看到解勋都会不由得紧绷神经。
虽然不至于紧张和害怕，但说话肯定有斟酌。
解勋闻言略微讶异，他还真没想到这一茬，皱了皱眉道：“有什么错说就是，有什么不能的？”
“哎呀。”温棠无语，“要不我来帮你写吧。”
但解勋有自己的想法，“不，这是忆棠的第一个发布会，我希望忆棠原原本本就是属于我的。”
发布会也是公司的标签形象，通常站在讲台上的人也会成为公司的舆论代表，解勋本就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他也习惯被所有责任牵扯。
不过最重要的是，忆棠是他亲手打造的，这之后也会是他这辈子唯一一个代表着他个人风格的事业，没有解家，只有解勋，也是故去的父亲跨越时空给他的支撑。
他希望未来当所有人说起忆棠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的名字。
因为能够“忆棠”的，只有他解勋。
不过这点小心思解勋并未告知任何人，他还是固执地抽空写了稿子，不过在正式交给其他部门过目之前，温棠还是先看了一眼。
“哼哼，久违干干老本行。”温棠坐在解勋的书桌后，霸占他的椅子，翘起二郎腿，推了推眼镜，“维护雇主的对外形象，也是管家的职责。”
解勋浅笑，“好的，我的管家。”
管家回马上任，宝刀未老，匆匆扫了几眼就发现了几个不合适的语句。
“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这也太……到时候肯定会有网友骂你傲慢。”温棠无奈。
什么“目前全世界只有我们能提供脑机技术”，这种话肯定会被人用来跟欧米伽比啊，再说了，说的也太死了，这不是说其他公司的技术都不是技术嘛？
“这是事实。”解勋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他们有技术？”
温棠跟解勋对视。
解勋：“……行。我改。”
温棠又翻翻，“这里也是，至少要加个请字吧。”
一个演讲稿，被解勋活生生写成了冰冷的数据汇报，内容占比虽然没错，但整个过程没有任何热场，毫无人文情怀。
解勋默默摘下眼镜，掏出手帕擦眼镜片。
温棠：“好好听啊！”
产品发布会，这种细枝末节的哪里是重点？只要产品质量过硬不就行了？
虽然解勋没说，但温棠知道他就是这么想的。
温棠决定给他上回旋镖，“不是你自己说的有错就说吗？”
解勋：“……”
被回旋镖正中红心的某人觉得下不来台了。
解勋收了眼镜抬眼看向温棠。
这是一个信号，一个恋人间才能明白的信号。
怎么这还委屈上了？
温棠没办法，也摘了眼镜。
解勋嘴角勾起得逞的弧度，一个起身凑到温棠面前，低头亲吻。
温棠闭眼，唇舌间嘀咕，“要改哦。”
解勋就着吞咽声说道：“嗯。”
经过临时秘书修改的稿子，果然在会议上让所有管理层眉开眼笑。
林昭在桌底下悄悄给温棠竖了个大拇指，“稿子我回去再改一版，有些用词暧昧，容易触犯广告法，稍微变变就可以了。”
至此一切就绪，
只等着发布会直播那天。
晚上在家，温棠洗漱完发现解勋正坐在床边，低头看着一张略有些老旧的纸，身旁有拆掉的信封，看着眼熟。
温棠凑上前去坐到解勋身边，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往前一瞧，才发现他手上的是当年解千舒寄给他的信。
他们最后的家信。
解勋的手指在上头的字眼间摩挲，一笔一划，一撇一捺，仿佛能想象得出一对父母在桌前认真书写着对儿子的思念与期望的模样。
“挺久了。”解勋左右翻了翻信纸，一副佯装自然的模样，“纸都有些脆了。”
温棠伸手抱住解勋，靠进他的怀里，惹得他笑了一声。
“做什么。”他笑着把信件妥善地收起来，“你今天要早睡还是看会儿小说？”
温棠挪了挪脑袋，下巴撑在他肩膀上，“紧张吗？”
解勋：“紧张什么？”
温棠：“发布会。”
“发布会有什么紧张的。”解勋身体往温棠的方向靠了靠，伸手握住她的手，“不都准备好了么？”
温棠：“唔。”
解勋：“……只是想起了以前的约定。”
少年与父母的往来书信中，留下的一点点年少轻狂，如今就要长成苍天大树了。
温棠拍拍解勋的脑袋，“他们会看到的。”
解勋闭上眼。
“我会让他们看到的。”——
作者有话说：飞了四个小时，回家就昏迷[奶茶]
第115章 发布会
【是什么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看热闹的心！】
【人好少,直播间才一千多人。】
【一千人不少了，很多人估计在其他博主那看转播呢。】
【还有半个小时让我看看怎么个事儿。】
【这是他们公司里吗？】
忆棠官网直播间，网友点进页面,主页就是现场直播画面，整个官网干净简单,没有别的跳跃页签和按钮，所有点进来的人只能看见直播状况。
而此时,画面里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讲台,讲台上除了一个环形的大屏幕什么都没有,偶尔能看到有工作人员正在调试器械和拉电线,只是画面静音,大家听不到声音。
镜头背后,温棠正在给解勋整理衣着。
“紧不紧张？”温棠紧张死了，“再看看稿子？”
直播在硬件实验室层，这里的空间最大,也最容易布置,无论是电压光纤还是各式插口这里都有,简单布置一下一个发布会讲台就弄好了。
解勋也不需要背稿子，在镜头外面有为他准备的提词器，他只需要按照上头滚动的字幕念就可以。
但演讲可不是背书,说对话只是最基础的一环。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解勋笑看着温棠,因为身高，他必须得弯着腰才能让温棠够到他脖子后。
“有一千多个人看着呢。”温棠搓搓手，“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她两辈子都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一想到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就要拿出去卖了，她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担心，总觉得还有很多东西没做好。
事实上因为赶时间,目前的第一版产品还比较粗糙，以温棠来看还有很多可以打磨的空间，但解勋认为已经足够了。
“放心吧，我是专业的。”解勋摸摸温棠的脑袋，“相信我。”
“我们不是早就说过了吗？你做的东西，我来把关，对吧？”
这是很遥远的对话了，温棠没想到解勋还记得，用力点了点头，“嗯！”
这时薇薇安从后头走了过来，抱住解勋的腿，仰头说道：“爸爸，薇薇安想要网线。”
经过几轮的优化，如今薇薇安的外表圆润了许多，为了让观众更容易接受，她铁质的金属外壳被换成了肤色的特殊柔软材质，里头连接着无数条电极触发纤维，使用的是赵淼的新材质，能够快速将红外感应电传导至薇薇安的核心，只要是有温度的触碰，她都能感受到。
不仅如此，薇薇安的重量也减轻了，解勋蹲下身子，很轻松就将她抱了起来。
“一会儿给你用。”解勋哄道，薇薇安的身体外形是她自己设计用3D打印机做出来的，看起来跟一般人类小孩已经没有多大区别，“乖乖等着。”
薇薇安：“唔。”
温棠摸摸薇薇安的脑袋，薇薇安晃了晃头上的辫子。
“距离发布会开始还有十分钟！”
画面正中央出现倒计时。
【十分钟，人也没有很多啊。】
【哈哈哈刚刚有个工作人员摔倒了！】
【我靠，怎么倒下来的箱子里全是零食啊wwww笑死我了。】
【心虚脸.jpg】
【笑死，这个公司是怎么回事。】
镜头后，整个实验室的空气紧张凝固，但网友们向来最擅长重点偏移，渐渐地都开始研究起讲台外的动静来，弹幕玩得不亦乐乎。
发布会最后两分钟，解勋戴上中控台耳机，把手机交给温棠，到画面边缘候场。
温棠拉着薇薇安的手走到中控台后，满脸紧张地盯着主监控屏，这时解勋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划开屏幕，就见是一条短信。
【解君愁：祝家主一切顺利。】
画面上的倒计时逐渐走向零点，最后一秒，解勋整整西装的衣袖，昂首走上讲台。
【开始了开始了！】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这是谁这是谁？？？】
【？？】
【？？？！】
【啊？？】
解勋施施然走到讲台中央站定，面向主镜头，右手自然地握住左手腕置于身前，神情不卑不亢。
他身高傲人，一米九往那里一站气场惊人，再加上立体的五官与教养良好的身形，轻而易举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大家好。”解勋声音低沉而清晰，一出声，弹幕又被刷爆了，“欢迎来到忆棠的新产品发布会。我是忆棠的创始人，以及CEO，解勋。”
弹幕一波问号呼啸而过。
【？！！！！这对吗？总裁？？】
【OMG！！我嘞个，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帅的男人！！】
【解总你怎么在总裁圈啊！！你应该去娱乐圈啊啊！！】
【我去！！】
【啊啊啊听说有帅哥！】
中控台后，监控舆论的工作人员眼睁睁地看着解勋的名字上了热搜第一，意料之中地向导播报告道：“老大帅上去了。”
导播：“服务器撑住！！正常进入备案！”
一旁的温棠：“……？”
0▽0
怎么会有这种备案啊！！
解勋的耳机里有导播的实时指令和报告，而随着他话音刚落，他背后的巨大屏幕中央顿时亮起一团蓝光，宛如夜空中点亮的恒星，紧接着恒星溃散，爆炸，粒子在解勋身后四散而开。
“相信在场各位还有许多人不认识我们。在这里，请允许我向你们介绍我们公司的理念与产品细节。”
背后的大屏幕展现出忆棠的品牌图标——一株缠绕着神经束的金色海棠树。
“相信大家近年已经对脑机接口的概念有了普遍的认知，市面上也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产品问世，成为了人类探索新世界的出口。”解勋在讲台上自然踱步。
而互联网上，解勋的资料已经迅速被网友们扒了出来。
【我去，解总才二十四岁？？啊？？看不出来啊！】
【这个气场，我以为见到了我爸（。）】
【直接跳级高中上的大学！】
【我勒个豆！帅哥你这么完美让人怎么活！】
【我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勋神吗！原来忆棠是勋神的公司！】
【勋神？什么勋神？】
【传说中的男人！统治了全国数学竞赛三年的那个男人！】
画面上解勋还在循循介绍，“……然而如今市面上的技术多是侵入式，会给使用者人体带来各种负担，即使不是，价格也异常昂贵。我只想请各位想象一个场景：当渐冻症患者用思维传递人生最后一句‘我爱你’，当
截肢者第一次用义肢握住新生儿的手指——这些瞬间里，技术才真正完成它的使命。”
“而忆棠科技成立的初衷，正是要让脑机接口从梦想走向人间。为此，我们选择了一条最难的路——非侵入路径。”
“下面请让我来介绍我们忆棠的第一个产品。”
解勋退到一边，露出大屏幕全部。
中控台旁，有员工汇报，“直播间实时观看人数已经突破二十万！”
温棠都震惊了。
产品还没出来呢，只是解勋露了个脸而已！
“全定制脑机假肢，只需要通过在大脑后颈处与脊柱尾部的脑神经信号分析装置，便可让使用者如使用自己的四肢一样使用，并且附有实时的触觉反馈机制，对于使用者而言，甚至不会感觉到假肢的存在。”
屏幕上顿时出现了各类假肢样板的图片。这是温棠最熟悉的脑机领域，也是她的专业所在。而在汲取了薇薇安身体的经验后，他们又进一步改进，几乎是用机械与AI重塑了人类肢体，为此他们这一年来做了无数的实验，最终才有了结果。
这其中，远在非洲的莫林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穿戴测试数据。
紧接着解勋开始介绍产品细节与功能，而弹幕又是炸锅一片。
【刚刚他说什么？触感反馈？？】
【妈呀什么情况？】
【真的假的？】
【啊！放展示视频了！我去，遇到火还会下意识躲避？这跟正常的肢体有什么区别？？】
【等等，那痛觉也会有吗？】
官网直播间人数在产品出来后又出现了一次激增，#忆棠脑机假肢#一下子就出现在了热搜前列，各大科技圈博主也纷纷在自己的直播间里惊掉了下巴。
“你们没看出来吗？他们这是说，他们可以做到神经信号的人体写入！！WTF！？”
有见识的博主一语道破天机，然而就在大家沉浸在震惊中，觉得这就是忆棠发布会的重点时，画面中的解勋话风一转，竟是直接切入了下一个产品。
“文明因为忤逆弱肉强食，互相扶持而诞生，也常常因为互有隔阂而分离。”解勋目光直视摄像头，“为此，忆棠为世界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
大屏幕切出新的产品图片，是一副造型奇特的蓝牙耳机，外壳部分围绕着耳框包裹，在后端伸出一个触角，贴在人脸模型的后颈处。
“目前已知世界上现存的语言共有7000多种，每种语言都有自己的文化背景，语法结构，通常在进行互相沟通翻译时，常常会出现语意延迟，或无法一一对应理解的情况，这部分一直是翻译界的结构硬伤，无法攻破。”
解勋抬手示意屏幕。
“多语言脑神经直联翻译器，能够通过实时分析佩戴者的语言脑神经活动，在大脑生成语言信号与说出口之间就能完成言语目标的分析，以此达到近似于零隔阂的沟通效果。”
“使用时，只需要沟通二人同时戴上它，靠近到一定距离，两个翻译器便会自动识别匹配，翻译内容将会实时传达到对方的耳机中，并且实时运作的翻译模型完全存在于本地，完全保证沟通双方的信息安全。”
“目前它只支持一对一沟通，在未来的计划中，我们还将对其进行进一步升级，有望能达成多人环境翻译……”
弹幕在一瞬的寂静后，问号齐飞。
【？？？？？】
【我草啊！！我刚刚听到了什么！？这是直接用脑信号说话？】
【世界大同？世界大同？！】
【乖乖隆地咚，又能说又能写，以后人类该不会直接用脑电波沟通，嘴巴直接退化了吧。】
【他妈的怪不得见证世界的转折，他妈的世界真的要转折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嘞个豆！又一个心创时刻！！】
七年前，心创横空出世，震惊朝野，颠覆了所有人对智能产品的观念，而如今，同样的事情又再次发生了。
中控台：“直播间人数突破一百万！？”
“服务器！撑住了没！！”
“下头说他们已经在限流了！人太多了！”
温棠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弹幕，怔愣半晌，只觉得一点都不真实。
而台上，解勋介绍的声音依旧平稳冷静：“鉴于此，我们为这款翻译器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大屏幕清空，一个大大的中文词出现。
解勋：“译界，意为打破语言界限，通向无限翻译新世界。”
不过半分钟后，#译界#冲上热搜第一。
【？？？啊？？人类进化丢下我了吗？】
【魔幻……】
【真的假的？别是营销吧。】
【这话题都爆了。】
【多少钱啊？重点是多少钱啊？】
仿佛是听到了网友们的呼唤，大屏幕将今日发布的两个产品都展示了出来，随着解勋毫无感情的拖延悬念声，价格同时出现。
【！！！！】
【我靠我可以啊！！】
【这么便宜？！】
【这喷不了，这我是真的可以！！】
超乎所有人预料的平民价格再次引爆舆论，解勋顺势介绍了官网的购买途径，几句话对整场发布会进行了收尾。
大屏幕也全部暗了下去。
【结束了？】
【啊，都播一个小时了？感觉好快啊。】
【我丢！传奇发布会啊！】
【解总啊啊啊啊我是你的脑残粉啊啊啊啊！】
【没拿到实物呢，话不要说的太早。】
【大佬发言认证，应该错不了。】
直播间的人都纷纷沉浸在回味之中，弹幕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火热，直到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终于有人发现，讲台中央，解勋还站在那里。
【？不是结束了吗？】
【还有！？】
【感觉今天所有科技股都要大涨了。】
【解总你说话啊啊！】
万众瞩目中，解勋面无表情地站定，依旧是开场的姿态，目光直视镜头，右手握住左手手腕置于身前，两腿自然岔开。
“这就是忆棠目前的所有产品。”解勋冷静道，“但我们的野心不止于此。”
“在未来，我们希望打造一个完全脱离现实的虚拟世界，而这需要超乎时代的智能力量。”
“自17世纪以来，人类经历了三场科技革命。机械化、电力化、计算机化——这些都在解放人类的四肢和五感，但是如今，也到了该解放我们大脑的时候了。”
“我将其称之为人工智能革命。”解勋说道，“不只是简单的语言模型，而是彻彻底底的思维探索与生长。”
“幸运的是，这份奇迹降临到了我的身边。”
【？他在说什么？】
【还有产品？】
【不是吧，他不是说忆棠只有刚刚两个产品吗？】
【提前爆料的意思？】
而此时，温棠已经牵着薇薇安的手，静悄悄地绕过镜头的捕捉，走到了讲台边缘。
薇薇安仰头，面露不安，“妈妈？”
温棠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脑袋，两人往讲台上看去，解勋一人站在其中，而他面前面对的，是上百万的观众。
“去吧。”温棠语气温柔。
“去到爸爸身边。”——
作者有话说：[撒花][撒花][撒花]
看完扣1
第116章 筹码“爸爸！”
“爸爸！”
【？怎么突然有小孩冒出来了ww】
【直播事故？】
【天塌了！解总原来结婚了吗！】
【英年早婚。】
【好可爱啊www】
【awwwww】
【跟解总长得真像！】
画面中,三头身的可爱女孩一蹦一跳地从讲台边缘爬了上去，张开双手一边喊着爸爸一边跑向解勋。
解勋听到声音回头，整场直播里一直面无表情的脸在看见女孩的瞬间不由自主地勾出了一个微笑,他蹲下身，接住跑来的女孩,一起身将她抱起，面相镜头。
【解总笑了！】
眼睁睁看着#解总笑了#的词条冲上了热搜,甚至超过了他们买的#脑机假肢#和#译界#词条,所有监控着舆论的工作人员都纷纷心情复杂。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说老大的颜只卖一次的吗！
“薇薇安。”解勋抱着薇薇安,轻声跟她说话,“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
薇薇安乖巧地抱着解勋的脖子,闻言挺起胸膛,大声说道：“大家好！我叫薇薇安！”
【wwwww薇薇安好！】
【好！】
【什么鬼，卖萌政策吗？】
【笑死，拿自己女儿当挡箭牌吗？】
【这不太好吧。】
【薇薇安好！】
【薇薇安好！】
【好可爱啊wwwww】
报上自己名字以后,薇薇安眼珠子转了一下,突然啪的一下伸出自己的手,掌心朝向镜头，然后左右挥挥。
“我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工智能小孩！”薇薇安笑得开心，下一秒面相镜头的手掌竟是从中心旋转裂开了一个小口,露出里面的大灯泡,薇薇安假装手臂受到了后坐力，向镜头开炮，“砰砰！”
解勋顿时面露无奈。
这是薇薇安自己给自己安装的大灯泡，她最近有点沉迷钢铁侠，天天在公司里跑来跑去，每个被她看到的人都要被她的“掌心炮”轰一下。
讲台底下的工作人员们见此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但弹幕的氛围就没有这么祥和了。
【！！！！！！！他妈的我刚刚看到了什么？？啊？？】
【黑客帝国！！】
【她的手怎么打开了啊！！】
【（尖叫）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等等,她说她是人工智能小孩？！】
【丢雷楼某啊啊啊！！】
热搜再次炸裂，随着发布会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更多被吸引而来的观众打开了直播间，热度将热搜池子越撑越大，以至于前列已经被忆棠发布会完全占满，而这又吸引来了更多的人，甚至有国外IP闻讯加入，直播间在线人数上涨竟完全看不到边界。
导播收到楼下的警报，连忙给解勋传达情况，“老大，不行了，快点结束吧！”
从薇薇安介绍完自己后，解勋就抱着她在讲台上跟她玩起了剪刀石头布的小游戏，即使一排排弹幕都在请求解勋说点什么，他依旧视若无睹。
直到导播的指令传过去，解勋才施施然抱着薇薇安朝镜头微微叩首，说道：“薇薇安还是个孩子，请大家再多给她些时间。”
“那么，本场发布会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话音刚落，导播当机立断切断直播源，画面在十秒后陷入黑暗，开始循环播放早就准备好的结束视频。
在场所有人同时松了口气。
结束了。
温棠跑上讲台，“结束啦！”
薇薇安欢呼，“结束啦！”
解勋也放松了神情，弯腰将薇薇安放下地，刚一下地的薇薇安立马就朝温棠扑了过去，被温棠抱进怀里。
“妈妈！”薇薇安高兴得脸红扑扑的，因为这是薇薇安最经常做出的表情，工程师们给她做得非常精致，“薇薇安是不是很棒？”
“超棒！”温棠把薇薇安抱起来，蹭了蹭她的脸蛋，然后看向解勋，柔声道，“辛苦了。”
解勋摸了摸温棠的脸，转头面对台下的员工们说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再坚持一段日子，年终奖翻倍！”
话音刚落，所有人顿时欢呼鼓掌起来。
“好耶！”
“看看网上大家都在说什么！”
“效果很好！已经有营销商打来电话啦！”
“大战还在后头。”解勋笑着说道，“不要掉以轻心。”
所有人：“好——！”
确实如解勋所说，接下来的忆棠全面进入了超负荷运转状态。
一场直播，震动了全球市场，一时之间，忆棠成为了大街小巷的热门话题，各大新闻节目纷纷报道，公司门前也多了不少直播的网红，发向解勋的媒体采访请求多如牛毛。
直播回放也被各个博主逐帧分析，热度空前。
【这要是真的，翻译全体失业！】
【有什么特别的，翻译早就能做了，这个只不过是快了一点而已。】
【罚你重看直播切片！不只是翻译同步，而且这个翻译器会根据语意创造词汇，而不是生硬的使用。】
【哥们格局大一点，这个翻译器要是能上国际空间站，以后宇宙飞船上全世界人都不用担心指令延迟出事故了。】
【这个假肢比国外卖的便宜那么多，真的好用吗？】
【官网有预约定制，或者直接买现货。】
【有人买了吗？有人买了吗？】
【隔壁有博主买了！】
忆棠用在营销的经费有限，基本都花在了购买商业热搜上，因此并没有接触自媒体，网上很多博主都不得不跟大家一起在官网上搏杀，才能抢到一套。
“观众朋友们，我这个应该是全网第一啊，第一个译界开箱视频，让我们来看看这东西到底有没有咱们解总说的那么神啊。”
“这东西是按对卖的啊，这方面没的说，还以为一套只有一个呢。”
在巨大的热度之下，抢得头牌的博主发出的开箱视频短时间内播放量就突破了十万，而在视频中，博主全方面展示了产品的外观以及箱子配件，甚至还读了说明书，吊足胃口后，才终于让两位试用工作人员戴上了译界。
就见视频里两人相对而行，慢慢走近，在进入十米左右的范围时，译界便语音提示配对成功，两个使用者立即按照说明书上说的，一个说日语，一个说英语，而两者翻译之间的延迟几乎微乎其微。
“我还发现一个更可怕的事情啊，观众朋友们。”博主让两个使用者边走边说，并让观众们认真听他们收录的耳机声，“听到没有？”
弹幕顿时飘过去一堆感叹号。
“这个声音还有空间化立体处理！也就是说你带着耳机也知道翻译的是谁说的话。这恐怕就是解总说的，为之后的多人翻译环境做的铺路。”
惊艳的使用效果又再一次刺激了消费，然而忆棠准备的一万台译界早在上架的一分钟内瞬间售空，只留下热搜上呼叫补货的哀嚎。
与此同时，也有残障人士发出了试用脑机假肢的视频，惊叹自己甚至能感觉到假肢的存在，但用户毕竟小众，热度不高。
热度最高的，是薇薇安。
薇薇安的表情太灵动了！发布会结束后，还有许多人根本就不相信她说的话，再加上解勋模棱两可的话语，多数人都认为最后只是一个温馨的彩蛋节目。
直到有博主连线国内人工智能专家，专家敏锐地提出了几个观察点，将薇薇安是否是人工智能的讨论吵上了高潮。
【我看不像，就是炫耀自己的小孩儿！】
【但她的手是机械的！】
【他们不是才刚发布脑机假肢嘛。】
【不能，这么重要的发布会，看着不像只是表演。】
有讨论才会有热度，大家众说纷纭，但舆论还是倾向于薇薇安只是一个可爱的人类小孩，毕竟如此人工智能已经完全突破了目前技术的想象。
而这对
解勋来说，就已经达到目标了。
有人能看懂就行。
当天晚上，解勋与温棠都未归家，留在公司里与同事们一同镇守，消费者端还好说，现在他们接到的最多的电话，是来自各个机构与营销商。
有红十字会的，来采购假肢，也有机构来谈译界的采集，但这些都不是解勋等的电话。
直到将近晚上八点，他的个人手机响起。
解勋接通：“喂？哪位？”
“你好，解先生，这里是国防科研部……”
当自身的正义与团体的稳定被放在同一个秤上的时候，为了赢下战局，除了削弱敌方的影响力，还有一个策略。
——增加自己的筹码。
既然对面让你动不得，那么我们也要让对方知道，放弃我们，也将造成独一无二的损失。
事实上，忆棠将两样产品的价格能够定到如此平民的层面，占据市场优势，除了薇薇安和赵淼金属的贡献，和快速占领市场的市场策略，背后解勋考虑良多。
他毕竟是解家家主，而这份起始于解家的技术，没有道理不应该为解家做些什么。
今日的发布会，正是解勋给解家的答案。
在这个资本意识盛行的世界，解家应该占据怎样的位置，又将如何继续保持领头地位而不崩塌？
解勋认为，社会未来的方向，必将指向劳动力的解放。
就像他在发布会上说的，人类经过种种革命，用机械解放了四肢，用电力解放了五感，接下来，会用智能解放大脑。
到那时，社会生产方式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资本将人异化成生产资料，并以此制造资源匮乏牟利，然而到了未来，在人工智能革命爆发之后，如今人类所做的生产工作都将被AI替代。
这必然是有阵痛的，因为当机器的成本渐渐低于人类，会有人失业，会有人无所适从，但置换一旦完成，那么人类就不再需要工作了。
社会会进入共产，甚至金钱的概念都将不复存在，因为生产力极其丰富，没有稀有，也没有贫富，不会有工厂再故意生产有使用年限的产品，不需要生产的人类只需要成为消费者，那么劳动二字便可以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成为人类的本质。
而解家，要打响这第一枪。
解勋很确定，这个甜美的蛋糕，谁都有可能忽视，只有中国绝对不会放过。
然而被枪响惊动的野兽们，势必垂死挣扎。
宛雅宜：“家主，青鸾传来消息，顾明君最近有动身回国的迹象。”
解勋对着手机淡淡地嗯了一声，“看紧点。”
宛雅宜：“顾闻尘已经停止跟各方接触，除了何家态度暧昧，其他势力都在极力跟他们撇开关系。”
“他成不了什么气候。”解勋说道，“多放几个钩子，让顾明君回国。”
宛雅宜：“会不会太明显？”
解勋：“不会。”
解勋露出一个微笑，隐隐有血腥味。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作者有话说：在家长膘中（躺）
第117章 阴谋
“做不到！那就想办法做到！！”
美国欧米伽办公地,总裁办公室里传出来的一声怒吼，让外头工作区人员的内心集体一震，紧接着就是一顿叮铃哐当的巨响,仿佛有人将许多东西都扫掉了地上。
不一会儿，一名带着眼镜的研究人员从办公室里灰溜溜地走了出来,注意到同事们看过来的目光，低着头快速离开。
现场顿时响起窃窃私语。
“顾总又来了。”
“也难怪顾总疯成这样,明明我们一退再退,连服务器都交出去了,他们还要怎样！”
“欲冠之罪,何患无辞。”
“要我说顾总回中国不就行了？干嘛一直待在美国。”
“谁知道。”
“这回儿又是什么要求？”
“不是,今天好像是因为忆棠。”
“忆棠？他们跟我们做的不是一个东西吧？”
确实如此,虽然都是脑机接口的运用，但是忆棠做的是翻译器和假肢，而欧米伽是影像生成,完全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产业。
而且一个主攻中国市场,一个主攻海外市场,井水不犯河水。
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顾明君知道，关系大了。
猛地将身体摔进转椅，顾明君一手扶着额头,只觉得脑血管咚咚直跳,心里有一团火怎么都无法熄灭。
这几年由于心创毫无进展，他们的营业收入已经逐步下降到只有原来的56%，手上已有心创旧版本的人少有会继续购买他们新发布的款式，要不是之前他们在产品上还留有开发的余地，恐怕连新版本都做不出来。
与此同时，他们开辟的其他产品又都反响不佳,归根到底就是技术没有突破。
偏偏这个时候，国内局势不明，解家频频动作，特别是忆棠横空出世，昔日的解家大少爷竟然堂堂站在了摄像头前，一时之间，那群人竟都吓破了胆，疯了一样要跟他划清界限，撤资，打着过河拆桥的主意，想把所有脏水都泼到他身上。
他那个没用的儿子，除了敲门求人，连灭口都不忍心，更是废物。
如此这般，他似乎必须要回国一趟将尾巴收拾干净才行，但他一旦进入中国疆域，很有可能再也出不来。
“啧嘶……”顾明君的手指焦躁不安地连敲桌面。
无论如何，只要他不回中国，就没有人能够抓到他。
杀了两个人又怎样，这个世界天天都在死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手机响起，顾明君一看是岳性之，接了起来，“喂？”
岳性之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当年他来投奔时，顾明君不是没有怀疑过他的居心，然而如今十多年过去，再重的警惕也早就被磨平了。
岳性之开门见山道：“顾总，那份专利在解勋手上。”
顾明君猛地站了起来，椅子砰的一声被他撞到身后，“他怎么拿到的！？”
岳性之：“事情恐怕比这个更糟糕。”
这一直以来是顾明君的心病，整个欧米伽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一个巴掌。当初心创研发进入瓶颈时，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小实验室抢先占领了专利，以至于他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突破的脑电波分析技术，却无法合法商用。
当时顾明君拍板上市心创，实际上是抱着收购对方的想法，只等着对方现身，就算是对簿公堂，那时的他们也并不畏惧。
可现在的欧米伽几乎是一片混乱，顾明君宁愿这个专利在美国政府手上，都不愿是解家。
可怎么会！？
岳性之：“消息是解家主动透露出来的，看起来，当年这个专利就是在解勋手上。”
顾明君：“怎么可能！？”
那个时候解勋才大！？解千舒刚死，没有了他，解家还有谁能够研发出这样的技术！？
如果解勋明明手中握着专利，却还是保持沉默了这么多年，那么他必将是在等待着能将欧米伽一击毙命的机会。
顾明君几乎就要立刻起身前往中国，但理智还是让他咬牙忍了下来，“想办法把这件事压下去。”
岳性之：“这恐怕很难，在中国，我们的人手太少了。”
“但或许顾总您亲自来，有些人……可能还能给几分薄面。”
“我已经与何家联系，只要您能来，他们保证不辜负您的诚意。”
岳性之的声音仿佛引诱猎物的吸血鬼，在夜晚的迷雾中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可恐惧也与警惕相伴，顾明君察觉到一丝不祥的预感，“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我去中国？”
岳性之：“何家希望欧米伽能向外界传递进入中国市场的信号，这样有利于他们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显然，看懂忆棠发布会的势力，不止一个。
顾明君皱眉道：“欧米伽派个副总去，也足够了。”
“好的，我会传达。”岳性之说完，音调忽地升了几度，“还有一件事，我想算是好消息。”
“少爷终于下定决心……”岳性之带着笑意说道。
听完岳性之的话，顾明君猛地站起了身，怒目圆瞪。
“蠢货！！”-
“亚瑟——！”
第一次踏进别墅的薇薇安，新奇地体会着与监控器不同视角下的熟悉场景，在看到趴在客厅地毯上睡觉的亚瑟时，更是眼睛一亮，哗的一下扑了上去。
“亚瑟！亚瑟！”薇薇安感知到亚瑟身上毛茸茸的触感，“哇！痒痒模块被触发啦！”
亚瑟迷迷糊糊醒过来，睁眼看到是薇薇安，又趴了回去。
解勋随手将外套递给女仆，见此说道：“薇薇安，不要打扰亚瑟休息。”
随着薇薇安在发布会的正式露面，她的保密等级也降到了可以出公司的程度——当然，范围有限，也需要人员陪同——解勋便把她带回了家。
今日温棠要在公司加班，他带着薇薇安先行开车回来，之后小刘再去接她。
“薇薇安现在暖乎乎。”薇薇安抱着亚瑟不撒手，“可以和亚瑟一直在一起！”
解勋挑了挑眉，走到两只身边单膝蹲下，意味深长道：“薇薇安打算不听爸爸的话了吗？”
薇薇安一愣，眨了眨眼，委屈巴巴地从亚瑟身上下来，“好吧，薇薇安听爸爸的话。”
解勋笑了一下，摸摸薇薇安的头。
看来这对她来说还是有点早了。
亚瑟懒懒地甩了甩尾巴。
薇薇安：“但是薇薇安一会儿可以跟亚瑟一起吃东西吗？”
现在薇薇安已经能将自己的“充电”与人类的觅食行为关联起来了。
“可以。”解勋点头，“但你的电源两天充一次，今天没有充的必要。”
薇薇安：“好吧。”
解勋浅笑。老实说，他现在更想听到薇薇安走出人类指令的囚困，也许对于人工智能来说，这也算是一种“长大”吧。
但有的时候，解勋也会想，薇薇安就算继续这样也没关系，薇薇安的时间不会局限于人类的一世，在这段短短的几十年中，至少她还可以留下被父母陪伴的童年。
也许每个当父母的都这么想。
虽然解勋不让薇薇安打扰亚瑟休息，但薇薇安直到晚饭时间前都没有离开亚瑟身边，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总想着再触发一次痒痒模块，为此甚至学着亚瑟趴在地毯上。
“薇薇安小姐。”女仆不知薇薇安是机器人，听到她叫解勋爸爸，还以为是老爷夫人领养回来的孩子，当然，具体细节她根本不敢问，“这样趴着容易感冒，请起来吧。”
“嗯？”薇薇安一下就坐起来了，“薇薇安不会感冒哦，薇薇安才不要这个病毒。”
“额……这样。”女仆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么凑近一看，她才觉得薇薇安的神情有些奇怪，好像小孩的身体里装着大人，什么事都懂，但眼睛却又有着孩童的灵动，“那薇薇安小姐要不要去自己的房间看看？夫人特地为您准备的。”
一听这话，薇薇安头上的呆毛顿时竖了起来，“好哦好哦。”
就如同薇薇安的声音一样，她的喜好似乎是自然而然地偏向了温棠，这让温棠在为她布置房间的时候得心应手，满屋华丽的森女风。
“哇！”薇薇安看到像森林吊床一样的床，一下子就跳了上去，“会动会动！”
薇薇安的休息需求毕竟跟人类不同，普通的床不容易让她的机体散热，因此温棠才选择了这样的样式，旁边还有特制的充电口。
“薇薇安喜欢！”薇薇安高兴得不行，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衣柜里有很多漂亮的衣服，梳妆桌上还有她喜欢的机油，逛了一圈后她忍不住又跑去了书房，女仆只能疲于奔命地追在她后面，见此吓得不行——书房是解勋平时不让人随便进入的地方，可不能随便去。
但如今的薇薇安特别灵敏，一溜烟就推开了书房门，往里面就是一个冲锋，“爸爸！爸爸！薇薇安有自己的房间啦！”
女仆：“薇薇安小姐！”
解勋平时离开公司后就会在家里处理解家的事务，没人会在这时打扰他，就算是温棠进来也会敲门，因此当薇薇安莽莽撞撞就跑进来的时候，他着实被吓了一跳。
薇薇安绕过书桌一个起跳就扑进了解勋的怀里，解勋只能伸手接住，“做什么？”
女仆脸色一白，“万分抱歉，老爷……我……”
“薇薇安有房间啦！”薇薇安抱住解勋的脖子，“薇薇安的！大房间！”
原来是这回事啊……解勋无奈笑道：“嗯，很喜欢是吗？”
薇薇安摇头晃脑，扬起笑容，“薇薇安喜欢！”
解勋摸摸薇薇安的脑袋。
女仆见解勋没生气，暗暗松了口气，心想薇薇安小姐真是受宠。
就是其他部门怎么都对这个新多出来的大小姐没有什么反应，果然领养的还是不一样？
解勋摆摆手让女仆下去，抱着薇薇安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不只有房间，以后这里就是薇薇安的家，知道吗？”
“家？”薇薇安思考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胸口，“不是核心吗？”
“不是。嗯……核心也是你的家。”解勋拍拍薇薇安肩膀上的灰尘，“薇薇安，记住，以后若有人想要动你的核心，没有我和你妈妈的允许，都不能同意，知道吗？”
“薇薇安当然知道。”薇薇安点头，“所以家也一样！”
被这么一打扰，解勋才发现时间不早了。他工作起来经常忘记时间，这时一般都是温棠提醒他吃饭，但怎么到这个时候了，温棠还没回来？
解勋给温棠打电话，却打不通。
眉头一皱，心头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解勋连忙打电话给公司前台，前台却说温棠早已经离开公司了。
薇薇安见解勋脸色陡变，不安道：“爸爸？”
“没事。”安抚好孩子，解勋再打电话给小刘，然而电话依旧未接通。
解勋猛地站起身，摁响桌上的管家铃，同时一个电话打给了青鸾。
对面的背景音嘈杂，风声呼啸。
记忆的深渊被唤醒，某种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铺满解勋全身，头皮发麻。
“家主。”青鸾的声音微喘，闷在头盔里。
“夫人出事了！”——
作者有话说：坏了，不能摸鱼了，上了个可怕的榜单，要日更了呜呜呜[爆哭]（不准笑！）
第118章 舆论起
“夫人……温小姐……”
声音仿佛隔着深水传进耳朵,大脑沉甸甸的，眼皮宛如千钧重。
“温小姐……”
怎么回事……刚才发生了什么……
“温小姐！”
我这是……
“温小姐！”
中毒了。
温棠猛地睁开眼，记忆回溯,只记得她下车走进路边的玩具店，店员为她推荐了最近女孩子最喜欢的娃娃,她正在挑选着的时候，就感觉眼前一片朦胧……
“夫人,您醒了。”
温棠闭上眼调整呼吸频率,直到感知逐渐回笼,才重新睁眼,迅速观察周围环境。
她躺在地上,视线里的天花板目测有三层楼高,四周昏暗，空气中有漂浮的尘埃，不远处有废弃的施工废料,她挣了挣身体,发现手脚都被麻绳捆住,但身上应该没有开创性伤口。
意识到这一点，温棠反而松了口气。
绑架，说明她还有可以利用的价值,而有筹码,便有操作的空间。
药效还没完全代谢，温棠用了些功夫坐起身子靠在一旁的沙袋上，看向不远处被绑在柱子上的小刘，一愣，语气不由焦急，“刘叔,你怎么样？”
小刘的额头破开了一条深深的伤口，鲜血从里头流出挂满了他的半张脸，如今已经凝固大半。
“我没事。”小刘气息略喘，因为失血脸色苍白，“非常抱歉，没能阻止。但车上有我设定的信号发射器，一段时间没被我消除就会发送求救信号，过不了多久老爷便会行动。”
温棠见小刘意识清醒，心安大半，低头研究手上的麻绳节，“是我大意了，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店里埋伏。不知道青鸾他们有没有注意到异常。”
事情发生在店里，她又被特地引导到了其他人的视野盲区，除了距离最近的小刘，估计其他人会有一个反应差。
可以肯定的是，绑架她的人已经摸透了她周围的安保人手，但奇怪的是，好像除了最开始得手时很利落，接下来的整个绑架过程却显得非常青涩。
比如只确认了她被迷晕，却没有对小刘用药；比如没有遮挡他们的眼睛，也没有用东西堵住他们的嘴，阻止他们呼救；比如，这个放置他们的仓库，除了门上了锁，里头竟然无人看守；再比如，这个混乱的麻绳打结方式……
一个巧劲睁开麻绳，温棠活动活动手腕，弯腰解开脚腕上的麻绳，便立马跑到小刘身边，把他从柱子上解放了出来。
“我记住了路线。”小刘活动手脚，当时他假装昏迷倒在车上，虽然看不见窗外，但他心里自有一张地图，车辆拐弯动作他都能感受到，“这里距离市区有些偏僻，行走的话可能要走一整天。”
“先看看有没有出口。”温棠看了看小刘的伤口，幸好是皮外伤没伤到骨头，血虽然流得吓人，但也在渐渐结痂，温棠从身上撕了一块布下来，先暂时把创口包住，免得接触更多扬尘。
随后两人分头检查了一遍这个大仓库，仓库面积不小，但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只剩下石灰、机油等的废料，有很多地方都锈迹斑斑，温棠在角落
里发现了一个缺口，轻轻一碰手上就占满了铁锈。
温棠把小刘喊来，“我应该能破坏这里。”
谁知就在这时，大门的方向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小刘第一个反应是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温棠却拉住他，让他回到柱子前，然后把麻绳重新伪装成还没被解开的模样，自己也迅速恢复现场。
小刘不知温棠要做什么，只好闭嘴静观其变。
一阵铁锁碰撞的声音，老旧的大门发出哀鸣，一名穿着西装的年轻男性走了进来，他脸色看上去很不自然，身后跟着几名虎背熊腰的大汉，手上拿着几个饭盒。
“你们醒了？”顾闻尘声音紧绷，“吃饭吧。”
温棠看了他一眼，认出他的脸，“你把我抓来有什么目的？”
果然是跟欧米伽有关。
虽然解勋一直有意将温棠隔绝在纷争之外，但温棠还是能从解勋最近与解家办公室沟通的频率察觉到，表面平静的局势，正暗流涌动。
大汉上前把饭盒放在温棠面前便扭头走出了仓库，关上了门，只留顾闻尘还在。
“请不要误会，我对你们没有恶意。”顾闻尘看了眼温棠，侧过身子，垂眸直盯地板，“我只想要保护我的家人。”
温棠：“你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却同时在伤害别人的家人？”
顾闻尘脸上闪过一丝难堪，“我不会伤害你，我只要解家的一个承诺。”
温棠沉下脸，“你不知道你父亲做过什么吗？解勋是不会原谅你们的。就算拿我威胁他也没用。”
“我没得选。”顾闻尘抿了抿嘴，“好好在这待着，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
眼看着顾闻尘走出大门，温棠看了看地上的饭盒，若有所思。
顾闻尘并不是个天生行恶的人，相反他心思细腻，身上有种天生的理想主义氛围，在原书里就与童乐嘉很合得来，是个愿意陪女朋友做很多无意义的蠢事的男生。
如今这样，温棠怀疑他是被人利用了。
“夫人。”小刘把温棠从地上扶起来，“外头的人还没走远，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徒手破坏生锈的铁壁，怎么想声响都不会小。
温棠思索了一番，心想如今事态不明朗，顾明君应该不会铤而走险采取这种行动，而且手法也很稚嫩，恐怕顾明君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真正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他的目的是什么？
温棠忽然想起原书里似乎也有相似的剧情，只不过被绑架的不是她，而是童乐嘉。
具体细节温棠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解家彻底崩解，而后顾闻尘将解家的大部分残余财产都收购进了欧米伽，再然后就是大结局。
可现在想想，一个绑架怎么就能让如此庞大的解家崩解呢？
除非这本就是一个陷阱。
温棠眼神一凝，当机立断，“刘叔。”
“我们走！”-
“媒体报道顾明君现身北京CBD，现在很多网络媒体都在跟进，大部分文案都在暗示欧米伽即将进入中国市场。”
“上头有人的态度依旧暧昧。”
“他们该不会打着让忆棠和欧米伽分庭抗礼，自己独坐高台的主意吧？”解雨臣轻蔑地勾了勾嘴角，“这群人真是一点没变。”
解家家族办公室危机管理部，自从忆棠发布会圆满结束之后，他们一直就在实时监测世界舆论的动向，特别是中国，如今正是十年前的案子焦灼的时候。
与政府的沟通第一现场有宛雅宜，忆棠的横空出世为解家增加了非常巨大的筹码优势，但谁也不会相信对面会就此放弃，果不其然，动作来了。
相比于两方选一个，上头的风格向来是□□，心创代表的舆论技术价值也不小，对他们来说，若欧米伽有诚意给出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对当年的事情轻轻揭过，又能避免局势动荡，又能运用两方技术，简直一举两得。
毕竟谁都喜欢在谈判桌上占据主动，相比于只有求于解家，让两方势力打擂台才是权势平衡之术。
解雨臣双手抱胸靠着椅背，两脚架在桌上，手指不耐烦地轻敲手臂，狭长的双眼危险地眯起，眼尾的褶皱不显老态，反而让他更加锐利。
“家主呢？有没有消息？”解雨臣痞里痞气道，“这还干不干了？”
“有消息，夫人似乎被劫持了。”
解雨臣一顿，“搞什么！”
周围人大气不敢出，但心里都知道，夫人失踪，这个时候就别期望家主还能注意到这边的事了。
“嘶……”解雨臣拿起手边的座机，“喂？让解君愁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对面响起熟悉的低沉声。
解君愁：“什么事？”
“温素的小孩被绑架了，是不是。”解雨臣语气微妙，“谁这么废物，没人了就说。”
解君愁没回答他的话题，“你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解雨臣便结结实实地骂了他四分钟，等到最后一分钟才说道：“有人想把场子搞混，建议先下手为强。”
解君愁：“家主不在。”
解雨臣：“你是第一次背着家主干事吗？我通知到位了，后事你扛。”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大手一挥，“干！”
半个小时后，沉寂了一个月的互联网又再次燃起硝烟。
【大爆料！消息保真！忆棠的创始人解勋，其实就是解家的家主！谁还记得十年前的泄露机密案，如今看来有不少扑朔迷离的地方。】
【？解家是什么？】
【互联网真是换了一波人了，竟然有人连解家都不知道。】
【解总是解家家主？那他岂不就是十年前的大少爷？】
【我记得我记得，他爸爸是大汉奸！】
【汉奸的后人还能开公司！？】
一石激起千层浪，十年前的陈年往事就这么重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就着忆棠尚未削弱的热度，引来了许多人的关注。
很快，#抵制忆棠#便上了热搜，有网民纷纷跳出来事后诸葛亮，声称他们早就觉得解勋不像好人，也有人坚持逆流而行，回头寻找十年前的新闻报道，认为解千舒死时解勋才不到十二岁，长辈的过错不能赖在孩子身上。
一时之间，民族情绪与对富家的窥探欲让整个互联网自发形成了情报传播的网络，更加发达的网络让十年前都不被注意的角落被人翻了出来。
到这时，被打得猝不及防的各方势力才姗姗来迟。
【这都盖棺定论的事情了，怎么还有人翻出来？该不会是想转移xxx事件的注意力吧。】
【警惕！警惕！不要被转移注意力，让我们关注xxx事件的受害者！不要让流量分散！】
突然之间，相关帖子的评论区里都被同样的话术刷屏，仿佛再关注这件事就是助纣为虐，看不清事态局势的傻蛋。
但#抵制忆棠#的热搜依旧在解雨臣的操纵下，节节攀高。
然而无论网民如何愤慨，忆棠都并未出面解释任何话语。
第119章 火
往常温馨的别墅里,如今只剩下了冷寂，这里大门敞开，不断有人走进走出,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仿佛有无形的低气压
正在空中虎视眈眈,下一秒就要将别墅里的人一口吞噬。
亚瑟站在门口旁，每个经过的人都会被它检阅,即使它年老的皮肤已经有些许下垂,但不小的体型和锐利的目光依旧让人心颤。
书房里,所有灯都被关闭,只剩下最中央处,薇薇安盘腿坐下,高速运转的机体从模块拼接的缝隙中透出幽蓝色的光，像是人身上密密麻麻的血管，同时亮了起来。
现场的人大气不敢出,甚至连偷看书桌后的人的脸色的勇气都没有。
如果对方的目的是激怒解勋,那么毫无意义,他已经成功了。
暴怒的解家在短时间内就爆发出了极其惊人的能量，直到现在，有些曾以为解家在中国已经落入式微的人才恍然惊悟,原来解家还是那个解家。
而至于H市的普通民众们,他们只是忽然察觉到街上的武装警察多了起来，不时有穿着黑西装的人在街上来去匆匆，警笛声也多了，甚至连正在忙碌杀人案的人手都被紧急调配，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知情的不知情的都对此忌讳莫深。
有意识到变化的记者想要探寻真相,结果被领导强行“休假”。所有与解家有关联的银行系统都进入了紧张中，无数人的工作被打断，唯恐震怒中的解家不小心踹翻他们的钱池子。
全城人都在迷蒙中被拉进了一团漩涡，而这，都只是因为书桌后的那个男人。
解勋抬眼，冷冷地注视着前方，他看上去竟然还好，除了发红的双眼，看不出丝毫混乱。
但没人敢与他对视。
半晌后，幽蓝色的光芒悄悄暗淡，薇薇安睁开眼，“所有监控数据搜查完毕，目标范围缩小，在城市东北方。”
情况紧急，不知道被掠走的温棠如今正在哪里，薇薇安插上网线，第一时间就开始了搜寻。
解勋：“具体地址呢？”
薇薇安：“对方避开了大部分监控，往郊区去了。”
薇薇安：“已把信息发送给侦查队。”
H市东北方向是一大片农田和山区，不像城市里的钢铁森林，并没有多少监控摄像头。
解勋闻言心顿时揪得生疼，连忙摆摆手让其他人出去，然后转过椅子，不让自己的脸被他人看见，只留一个背影。
郊区？山区？还是被人挟持，温棠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有个手上拿着报告的人见其他人都出了书房，欲言又止，薇薇安看见，朝他招了招手，对方顿时如释重负，把报告塞进薇薇安手里，就连忙跑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薇薇安嘿咻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跑到书桌前把报告推上去，然后整个脑袋趴在桌面上。
“爸爸。”薇薇安说道，“没关系的。妈妈可厉害了。”
解勋一个字都说不出，发抖的手扶了扶眼镜，又朝薇薇安摆了摆手。
薇薇安：“爸爸在哭吗？”
薇薇安：“为什么？”
薇薇安又绕过书桌转到解勋面前，发现解勋并没有在哭，只是闭着眼，一副很痛苦的表情。
薇薇安马上趴过去，“爸爸痛痛？”
解勋没说话。
薇薇安又等了一会儿，检测到解勋的身体并无问题，判断出他如今需要独处，便转到书桌前，把刚刚那份报告打开翻看，发现里面写着网上正在发生的风波——这些事情薇薇安在连上网线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了。
她甚至知道网上每个账号背后的地理位置，如果说互联网上，人类只能看见海浪，那么在网上的薇薇安便是清楚地知晓升起每个浪花的风都来自哪里，又都去往何处。
因此，洞悉各方目的对她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无需解勋下令，她已经在暗中跟解雨臣打起了无声的协作战。
又抬头看了看解勋，薇薇安把报告合上拿了出去，她身体小小，一个文件夹被她抱在怀里，就遮住了她的整个胸口。
别墅的客厅里，还剩下一两个人面色凝重地在谈话，薇薇安抱着文件夹跳下阶梯，静悄悄地跑到亚瑟身边。
“亚瑟亚瑟。”亚瑟站起来跟薇薇安差不多高，薇薇安跑到它前头跟它讲话，“爸爸心疼妈妈，痛得不得了了，我得帮他工作，你快给我下指令吧。”
在薇薇安最原始的主程序中，她的“主人们”拥有最高权限。
大少爷解勋，创造者温棠，和她的狗狗，亚瑟。
平时，薇薇安会根据他们的利益自主行动，但若是遇到逻辑相悖的选择，仍需要一个清晰的指令。
“呜呜。”亚瑟抬眼看了薇薇安一眼。
薇薇安：“你就说，让我消灭坏蛋。”
亚瑟：“……唔？”
薇薇安：“就是那个最大的坏蛋。”
亚瑟还是没懂是什么意思，不过它也是个听指令的乖宝宝。
亚瑟：“呜呜~呜呜呜！”
薇薇安：“得令！”
说完，薇薇安抱着文件夹就冲上了二楼，亚瑟摇着尾巴一直看着她跑进了自己的房间，才转过身继续在门口盯梢。
此时书房里，解勋渐渐平静了下来，他知道他已经将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可自从知道温棠被挟持以后，他就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担忧与恐惧，直到方才才终于有了释放的间隙。
有薇薇安的帮助，他们搜寻的效率已经有了巨大的提升，以如今调配的人手，只要有了方向，各方夹击，地毯式搜索，不可能连一个人都找不到。
但解勋一想到温棠很有可能会被威胁，会被欺负，甚至会被虐待，心就痛得不行。
而且最重要的是，犯人还没有联系他们。
既然是绑架，那么无非就是想要用人质换些什么，以解家最近与各方势力在暗处的拉扯，一时之间还真无法确定是哪个势力下的手。
解勋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顾明君，但顾明君远离中国多年，如今又身在北京，距离H市有万里之遥，很难定论。
事情发生得太快，解勋把所有势力的立场都想了一遍，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谁干出来的事。
毕竟这简直就是主动把把柄送上来，效果堪比老虎底下抢幼崽，还是一名状态鼎盛的老虎，即使解勋为了温棠能做任何事，但难道真的有人会觉得用这种手段威胁解家会得到什么好结果吗？
要知道中国市场只是解家版图的一部分而已，就算鱼死网破，解家也只是缺根指头罢了。
解勋焦躁地咬了一口弯曲的食指。
不管怎么说，即使解家无事，他解勋的命脉是真被人抓住了，恨不得亲自去找人。
这时书房门被敲响，解勋一个“进”字还未出口，外头的人便急急忙忙地推开了门。
“不好了家主！”来人惊慌失措，“就在刚刚，东北方向发生了大爆炸。”
“位置就在薇薇安检测出来的范围内！！”
哐当一
声，转椅仰倒，解勋想也不想地埋头冲出书房。
“备车！！”-
爆炸后的硝烟滚滚向上，明明是铁制的空置仓库，里头却燃起了高高的火舌。
顾闻尘仰头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要疯了。
“灭火！灭火！你们在做什么！！快救人啊！”顾闻尘崩溃道，“怎么回事？谁干的！谁干的！？我不是说了不要动里面的人吗！！”
周围的大汉们冷冷地看着顾闻尘疯癫地大叫，半晌后才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象征性地泼了几盆水。
顾闻尘：“你们——！”
“这个火太大了，我们灭不了。”大汉操着一口奇怪的口音说道，“一会儿就会有别人来了，请跟我们走。”
顾闻尘看着大汉冰冷的眼神，恍然明白过来了什么，“这是你们干的？”
大汉没回答。
顾闻尘的脸忽地抽搐了两下，他双手缓缓握拳，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
片刻后，他突然一把抢过大汉手上的一盆水，将身上昂贵的西装外头丢进水里，然后再捞起披到身上，抬脚就要冲进火海中——！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瞬间靠近顾闻尘，伸出手臂拦腰卡住他的去路。
“呃。”奔跑中腹部被撞击，顾闻尘一瞬间有强烈的呕吐感。
“少爷。”岳性之这个时候竟然还在笑着，“我们必须立刻离开现场了。”
顾闻尘双眼瞪大，“你——！”
岳性之抬手掐住顾闻尘的脖子，指尖在大动脉上使力，眼前的人很快便失去平衡倒了下去。
趁此岳性之与其他人拖着顾闻尘迅速离开了现场。
接应的车上，岳性之最后看了一眼逐渐变弱的火舌，心中冷笑。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那里头要是也能有解勋在那就完美了，到那时他只需要略施技巧，就能金蝉脱壳，易容成被烧伤的解家家主，然后再用几年时间逐渐缠食整个解家……
当然，如今这点畅想的实现概率已经彻底为零——这个优柔寡断的大少爷，竟然胆小到，到最后还在犹豫。
不过如今这样也不错，人不能太贪心。
爱人与父母一样，也同样在火花中湮灭……多么艺术啊——这之后，顾明君再也没有活路了，而被牵扯进来的顾闻尘，也无法再掌权。
岳性之抬头望向天空，嘴角依旧在微笑。
其实他有句话一直都没有对顾明君说过。
欧米伽……这个名字，真是太难听了。
该换。
第120章 一波三折
雷霆般的爆炸声响起时,温棠和小刘正在丛林的掩盖下往后山跑去，本以为破坏出口的动静怎么也会引来监控者的注意，他们特地选择了傍晚时分人最松懈的时候动手,这样借着夜色也有几分胜算，没想到刚跑出来的他们没等到追击,却等来了涛涛火浪。
爆炸声震耳欲聋，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温棠只感觉脚下一震,踩上斜坡的脚顿时失了落点,整个人惊叫着向后倒去。
“小心！”小刘眼疾手快探出身子,一把抓住温棠的手,使力将她拉了上来。
劫后余生的温棠指尖不由发麻,“怎么回事？”
两人不由寻着爆炸声发出的方向看去，就见高耸的树林冠部后，隐隐能看见火舌摇摆的模样。
温棠顿时一阵后怕。
要是他们没有及时从仓库里逃出来,此时此刻恐怕已经葬身火海了！
“夫人,我们快走。”小刘扶起温棠,抬头辨别方向，“他们是想要您的命！若发现您不在，恐怕要追过来。”
“趁着火灭之前,我们赶快找个安身的地方。”
温棠稳住心神,点点头。
仓库的后山上全是没有人打理过的杂草树木，没有正常的路，两人只好一边推开枝叶一边前进。
小刘在前面开路，不一会儿手上就布满了伤口，温棠则在后方掩盖他们行走的痕迹，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划得到处是破口。
两人配合默契,埋头前进，但前路依旧看不见尽头，安静的空气总是让人心慌，温棠小声跟小刘搭话，“这附近有没有有人居住的村落，只要有电话，我们就能联系上家里。”
“有。”小刘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我们需要爬过这座山，到山后头去。那边山脚下有个小村，人口不多。”
温棠不由庆幸还好有小刘在，不然她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跑。
“刘叔当初怎么会在解家做司机？”温棠故作轻松地聊道，“感觉你能做更多事。”
在庄园时温棠就有过这样的疑惑，作为上司，她能很明显地看出小刘优于常人的品质。作为司机，他尽职尽责，精益求精，除了车技优秀，还会把所在地的路线都提前摸透，在紧急情况的时候总能找到最优路线。
不仅如此，通常在关键时候，他也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人，这份临危不乱特别难得，需要不弱的心理素质。
就连现在在山上劈砍枝叶开路，温棠都能看出小刘有意识地选择了更省力的方法，而不是胡乱下手，耳边也似乎越来越能够听到微弱的流水声。
做事有章法，行事作风稳健，这样的人竟然只会做一名司机？
临走前他们还是把顾闻尘给的盒饭吃了用于补充体力——当然，温棠先小量尝试过，确认了没毒——现在小刘的脸色还是有些许疲惫，但他似乎是早已习惯了这种身体状态，知道如何去处置，到现在也没有出过错。
“司机是很重要的职位，老爷能够任命我负责为少爷开车，是我的荣幸。”小刘说道。
这里头的老爷显然指的是解千舒。
温棠：“没想过做点别的吗？”
“我这辈子只想把一件事做好。”小刘气息微喘，头也不回道，“回报老爷的恩情。”
也许是茫荒无人的地方更容易打开话匣子，小刘渐渐地说起了曾经的往事。
温棠这才知道，原来他曾经是一名退伍军人，本拿了退伍费打算回家安稳过日，谁知却被嫉妒的亲戚策划骗走了所有钱，偏偏那时他母亲查出重病，正是需要救命的时候。
“……老爷无意中注意到我们的情况，为母亲安置了一切，老人家如今也惦记着。”小刘说道，“老爷对我说，他不是个会随意发善心的人，之所以会帮助我，只是因为解家祖宅在几年前的洪水中被解放军保护，而我当时恰好就在那支部队里而已。”
“但我自己清楚，军人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本就是职责，收受老百姓的钱财，是违反纪律的行为。”
“后来，我跟老爷说我可以做他的警卫员。再后来，我就到了少爷身边。”
“原来如此……”温棠恍然。
“只是……”小刘声音低沉，“还是没能保护老爷。”
温棠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但抬头看着他坚毅的背影，又觉得也许他也不需要他人说太多。
如果这只是小说里的一段插叙，或许温棠只会觉得习以为常和老套，但小刘在他们身边的时间是切切实实的，他头发上多出的白发也是真实的，这样默默无言的惦记，比文字厚重。
这个世界里，有多少人的生命轨迹是在这样一点点的惦记中，发生了改变？
两人又往上走了一会儿，见后头一直没有人跟上来，心里松了口气，但天色已晚，只能等到明天白天再下山。
还好在彻底天黑前，他们找到了一处水源，温棠用这里的水帮小刘将脸上的血污都清理干净，因为怕吸引来追兵，他们也没有生火，打算就这么将就着在树底下凑合一晚。
一路上温棠观察过周围的环境，这座山似乎是被彻底荒废的地方，别说人活动的痕迹了，连动物的粪便也很少见，联想到仓库看见的工业废料，温棠猜想也许这里之前是个工地，当时的响动大概早就把这里的动物们都吓到别的地方去了。
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夜晚温度下降，温棠和小刘只能摘几片大叶子御寒，虽然不是寒冬，但温棠还是打了好几个喷嚏，一个晚上根本就睡不着，好不容易才熬到了天亮。
“那边的火已经灭了。”温棠有些饿了，“我们快下山吧。”
没听到小刘的回应，温棠连忙上前去，发现他面颊通红，竟是发起了烧。
“刘叔！刘叔！”温棠一边叫醒小刘，一边检查他的额头，果然发现伤口已经发炎，“你怎么样？还能起来吗？”
小刘昏昏沉沉中睁开眼，意识到自己发了烧，皱了皱眉头。
事情不妙，小刘现在的情况必须赶快去医院，温棠捞起小刘的手腕为他把脉，随即问道：“这里距离最近的村落还有多远？”
小刘脸色苍白，声音虚浮，“大概还有二十多公里。”
二十多公里，即使是平地最快也要走四五个小时，温棠心中估量了一下自己剩余的体力，带着小刘继续上路显然已经不现实，“好，你先在这里坚持一下，我先去找人，马上回来救你。”
小刘点点头，用地上的石子在手边给温棠画了一个简易的路线图，温棠仔细记下，然后帮他找到一个较为隐蔽的地点安置起来，便独自往山下走去。
温棠离开后，这周围只剩下了溪流声与树叶被风吹动的窸窸窣窣声，小刘在虚弱中闭眼假寐，本只想休息片刻，却没想到还是睡了过去，直到一群人的说话声将他吵醒。
“南边那边有消息了吗？”
“唉，没有。”
“这周围完全没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果然夫人已经……”
“老爷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再说仓库里也没有尸体。”
“但是我们已经把这座山找得差不多了，如果有人走过的话
，怎么样也会有点痕迹吧。”
“别说丧气话，如果我们再空手回去，老爷怎么受得住啊。”
“唉……”
小刘仔细听了一会儿，连忙使力在手边弄出动静。
“等等，那边好像有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阵焦急的脚步声。
半个小时后，小刘在山脚下见到了解勋。
他设想过解勋如今的状态，作为两人感情最近的亲历者之一，他知道解勋必定在得到温棠失踪的消息，甚至是可能死亡的消息后，难以接受和焦灼。
然而实际见到，解勋的状态却比小刘想象中要好得多，虽然因为度过了难熬的一晚，解勋的脸上满是倦意，眼眶里全是血丝，但他的大脑依旧清醒，也正确地做出了搜山的判断。
这让小刘心头微酸，无论如何这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竟已经是一名称职的家主了。
“老爷。”被带去医院前，小刘将所有情报都说出，包括温棠最后前往的方向，“绑架夫人的是顾闻尘。”
解勋朝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哎呀，那小姑娘往那个方向去了吗？”被请来帮忙的附近村民听到小刘说的方位，焦急地砸手，“那边前几年小地震，搞出了一个陡坡，不知道的人怕会从上面掉下去啊！”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纷纷不安地看向解勋。
解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声音依旧沉稳。
“派人从那个方向往回找。”解勋顿了一下，一把把外套脱了下来甩到一边，“我从这头找！”
家主还是忍不住要亲自找人了，所有人都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但解勋已经两天没合眼了，神经又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一想到他开车赶到现场看到一片灰烬时的眼神，在场人都于心不忍，心里不由担心，要是之后真被他看到不好的场景，也不知他能不能接受。
因此大家都不敢让解勋打头阵，小心地护着他往前头走去，他们人手多，又不必掩盖痕迹，很快就来到了温棠与小刘分开的地方，然后继续往前。
不一会儿，搜索专用的无人机也运到了现场，接连起飞。
然而一直到傍晚，还是一无所获。
“那么多无人机，夫人看到了应该会呼救才对……”
“嘘——！”
解勋疲惫地喘着气，如今他面前正是那名村民所说的陡坡，伸头一看，目测深度有十米，若人不小心从这里滚下去，必定会重伤。
可下头也没有温棠的身影。
解勋一下跪倒在地上。
“老爷！”
“老爷！”
连轴转了三天，又在荒山野岭中穿梭，此时的解勋浑身狼狈。昂贵的衣装早就皱巴巴的不成样，衣角裤腿上都是泥点，更别说那一双养护良好的皮鞋。
但衣着如何掩盖不了他身上深入骨髓的修养，真正让人觉得心碎的是，他眼中的光芒正在逐渐暗淡。
——这便是温棠带着山下的村民们回来接小刘时，看到的解勋。
“解勋？”
解勋神情已近乎恍惚，听到声音后反应了许久，才抬头循声望去。
温棠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扶着坡上的树，一头秀发乱七八糟地别在身后，眼里闪烁着晶莹的光，坚强的神情逐渐转变成隐晦的委屈。
解勋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温棠看着解勋呆呆的样子，笑了一下，眼眶中的泪水便掉了下来。
“你怎么都……乱糟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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