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直到最后, 崽们也没搞清楚和迷你连通传音魔法的“朋友”是谁。
但见迷你乐在其中，它们没有多阻拦。
艾尔和迷你顺利地融入了人族生活。
魔法学院，实战训练场。
“同学们, 从今天开始, 魔法班与剑术班的实战课合并。”
霍尔和优娜将两个班带到同一块场地上，宣布道：“你们可以自由组队, 像冒险小队那样, 每支队伍至少包括一名魔法师、一名剑士，配合起来战斗。”
学生们新奇地观察对方班级：“我们要出去冒险吗？”
“差不多。”优娜咧开嘴角, “在魔法学院里冒险。”
“这里一点儿危险都没有, 有什么可冒险的呢？”
“优娜老师笑得我心里毛毛的……”
“她上次露出这种笑容, 还是在给咱们介绍龙骑士助教的时候。”
“真聪明，你们怎么知道有新助教要来？”优娜乐呵呵地抓起巨人赫尔剑。
“不要啊！”学生们满脸惊恐, “该不会比龙骑士助教和灾厄之龙助教的战斗力还强吧？”
霍尔朝旁边招了招手：“两位新助教, 来吧。”
“好！”头发被编成双麻花的矮人和小炮弹一样冲过来, 在学生们面前立正站好。
她鼻尖的小雀斑微微颤动, 看起来有些紧张：
“大家好，迷你叫迷你！”
学生们差点被萌化。
“新助教这么可爱？”
“咱们白担心了哈哈哈，小可爱助教……等等, 怎么越看越眼熟？”
“她是不是那个药剂师啊？在决斗台上一瓶药剂硬控霍尔、优娜老师的药剂师？”
被可爱冲昏头脑的学生们瞬间回神。
“传说级都打不过的药剂师, 和咱们实战？”
“老师，想让我们死可以直接说的, 何必辛辛苦苦找这位来折磨我们？”
霍尔安抚道：“别担心, 迷你助教不会直接与你们对战。”
“太好了！”学生们终于活了过来, “那与我们实战的助教是——？”
“是我。”
清丽的声线令学生们精神一振，银发精灵向他们走来，气质出尘。
木元素之力自动聚集到她身边, 她每落下一步，都仿佛踩在淡绿气团上，摇曳生辉。
美颜暴击冲击得学生们头脑昏沉：
“这，这也，太漂亮了！”
“尖耳朵，是精灵，温柔美丽又耐心的精灵助教！”
“大家好，我是艾尔，担任你们的实战助教。”
“声音也特别美！”
“艾尔助教，我们一定好好表现，展现出自己实力！”
“那就好。”艾尔眼底泛起微光，大范围的藤蔓钻出地面，“我正担心，和人族的游戏不够有趣呢。”
“？”学生们嘴角的笑容凝固，“游戏？”
当他们发觉不对劲，实战场已经被藤蔓包围了。
“我的乖学生们，一起玩游戏吧！”四面八方的藤蔓回荡着艾尔的声音。
短暂的晕眩后，周围变了一副场景。
“这是哪里？魔兽森林？”
“不对，咱们中了幻境魔法！”
学生们慌乱地四处探寻：“出口呢？怎么回去啊！”
“这样可不行哦，阵型全乱了。”到处不见艾尔的身形，却到处都是她的声线，“今天第一课，就来教教你们，保持战斗阵型的重要性吧。”
藤蔓一根根出现，攻向学生。
这些藤蔓明明拥有打倒他们的实力，却和逗喵喵兽一样，与他们拉扯。
把学生们气得牙痒痒：
“好坏，这算什么战斗方式？”
“说好的温柔美丽又耐心的精灵助教呢……她绝对不是一般精灵！”
他们忽然想到了什么，互相对视：“森林魔女！？”
只在传闻中听过的折磨方式放在自己身上，恐怖气氛加倍。
学生们没撑一会儿就叫苦不堪：“救命！我们不要新助教了，优娜老师，霍尔老师，救命啊——”
霍尔和优娜在一旁观战，连连摇头：“你们连平时的战斗水平都没发挥出来，别想提前结束实战课。”
他们转头：“迷你助教，到你上场了。”
“收到！”迷你抱着药剂瓶出发。
她跑到受伤的学生旁边，瞪一眼攻击这个学生的藤蔓：“停！”
藤蔓晃了晃，乖乖退后。
“迷你助教，你是我的救星！”看着迷你帮自己治疗伤口，学生感动道，“谢谢，幸好有你。”
“不客气。”迷你酒窝很甜。
学生双手合十，恳求道：“你看我身上都没劲了，放我出幻境吧，行吗？”
“哎呀，没力气了？好可怜。”
“嗯嗯！”学生看到希望，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迷你打开一瓶加强药剂：“你被加强了，快上。”
“？”
迷你不多解释，朝那根藤蔓勾了勾手指：“这个治好了，继续吧。”
“不要啊！”学生手脚并用躲开突然攻击的藤蔓。
学生们这才懂得为什么要找来两个新助教。
“这是什么恶魔组合，救命啊啊啊——”
*
等待接艾尔和迷你下班的时候，江函进APP里找卡西安下了一盘棋。
卡西安的眼睛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他下棋时只能听声辨位，偶尔碰倒棋子，江函便帮忙扶起来。
但今天，江函发现他碰倒棋子的次数格外多。
“卡西安，你身体不舒服吗？”江函轻声问。
卡西安抬头对着他的方向停顿了几秒，又低下头，继续下棋。
像是听不清江函有没有说话。
江函眉尾一凝，加大声音：“卡西安？”
“嗯？”卡西安直起身体，微微侧耳倾听，像一件美好却易碎的艺术品。
“你的听觉也在减退？”
卡西安紧抿嘴角，动了下一步棋，这次直接落错了位置，与其他棋子挤到一起。
他指尖轻微颤抖：“我想，是的……”
比起天生失明，后天导致的心理会承受更具颠覆性的痛苦。
得到后失去，比从未拥有更让人难受。
卡西安一点点失去视力，现在又体验听力变弱，就像用力握紧后从指缝流失的沙子，不愿失去，却无能无力。
江函起身，绕过棋盘，虚虚抱了一下他：“没关系，一定有办法能帮你。”
“你的体温也不如之前感受得清晰了。”卡西安歪头，靠着江函，“舌头也开始尝不出食物的味道。”
虽然进度不同，但他的五感全部在衰退。
卡西安正在被剥夺与这个世界的所有联系。
江函靠近他耳边：“别怕，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陪着你。”
卡西安手指一抖，碰乱了棋局：“但，但我很难再下棋了……”
“你听不到的话，我就改装棋盘，让你能摸索着下棋；你失去触觉的话，我就握着你手腕，带你下棋。”
江函的呼吸洒在卡西安皮肤上：“我来当你和世界的最后一道联系。”
卡西安耳廓逐渐染上绯色，他嗫嚅着碰了碰嘴唇：
“好。”
*
诺里斯王国中心，会议厅。
“大学士，突然召集我们来开会，发生什么事了？”
大学士表情有些微妙：“中心会议有新成员加入。”
“嘶……”大家嘴角抽搐，“该不会是？”
“没错。”大学士扶了扶额，“新一任骑士团团长。”
“又来？怎么神魂不散的！”优娜锤上桌子，数不清第几张会议桌惨烈牺牲。
“团长已经爆炸了，连尸体都拼不起来，不可能再出现，放心吧。”会长趁没人注意，偷偷喝了口酒。
“哒，哒……”
重靴脚步踏进会议厅。
会长一口酒差点噎在喉咙里：“咳咳，团，团长？”
“您好。”新一任团长手单手拿着圣剑，周身气势不俗，至少具备大剑士实力。
大学士、会长、优娜、霍尔盯着他的银盔，欲言又止：“你可以，摘下……”
“可以。”团长痛快地取下头盔，脸上并没有任何魔法纹路。
霍尔舒出一口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也觉得他很眼熟！”优娜赞同道。
“他之前从会议厅带走了你们。”能力是记忆的会长认出，“说是有位大人找你们，中断会议领走了魔法学院的教师。”
“是你！”
优娜回忆苏醒：“你不是负责保护卡西安王子殿下的骑士吗？怎么当上骑士团团长了？”
“我赢了选拔团长的决斗。”团长收剑，“实力最强的骑士，就会被国王陛下赐予圣剑。”
大学士和会长有些讶异：“卡西安王子殿下身边的骑士？”
王室继承人中最不受看好的卡西安，竟然拥有实力最强的骑士？
优娜、霍尔却了然：“你也是，棋子？”
“没错。”团长坦诚道，“我是殿下的第一枚棋子。”
优娜：“原来如此，恭喜你当上团长！”
霍尔：“以后骑士团要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向我们魔法学院开口。”
大学士、会长：？
被当成棋子怎么还满脸骄傲呢？
……
会议结束后，新任团长回到王宫偏殿。
“殿下。”
团长微微躬身，向卡西安行礼：“如您所言，我一提到‘棋子’，霍尔阁下、优娜阁下便知道了我的身份。”
圣剑溢出些微光元素之力，它们像是嗅到了同类的气味，兴奋地飞到卡西安身边。
金发被光元素之力衬得泛出荧光，卡西安开口：“他们是江函的教师，对他们态度好一点。”
“是。”
团长抬眼偷瞄一眼：“殿下，我可否问一句，您与江函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的关系不明显吗？”卡西安疑惑，“两情相悦。”
“啊？”
团长愣在原地思考：“您，我能看出您喜欢他，对方也对您是同样的心意吗？”
“他说过，他喜欢平静的生活。”
“……所以呢？”
“我的生活就是平静、无趣的。”卡西安淡笑，“所以他喜欢我。”
团长嘴唇颤抖，似乎有满腹的话想说，但憋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学到了。”
第92章
江函想要治好卡西安。
他尝试了各种方式, 比如说用艾尔制作的治疗魔法卷轴，比如说拜托迷你根据卡西安的症状炼制药剂，他甚至询问各个种族是否有治疗特殊病的偏方……
效果微乎其微。
卡西安对外界的感知一天比一天弱。
“卡西安, 早上好啊！”
这天, 江函进入虚幻空间后，附到卡西安耳边大声打招呼, 对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听觉也彻底消失了。
江函心里一沉, 他在卡西安的手上轻轻点了几下。
卡西安睁开没有焦距的眼睛：“江函？”
江函拉起他的手，上下摇晃, 然后在他手心一笔一画地写：‘早上好。’
“到白天了吗？”卡西安对着虚空笑了笑, “早上好。”
江函每天早晨都会来, 与他说一声早上好，不然连光感都没有的卡西安, 将在无尽的黑暗中彷徨。
江函手心贴上卡西安的脸颊, 趁他温感还未完全消失, 传递过去一些温暖。
“我昨天去找了焰尾狮族长, 它们兽人虽然不擅长治疗，但族长联想到了和你相似的一种情况。”
江函知道卡西安听不到他说话，但还是耐心解释着：
“族长说掉入兽人冢的兽人, 被死气侵染后, 将经历五感流失后死亡的绝望过程。
死气属于一种诅咒。”
江函对上卡西安的眼睛，那里仍然覆盖浓雾, 却隐隐出现了一条通往希望的路：“卡西安, 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可能是中了诅咒。”
【嘀嘀！】
【正在使用功能“崽崽，借给我力量吧”。】
【魔族力量传输中……已获得，诅咒之力。】
江函捧着微型骷髅头, 将意识集中到贴在卡西安脸颊的那只手。
诅咒无影无形，江函只能想象自己正在抽取一股负面力量。
就这样维持了一会儿，江函放在手，在卡西安眼前摇晃几下——
那双眼睛没有丝毫反应。
江函失落地沉出一口气：“没关系，不是诅咒的话，就继续想办法……”
“办法？”卡西安耳朵小幅度颤动。
“！”江函惊喜，“你能听到了？”
“能听到一点。”卡西安主动凑近江函，“离得近的时候，才能听清楚。”
江函紧紧抱住他，下巴靠上他肩膀：“终于找到根源了！卡西安，你马上就能好起来啦！”
刚刚找回听觉的卡西安，耳边满是江函雀跃的声线。
卡西安小心翼翼回抱：“谢谢。”
他同样喜悦。
因为他恢复听力时，第一声听到的是江函的声音。
……
卡西安体内的诅咒像一颗埋在深处的种子。
当病症出现，外表只看到发出的芽，身体却已经被深深扎根。
江函每次只能抽取出一小部分诅咒。
他现在最困惑的问题，就是那颗种子是被谁种下的。
卡西安如果出事，最大受益者是谁呢……
“函函！”
龙宝拉开窗户，从外面飞进宿舍：“有你的信！”
江函回神，从它爪子里接过信：“怎么是你送信？”
“有只飞鸟魔兽感受到我，吓得不敢过来。”龙宝躺在江函腿上，露出肚皮鳞片，“我就帮它送过来啦！”
“龙宝真棒。”
江函摸了摸它肚皮，龙宝被哄得眯起眼睛：“谁的来信？”
“弗西安。”江函展开信，嘴角下压，“诺里斯王国小王子。”
‘江函：
你好，咱们在王宫见过一次面，还记得吗？
这次你保护魔兽森林、救出被困矮人族山脉的小队，我很欣赏你的实力。
不知你毕业后是否有意来我这里工作？
如果有，我在王宫等你。
弗西安’
“函函，你看起来不太开心。”龙宝舔了舔江函手指，“你不喜欢这个叫弗西安的？我帮你轰飞他！”
江函轻声自语：“我怀疑是他种的种子……”
“什么种子，好吃吗？”
“我得去王宫一趟。”
龙宝一个鲤鱼打挺，激动地拍打双翼：“又可以去王宫搜刮亮晶晶了？”
“什么？要去哪里玩？”迷你立马跑过来。
“出去玩？”艾尔闻讯而来，“有新游戏可以玩吗？”
小骷髅拿着两件衣服：“函函你看我出去玩穿哪一件合适？”
冰狼二话不说，变小，钻进江函衣领。
江函：……
这本不该是一次全家出行的。
*
诺里斯王国，黑市。
人族最正规的拍卖会场与最不正规的黑市，仅仅相隔一条街。
霍尔隐匿实力，戴起魔法袍的兜帽，表现得与来黑市淘好东西的冒险者无异。
他的视线在摆在地上的小摊上来回移动，最终落在一瓶标价为500金币的药剂上：
“这瓶为什么卖这么贵？”
“一分价钱一分货。”摊贩懒洋洋道，“你逛遍诺里斯王国，也找不出比这瓶效果更好的魔兽增强药剂。”
霍尔假装第一次听说：“能将中阶魔兽增强到高阶吗？持续时间多长？”
“具体效果你得试了才知道。”摊贩挤眉弄眼地笑了笑，“我就这么说吧，这种药剂我虽然只卖出过一瓶，但无差评～”
当然无差评，唯一购买者被药剂害死了。
霍尔默默吐槽，他用半信半疑的语气：“真的假的？你是药剂师，自己炼制的？”
摊贩摇了摇头：“我进的货。”
“货源在哪里？”
“你问这么多干嘛？”摊贩突然恼怒，“买就买，不买就算！”
“我当然想买，但我攒了很长时间才攒出来500金币，这是我全部家当了。”
霍尔来回踱步，犹豫道：“要是货源不靠谱，我就去其他摊子找一找。”
摊贩纠结了一会儿：“我不能说……”
霍尔耸肩：“那我再转转。”
“哎！等一下。”
摊贩环顾一周，见周围没人注意这边，才小声道：“货源相当靠谱，这是王宫里流出来的药剂！”
霍尔身形一僵。
“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要不咱们都得完蛋。”摊贩拿起药剂，“怎么样，现在放心了吧？”
霍尔扔过去一袋金币，抓起药剂，脚边聚集风元素之力。
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市中。
“？”摊贩捡个钱袋的工夫，眼前就没人了，“速度这么快？”
……
霍尔用加速魔法，马不停蹄赶往诺里斯王宫。
能让魔兽魔化的药剂出自王宫，说明那里有和前任团长情况相同的——魔族傀儡。
而且傀儡大概率就藏在王室成员中。
只有他们有权力管理古籍，抹去有关魔族、神族的全部记载。
王宫里极其危险，而江函还不知道这一点！
“江函，千万别出事……”
“霍尔阁下？”
把守王宫的骑士拦下霍尔：“没有宫内通知，我们不能让您进入。”
霍尔胸口剧烈起伏：“江函进王宫了吗？”
“谁？”
“一个魔法学院的学生，黑头发，五官弧度让人看着很舒服。”
“没错，有个那样的学生进去了。”骑士回忆道，“他有弗西安殿下的邀请。”
霍尔急切朝里迈步：“我和他一起去！”
“抱歉，霍尔阁下。”骑士举起铁剑，“我不能……”
“让他进。”
一道强劲的实力气息随脚步声靠近，手拿圣剑的骑士沉声命令：“是我邀请了霍尔阁下，放行。”
“是，团长！”守门骑士后撤。
霍尔大步走进宫门，向团长点头致谢。
团长主动指了一个方向：“弗西安王子的宫殿在那边。”
“好。”
“哦？两位找我？”
霍尔脸色僵住，不敢置信地转头，见笑容明朗的弗西安逐步靠近。
“霍尔阁下，新任团长，我以前倒不知道，你们二位互相认识。”弗西安意味深长道。
霍尔绷紧嘴角：“殿下，我们不久前在中心会议相识。”
弗西安身后跟着十几个骑士，那些骑士与守门的骑士气息差别很大，每一名实力都在大剑士以上。
弗西安站定，堵住了通往宫殿内部的路：“那么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魔法学院有个紧急考试，我来叫学生回去。”霍尔不动声色，“有名叫‘江函’的学生被您叫来了王宫，请问他在哪里？”
弗西安摊手：“谁知道呢，可能迷路了吧。”
霍尔握拳，手背青筋暴起。
“霍尔阁下！”团长搭上他手臂，轻声劝说，“先别着急，那几位强者都在江函身边，不会有事的。”
霍尔调整几下呼吸，眼神在弗西安脸上扫过，像是在寻找什么。
弗西安不紧不慢解开最上面几颗扣子：“在找这个吗？”
他扒开衣领，展示脖子上纵横交错的魔法纹路：“谁告诉你，这些只能长在脸上？”
魔族傀儡！
霍尔死死盯着那些魔法纹路，属于传说级魔法师的气势瞬间波荡开来。
“看来霍尔阁下来王宫的真正目的，是为了与我切磋实力。”
弗西安脖子上的魔法纹路流动力量，他的气息从高阶魔法师升到魔导师，再冲破传说级，仅仅用了几秒。
弗西安侧头，对身后骑士们命令：
“封锁王宫，从现在开始，禁止任何生物出入。”
“是！”
*
宫殿深处。
江函被一个骑士带到了王宫主殿，他拉住骑士：“咱们是不是走错了？我知道弗西安王子殿下的宫殿，不在这个方向。”
“要见你的，并非弗西安王子。”
“？”江函拉高衣领，遮掩开始乱动的崽们，“那是谁？”
骑士推开前方高大的门，宽敞明亮的主殿开阔了视野。
从特殊工艺染色的地毯，到装饰花瓶的上好白瓷，无比流露出此处的奢华。
而最华丽的，莫过于戴在对面人族头顶的王冠。
“国王陛下。”骑士行礼，尊敬道，“人带来了。”
第93章
国王？
江函心神剧震, 视线从脚下的猩红地毯延伸向前，尽头处，国王于御座上, 随意地摆了摆手：
“退下吧。”
“是！”带江函来这里的骑士俯身后退, 阖上大门。
“他就是人族的国王呀？”迷你从江函衣领里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脑袋，“迷你第一次见衣着这么华丽的生物！”
艾尔也偷偷观察：“他戴的王冠上元素之力深不见底。”
“快回来, 被发现怎么办！”小骷髅一手一个往回拽, “旺财，帮个忙, 把她们拉回来！”
“。”旺财顾不上管这边。
它从后衣领钻出去, 死死咬住龙宝的爪子。
而龙宝和看见鲜肉的饿狼一样, 紧盯着国王的王冠。
小骷髅突然意识到旺财那边情况更紧急：“龙宝，冷静, 千万不能飞, 人族用披风和你换回了那顶王冠, 要当讲信用的龙！”
龙宝翅膀边缘颤抖了半天, 才忍住叼回王冠的冲动。
江函借用行礼的姿势，半掩住领口：“国王陛下。”
国王缓缓起身，从御阶走下来。
他步子不重, 却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江函呼吸的节奏上：“江函, 好久不见。”
江函大脑瞬间停止转动。
这明明是他第一次见到国王，对方怎么会说“好久不见”？
就像他上一次来王宫, 弗西安总投来若有若无的视线, 表现出一副知道他身份的样子……
江函极快地瞥过国王的脸, 没有发现魔法纹路：
“陛下，请问您见过我吗？”
“当然。”国王在距离他几步远的位置止步，“只不过当时, 我并非现在的样子。”
在江函疑惑的眼神中，国王单手虚握，转了几下手腕。
正如在用圣剑挽剑花。
“！”江函倒抽一口凉气，“你，你是死去的团长？”
“我们以不同身体，共享着所有记忆与实力。”
国王解开深色王袍，拉低领口，魔法纹路末端隐没在他锁骨下方。
江函绷紧身体，警惕道：“魔族傀儡。”
怪不得国王和弗西安认识他，傀儡们记忆相通，他们从死去团长的记忆中看到了江函。
国王不置可否：“看来你查清了不少事情，我还以为已经把所有相关记载都抹去了。”
“坏人！”
艾尔从江函身上跳出来，恢复原本模样：“那些欺负弱小的组织，都是你搞出来的？”
“该生气的是谁？”岁月在国王眼角留下深刻的纹路，“我辛苦培养的那些‘教团’，都因为你泡汤了，森林魔女。”
“活该，黑心魔族！”精灵眼底汇集怒意。
藤蔓气势汹汹地聚成木刺。
“等一下，艾尔。”迷你拽了拽艾尔衣角，“迷你也有话要问。”
迷你双手叉腰，虽然需要仰头看对方，但瞪圆的杏眼气势不减：“迷晕矮人，抓走矮人的是你？悄悄破坏矮人族防御台的也是你？”
“曾经这些小伎俩对矮人族很奏效。”国王咬牙切齿，“我本可以从矮人族下手，谁知道矮人族还能养出你这种离经叛道的药剂师！”
一小团白色从江函衣服里跃出，变成身长两米多的冰狼，低唬着护在江函身前。
江函替它询问：“千年前，在兽人族曲解信件的兽人，也是你的傀儡吧？”
“不要把所有错误都怨到我头上，兽人族个个都一根筋，就算没有我插手，它们也迟早会被其他人挑拨。”
国王勾起嘴角，对着江函肩上的龙宝啧啧摇头：
“就像巨龙族，嫉恨首领的副首领甚至没问我是谁，就同意与我合作，用武器重伤了当时的巨龙族首领夫妇。”
“呼，呼……”
龙炎在喉咙里翻滚，龙宝瞳孔扩张成燃烧的椭圆：“我的父母，是被你……”
“没错。”
魔法纹路如同疯长的野草，从国王喉咙攀到下颌，又很快遍布整张脸：
“我控制着那个龙骑士使用武器，被攻击的巨龙果然暴怒，与人族反目成仇。”
“你害死了我父母！”
龙宝震怒，吼声能让人灵魂战栗：“吼——”
龙炎朝国王喷涌，路过的空气被灼烧出白烟。
“嘭！”国王被击中，向后趔趄几步。
但也仅此而已。
迷你不敢置信地捂嘴：“被龙宝的龙炎攻击，竟然毫发无伤？”
“你们看那些魔法纹路，被龙炎击中后，快速蔓延到了他手指尖。”艾尔分析道，“龙炎的能量被他吸收进了体内！”
崽们沉心感受，果然，国王的实力暴涨一截。
龙宝将下一口龙炎吞下去：“所以我越攻击，他变得越强？这不耍赖皮吗？”
“我试试！”艾尔指挥着木刺，狠狠攻向国王。
木刺冲势迅猛，一瞬间就碰到了国王的身体，却在下一秒，分解成无数木元素之力，被吸进那些魔法纹路中。
国王喟叹一声，感受着不断增长的实力：
“多谢各位，为我提供这么多力量。”
江函拉住自家崽：“先别攻击，他的实力都是众筹来的。”
“好变态啊他！”龙宝鼻孔一簇一簇往外喷气，“这什么破能力，天生挨打的命，就等着被别人打是吧？”
国王嗤笑：“上次没能从生命之树吸取足够的生命力，但加上你们的攻击，我就能恢复全部力量了！”
被魔法纹路侵占全身的样子异常可怖，像是一只被千万根细线控制的木偶。
江函向崽们做出“别急”的手势，朝国王开口：
“魔族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你在种族间挑起仇恨，对魔族就有利了吗？”
“魔族，本就是诅咒中生出的灵魂！”
国王张开双臂，陶醉在自己想象出的世界中：“西幻大陆，就应该全部变成黑暗之地那样，被战争、绝望与怨恨包裹！那才是适合我们魔族生存的环境！”
“你自己的坏心思，别扣到整个魔族头上好吗？”
国王：“？”
江函从衣领里拿出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的崽：“小骷髅，你和他的想法一样吗？”
“我理解不了……”
小骷髅抱着自己膝盖，闷闷不乐：“我住在黑暗之地的那些日子，身边都是同类亡灵，大家的灵魂被困在毁灭之战中，时间好像都静止了。”
国王激动地向前走了几步：“就应该那样啊，和其他种族一样，魔族也要生活在同类之间才对！”
“我一开始也以为那就是魔族的宿命，但走出黑暗之地之后，我的灵魂才真正有了‘活’的感觉。”
小骷髅眼眶中的灵魂之火温柔摇摆：“并非只有魔族才是咱们的同类，生活在西幻大陆的生物，都是可以友好相处的同类呀！”
“那都是错觉。”国王脸色变冷，“你一个亡灵法师，难道不希望将所有人都变成可归你用的亡灵？”
“你怎么会有那么可怕的想法？”小骷髅抱着江函手指，“我有各种不同种族的兄弟姐妹和朋友，还有最爱的函函，我才不希望他们变成亡灵呢！”
国王眼中淬着阴狠的冷光：“果然，当时就应该早点用圣剑灭掉你。”
第一个傀儡团长被旺财刺杀后，傀儡被魔族复活，成为新团长。
而新团长上任后的第一件事，不是通缉旺财，而是想方设法抓住小骷髅。
就是因为小骷髅的行为脱离了魔族的掌控。
“别想欺负小骷髅！”艾尔伸出单臂，拦在小骷髅前面。
迷你抓住艾尔衣角，仿佛这样才能获得守护的勇气：“别想欺负小骷髅！”
龙宝也飞到艾尔肩上：“吼！”
“你们这些，碍事的家伙……”
国王咬紧后槽牙：“五十年出一个的天才幼崽们，反反复复地破坏我计划，我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你们几个，到底怎样活下来的？”
江函眉间一动：“你对幼崽们动了手脚？”
“毁灭之战后，我意识到天才幼崽们是计划中最大的变数，所以我下了一些诅咒。”
国王冷漠地扫过龙宝、小骷髅、艾尔、迷你：“你们本应该被影响气运，早早夭折，看来最大的变数另有其人——”
国王的眼神如同潮湿的苔藓蹭上皮肤，带给江函强烈的不适感：
“人族，你到底什么来头，能解开这些幼崽的诅咒？”
江函在这一刻，彻底想通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穿越”。
西幻大陆原本每五十年就会出现拥有顶尖天赋的生物，这是规则，更是维持西幻大陆稳定的关键因素。
而魔族担心实力超乎寻常的生物对抗自己，便给那些幼崽下了诅咒——
诅咒它们的生存气运，让它们早早夭折。
‘APP，所以你找到了我，是吗？’
江函在脑海中道：‘你需要一个能把幼崽们养大的存在。’
【嘀嘀！】
【对APP的探索值达到100%。】
【没错！】APP声调不再和系统音一样平淡，像是解除了封印，【恭喜你完成探索任务，我终于能正常说话啦！】
江函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APP你……”
【我们神族要维护规则，发现天才幼崽们一个接一个夭折后，我就以“养崽APP”的身份，去绑定一个全世界最擅长养崽的人！】
江函嘴角抽了抽：“那为什么是我？我都不在西幻大陆上。”
【当时正好有人夸你是“全世界最擅长养崽的人”，还送了你锦旗！】
“那其实只是客套话。”
【不，我专门查了地球常识，感谢做出突出贡献的人才会送锦旗，江函，别谦虚了，那张锦旗早就暴露了你的身份——养崽专家！】
【江函，我没有找错人，你真的把这些天才幼崽养大了，谢谢你！你想要什么奖励？】
‘其他的之后再谈。’江函睁开眼睛，注视前方的国王，‘先解决这件事。’
APP有些奇怪：【他再厉害，也就是个傀儡而已，有那么难打吗？】
‘难点是他能吸收攻击能量为自己所用，所以打败他的方法只剩下几种——’
江函与国王维持对峙状态，在内心盘点：
‘第一，龙宝和艾尔不断攻击，用能量撑爆他；
第二，迷你用药剂控制住他；
第三，小骷髅用诅咒冻结魔法纹路；
第四，旺财用纯粹物理攻击，也就是剑术击败他；
第五……’
【停！】
APP在江函脑子里幻化出一个虚影，祂呆呆地眨眼：
【你这不是分分钟解决他吗？还和他磨叽什么？】
‘你也说了，他只是个傀儡而已。’
江函睫毛微颤，与崽们对视一眼，不着痕迹地对它们点了点头：
做得很棒哦，继续装出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就好了。
尽可能给祂多争取一点时间。
【啊？】
祂？
……
诺里斯王宫，宫门口，霍尔、团长与弗西安爆发了激烈战斗。
团长用圣剑拖住弗西安带来的那些骑士，让霍尔能专心对付弗西安。
魔法纹路大幅增强了弗西安的魔法，相当于传说级魔法师。
他的魔法与霍尔的冲撞，两股传说级气息卷起气旋，吓得王宫里人族四处逃散。
而偏殿内，有一人听着窗外的战斗声，一动不动。
卡西安罕见地没有遮住眼睛，湛蓝瞳孔上蒙着一层灰雾。
随着指尖划过棋盘，那层灰之后的瞳仁仿佛隔空看到了什么：
“在哪里？到底藏在哪里……”
‘卡西安，我接到了弗西安的信，他邀请我进王宫，我说不定能见到你。’
‘弗西安？’卡西安在虚幻空间听到江函提到这个名字时，骤然起身，‘很危险，不要来。’
江函不解：‘危险？’
‘弗西安他，早就死了。’
江函大为震惊：‘他是魔族的傀儡！？’
卡西安用平淡的表情，说出恍若平地惊雷的话：‘而且不只他一个。’
‘那……卡西安你……’江函心疼地抱住他。
一个被下了诅咒的神族，生活在魔族傀儡的包围中，该体会怎样的绝望呢？
‘在没有找到操控他们的魔族之前，还不能处理他们。’卡西安贪恋地感受江函的体温。
江函丝毫没有发现这个拥抱被反客为主：‘有什么办法引出魔族呢？’
他们制定了一个秘密计划。
王宫里最难对付的傀儡有两个——国王、弗西安。
江函去会见弗西安，并且拖住他；卡西安身边的骑士，也就是现任团长去拖住另一个。
此时，魔族同时操纵两大傀儡，必定散发魔族气息。
卡西安趁这个时机，找出魔族的躲藏位置。
然而，计划却出现了一些变数。
江函被带到了国王那边，团长只好转变方向，去找弗西安。
更糟糕的是，两个傀儡都已经暴露实力，卡西安却没有感受到魔族波动。
“怎么可能？难道藏在了能掩藏气息的矮人族结界里？”
卡西安盯着虚空，自言自语：“但傀儡们都在人族，这个魔族不可能离人族太远……”
“嘭！”
王宫大门方向传来巨大响声。
这是团长骑士给他发来的信号：时间拖不住了，这场战斗马上要结束！
卡西安按了按眉心，手指重新从棋盘上划过。
棋盘在他眼底化作地图，指尖经过的地方，西幻大陆一寸寸位置被细细搜索。
他着重扫过人族区域，却仍然没有收获。
卡西安注意力从地图中抽离，意识转去王宫大殿的方向——
【嘀嘀！】
【正在使用功能“崽崽们团结协作吧”，多崽传讯进行中。】
【？】
【这个功能为什么自动跳出来了？江函，你点击了这个功能吗？】
‘没有。’江函无辜道，‘我还在应付国王。’
【我还是逃不过被黑客入侵的命运吗……】
‘江函。’
卡西安的声音出现在传讯频道中：‘我没能找到魔族位置，先处理掉傀儡吧。’
江函：‘卡西安？’
【卡西安诺里斯！】APP愤愤，【能不能别总是随意钻进我的APP？神族也需要隐私！】
江函察觉到怪异之处：‘总是？卡西安除了这次，还影响过APP？’
‘这个突然出现的声音是谁啊？’龙宝也加入传讯，‘卡西安？名字这么复杂？’
艾尔忍不住吐槽：‘你怎么能说别人名字复杂？如果我没记错，你叫多利安里奥尼斯贝尔纳多特！’
‘为了节省时间，叫我龙宝，谢谢。’
‘神，神神，神族！？’小骷髅瑟瑟发抖，‘我是个好魔族，不要抓我！’
艾尔声线瞬间变得犀利：‘我看谁敢抓小骷髅？’
‘。’卡西安被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脑子疼，‘我不会抓……’
‘朋友！’
迷你兴奋得和直升机起飞一样，在频道里认出：‘我的朋友！你怎么在这里？’
江函、其他崽：‘……？’
迷你的朋友，是卡西安！？
*
卡西安到了入学年龄那一年，所有人族都在期待那一届的人族觉醒仪式。
人族太久没有传说级坐镇，处境岌岌可危。
卡西安作为诺里斯王国的大王子，血统高贵，说不定能觉醒出有传说级潜力的天赋。
然而，结果令所有人大失所望——
他觉醒了个废物能力，能让棋盘上的棋子飘起来。
很少有天赋能没用到这种程度。
一时间，卡西安沦为人族的笑料，而大家的期待也转移到了其他王子和公主身上。
他们不知道的是，卡西安隐瞒了自己觉醒的真实能力……
“你是说，我是神族？”
自从天赋觉醒仪式后，少年卡西安脑海中就能听到另一道声音。
【没错。】那道声音用不容置噱的语气，【诺里斯家族每一代都会有神族降生，这一代，就是你！】
卡西安看着悬浮在棋盘上方的棋子：“神族的能力只是这样？”
【不准小看咱们神族！咱们能赐予其他种族力量，还能影响时间、空间，是所有种族中独一份的逆天能力！】
“你也是神族？”卡西安环顾四周，“你在哪里，我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呃，我有点忙，在一个人族这里当APP呢……】APP仿佛在做秘密任务，含糊其辞，【我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我？”
【你千万不能暴露自己的神族身份，记住了吗？】
卡西安怔了一下：“为什么？”
【前几代诺里斯家族的神族都暴毙了，原本应该由那些神族当国王的！照这样下去，人族没有神族国王庇佑，实力越来越弱，迟早会被毁掉。】
APP似乎有急事，匆忙说完剩余的话：【总之你万事小心，别暴露神族身份，一定要活下去！】
卡西安就这样以“废物大王子”的形象，搬到了王宫偏殿。
除了一名护卫骑士，偏殿周围毫无人气。
连那个骑士都嫌跟着废物王子没有前途，总想调离到其他职位上。
卡西安便给了骑士一枚棋子。
从此以后，实力暴升的骑士安安分分守在偏殿，守着诺里斯王国真正的“神”。
偏殿第一次迎来的“客人”，是弗西安。
“王兄，我刚刚参加了天赋觉醒仪式，你猜我觉醒了什么？”
弗西安耀武扬威地在手心聚集一团水球：“魔法天赋！霍尔老师亲口说，我的天赋特别高，迟早能成为高阶魔法师！”
卡西安就那样静静看着他，带着怜悯与了然。
“你那是什么眼神？”弗西安直接把水球扔向卡西安，“别以为我叫你一声王兄，你就能摆架子，一个废物而已！”
水球在卡西安身上爆开，浸湿了他衣物。
骑士握紧铁剑就准备上前，被卡西安一把拦下，摇了摇头。
弗西安重重一“哼”，转身离开：“下一任国王的位置，一定是我的！”
等他走远，骑士愤愤不平：“殿下，我这就去往弗西安寝床上泼满凉水，给您出气！”
“和一个死人计较什么。”
“还是殿下骂人解气！那个死人……”骑士小心翼翼瞥了眼卡西安认真的表情，“死人？”
卡西安望着弗西安离去的方向：“没错，他的灵魂已经熄灭了。”
卡西安又去确认了其他王室成员的情况。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只剩下躯壳的傀儡。
这一代诺里斯家族，也被隐藏在暗处的力量控制了，除了低调的卡西安。
但卡西安终究没能逃过。
先是视觉，然后是听觉，再然后触觉、嗅觉、味觉，逐一退化。
有一股力量野蛮地切断他与世界的联系，想把他也变成和弗西安一样的傀儡。
【顶住啊！你可以的，把那股力量赶出体内！】
APP得知他的情况后，给他鼓劲：【千万别妥协，人族不能再失去神族了！】
“我试着抵抗过，但没什么用，眼睛只能模糊看到一点东西了。”卡西安平淡得像是在描述别人的困境，“既然那么多代神族都没活下来，你为什么盼着我成为例外？”
APP欲哭无泪：【总要相信奇迹啊，只要你拼尽全力，说不定就能……】
“就这样死掉也不错。”卡西安摸索着棋盘，自己与自己下棋，孤零零的，“我不欠人族什么，没必要为了他们，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不可以连求生欲都放弃！】
APP如果有实体，已经愁得来回踱步了：【是不是因为你一个人太寂寞了？这样吧，我给你找个朋友，你们聊聊天，怎么样？】
卡西安专心于棋局，一副万事与他无关的等死样子。
APP更加发愁，在“朋友”的人选上犯了难。
这个“朋友”必须是个乐观的、爱聊天的、活泼的人，最好有过经历低谷后坚强逆袭的故事……
有了！
APP将传音魔法的那端锁定矮人族山脉。
【迷你，能听到吗？】
“能。”迷你暂停采草药的动作，乖乖回答，“你是谁呀？”
【迷你，可以帮个忙吗？我想给你介绍一个朋友，祂现在陷入了人生中最痛苦的处境，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迷你瞪圆眼睛：“天哪，那怎么办？”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每天抽出一些时间，和祂说说话？把你保持积极乐观心态的秘诀教给祂？】
“迷你一定会帮朋友度过难关的！”
【谢谢迷你！】APP简直像抱起迷你亲几下，【那接下来我就把传音魔法转到祂那边了，你们慢慢聊。】
迷你紧张地对空气点点头，拍去身上的土，想给朋友留下好印象：
“朋友，你好，迷你的名字是迷你！”
“……”卡西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迷你丝毫不介意新朋友的冷淡：“迷你其实一开始也很容易低落、难过，但现在心态很稳定了，秘诀就是——函函！”
“？”
“函函是世间最完美的生物，也是迷你最爱的生物！”
迷你狠狠将江函夸了一顿，眼睛亮晶晶的：
“迷你还是一只幼崽的时候，就听到函函轻轻唤我名字的声音了，迷你努力睁开眼睛，一下子看到了函函温柔的眉眼。”
迷你捧着脸颊，沉浸在回忆中：“朋友，如果你也被函函用那种温暖的眼神注视，你一定会燃起活下去的决心！”
……
后来，当江函来到卡西安面前，用琥珀色的眼睛与祂对视。
卡西安就明白：迷你没有撒谎。
第94章
迷你和卡西安连通传音魔法的时候, 大部分话题都围绕江函。
超强记忆在这种关头发挥了重要作用。
“迷你想一想，今天给你讲什么呢……”迷你沉吟片刻，“你稍等, 迷你去图书馆里挑一本喜欢的！”
卡西安困惑：“图书馆？”
“忘了给你介绍, 迷你有一座‘记忆图书馆’！”迷你双手划出一个尽可能大的圆，“里面有特——别多关于函函的记忆！”
“。”传音魔法对面的朋友, 延续的沉默寡言的习惯。
“今天就讲函函引导迷你建立记忆图书馆的故事吧, 怎么样？”
等不及对面回答，迷你噼里啪啦地说起来：“当时, 迷你因为超忆症, 压力特别大……”
温暖的故事, 从充满草药清爽味道的矮人族山脉，一路飘飘荡荡, 传到了冰冷孤寂的诺里斯王宫偏殿。
“要不是函函看出了迷你的低落, 要不是函函那么耐心地安抚……迷你应该已经被记忆压垮了吧, 和朋友你一样。”
迷你对着空气笑, 酒窝浮现：“有函函在背后支持的日子，人生总是有希望的。”
传音魔法沉静了许久，才有了声响：
“函函, 在哪里？”
迷你惊喜：“你终于回应迷你啦？你也想被函函养吗？”
“不是。”卡西安的话尾有些起伏, “我只是……想亲眼见一下，他究竟是个多厉害的人物。”
能被幼崽们那样喜爱、依赖的人族, 简直比卡西安更接近“神族”。
“他在诺里斯王国吗？”
“呃, 在未来的诺里斯王国。”迷你闷声, “函函说因为时间差，迷你要再等好多年，才能和他见面。”
“时间差？他是神族？”
“函函是人族！”迷你纠正道, “是个很厉害的人族，他能通过虚幻空间来见迷你。”
那就是，与其他神族在一起。
卡西安心下明了。
那个帮他找朋友的神族，应该就在忙关于“函函”的事吧。
卡西安动用了自己神族的能力，“钻”进了APP中。
他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特殊崽崽。
他带着快要完全退化的视觉，以及刚开始退化的其他感官，在虚幻空间里等待江函。
‘卡西安？’
那道带着惊异的嗓音一出现，卡西安就确认了来人是江函。
因为和迷你描述的一样，江函的声线自带温和的治愈力，甚至能成为幼崽第一次掀起眼皮的动力。
卡西安眯起眼睛，只能隐约看到江函的身形。
他想靠近一些，却不小心碰落了棋盘。
棋子散落的清脆响声，仿佛是对他已经变成废人的嘲笑。
卡西安眼神从江函那边移开，落寞地在地上摸索棋子。
他感受到江函在他身边蹲了下来，将滚远的棋子拨到他能看见的范围内。
如果说之前想见江函，是因为迷你将他夸得天花乱坠，那么现在想见江函的心情更加纯粹。
‘你可以靠近一些吗？’卡西安说出了心底的愿望，‘我想看到你。’
还未退化的嗅觉闻到了江函身上淡淡的皂香，紧接着，是快要退化的眼睛看到了江函。
从江函深棕色眼眸中，他读不到任何“同情”“可怜”的意味。
视线交汇处，他恍惚间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手温柔地拍了拍：
“你好，卡西安，你的眼睛像被洗净的天空，真漂亮！”
卡西安那快要被抽离躯体的灵魂波动，和看到最后的曙光一样，依恋着靠上那只手……
【卡西安诺里斯！】
APP对卡西安闯入养崽APP的事极其反对：【你怎么能自顾自行事？我制定这个APP的规则是救活夭折的天才幼崽，你不符合要求！】
卡西安赖在APP中：“你是神族，可以改变规则，把我加进去。”
【神族不能滥用能力！】APP一副无法理解的语气，【你为什么非要来养崽APP里？你又不是幼崽，不像它们一样需要被养大。】
“但我想像它们一样被拯救。”
【……什么？】
“想在江函身边活着，这就是我的求生欲。”
APP沉默了好久，才松了口：
【神族只能在一定范围内制定规则。我同意你留在这里，前提是你不能开口求救，你不能说自己遇到了什么问题，也不能要求对方如何帮你。】
“好。”
就这样，一只不算幼崽的“特殊崽崽”混入APP中。
好在江函有“养崽”职业病，顺手也把这只给救了。
……
诺里斯王宫，主殿。
江函和崽崽们听完多崽传讯里卡西安的解释，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朋友过得好苦！”迷你双眼成了两汪荷包蛋，“幸好函函找到了帮你的方法。”
“不对，迷你，你不应该叫他朋友。”
龙宝仔细分析道：“虽然他是自己混进来充当崽的，但和咱们一样被函函养着，他是咱们的兄弟。”
艾尔否认道：“可是我之前叫他弟弟的时候，他说他不是。”
“？”小骷髅迷茫地转向艾尔，“你也认识这只特殊崽崽？”
“嗯，我之前偷偷来人族找函函，被他发现了。”
龙宝爪子敲了敲地面：“奇怪了，不叫弟弟叫什么？”
“我和你们差一个辈分。”卡西安一本正经，“我是江函的追求者。”
江函：？
APP：……
崽们：！？
迷你艰难地转动小脑瓜：“所以要叫叔叔？”
“迷你，你清醒一点！”艾尔摇晃迷你肩膀，“那个男人在觊觎函函！”
龙宝的鳞片翕张：“我们把你当兄弟，你把我们当孩子！？”
江函眼角抽搐：“呃，你们叫他名字就行，他叫卡西安。”
“卡西安是吧，我们跟你拼了！”
看着崽们暴跳如雷的国王：“你们干什么呢？”
“等会儿再处理你，我们现在有更紧急的事情。”崽们围成一团，明目张胆地密谋，“崽崽小队紧急出动，咱们的目标是，解决那个对函函图谋不轨的男人！”
国王：……
“你们到底有没有打从心底尊重我？”国王破防，“把我晾在一边不管了？”
魔法纹路被愤怒的情绪影响，快速流转。
国王的躯体承受不了如此庞大的能量，溢出一些深黑色。
“魔族能量！”艾尔立马用保护魔法护住江函和其他崽。
旺财的鼻尖抖动几下，转头看向江函。
江函对自家崽情绪感知敏感，瞬间察觉到旺财的异常：“怎么了？”
“我嗅到过这种气味。”旺财凑到江函耳边，小声道，“灵魂枯萎的味道。”
“！”
如同一条电流闪过，江函突然联想到了什么：‘卡西安，我知道那个魔族在哪里了。’
‘在哪？’
‘拍卖会场。’江函直勾勾盯着国王，‘为了保护拍品，那里设置了隔绝所有魔法探测的装置。’
*
诺里斯王国，拍卖会场。
1号摘下无面面具，魔法纹路中渗透着紧张：“大人，您身上一直往外溢散魔族能量，咱们的位置会不会被发现？”
“我潜伏在人族这么多年，一手打造了诺里斯王国内规模最大的拍卖会场，你认为是为了什么？”
1号思考片刻：“赚钱。”
“蠢货！”魔族指着周围的魔法结界，“是为了布置能隐藏咱们气息的保护罩。”
1号连忙躬身：“大人深谋远虑！”
魔族掀起深色皮革眼罩，总被遮掩的一边眼框中，竟然没有眼珠，而是一簇燃动的灵魂之火。
1号：“大人，傀儡那边情况怎么样？这次能顺利挑起战争吗？”
“啧！”魔族不满地咋舌，“那些愚昧的生物，在我傀儡面前嘻嘻哈哈的，一点儿都不尊重反派。”
1号愕然：“您也知道自己是反派啊？”
“闭嘴！再让我听见你乱说话，我就控制你自爆，炸烂那张嘴！”
“求您饶我一次，大人！”1号惶恐道，“您思虑深远，这一切肯定都在您掌握之中。”
这话终于说到了魔族心坎里，他表情放缓：“知道我为什么要诅咒诺里斯王室，抑制人族的实力吗？”
“人族有能威胁您的存在？”
“没错，每一代王室都有神族降生，那个善用光元素之力的种族是我的克星。”魔族眼中的灵魂之火波荡，“限制住祂们，我就能随意操纵西幻大陆的局势。”
1号踌躇道：“那个叫江函的呢？他身边聚集了很多强者，国王傀儡可能不是他对手。”
魔族提起嘴角，皮肤上褶皱密布：“那就对了。”
“！”1号后知后觉，“这也是您计划的一环？”
“等他杀了傀儡，只要在人族散播‘江函联合其他种族刺杀国王’的消息……新一轮毁灭之战就正式开启了！”
“大人，您太厉害了！”
1号正说着恭维话，警觉地回头：“外面有响动，我去看一下情况。”
魔族谨慎地清散1号周身的魔族能量：“去吧。”
1号挂着一副认真的神情，戴上无面面具，推门而出。
不一会儿，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回来。
“呼哧！呼哧！”随着剧烈呼吸，无面面具滑下，露出一张比面具还惨白的脸，“大人，完蛋了！”
魔族阴沉地瞪过去：“管好你的嘴！”
“真的完了！”1号嘴唇颤抖，“外面来了好多人，都在围堵咱们。”
“正好，旧的傀儡死了，我需要做一些新的。”魔族不慌不忙地戴上单边眼罩，“来了多少人？”
1号颤颤巍巍抬起手，比划出“6”的手势。
“六个人？”
“六个种族，足足六个种族！”
“多少！？”
第95章
“卡西安, 那个魔族藏在拍卖会场。”
卡西安丝毫没有怀疑江函的话，他的指尖敲击棋盘上某个位置，隔空在拍卖会场周围布置了一层结界。
“找到那个大坏蛋了？”艾尔在传讯频道里急切道, “我这就去收拾他！”
其他崽也自告奋勇：
“算我一个！”
“看我不揍掉那家伙大牙！”
卡西安打断它们：“咱们不仅需要阻止他作乱, 还要还西幻大陆一个真相。
大家去叫来自己的种族，我去叫人族, 小骷髅留在江函身边, 咱们在拍卖会场外集合。”
“好。”江函赞成道，他看着满身魔法纹路的国王, “这个傀儡怎么办？”
“别杀他, 我担心魔族拿国王的身份做文章。”
卡西安手指划到棋盘另一处, “看”了眼情况：“把傀儡也抓过去吧。”
江函：？
“笃笃。”江函身后的大门被礼貌地敲响。
随即，全身盔甲的骑士团团长推门而入：“江函阁下, 我奉卡西安殿下命令前来帮忙。”
“你那边战斗结束了？”
“多亏霍尔阁下在场, 我们一起解决了弗西安傀儡。”团长转向国王, “这一个要怎么处理？”
“抓起来。”
“是！”团长握紧圣剑。
见到圣剑发光的一瞬间, 国王惊恐万分，他调用身体里全部魔族能量，以最快速度转身逃跑。
身后并没有追上来的脚步声。
国王不由哼笑：“被我的速度甩远了吧？”
他游刃有余, 甚至有闲心对着旁边蹭光发亮的琉璃柱整理衣袍。
琉璃柱映出了他和放了慢动作特效一样的跑步姿势。
“！？”国王嘴角的笑冻住, 他僵硬地一点点回头，发现自己和江函一行人的距离只有几米。
“我在魔族能量的加持下跑了那么久, 怎么连大殿都没跑出去？”
“嘿嘿。”迷你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刚才龙宝向你吐龙炎的时候, 迷你也偷偷往你脚下扔了一瓶减速药剂。”
“不可能！”国王低头盯着自己脚下，“明明什么都没有！”
“无色无味的。”迷你像一只第一次成功捕到猎物的小狮子，骄傲地仰头, “迷你新改良的药剂，减速效果还不错吧？”
江函捧场地鼓起掌来：“迷你的药剂真厉害！”
“我没空和你们玩过家家游戏了！”国王额头青筋毕露，“你们的攻击对我无效，有本事就击败我！”
龙宝和个小炮弹一样飞过去。
国王张开双臂：“来啊，你的龙炎根本伤不到我！”
龙宝张嘴就叼起王冠，然后一屁股坐在他头上。
头顶一重的国王：？
“你以为我只会龙炎这一招吗？”龙宝咬着王冠，含含糊糊地嘟囔，“刚才假装打不过你，你还当真了。”
“咚！”
龙宝解除缩小魔法，西幻大陆体型最大的生物和泰山压顶一样把国王坐在了屁股下面。
国王被压得喘不上来气，颤抖着伸直手臂：“救，救我……”
“现在控制住了。”江函对团长笑了笑，“麻烦你把他抓起来吧。”
团长走过去，用圣剑对准国王。
光元素之力压制着傀儡身上的魔族能量：“光明禁忌魔法，审判之笼！”
“你这个冒牌团长，滚开啊！”国王奋力挣扎着，“这都是我当初用来对付你们的办法，你们怎么敢！啊啊——”
审判之笼牢牢将他锁住。
“我和团长运送审判之笼，你们按照卡西安说的，分头行动吧。”
江函伸出一只手，悬在身前：“拍卖会场见。”
“嗯！”先是迷你踮起脚尖，将手摞上去，然后是艾尔的手，接着有一只狼爪、一只骨手、一只几乎笼罩了它们的龙翅膀。
团长被点燃热血，也兴冲冲搭上去手：“很荣幸和各位合作！”
“？”崽们面无表情转头看他。
“呃，怎么了？”团长心里咯噔一声。
小骷髅哀怨道：“这是我们崽崽小队的仪式。”
团长依次扫过巨龙族首领、龙骑士冰狼兽人、亡灵法师、森林魔女、传说级矮人药剂师……这里哪有崽崽？
团长头脑发懵：“我看气氛都到这了，不自觉就……”
“没事。”江函帮忙圆场，“团长代表卡西安那一份。”
崽们兴奋地点头：“崽崽小队大团圆！”
团长更加匪夷所思：殿下也是“崽崽”吗！？
江函：“大家注意安全，出发！”
“哦！”
“吼——”龙宝动作最快，翅膀一拍，径直飞上去，把王宫捅出一个大窟窿。
旺财不甘示弱，“嘭”一声把大殿门撞飞了。
“天哪！”团长哆嗦着嘴唇，“这可是王宫啊……江函阁下，您不管一下吗？”
“今天就让它们随心所欲吧。”
江函注视着四散开来的崽们：“‘崽崽小队’这个队名很有欺骗性，但别忘了，它们是各个种族的顶尖强者。”
团长顿住。
“它们没有辜负天才幼崽的天赋，帮各自种族查明了真相。”江函对团长微笑，“所以请理解一下，它们迫不及待告知自己种族的心情吧。”
“好，好的。”
团长打了个冷颤：江函阁下好护短啊……
“吼！”
龙宝飞到王宫上空，朝龙岛的方向大吼。
它呼唤着其他巨龙：“快来人族的诺里斯王国！设计害死我父母的魔族就藏在这里！”
与此同时，其他崽也在找各自种族。
旺财循着气味奔向圣剑骑士厅，焰尾狮兽人正在这里帮忙重建骑士厅。
“单挑狂大人，您怎么来了？”焰尾狮族长心虚地挡下一名骑士攻向它的铁剑。
旺财瞬间看透：“你们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和骑士们战斗？”
“哈，哈，我们不战斗就爪子痒，正好骑士们也在找合适的对手实战。”族长越说声音越低，“而且人族的烤肉太好吃了……”
旺财无法反驳。
“族长，带着焰尾狮们跟我来一趟。”旺财解释道，“找到一千年前曲解信件、挑拨兽人族和其他种族间关系的魔族了。”
“什么！”族长暴怒，朝身后挥起爪子，“大家快来，做好战斗准备，必须把那个混蛋拍烂！”
……
魔法图书馆。
“艾尔！”花精灵见到艾尔，亲呢地用魔法花触碰她，“表情怎么这么严肃？出了什么事吗？”
“毁灭之战时误导兽人攻击精灵族，还有前一阵魔化魔兽、吸取生命之树生命力的魔族，就在拍卖会场里。”
花精灵双手捂嘴：“那个魔族，差点把精灵赶尽杀绝！”
“我就是来传达一下这个消息。”艾尔转身，侧脸冷艳，“那边很危险，你们可以留在这里。”
“不！”
花精灵拉住艾尔，其他精灵也纷纷围过来：“艾尔，至少让我们在你身后贡献一份魔法力量！”
……
热闹的酒馆里。
迷你推开酒馆门，试着叫道：“麻麻？”
“我不相信你还能喝！”
“哈，你竟然敢质疑矮人族的酒量？”
酒客们都凑在一张桌子旁，不敢置信：“不可能！绝对没有生物能比会长酒量深！”
迷你憋嘴，气呼呼地拍上最外层人族：“让一下，迷你要找人！”
“别挤！我还没看够呢！”人族头也没回，霸占着自己的位置。
然后被一股压倒性的力量扔到了后面。
迷你一手扔一个，很快就来到了桌子边。
冒险者公会会长和矮人族族长正在比拼喝酒，会长打着酒嗝，口齿不清：“你，你有本事再喝一杯。”
“谁怕谁？”矮人族族长豪迈地拿起酒杯……
“麻麻！”迷你脸颊气鼓鼓，像只小金鱼，“别喝了，有正事！”
“师傅！”会长顿时醒酒，“您说，我都听着呢。”
族长一巴掌拍走会长：“这是我女儿！女儿，说吧，妈妈听着呢。”
“麻麻，总是往矮人族山脉投毒、破坏防御台的魔族找到了。”
“魔族！”族长单手拎起身侧的战锤，一锤砸爆了酒桌，“等着被我们矮人族锤成肉泥吧！”
……
魔法学院，常识课教室。
尤金在讲台上滔滔不绝：“继龙族、兽人族与人族关系缓和之后，矮人族也与人族形成互利共赢的贸易伙伴，精灵族更是信任人族，来这里居住……”
尼科尔坐在第一排，瞪着大眼睛：“老师，能讲点我不知道的吗？”
“这一年是西幻大陆种族间关系的转折点，非常值得纪念，大学士邀请我谱写书籍，记录这一切。”
尤金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就是这一本！嘎哈！哪个好学的学生想要提前试读？”
尼科尔在尤金的凝视中坚持了三秒，在第四秒败下阵来：“好吧老师，我想读。”
“咱们常识课的学生就是这么有品位，嘎哈——”
尼科尔苦着脸，翻开书籍第一页：“老师，今天怎么只剩我一个被您霍霍了？大哥呢？”
“他请假了，说是要去王宫……嗯？”
尤金话还没说完，面前突然跳出来一个对话框。
“奇怪了，我没有使用能力啊。”尤金扶了扶镜框，仔细一看，“卡西安殿下？”
卡西安正在给自己眼前系丝罩：“尤金，麻烦你通知人族，现在去拍卖会场外集合。”
“拍卖会场？”
“魔族藏匿的位置。”卡西安冷冷道，“千年前导致龙骑士与巨龙结下仇恨，并且一直抑制着人族实力的魔族。”
尤金立马正色：“我明白了！”
*
这一天对于诺里斯王国来说，是不同寻常的一天。
人们先是听到王宫内传出巨大的战斗声，不一会儿，灾厄之龙撞开王宫顶，飞到上空大吼。
这种场景，人族曾经经历过一次。
他们朝龙岛的方向眺望，果然，一条黑龙带领着一群活泼巨龙，浩浩荡荡飞到人族上空。
“巨龙？怎么又来了？”
“上次差点被它们吓出毛病，不会又得被它们闻一遍吧？”
“希望王国里今天别出其他岔子，巨龙们已经够难应对了！”
人族没有想到，巨龙仅仅是个开始。
“吼！”焰尾狮部落从街道跑过，凶狠气势惊得大家连忙让路。
这些兽人咆哮着，尾巴尖上火苗燃烧得比任何时刻都旺。
人族贴着墙边，惊惧交加：
“谁惹它们了？”
“不知道，它们跑向拍卖会场的方向了。”
不一会儿，又一个种族骂骂咧咧地，奔往同一方向。
矮人们一手扛着铁锤，另一手拿着自己打造的武器，和支战队似的。
人们目瞪口呆：
“不对劲！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
“西幻大陆的末日吗……”
这种“不对劲”的直觉，在看到精灵族气愤走过的时候上升到了顶峰。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性格温和的精灵族都沉了脸？
“哎，同学，等一下！”
路边的人族拉住一个急匆匆跑过的学生：“那边发生了什么？”
“你们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一言半语解释不清楚。”
“可是看起来很危险，巨龙族、兽人族、矮人族、精灵族都过去了。”
“别担心，它们不攻击人族。”尼科尔耸肩，“来的都是我大哥的人脉。”
人们瞳孔剧震：“你，你大哥是何方神圣？”
“他叫江函。”尼科尔咧嘴一笑，“一个平平无奇的养崽人。”
第96章
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族, 也跟着来到了拍卖会场外。
当1号出来看情况的时候，周围已经被围得满满当当。
“完蛋了，大人, 外面来了足足六个种族！”
1号退回去, 向魔族报告：“巨龙族、兽人族、精灵族、矮人族、人族、神族。”
“神族？”
“对，我看到诺里斯家族的卡西安了。”1号抱住双臂, 颤抖道, “他身上几乎没有了诅咒，周围聚着光元素之力, 明显觉醒了神族力量！”
魔族咬牙：“那个奸猾家伙, 竟然隐藏得这么深, 把我和我的傀儡都骗过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包括神族在内的那么多种族围住咱们, 打也打不过, 逃也逃不走。”
魔族捂着眼罩, 深呼吸：“只能孤注一掷了。”
1号艰难地咽了咽干涩喉咙：“您还有应对招数？”
魔族眼罩下的单簇灵魂之火闪了闪：“我在那个神族身边, 留了一颗‘种子’——”
拍卖会场外。
小骷髅的灵魂之火突然闪动。
“小骷髅？”江函低头，担忧道，“你怎么了？冷吗？”
“我……”小骷髅紧紧贴在他皮肤上, “我有点害怕审判之笼。”
江函没有多想, 安慰性地轻抚小骷髅，与审判之笼拉开一些距离。
团长用圣剑牵引的审判之笼, 是人族视线的焦点：
“国王怎么被关起来了？”
“那还能算国王吗？他身上密密麻麻的纹路是什么啊, 好恶心！”
脾气最爆的兽人族和矮人族已经气势汹汹冲过去：“这小子就是那个魔族？”
上空盘旋的巨龙们喉咙里酝酿龙炎：“大家让开一点, 别被我们误伤！”
“我们帮你们加强力量！”精灵族眼底亮起魔法阵。
“大家先别动手！”
优娜用巨人赫尔剑拦下冲在最前面的焰尾狮族长：“审判之笼里的只是一个魔族傀儡，真正的魔族在拍卖会场里躲着。”
黑龙绕着审判之笼飞了几圈：“吼？”傀儡？到底怎么回事？
“我来给大家解释吧。”
霍尔的声音通过扩音魔法，传到六族的耳中：“事情还要从一千年前的毁灭之战讲起……”
他每讲一件魔族的所作所为, 在场的生物们愤怒程度就提升一个等级。
“这个畜生魔族！”听到最后，连脾气最好的精灵族愤怒值都爆表。
“你们骂人的用词太温柔了吧。”人族热心地教精灵，“来，和我学，魔族你个**！*？？”
这是整个西幻大陆最团结的一次。
各个种族同仇敌忾，指着拍卖会大门大吼：“给我们滚出来！”
“吱——”
就在这黑云压城，兵临池下的氛围中，那扇门被一只枯瘦的手推开了。
一时间，所有人盯着那个戴着单边皮革眼罩的身影，僵住了。
他们难以想象，一个上千年来躲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卑劣生物，就这样光明正大出现在了大众面前。
“魔族。”
卡西安走上前，与魔族对峙。
“看你安安分分住在偏殿，就没有关注你，没想到让你活下来了。”魔族发出阴测测的笑声，“多管闲事的神族。”
“闭嘴，听你声音都瘆得慌！”矮人族族长“嘭”一声放下战锤，拿出一样武器，对准他。
魔族镇定自若：“虽然我很荣幸成为第一个尝试矮人族武器的魔族，但各位能不能先冷静一下？”
“吼！”黑龙狭长的瞳孔中凝聚恨意，“害死巨龙族前首领夫妇的卑鄙小人，受死！”
“怎么能说是我害死的呢？我顶多在其中起了一点推波助澜的作用。”
“你还狡辩！”
魔族扫过站在自己对立面的这些种族，讽笑道：“难道不是吗？我哪一次动手杀害过你们？不都是你们自己的弱点害了自己吗？”
利用巨龙族的傲慢，让副首领绿龙嫉妒到设计重伤龙宝父母；
利用兽人族的粗鄙，借一封信夺去全体兽人的理智；
利用精灵族的软弱，随意侵害他们家园；
利用矮人族的固执，令他们成为傲慢而无知的锻造者；
最后利用人族的贪婪，搅乱一切。
“我只不过在你们的弱点上做了些文章而已，现在把所有错都推到我身上，你们自己不脸红吗？”
这话像一根刺，扎进肉里，连血都没流，却和牵连神经一样痛。
不少小龙蔫嗒嗒垂下头，呜咽地飞到黑龙身后：
“嗷？”黑龙姨姨，所以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错吗？
江函抬头望了一眼：“不要被PUA了。”
“嗷！”函函！
这群被江函从“死蛋”里孵化出来的小龙们激动万分：“吼！”我们听函函的，我们肯定是被批有诶了！
“吼。”笨，那叫PUA。
龙宝翅膀一扇，拍了拍小龙们的脑袋。
“嗷？”所以什么叫PUA呀？
“呃……”龙宝冥思苦想，摆烂道，“等你们实力像我这么强就懂了。”
“不知道就别乱说！”黑龙一翅膀拍走龙宝。
黑龙低头，朝盯着它们看的其他种族不好意思道：
“吼……”巨龙确实傲慢了一些。
“哈哈哈，这些巨型家伙真可爱！”身材最矮小的矮人族仰头大笑。
笑声打破了微妙的氛围，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想象中的巨龙确实傲慢，但实际相处时，才发现它们性格很好。”
“没错，种族间只要耐心交流，才不会因为那点小缺点互相残杀，谁还没点缺点了？”
“别被魔族的话唬住，归根结底就是他的鬼话挑拨了大家的关系！”
“啧。”魔族压平嘴角。
骑士团团长举起圣剑，将锁着国王的审判之笼带到众人中间：
“今天，在众种族的见证下，圣剑将审判这个罪恶深重的魔族以及他的傀儡。”
“吼！”
“支持！”
团长转身，双手捧着圣剑，低头道：“殿下，圣剑在您手中，才能发挥出它的实力。”
卡西安解开后脑的结，丝带从眼前顺着金发滑下。
他接过圣剑，庞大的光元素之力迅速朝他周围聚集。
“啊啊！”审判之笼里的国王傀儡被光元素之力灼烧。
众人哗然：“这么强的光明魔法？”
“祂甚至还没有用魔法，只是接触圣剑，就提升了审判之笼的光元素之力密度。”
“这就是……神族！”
“不好，我顶不住神族的攻击。”魔族侧头，从牙缝挤出焦急的询问，“你找了没？”
“没有啊，他们做事很仔细，一直没有扰乱时间差。”1号扶着无面面具，像是在搜寻什么。
魔族叹了口气。
“怎么办，大人，您布置了那么久的计划，真的要毁在今天。”1号丧气道，她放弃寻找，抬头，“嗬！”
魔族：“怎么了？”
“我想，我找到了……”1号紧盯卡西安的蓝色眼眸。
……
“他们鬼鬼祟祟说什么呢？”艾尔紧皱眉头，“死到临头还耍花招？”
她身边的迷你：“迷你在魔族周围撒了很多减速药剂，他们跑不掉的。”
龙宝变成小形态，落上迷你肩膀：“卡西安动作怎么这么慢？用剑攻击不是很快吗？”
“祂要聚集足够光元素之力才能使用圣剑中的禁忌魔法。”旺财来到它们旁边，“和剑术不一样。”
“哦……”
几只崽安静了几秒，突然转头，互相对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平时最话痨的小骷髅呢？
它们不约而同朝同一方向看过去：“小骷髅被安排在函函身边保护……函函！”
“？”江函回望它们。
从自家崽们惊恐的眼神中，江函意识到什么，一把将紧紧抱着自己的小骷髅抓了下来。
小形态的小骷髅还不到手掌大小，它眼眶里燃烧的灵魂之火和两粒黄豆似的。
但颜色变成了诡异的暗黑。
“小骷髅？”江函用手指点了点它的骷髅头，“小骷髅，醒醒！”
“呜……”小骷髅哼唧几声，使劲甩头，灵魂之火终于变回橙红色，“怎么回事，我的意识刚才完全不受控制。”
卡西安也在这时，凝聚完成圣剑的禁忌魔法。
审判之剑毫不留情刺进了魔族胸口。
光元素之力快速吞噬魔族能量，魔族的皮肤融化，森森白骨上布满魔法纹路。
“呵，晚了。”
魔族用虚弱的气音：“我就说给天才幼崽们下的诅咒怎么不起效果，原来有神族在破坏‘规则’。”
随着傀儡一个接一个被找出，种族一个接一个得知真相，魔族手中剩余的棋子只剩一个——
亡灵法师。
当初在魔兽森林自爆的傀儡，有一滴魔血滴在了亡灵法师骨头上。
魔族能量就那样潜伏在它体内。
“大人刚才吸引你们注意的时候，我通过那股魔族能量，读取了亡灵法师的记忆。”
1号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竟然有神族在跨越时间，救那些本该夭折的天才幼崽。”
卡西安将源源不断的光元素之力注入魔族：“那又如何？在神族的虚幻空间中跨域时间差的话，在规则之内。”
1号：“很遗憾，我找到了你们在现实中没有尊重时间差的证据。”
卡西安眸中一闪。
“没错，就是你这双眼睛。”1号将翻看到的记忆描述出来，“黑发人族最后一次在虚幻空间中见到你的时候，你还处于全盲的状态。”
1号的身体在禁忌魔法迸溅出来的光元素之力中支离破碎，她消失前，留下最后一句话：
“而现在，你的眼睛清晰明亮。”
卡西安这个“特殊崽崽”的时间差，还没有和现实的轨道对接。
“哈，我这个傀儡还算有点用处吧。”魔族单眼眼眶中的灵魂之火此刻只剩下了些微亮度。
“我用尽我最后的诅咒之力，诅咒西幻大陆，变回‘规则’没被神族破坏的状态！”
“倏！”
霎那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巨龙翕动的鳞片、焰尾狮尾部的火苗、精灵颤动的尖耳朵、矮人随风而动的胡须……所有生物、所有元素之力全部顿在了原地。
除了江函。
“嗯？”江函抬起手，点上静止在眼前的一粒光元素之力，“发生了什么？”
【我们只能在不影响时间线的前提下，改变一些事情。】
【也请你在养崽过程中不要打乱时间，否则……】
【我、你、幼崽们，全部会消失。】
APP的话音刚落，周围场景猛然变化。
气氛和谐的各个种族，再动起来的时候，用仇恨的目光瞪向彼此。
巨龙朝诺里斯王国吐龙炎，矮人族将手中的武器对准兽人，焰尾狮兽人们四处打斗，一爪拍飞一个精灵……
“为什么？”江函一时失语，“大家为什么要……”
【这是没有养崽APP介入的西幻大陆发展轨迹。】
【种族间纷争不断、战争四起、生灵涂炭。】
江函脑袋嗡嗡响，气息不稳：“那，那我的崽们……”
【它们也进入了原本的发展轨迹。】
【已经死亡。】
第97章
魔法、剑术与绝望的呼喊交织, 形成一张无法挣脱的大网，将江函困在其中。
他伸出手，试着去救身边一个被攻击的精灵。
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从对方身体穿过。
江函怀着最后一丝希望：“APP, 我看到的这些都是幻境, 对吧？”
【不，这些场景是真实的, 你才是“幻境。”】
【西幻大陆修正了被更改的规则, 包括你这个从地球来的外来人士。】
APP压抑着悲痛，抱歉道：【我当初没有问你愿不愿意就把你从地球拉来, 对不起, 现在我送你回去, 别担心，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了。】
“你要是觉得抱歉, 现在倒是问问我, 愿不愿意回去啊！”
【你愿意回去吗？】
“不愿意。”江函在混乱的战斗中来回穿梭, 试着寻找自己的崽, “我是来养崽的，养崽任务还没完成，怎么能走？”
【江函, 它们已经死了！没有你的介入, 它们本就活不下来，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江函脚步停顿, 全身都在颤抖。
APP不忍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认同你是全世界最擅长养崽的人, 咱们差一点，就把天才幼崽们救下来了……】
“差一点？”江函打断祂，“你甘心吗？只差一点了！”
【没办法了, 养崽APP已经被西幻大陆发现并且驱逐，我不能再帮你见它们。】
“你被西幻大陆驱逐，那其他神族呢？”
【啊？】APP愣了愣，【你想干什么？】
江函穿过周围的乱斗场景，朝诺里斯王宫跑去。
【你该不会想找卡西安吧？没用的，卡西安虽然不像天才幼崽们那样夭折，但祂的原定轨迹是被魔族诅咒成傀儡，现在已经……】
江函在王宫中拐了好几个弯，跑到最僻静的偏殿。
卡西安坐在棋盘旁，眼角蔓延魔法纹路，安静得像一个等待被操控的木偶。
【看吧，他身上有了魔法纹路，代表已经变成了傀儡，在你面前的这个“卡西安”，仅剩卡西安的躯壳罢了。】
“卡西安？”江函小心翼翼地扶上祂的脸。
手下没有皮肤的触感，江函触不到实体，只能拢起手心，摆出一个抚摸的姿势。
APP无奈地叹息：【我说了，你已经不属于西幻大陆，这里的一切与你的灵魂没有关联。】
“可是祂和我一样。”
江函专注地看着卡西安：“祂的五感被剥离，躯体成为傀儡，所以祂的灵魂和我一样，飘荡在现实世界之外。”
APP懵了：【……那也很难和一个灵魂交流啊。】
“醒一醒，卡西安。”
江函靠近对方，他们额头相贴，仿佛这样就能让两幅灵魂距离最近：
“卡西安，能听到我的声音吗？西幻大陆需要你。”
傀儡毫无反应。
“崽崽们需要你，龙宝、旺财、小骷髅、艾尔、迷你，都在等咱们。”
江函盯着傀儡那双无神眼睛，没能找到任何与卡西安有关的情绪。
他忍不住呜咽，垂下眼皮，湿漉漉的睫毛轻微颤动：
“我需要你。”
“呼……”一粒光元素之力，晃晃悠悠地，飞到了傀儡身边。
“卡西安，快醒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深处，一抹沉睡已久的灵魂突然睁开眼睛。
祂与外界的联系早已被诅咒切断，但还未死亡的心脏在告诉他：
你爱的人在哭泣。
当初失去了求生欲、任由身体被诅咒侵蚀的灵魂，在此刻突然开始挣扎。
祂冲破黑暗，与魔族能量拼命争夺自己身体的掌控权。
当那份努力达到阈值，被切断的五感缓缓回归。
江函的体温一点点传了过来，紧接着是江函的气息、江函的声线……
卡西安每一个感官逐渐恢复的时候，体验到的都是关于江函的。
最后恢复的感官是视觉。
光明闯入卡西安视野，祂不适地眨了几下，看到了触摸着自己脸颊的手。
卡西安迷迷糊糊地侧头，吻上那只手腕上的痣。
“！”江函惊愕，“卡西安？”
卡西安缓慢地将视线移到他脸上，似乎在适应这具身体：“江，函。”
“你还认识我？”
【神族本身就能影响时间、空间，所以就算西幻大陆重制，祂也记得经历过的一切。】
“那太好了！”江函扑过去，这一次真切地抱住了卡西安，“你愿意借给我力量吗？”
【嘀嘀！】
【正在使用功能“崽崽，借给我力量吧”，正在询问特殊崽崽是否愿意……】
深蓝的眸子幽深，卡西安郑重得像是在缔结契约：
“我愿意。”
【神族力量传输中。】
【嘀嘀！】
【已获得：规则之力。】
江函棕色调的瞳孔变成了和卡西安一样的蓝色，棋子被光元素之力推动，环绕到他周身。
在APP和卡西安的帮助下，江函新制作的“养崽APP”初具雏形。
【江函，我事先提醒你一句，西幻大陆很快就会发现你这个新APP，你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光明正大地留在这个世界。】
“我明白了。”江函抿了抿嘴，“我会尽快救它们。”
棋子以各自的速度围绕他旋转，带他的意识跨越了时间差……
江函抱住在龙蛋里长眠的龙宝；
抱住冻死在蛮荒之地的旺财；
抱住坐在骨头堆上孤单至死的小骷髅；
抱住被买卖生物教团抓住，奄奄一息的艾尔；
抱住吃到剧毒，绝望等死的迷你……
只要给他机会，他愿意千次万次地拯救它们。
但这一次，他无法陪它们长大了。
【嘀嘀！】
【警告：西幻大陆发现了你，正在排斥你。】
APP紧急将江函扯出西幻大陆：【我现在就送你回地球！】
江函睁开眼睛，在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卡西安嘴角吻了吻：
“再见，卡西安。”
江函的灵魂抽离之际，看到卡西安嘴型动了动……
*
人族最近出了件大事——诺里斯王国更换了国王。
旧的国王离奇暴毙，大家原本还以为能看到一场激烈的争王位决斗。
但一夜之间，王位继承人接连消失，包括实力最强的小王子弗西安。
而最不被看好的“废物”大王子，卡西安，一步步从王宫最偏僻的住所，走到了最辉煌的主殿，戴上了诺里斯王冠。
人族对新国王兴趣极大，如果你在街道上发现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人族，那么他们在谈论的话题一定与此相关：
“这个大王子，不，现在应该叫新国王，他运气怎么这么好？竞争对手莫名其妙都不见了。”
“你真的认为这叫运气？”
“嘶……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在他计划中？”
“我可不敢乱猜，但至少我能确定，他才不是大家口中的‘废物王子’。”
“以前只听说过他眼盲，性格孤僻，总是一个人待在偏殿下棋。”人族啧啧称奇，“现在眼不盲了，王冠加冕仪式上的演讲也风度不凡，变化太大了！”
“现在看来，人家下的那盘棋，只不过在俯瞰局中的人……”
“呼——”一股卷挟强大力量的风吹过。
“刚才那是什么气息？”人们呆在原地，“该不会有传说级来攻击诺里斯王国了吧？”
“你们没听说吗？”
巡逻路过的骑士加入聊天：“咱们人族拥有传说级实力的强者了！”
“什么？谁啊？”
“魔法学院的教师，传说级魔法师霍尔、传说级剑士优娜。”
“一下出了两个！？”人们惊喜得差点昏过去，“人族几百年没传说级，终于熬出头了！”
骑士：“嗯，国王殿下用了神族能力，帮他们突破了实力瓶颈。”
“新国王是神族啊？”人族表情狂热，“我将永远拥护咱们的新国王！”
此刻，被人族追捧的新国王，正披着冒险者的袍子，独自离开诺里斯王国。
【你真的要去吗？】
听到APP犹犹豫豫的语气，卡西安没有回答，只是锁定了目标方向。
【我觉得这个计划不可行，它们和你不一样。】APP劝说道，【它们已经不记得他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光元素之力包围卡西安：“你做好你的任务就行。”
【……好吧。】
一阵亮光闪过，卡西安用神族能力跨越空间，瞬移到了另一处。
龙岛。
盘踞在洞穴中的巨龙猛地睁开眼：“谁？”
“巨龙族首领，你好。”卡西安从容不迫，“我是诺里斯王国新一任国王，代表人族前来与你交涉。”
深褐色巨龙并不欢迎这个擅自闯入的家伙，喉咙里响起龙炎翻腾的声音。
卡西安浅笑：“请冷静一点，在这里吐龙炎的话，也会误伤那些东西，不是吗？”
巨龙嘴巴僵了僵，将龙炎咽了下去。
卡西安目光下移，看着巨龙护在身下的“那些东西”：“我一直很好奇，您的宝贝山，为什么与其他巨龙的不一样？”
巨龙拢起双翼，遮住身下数不清的玩偶，闷声道：“都是我的，别想打它们主意！”
“别担心，我和巨龙族的习性不同，不需要睡在宝贝山上。”
卡西安眸色渐深：“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吗，为什么你的宝贝山里，不是亮晶晶的宝石？”
“不知不觉就收集了这么多……”巨龙下巴搭在“玩偶山”上，郁郁寡欢，“其实我在找一个玩偶。”
“什么样的玩偶？我可以帮忙找。”
“我不记得那个玩偶长什么样子，也记不起是谁送的。”
拥有大量传承记忆的巨龙，此刻却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记忆苦恼：“但我很确定，我弄丢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玩偶！”
被人族称作“灾厄之龙”的巨龙族首领，和个小哭包一样，用翅膀尖抹了抹眼泪：
“我只想把它找回来。”
卡西安敛眸，在脑海中：‘APP，你听到了吗？’
【。】
爱是印刻在灵魂深处的记忆。
【嘀嘀！】
【那咱们就帮忙把他找回来吧。】
第98章
“真是的,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这么多？”
巨龙族首领瞳孔收缩成危险的形状，睨向卡西安：“我的巢穴不欢迎其他人，离开这里！”
昏暗的洞穴中, 卡西安金发是唯一的亮色：
“龙宝, 跟我走，我带你找他。”
“！”巨龙鳞片剧烈翕动,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将你从龙蛋里呼唤出来的人, 不就是这样叫你的吗？”
龙宝飞下“玩偶山”，凑到卡西安旁边嗅来嗅去：“我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你到底是谁？”
“我告诉你就不符合规则了, 那些记忆必须由你自己想起来。”卡西安与那双骇人的巨眸对视, “你只需要回答我，是否要和我一起去找他。”
“你, 你指的是找玩偶, 还是找叫我‘龙宝’的那个人？”
“找……”
“要是都想找回来是不是太贪心了一点？”龙宝爪子焦虑地刨了刨地面, “那就找唤我出蛋壳的那个人吧, 我每天都能梦到那道特别好听的声线！”
卡西安转身：“跟我来吧。”
龙宝和兔子一样蹦跳着追过去，兴奋不已：“离得远吗？我是不是很快就能见到他？”
“在那之前，还要找几个小队成员。”
龙宝：“小队？”
卡西安指尖触上它的鳞片, 带着它瞬移到另一处：“崽崽小队。”
……
蛮荒之地。
“咱们来这里干什么？”龙宝缩成小形态, 站在卡西安肩上，“黑龙姨姨说过, 蛮荒之地都是听不懂龙话的没文化兽人。”
卡西安压低声音：“收起你的威压, 别被发现。”
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卡西安停住脚步，站在远处眺望——
两头兽人撕咬在一起，其中一头拥有罕见的白色皮毛。
“白化冰狼？”龙宝诧异, “白化的个体，竟然能在蛮荒之地活下来？”
那头冰狼先天条件处于劣势，体型不如对手大，一时间被对方按在爪子下，白毛飞了一地。
龙宝动了动翅膀。
卡西安抓住它爪子，将想要飞出去的龙宝拽回来：“你要做什么？”
“我去帮帮它！”
“不要插手，弱肉强食是蛮荒之地的规矩。”
“我知道，但是……”龙宝纠结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帮那头白色的狼！”
卡西安沉沉呼出一口气：“那你也应该能看出来，它想凭自己的实力打赢战斗。”
龙宝眸光闪了闪，站回祂肩膀，继续观战。
两头兽人的战斗僵持不下，直到白色冰狼爪子碰到了落在地上的树枝。
冰狼兽人突兀地变成了兽人形态，握紧树枝，犀利地劈上对手的脖子。
“嗷！”另一头兽人吃痛，拔腿就跑。
“剑术？”龙宝满心奇怪，“它一头兽人，怎么能用树枝挥出剑招？”
冰狼兽人露出了和龙宝一样的疑惑表情，它盯了几秒树枝，又扔掉，似乎想不起刚才那招是什么时候学来的。
这场战斗虽然险胜，但它没讨到多少好处，满身抓痕与咬伤。
它变回愈合能力更强的冰狼形态，拖着疲惫的身体，朝一个方向走去。
“它怎么不休息一会儿呢？这样乱动，血流得更多怎么办？”龙宝撇嘴，“它急着去哪里啊？”
“嘘。”卡西安远远跟了上去。
龙宝小嘴巴根本停不下来：“你们人族会治愈魔法吧？你别藏着捏着，快露一手！”
他们尾随冰狼，一路来到了河边。
冰狼纯白色毛已经被血染红，它伏在水边，清洗身上。
龙宝窝火：“这头笨狼！血都快流完了，就为了赶过来洗毛？”
“！”冰狼兽人听到动静，警觉地冲这边呲牙。
卡西安索性走了过去：“你好，我们没有恶意。”
龙宝附和道：“嗷嗷！”我才不欺负一头笨狼呢！
冰狼鼻头动了动，嗅他们的味道，防备心丝毫未消。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卡西安与它保持一段距离，“你战斗后几乎虚脱，为什么第一件事是坚持来河边清洗？”
冰狼冷淡地收回视线，舔了舔自己爪子上的伤。
卡西安追问：“你有洁癖吗？”
冰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洗干净才不会弄脏衣服。”
“你说谎！”龙宝翅膀指着它，“你们兽人从来不穿衣服！”
卡西安：“你不想弄脏谁的衣服？”
“我不知道。”冰狼的耳朵耷拉着，“我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好兄弟！”龙宝扑棱着翅膀扑过去，“我也隐隐有这种感觉，咱们太有共同语言了！”
冰狼呲着牙唬它，却没有动爪攻击。
龙宝社牛属性大爆发，一爪子站到它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旺财，我们计划去找那个人，你要加入‘崽崽小队’吗？”卡西安朝它伸出手。
冰狼惊异地抬头，眨了眨眼，将爪子搭上那只手。
……
黑暗之地。
“你们说黑暗之地外面的生物长什么样子呢？”
一具骨头上刻满符文的骷髅坐在骨头堆上，自言自语：“它们的骨头外面肯定包裹着皮肤，皮肤外面还有毛发，听说还有些生物长鳞片……”
它思考得过于专注，眼前竟然出现了幻觉。
一个长着金色头发的生物，带着一头全身白毛的狼、一头满身鳞片的龙。
“这么多骷髅，怎么就你身上有符文？”那头龙快速飞过来打量它。
“嗬！”骷髅吓得连忙往后退，脚下踩空，从骨头堆摔了下去。
摔得东一块西一块。
“不不不，不，不是幻觉！？”骷髅哭唧唧捡起骨头，拼自己的身体，“第一次看见其他生物，就给他们留下了坏印象……”
“你好像比我还能说。”龙宝一点儿不认生，爪子抠了抠它身上的符文，“和我们一起走吧？”
骷髅抱紧自己：“好，好好，好的。”
“这就同意了？你不怕我们拐走你卖掉？”
“我从别的亡灵那里听说了，骨头不值钱的。”骷髅小心翼翼观察龙宝，“你，你你，你的名字是不是叠词？”
“不是。”龙宝飞回卡西安和旺财身边，“我们三个名字都没有叠词。”
“哦……”骷髅情绪瞬间低落。
“你在找名字是叠词的人吗？”
“好像有人教过我，用叠词叫他，就不会结巴了。”骷髅的灵魂之火萎靡，“但我在这里独自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等到其他生物，我都想永远沉睡下去了……”
“小骷髅。”卡西安邀请一般伸出手，“来吧，从现在开始，你不用继续孤单了，咱们去找他。”
……
魔兽森林。
“小魔兽们，藏好了吗？我要开始找喽！”
银发精灵睁开眼睛，余光看到有东西动了一下，立马甩出藤蔓。
“抓到你了！”藤蔓缠绕着那条尾巴，把藏在灌木丛中的生物拽出来。
“嗷嗷！”抓错了，抓错了！
龙宝被拉到精灵面前，扑腾爪子：“你这个没有边界感的精灵，快放开本龙！”
精灵：？
她看向抓到这头龙的那边，卡西安立在不远处，对她微笑：“你好，我叫卡西安。”
“还有我，我我我，我叫小骷髅！”小骷髅从卡西安身后探出头。
冰狼瞥精灵一眼，鼻子喷出口气。
“它说它叫旺财。”龙宝挣脱藤蔓，“我叫龙宝，我们是来邀请你加入‘崽崽小队’的。”
“谁会加入名字那么逊的小队？”
精灵不感兴趣地转身：“别打扰我玩捉迷藏。”
“你真的要拒绝吗？”卡西安尾音上挑，“但它们为什么在点头？”
“什么它们不它们的，只有我能代表我的想法。”艾尔笃定的语气，在看到不断上下摇摆的藤蔓时，变得不确定，“嘿，都给我回来！”
藤蔓们像是进入了叛逆期，反而亲近地贴上卡西安和几只崽。
精灵僵在原地，踌躇不前。
她的理智告诉她，藤蔓只是木元素之力凝聚的魔法，无法代表她的想法。
但脑海中总有一道温润的声音说：‘它们就是你，你们是一体的。’
“看你的表情，记忆深处也有他的痕迹吧？”卡西安轻轻触碰手边的藤蔓，“艾尔，‘崽崽小队’需要你。”
“我……好吧。”艾尔眉间一动，“至少‘艾尔’这个名字不逊。”
……
矮人族山脉。
“啊！”
卡西安听到这道痛呼声，快速赶过去——
一个长相可爱的矮人头发被勾在了树杈上，越挣扎，缠得越紧。
“别乱动！”艾尔的藤蔓伸过去，帮矮人解开。
“谢谢！”矮人脖子终于能活动，她看向救了自己的人，脸色大变，“不是矮人？你们几个怎么进矮人族结界的？”
“我们对矮人族没兴趣，是来找你的！”
龙宝已经飞到了矮人身边，惊叹道：“你的头发也太多了吧？怪不得会挂到树枝上。”
矮人摸了摸自己的爆炸头：“嗯，它们经常被勾住。”
“那你一定很喜欢自己的头发。”小骷髅猜测，“留了这么长。”
“不，我讨厌它们！”矮人攥紧发尾，“又热，又不方便，还很丑。”
卡西安微眯眼睛：“为什么不剪短？”
“剪短的话，编头发的时间也会变短。”
“矮人族不会编头发，不是吗？”
矮人支支吾吾：“可是我感觉有人会帮我编，那是我最喜欢的时光了……虽然一直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
龙宝飞到她肩上，同病相怜道：“你也有这种情况啊，‘崽崽小队’在线收留心碎崽崽。”
迷你：“？”
“现在所有的成员都归队了。”卡西安凝视虚空，“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你在对谁说话？”崽们奇怪道。
下一秒，从它们脑海中响起的声音解答了疑问：
【养崽APP（逆转版），已觉醒。】
【请“崽崽小队”完成APP中的养崽任务，成功可获得奖励，否则将被惩罚。】
【养崽APP（逆转版），正式启动。】
崽们：“……啥？”
像是被黑洞吸入，它们忽觉天旋地转、在虚幻的空间隧道中穿梭，等脚下踩到实处，周围的场景远远超出了它们的认知——
天上飞的不是飞鸟魔兽，而是发出轰隆隆响声的机械；地面没有泥土与青草，而是平整得不可思议的柏油路。
而它们自己，不再是巨龙、冰狼、亡灵、精灵、矮人的样子，全都拟化成了人族模样。
崽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外表，又抬头看了看彼此，剑与魔法的世界观轰然崩塌：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第99章
【这里你们的任务地点, 地球。】
“从刚才开始就钻进我脑子里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懂礼貌吗？”
龙宝说完，自己愣住了, 他捂住嘴：“我发出的怎么不是‘嗷嗷’的叫声？我会说人话了！”
旺财摸了一下自己头顶, 又回头看了眼身后：“我的兽耳和尾巴不见了。”
“我的耳朵也变得不一样了。”艾尔摸索自己的耳廓，“变成了人族的耳朵形状。”
“我骨头外面终于有皮肤啦！”小骷髅激动得语无伦次。
【我把你们幻化成了人族, 地球只有一种智慧种族, 所以你们要以这幅样子完成任务。】
“那为什么，只有我和以前完全一样？”迷你困惑地扯了扯又厚又长的头发。
【迷你, 你本身就很像人族了。】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迷你眼睛瞪得和铃铛一样, “当初救了我的人就这样叫我, 我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
卡西安解释道：“祂和我一样是神族，就是祂帮助那个人一一救了你们、养大你们……”
“等等！”艾尔挑眉, “那个人救了我之后就消失了, 没有养我。”
“我也是。”
“迷你也是, 迷你好想他啊……”
卡西安：“他曾经养大了你们, 但地球人养西幻大陆的崽触犯了规则，所以一切都被重置，你们也失去了关于他的记忆。”
APP一唱一和：【所以我和卡西安想了一个对策, 我重新做了一个逆转版的养崽APP, 让西幻大陆的生物来养地球崽崽，这样就能抵消规则的错误了。】
龙宝听得龙脑混乱成了浆糊：“有没有简单易懂版解释？”
【简单来说, 你们只要完成养崽任务, 就能找回关于那个人的记忆, 并且找回那个人。】
迷你蹦起来举手：“迷你要报名！”
“也加我一个。”艾尔睫毛低垂，“怎么能忘记曾经救过的我的人呢？”
龙宝幻化成的人族外形特别高大，比两米高的小骷髅还高半个头, 他和抖翅膀一样颤了颤手臂：
“可是我没养过崽，你们呢？”
“没有。”小骷髅的人族外形微微佝偻，皮肤白得有些病态，五官俊美得像吸血鬼，“万，万万，万一咱们养不好怎么办？”
旺财与它肩并肩站在一起，剑眉微微皱起，表达着和小骷髅同样的担忧。
APP：【呃，不用这么担心，你们的任务目标是一个非常自立、懂事、听话的乖崽，养崽任务很简单。】
卡西安神情复杂：“确实，只要你们别伤到崽，他基本可以健康长大。”
“开玩笑，我们怎么会伤到幼崽？”龙宝嗤之以鼻，习惯性地刨了刨地。
已经变成脚的爪子把平坦的地面戳出了一条裂缝。
紧接着，“滋滋”几声，地面下断裂的水管把龙宝喷成了落汤龙。
卡西安：……
APP：……
这些人该不会把幼崽养死吧？
卡西安沉默着用神族能力修复了水管和地面：“地球人身体很脆弱，你们控制好力量，绝对不能伤人。”
龙宝心虚地点头，试图转移话题：“我们要养的幼崽在哪呢？”
【嘀嘀！】
【已解锁逆转版崽崽。】
空中出现了一个虚化的大箭头，龙宝它们顺着箭头的方向，看到了一栋写着“儿童福利院”的建筑。
“阿姨，我去上学了。”
“路上小心啊，小函！”
“好！”福利院大门被推开，一个五六岁的黑发崽走出来，笑着回头挥手，“阿姨再见，我放学后就回来，帮忙哄弟弟妹妹们。”
“哎呀，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懂事的小孩？小函，你能快乐长大就很好，不用这么辛苦地帮我照顾他们。”
“没关系，我喜欢弟弟妹妹们。”说着，被叫做“小函”的崽踮着脚关好门。
他双手抓着两边的书包肩带，走路姿势特别乖，脚下的鞋磨损得已经掉色，但刷洗得很干净。
他认认真真走路，没有发现有五个“可疑人士”扒在墙角偷看他，看得眼都直了：
“他，他他他就是，是，是是咱们要养的崽？”
小骷髅的结巴似乎传染给了大家，艾尔咬着下嘴唇：“好，好，好可爱！”
“比迷你还mini！太萌了！”迷你激动得原地打了一套军体拳，“迷你一定会把他养好，就算他要摘星星，迷你也要一点点爬到天上给他摘下来！”
“不用那么麻烦。”龙宝搭上迷你肩膀，“我飞上去给他摘！他要几颗就摘几颗！”
小骷髅捧着脸，瞳孔深处的灵魂之火晃啊晃：“他是地球人？能不能把他偷回西幻大陆？”
偷崽行动集结中（1/100）
旺财伸出手指，到墙壁上磨起了指甲，似乎担心偷崽的时候抓伤崽。
偷崽行动集结中（2/100）
【目标崽崽姓名：江函】
【任务一：护送崽崽安全到达学校。】
“意思是路上有危险？”艾尔眼底泛起残忍的光，“谁对我们的崽心怀不轨？拐卖生物的组织？还是盗贼？”
迷你找出一瓶冒着诡异泡泡的药剂：“迷你可以化掉坏人。”
小骷髅思索：“我可以召唤亡灵潮，给崽开路。”
旺财停住磨指甲的动作，手指屈成野兽攻击的样子。
龙宝摸了摸自己脖子，皮肤外没有鳞片的包裹：“我这个样子还能吐龙炎吗……”
【先停止你们危险的想法！】APP恍若想象到了地球爆炸的恐怖画面，慌忙阻止，【我再强调一遍，不！准！伤！人！】
“哦。”
五个披着人皮的各种生物敷衍道。
在它们聊天的时间里，江函已经从福利院门口走到了街道上。
正好朝它们这边走来。
它们虽然被APP变成了人族外貌，但好几个两米以上的大个头，回头率超高。
还是个小豆丁的江函使劲仰头，才看全了几人，满脸惊叹。
“崽在看我！”
“别乱说，他在看我。”
“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他肯定在看我啊！”
外貌吸睛的几人你推我攘。
“嘘，别吵了！”小骷髅下颌紧绷，“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护送他上学。”
“所以呢？”
“所以我发现危险了！”小骷髅向侧一指，“那个和狂暴野牛一样疯狂冲过来的怪东西——”
其他人看过去，只见一辆汽车正飞速驶来。
按照这个速度，江函走到拐角时，有可能被这辆车撞到。
“快，快拦住它！”
……
江函总觉得今天的上学路不太正常。
先是在路上看见几个直勾勾盯着自己看的“怪哥哥”和“怪姐姐”。
福利院的阿姨叮嘱过很多次，在路上遇到莫名其妙盯着自己看的陌生人，千万不要搭理。
但江函还没来得及绕开这几个陌生人，就见他们和看见洪水猛兽一般，喊着“拦住”“别让它接近崽”等奇怪的话，瞬间散开。
除了电视里的田径比赛，江函还没有见识过跑步速度这么快的人。
“他们好厉害……”
江函自言自语，拐过街角的弯。
发现了今天上学路上又一件怪事——
有辆车以一种很悲惨的状态，在路上抛锚，司机下车检查了一圈，突然变得焦头烂额。
江函从人行道走过时，听到司机正在对电话那头不耐烦道：
“到底还要我重复多少遍？
我的车左前轮被火焰烧爆了，右前轮被类似狼爪的痕迹划爆了，左后轮被毒药融化，右后轮被一团藤蔓缠成了乱麻……”
那通电话双方都情绪激动，连路过的江函都听到了电话那头的保险员大喊：
“你编够了没有？有本事编出点更离谱的我听听？”
“你怎么知道还有更离谱的？”司机捂住头，和见了鬼似的，“还有一具骷髅从副驾驶冒了出来，一拳打爆了我的方向盘！”
“……”
江函能听出来，电话对面的沉默震耳欲聋。
司机挠了挠头：“我说的这些都在同一时间发生，差点吓死，你们保险能不能顺便赔我点精神损失费？”
“骗保也不应该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吧！？”
“谁骗你了？你自己过来看看！”
江函加快脚步，将司机的通话声甩到身后。
“函函！”
江函没有想到，上学路上还能发生第三件怪事——
刚才那几个“怪哥哥”和“怪姐姐”搓着手将他团团围住，像是准备偷小孩的神秘组织，一个个夹着嗓子：
“函函崽崽，你好呀～我们可以这样叫你吧？你的名字太好听了！”
“我给你摘星星呀函函，你想要星星吗？”
“你这么小的崽崽一个人去上学多危险啊，我们陪你去！”
“？”江函吓得全身上下都在抖。
他上学路上最大的危险，不就是你们吗？
第100章
“函函崽崽, 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在几个“怪人”提的要求变得越来越过分时，江函猛地跑出去，头也不敢回。
他跑进学校, 坐到教室里, 才敢趴桌子上喘口气。
“你怎么累成这样？”前桌同学转过来，疑惑道。
“碰到了几个奇怪的大人, 莫名其妙找我搭话。”黑色短发垂在江函额前, 显得特别乖，“我就赶紧跑掉了。”
“爸爸妈妈教过我, 那种人肯定是想拐卖小孩！”
“可是, 我觉得他们不像坏人……”江函喃喃道, “他们看起来，很关心我, 也很重视我。”
“别傻了, 你又没有爸爸妈妈教, 你怎么知道谁是坏人谁是好人？”
刚刚进入小学的孩子, 连“侮辱”这个字都不理解，却不经意说出了重伤同学的话。
江函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微微鼓起：“福利院的阿姨会教我！”
“听说那里的阿姨一个人要看管一群孩子，能顾得上你吗？”同学低头, 瞥过江函穿的旧鞋。
江函往后缩了缩：“阿姨很辛苦的, 大一点的孩子也会帮忙照顾年幼的……”
“那你是不是也得负责给婴儿喂奶？”同学好奇地凑近，“怎么样, 好玩吗？你长大后会不会专职当婴儿保姆？哈哈哈！”
“我才不呢！”
江函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 朝前桌大喊：“我不当！”
这一嗓子, 惹得全班同学都看了过来。
数不清的视线汇聚在江函那张逐渐涨红的脸上。
“不当就不当，你吼什么？”前桌讪讪转回身，小声嘟囔, “本来就是没人管啊，等下周开家长会，就你一个没家长来，到时候你就不嘴硬了……”
江函紧紧攥着小拳头，坐回座位，脊背有些抖，但坐得挺直。
……
【嘀嘀！】
【解锁任务二：帮崽崽解决心事。】
APP的提示音突然出现，将沉浸在可爱崽崽中的几人拉回现实。
“这就任务二了？”龙宝大笑，“不愧是咱们，略微出手就完成了第一个任务！给我们的任务奖励呢？”
【你还好意思要任务奖励？】
APP就差指着它们鼻子训了：【人家汽车好好地在机动车上道上开着，你们把它整报废干什么？】
“谁让那玩意长那么可怕，吓到函函怎么办？”艾尔护犊子满级。
“好了好了，我们以后不那么冲动了。”小骷髅试着圆场，“迷你是矮人族，她肯定能修好那个钢铁方块。”
迷你积极举手：“迷你可以修！为了表达歉意，迷你还能给它加装一个魔法炮台！”
【……不用了，卡西安已经把那辆车修复成原样了。】
一直闭着眼睛站在一旁的卡西安睁眼，缓缓呼气：“你们专心做养崽任务，我来善后。”
崽崽小队心里踏实了许多，转头研究起任务二。
“帮崽崽解决心事？”迷你的小雀斑皱成一团，“函函有心事？”
“哎？旺财！”小骷髅拉住一声不吭就离开的旺财，“你去哪里？”
旺财微微呲牙，尖锐的犬齿充满威胁意味：“我去解决那个叫‘心事’的家伙。”
“……”其他崽自发过来，和小骷髅一起拉住旺财。
艾尔思考道：“咱们首先要搞清楚函函的心事是什么。”
“直接问吗？”龙宝犹豫道，“可是函函刚才看见咱们直接跑了，他不一定会愿意和咱们说话。”
迷你提议：“那就一点点和函函变熟悉吧！等他信任了咱们，自然就能知道他的心事了。”
小骷髅点头：“有道理，但问题是怎么接近他……”
龙宝拍打双臂，跃跃欲试：“我可以带函函飞到一个只有咱们的地方！”
【住手！你们身在地球，要遵守这里的法律！】
龙宝委屈地撇嘴：“地球的法律不让飞吗？”
【……】
“我帮你们接触函函。”卡西安突然出声。
“太好了！要我们怎么做？”
“露出笑容。”卡西安演示出温和无害的笑容，“像这样，尽量表现出有爱心的感觉。”
“哦好。”
*
放学后，江函拖着低落的脚步回到福利院。
他站在门口，深呼吸，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察觉到自己不高兴的话，阿姨和弟弟妹妹们会担心，他不能给大家添麻烦。
琥珀色的漂亮眼睛藏起所有负面情绪，他推开门：
“阿姨，我回来了……？”
“小函，回来了，正好，我给你介绍一下。”阿姨指着身边几人，“这几位是志愿者，来帮忙照顾小朋友，要和他们好好相处。”
被介绍的几人努力挤出“有爱心”的笑。
个子最高、头发是深褐色的笑得像个憨憨；
白色头发的嘴角微微提起一丝弧度，和面瘫似的；
微微佝偻脊背的笑容僵硬，像是直接用骷髅头笑出来的；
银发高挑的笑意暗含危险，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残忍杀手；
只有个头最小的笑得最自然，她的热情能感染其他人。
这不是上学路上偶遇的那几个怪人吗？
江函抓紧书包带，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们好……”
“函函好！”迷你跑过来，双手抓住他的手，上下晃了晃。
江函回应她一个浅浅的笑，然后挣脱她的手，独自离开。
迷你望着他背影，回头，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
果然，崽有心事！
“那个孩子特别懂事，每次我忙的时候，他就帮忙照顾比他小的孩子们。”阿姨面露愧疚，“我没让他过上和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童年，麻烦你们多多关照他。”
几人郑重地应了下来。
从这天开始，热心的“志愿者”们尽职尽责守在福利院里。
江函目光所及之处，就是这些志愿者的高频出没地。
比如，当江函抱着社会捐赠的玩具箱走到玩耍区，福利院的小朋友们正哭得撕心裂肺：
“不准抢我的玩偶！那是我的！”
而身高和座小山一样的龙宝，将抢来的玩偶高举到头顶：“我用别的好东西和你们换！”
“什么好东西？”
龙宝挤眉弄眼：“我带你们飞到山岩上，挖亮晶晶的魔法矿石，怎么样？”
小朋友们继续大哭：“你骗人！还我的玩偶！”
“别哭啦！”江函赶忙过去，打开玩具箱，“你们看，有好心的叔叔阿姨送给咱们这么多玩具，想不想玩呀？”
“想！”小朋友止住眼泪，开始探索新玩具。
江函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抱着玩偶不松手的龙宝：“你……不来玩新玩具吗？”
“我过了玩玩具的年纪了。”刚从小朋友手里抢过玩偶的龙宝这样说着。
那几个玩偶其实并不精美，线头露在外面，做工粗糙。
江函从玩具箱里找了一个可爱玩偶，递向龙宝：“你玩这个吧，那些玩偶是我缝着玩的，不好看。”
“我一看就知道的函函做的！”龙宝雀跃，“我曾经收集了好多玩偶，但最喜欢的，就是函函做的这些！”
江函愣了一下，红晕从脸颊扩散，连耳朵尖都被染得通红透亮……
诸如此例，其他“志愿者”也和龙宝一样，总对江函说一些令他不知所措的话。
当他用笨拙的手法，帮迷你把凌乱的头发绑起来，迷你会抱紧他：“迷你最爱函函了！”
当他带走错路的艾尔回到正确路线，脚边的藤蔓就会亲昵地缠绕他：“走这边是吧？我相信函函！”
当他上下学路上发现旺财跟在不远处，凶神恶煞的脸像是高价雇来的保镖，对方总是冷着脸道：“不是保镖，是骑士。”
江函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这些志愿者了……
“函函？”
夜里，在被窝里发呆的江函听到了床边的小声呼唤：“函函，你睡着了吗？”
江函坐起身，看见两簇和小夜灯一般亮的眼睛。
小骷髅在黑夜中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函函，你是不是不开心呀？感觉你今天一直躲着我们。”
江函闷声闷气：“你们真的是志愿者吗？”
小骷髅一惊：“当，当当然了！”
“别掩饰了，我猜到了你们的真实身份。”
小骷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怎么可能……”
“你们是不是想领养小孩？”江函问道，“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大人，来福利院专门接触大家，就为了找一个合适的领养对象。”
小骷髅连连摆手：“不是，我们没想领养。”
即使在黑暗中，小骷髅也注意到了江函颤动的眼睫。
江函忍着泪：“我知道你们不会领养我，阿姨说过，我这个年龄已经开始记事，很难被收养了。”
小骷髅瞳孔深处的灵魂之火伴随江函低落的情绪一起摇曳：“函函，你是我们唯一想养的崽崽。”
江函微微抬起眼皮：“真的吗？”
“嗯，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抱抱你，想和你聊天、和你一起生活。”小骷髅笃定道，“我们几个都是这样想的。”
江函眨了一下眼睛，湿润汇做一滴泪，从眼角滑下。
小骷髅轻轻帮他擦去：“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函函，你的心事是什么？”
在不需要装大人照顾其他孩子的夜里，江函终于能像其他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哭泣：
“我，我希望有家人，呜呜，要是有家人就好了……”
“函函有啊。”小骷髅双臂环绕，将崽抱了起来，过分瘦的怀抱四处漏风，却给了江函充足安全感，“我们来当函函的家人！”
*
这天，是XX小学一年级第一次开家长会的日子。
孩子们早早就坐立不安，眼神不断往门外瞟。
“爸爸，这里！”江函的前桌激动大喊，“快来，我的座位在这里！”
来给前桌同学开家长会的中年男人身着西装，一米八的高个子引得其他同学羡慕地看过来。
前桌同学骄傲地昂起下巴，一转头，发现江函竟然没有往这边看。
他瞬间不高兴了，拍了拍家长：“爸爸，我告诉你，坐在我后面的那个同学住在福利院，没有人来给他开家长会。”
“是吗？”他家长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江函。
江函绷着脸：“谁说没有人给我开家长会？”
前桌同学拍上桌子：“难道你有家长？”
“函函！”
教室门口，一群颜值超高的人喊着江函名字跑了进来，其中一个个头太高，脑袋“嘭”的一声撞碎了门框。
全班同学：OoO
“用头，撞碎了门框？他没有痛觉的吗？”
“他们是不是明星啊，长得也太好看了，头发也染成了各种颜色。”
“原来江函不是没有家长，而是家长太出众了，要低调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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