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诺里斯王国, 酒馆。
埃迪捂着脸，尖声大叫：
“骑士呢？巡逻的骑士呢？快来管一管这两个寒酸的平民，他们殴打贵族！”
“你确定要让骑士来管这件事？”江函蹲身, 平视他, “等骑士听说事情全貌，你猜一猜他们会抓我, 还是抓你？”
埃迪咬紧后槽牙：“你少在这里得意！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他想挤出笑容, 被打肿的嘴角却又痛又麻，只好露出既不像笑又不像哭的诡异表情：
“我承认你的拳头比我硬, 但我们魔法师的攻击, 是有延迟的！”
说完, 人族语言构成魔法阵，在他脚下展开。
以他为圆心, 魔法阵搅动周围的元素之力, 和螺旋桨一样提供魔法动力。
“火系魔法, 火蛾！”
火元素之力凝结成一只只火蛾, 它们像是看见了光源，不顾一切地朝江函扑去。
火蛾，高阶魔法师才能使用的攻击魔法。
别看这些火蛾看起来和小火球无异, 但它们身上的火元素之力密度极高, 温度比火球高得多。
就算是高阶凶冥巨蜥那样坚固的鳞甲，也能被火蛾烧破防御。
更别提皮肤脆弱的人族……
埃尔无法遏制地笑出声：“你们就这点实力, 还敢招惹高阶魔法师, 自不量力！”
灼热的空气打在江函脸上, 令他肌肉紧绷。
【是否要使用功能“崽崽，借给我力量吧”？】
“是。”
江函还没来得及回应APP，就听见身后银铃般的嗓音：
“这点实力, 还对付不了一头魔猪吗？”
埃尔死死瞪着艾尔：“死到临头还嘴硬？”
艾尔脚尖点了点地，一条木元素之力凝成的藤蔓从那个位置长出。
“藤蔓魔法？”埃尔拍着大腿狂笑，“你真是个人才，用低阶木系魔法，应对高阶火系魔法，笑死我了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甚至想锤着自己脚下的魔法阵笑一阵。
“哈哈……嘎？”
魔法阵？
埃尔笑声戛然而止。
藤蔓魔法的魔法阵呢？
他视线在地上找了一圈，除了自己的火蛾魔法阵，再没有其他的。
磅礴的木元素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温厚又敦实。
埃尔感受着地板震颤，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仅没有魔法阵，艾尔连咒语都没有念。
埃尔好似想到了什么，倏地抬头，在银发少女的眼底，找到了浅绿色魔法阵。
“你，你是……唔，唔唔！”
一条藤蔓从他身后缠绕而来，一圈圈堵住他的嘴。
与此同时，艾尔脚下生出的藤蔓，分支成无数条，相互交织，护在江函身前。
火蛾撞到藤蔓，就像被蛛网捕捉，挣扎时泛起阵阵涟漪。
“滋——”
明明是克制木魔法的火蛾，就那样分解、消融。
江函抬头看着这一幕，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
这个女孩，难道是魔导师？或者，比魔导师更强？
他回头，艾尔原本黏在他身上的目光立马移开。
“？”江函心生疑惑，“你是木系魔导师吗？”
艾尔低头盯着地：“我没有那么厉害……刚才那些用了魔法卷轴。”
“嗷——”
龙宝嚎叫的声音大老远就从窗户外面传来。
江函语速变快：“那我先走了，地上还有酒杯碎片，小心别踩到。”
“好。”
艾尔目送他背影消失在包间门后，阖眼，浓密的睫毛黯然颤抖。
再睁眼时，她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纯净的瞳孔被黑暗吞噬。
秀气的眉毛阴沉敛起，她一点点转头，目光最终锁定埃尔。
埃尔全身无力地瘫坐着，全身被冷汗浸湿。
“都怪你。”
艾尔像小孩子一样埋怨：“要不是你捣乱，我能和他多相处一分钟，不，两分钟。”
埃尔使劲摇头。
“怎么，你还不承认？”
埃尔更加拼命地摇头。
“说话啊，你没长嘴巴吗？”艾尔顿了顿，“哦对，你说不了。”
埃尔被藤蔓勒着嘴巴，欲哭无泪。
“算了，你承不承认都有错，不用走流程，直接接受惩罚吧。”
“？”在埃尔惊恐的目光中，四周升起藤蔓，萦绕的绿光扭曲了眼前的一切……
“不，不要，嗬！”埃尔猛地睁开眼睛。
碎金一般的阳光穿过枝叶，埃尔支起身体，手下触到湿滑的苔藓，差点滑倒。
“魔兽森林？”
埃尔头脑发懵：“刚才不是还在诺里斯王国的酒馆吗？”
“人族，欢迎来到我的魔法世界。”
艾尔的声音听起来更加轻盈，好似从天上洒下来的：
“比你那无聊的魔法好玩多了吧？”
“魔法？”埃尔手指无意识收缩，“这里的场景，都是你的魔法！？”
他觉醒了元素之力天赋后，在魔法学院学习、试炼、毕业，系统地学习过人族魔法。
眼前这一切，只可能用两种魔法创造出来——
幻象魔法或幻境魔法。
幻象魔法：在现实中制造幻象，能制造出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但无法还原所有细节。
比如说新生试炼时，霍尔用幻象魔法模拟魔兽森林。
一枝一叶还原度都很高，但森林里的魔兽需要从别处抓来。
“这是幻象魔法吗？”
埃尔来回观察，试图从森林中找到一些破绽。
空气中微风送来草叶的沁香，朽木边缘长出色彩艳丽的菌菇，裤脚吸满湿冷的雾气，紧贴皮肤。
埃尔和矮木丛中冒出脑袋的松鼠魔兽对视了几秒，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不会在做梦吧，真的是幻境魔法！？”
幻境魔法：制造独立空间，在幻境中模拟想要的场景。
比如说蛮荒之地兽人冢，逝去兽人的战斗执念催生出强大魔法阵，生出战斗空间。
幻境能根据兽人的记忆一比一还原画面。
但幻境魔法对使用者有一个硬性要求——
实力至少达到传说级。
“不可能！诺里斯王国早就没有传说级了，不可能有人族用得出来！”
“所以你不是看出来了吗？”艾尔凭空出现在他面前，“我不是人族。”
解除了伪装魔法的艾尔，尖耳朵从银白色发间斜穿而出，瞳孔内闪耀着幻境魔法阵。
埃尔踉跄着后退一步，喉咙发紧：
“精，精灵……”
“答对啦，恭喜你，没奖励。”
艾尔俏皮地歪头：“咱们来玩捉迷藏吧！”
“你在说什么？”埃尔不停摇头，“放我出去，你们精灵很善良的，我求你，让我离开这里！”
“我抓，你藏，被我抓到的话，就要接受惩罚。”
艾尔和听不到对方说话似的，自顾自介绍游戏规则。
她双手蒙住眼睛：“我倒数十个数，数到‘一’就要开始抓了哦！”
埃尔骂骂咧咧：“你是疯子？谁想和你玩什么破游戏，你要多少金币我都给你，放我出去！”
“十。”
音色悠扬，却像块大石头，压在埃尔胸口，令他喘不上气。
“九。”
埃尔转身，朝森林中奔逃。
“八。”
埃尔左顾右盼，寻找适合躲藏的地方。
“一。”
艾尔在埃迪面前幻化而出。
“我*！”埃尔心脏差点跳出来，“你**没学过怎么数数吗！？”
“很遗憾，你被找到了。”
埃尔艰难地吞咽口水：“所以呢？”
“惩罚就是，舌头不能要了。”艾尔笑得真诚，“太脏。”
埃尔如遭雷劈，身体变得僵硬无比。
“我想想，下一次捉迷藏的惩罚……就用你的眼睛吧！”
“精灵大人，是我错了！”
埃尔身体软得像一滩烂泥，跪着爬到她脚边：“求您，我以后再也不敢对您出言不逊，求您饶我这一次，放过我的舌头！”
艾尔纯真的容貌染上戾气，不爽道：
“那条舌头，罪不可赦。
谁让它向他念出了攻击魔法咒语？”
“不，别过来，别，啊——”
惨叫声响彻幻境。
……
艾尔走出酒馆。
她搓了搓指腹，仿佛还能感受到江函衣角的触感。
“您好。”
一只手握着铁剑，拦在她前方。
“？”艾尔抬眼，提防道，“你找我？”
“对。”来人一身盔甲，相比其他在街上巡逻的骑士，他散发的实力气息更沉厚，“请跟我来，有位大人要见您。”
艾尔转身就走：“你们认错了，我在这里没有熟人。”
“跟我来吧。”
骑士躬身，尊敬道：“精灵族公主殿下。”
*
魔法学院，教师休息室。
江函敲了敲门。
“江函，你回来了！”优娜朝门口的学生招手，“快进来，我刚刚向他们讲完假龙骑士和假最强剑士的事。”
尤金双手抱在胸前，百思不得其解：“这也太蹊跷了！活生生两个人，还是两个强者，从哪里冒出来的？”
“很有可能是魔法伪装。”霍尔猜测道。
“我也感觉像魔法。”江函走进休息室，“因为假龙骑士扛走假最强剑士的尸体后，地上的血迹消失了。”
优娜挠了挠脸：“但伪造得太像，看上去比霍尔的幻象魔法还要真实。”
霍尔神情一滞：“使用者实力在魔导师以上？”
“老师，龙宝追到了那两个伪装者，但只找到了这个——”
江函打开魔兽笼，龙宝飞出来，将爪子里抓的木头扔过去。
霍尔接住木头，手掌抚过其上：“嗯，确实有魔法残留。”
其他人凑过去：“能看出是谁用的魔法吗？”
“这个魔法结构有点像……大学士的风格。”
“大学士？”
“负责召集强者会议的那位魔导师？”
“她为什么要帮江函？”
“不，虽然像，但不是她。”霍尔闭着眼睛仔细感知了一会儿，“使用者实力应该在传说级。”
“传说级魔法！？”
几人一齐惊呼，然后目光汇焦在霍尔身上：“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们别猜了行不行，听我说完。”
霍尔无奈道：“这块木头上残存的元素之力纯度，整个西幻大陆只有一个生物能用出来——
精灵族公主。”
一瞬间，休息室里的空气就和凝固了似的，优娜和尤金定在原地，呆呆张着嘴。
江函看着他们的表情，奇怪道：“精灵族公主怎么了？”
尤金语气僵硬：“常识课程还没讲到精灵族，你可能不太了解，那位公主她，她……
她被称作‘森林魔女’！”
江函：“森林里的魔法少女？”
“不，这里的‘魔’不是‘魔法’的魔。”尤金声音颤抖，“是‘恶魔’的魔！”
“精灵族唯一堕落的公主，魔兽森林深处的恶魔。”
尤金眼神透过镜片，隐晦地扫过挂在江函身上的龙宝、旺财和小骷髅：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是比你们几位更恐怖的存在！”
*
诺里斯王宫，偏殿。
“你到底要把我带去哪里？”
艾尔在一片大叶子上写写画画：“再走下去我真的要迷路了，快到了没有？”
“快了。”骑士说着，又拐进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停！”艾尔紧急停住脚步，焦头烂额，“不对，刚才那里左拐，然后右拐，然后……咱们现在是左拐还是右拐？”
“……”骑士探过头，看向她手中的叶子。
叶子上记录着进入王宫以来走的所有路线。
“从这里开始就记错了。”骑士指着其中一处提示。
“哦对！我就说怎么感觉路线偏了！”艾尔三下五除二改好，“现在呢？”
看着那张比藏宝图还复杂的地图，骑士叹了口气。
艾尔紧张起来：“怎么了？还不对？”
骑士指尖顺着地图动了一圈：“你看，终点又回到起点这里了。”
“那代表什么？”
“代表你按照这个路线走的话，最终还会回到原地。”
“什么！”艾尔清澈的眸子转成两片蚊香，“可是我画地图，是为了能出去啊！”
骑士表情复杂。
精灵族公主，赫赫有名的“森林魔女”，是个方向感奇差的路痴？
“请不要担心，我之后会原路带您出王宫的。”
“你不早说。”艾尔果断扔掉叶子。
她继续跟着骑士向前走：“你不要误会啊，我并不是不认识路，只是这个叫王宫的地方设计太复杂，比魔兽森林复杂多了！”
骑士忍不住问：“您如何从魔兽森林来到诺里斯王国的？没有迷路吗？”
“有只小鸟帮我带路。”
骑士点点头：“那可真是遇到好心鸟了！”
此时，遥远的魔兽森林里。
某只“好心鸟”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呜太憋屈了，我一定是西幻大陆最倒霉的高阶魔兽！”
铁翼鬼鸟窝进自己的树洞里，委屈巴巴：“居然威胁我不带路就拔光我的毛，恶魔！恶魔！！！”
……
“公主殿下，就是这里了。”
骑士停在门外，行骑士礼：“请进，大人在里面等您。”
“你一定要在这里等我出来哦，不要乱跑，我找不到你的！”艾尔不放心地叮嘱。
“……好的。”
艾尔走进房间，不习惯地眯起眼：“怎么这么暗？”
她正准备用魔法照明，光元素之力先她一步，钻进昏暗的魔法灯里。
“！”艾尔精神一振。
对元素之力的吸引力，比她还强？
西幻大陆还存在这种人物？
艾尔眼底亮起保护魔法的魔法阵，提高警惕：“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
卡西安王子从暗色深处出现：“你只要知道，我待在诺里斯王国的原因，与你相同。”
艾尔的尖耳朵抖了抖，手指攥紧自己的衣摆：
“我不相信你。”
“艾尔。”卡西安精准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他给你取这个名字，是因为发音与他知道的一种语言中的‘精灵’相似。”
艾尔眼神躲闪：“你不要乱猜了……”
“他还说过，那种语言的精灵是这样写的——”
卡西安张开手掌，光元素之力飘过去，组合成“elf”的形状。
那些字形并不属于西幻大陆上任何一种语言。
“嗬！”艾尔双手捧着脸，眼睛瞪成圆形。
“弟弟！”
艾尔热情地迎过去：“你就是我素未谋面的弟弟！”
卡西安侧身躲开她：“不是。”
“难道是哥哥？”艾尔奇怪道，“不应该啊，比我大的崽，函函都给我讲过。”
“不是。”
“？”艾尔思考片刻，恍然大悟，“你难道是女孩子？女扮男装？”
“不是。”
卡西安面色平静：“艾尔，回魔兽森林。”
“……”
卡西安的声线偏冷质，却冷得并不锋利。
让艾尔不由想起魔兽森林冬夜呵出的白雾，似有若无，在你不知不觉中将寒意渗入身体。
不及冰雪刺骨，却更难忍受。
那是不容拒绝的命令：“你不该私自来找他，尽快回去。”
“我不！”艾尔几乎喊了出来，“你应该也清楚吧？不能和他相认的日子有多难熬，我一天都等不下去！”
木元素之力疯狂震动，被她的魔法召唤。
“呼——”卡西安轻轻呼出一口气。
元素之力忽地散开。
艾尔眼底的魔法阵也被强行压散：“怎么会？我的魔法！”
“不管你想不想，我今天会让你回去。”
卡西安说话慢条斯理，让人不禁相信，他百分百能做到这件事。
“我不！！！”
艾尔指向卡西安，气得手指都在抖：“你自己和个男鬼一样盯着他，凭什么不让我待在这里？”
纯白色丝带覆盖卡西安眼睛，显得他不近人情：
“尊重时间线。”
“我已经尊重了很长时间，听说龙宝它们都去到函函身边，实在等不下去了！”
艾尔几乎哀求：“我会装作不认识他的，今天看见他，我都不敢和他对视，就怕他从我眼神里，看出我多么想扑进他怀里撒娇……”
悬浮的棋盘飘到卡西安手边。
“？”艾尔看向棋盘，“什么意思？”
卡西安略一思考，动下一步棋。
“你还有心情下棋？”艾尔气疯，“你纯粹是个混蛋！”
门外，骑士听着王子被花式大骂，默默抬头望天……
等骂声消停，他被卡西安叫了进去。
名声狠毒到任何人听到都会打寒战的“森林魔女”，嗓子骂哑了，正蹲在角落生闷气。
卡西安：“等她愿意走了，带她出王宫。”
“是。”
骑士站在原地纠结了半天，朝艾尔开口：“请问，您知道出了王宫以后，哪边是魔兽森林的方向吗？”
“你把我当什么了，回去的路我当然能找到。”
骑士放心了。
艾尔果断地指向魔兽森林反方向：“一直朝那边走。”
骑士：……
卡西安：……
卡西安更改指令：“直接带她去魔兽森林。”
“是。”
“还有……”卡西安指尖在棋盘上点了点，“处理掉柯克家族。”
“是。”
艾尔偷偷瞄卡西安一眼，又很快撇过头。
*
“嘿，你们听说了吗？柯克家族被剥夺了贵族身份，还被流放出了诺里斯王国！”
“他们家族怎么回事？小儿子埃迪在新生试炼中身亡，大儿子埃尔前几天失踪，现在连家族都遭殃。”
“我只能说……大快人心！”
“哈哈哈真的是，埃迪在咱们魔法学院横行霸道，埃尔也总欺辱平民，落得这个下场，活该！”
“同学。”
江函自然地混入一群聊八卦的同学中：“埃尔失踪了？埃尔柯克？”
“对，就是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怎么也找不到。”
“那他的家族怎么回事？”
“贵族归王宫管，应该是国王陛下的命令吧。”学生们这才注意到黑发人族，“哎？江函？”
“嗯，你好。”
学生们立马换上看偶像的眼神：
“江函同学，你下一个历练的目标地是哪里？”
“还会像在蛮荒之地时那样，让其他种族称你为王吗？”
“……传言究竟还能离谱到什么程度？”江函弱弱解释，“我没和兽人族战斗，血迹其实是血魔果汁。”
“我们懂！”同学们相当善解人意，“‘血’毕竟是个敏感词，用代称更好。”
江函深呼吸：“同学们我先走了。”
“江函同学，冲呀！”
“用实力征服下一个种族！”
“我们是你最坚实的后援力量，加油！”
身后混乱声越来越远，魔兽笼抖动几下，龙宝将脸贴到笼子边缘：
“函函，加油！”
“哎呀你别什么都学。”小骷髅拉着它尾巴往后拽，“你知道他们在加什么油吗？”
“管他呢，听起来是好话，给函函加油就对了！”
江函忍俊不禁，手指隔着笼子，挨个摸了摸几只崽：
“我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帮我解决问题。”
“莫名的力量？一定是我！”
龙宝从鼻孔喷口气，信誓旦旦：“没有什么是一口龙炎解决不了的，如果有……”
“那就一场单挑。”旺财接话。
小骷髅也急着表明：“函函，我也可以帮忙！但需要的比它们多一些，大概要……”
它伸出一只手，从左到右数了一遍指骨：
“大概要召唤14个亡灵！”
“你数错了吧？”龙宝张开爪子，“1，2，3，4，应该是4个亡灵。”
旺财低头盯着自己爪爪上5根脚趾，陷入了沉思。
江函也陷入了沉思。
剥夺柯克家族贵族身份这种事，这仨傻宝干不出来。
他身边，似乎还有其他崽。
而且是有权势的崽。
思考间，江函也走到了学院门口。
“霍尔老师。”江函打招呼，“哇，这件魔法袍简约又飘逸，有风系魔法师的感觉，很适合您！”
霍尔不好意思地轻咳：“毕竟要进王宫，特地选了条新魔法袍。”
他伸手接过魔法笼：“好了，你回去等着吧。”
“老师，我也想去。”
霍尔顿了一下：“这次是王子殿下接见它们几位，你也要去？”
“就当我是个提魔兽笼的背景板，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霍尔犹豫，“但王宫其实比你想象中的无趣，不是个观赏的好地方。”
“王宫里可能有我认识的人。”
【你想做什么？】APP的声音冷冷响起。
‘你一直不告诉我四崽是谁，我只能自己找。’江函在脑海中回答，‘别担心，我不会和四崽相认，这样就不算改变时间，对吧？’
【你又认不出哪个是崽。】
‘我能。’
江函垂眸，看向魔兽笼里面。
三只崽都端正地坐在笼门处，透过笼网注视他。
两双眼睛和两团灵魂之火中，不约而同透露出同一种想法——
‘只要对视，我就能看出崽多么想扑进我怀里撒娇。’
江函温柔地浅笑。
……
进入诺里斯王宫后，霍尔打开魔兽笼：
“王宫里人比较少，三位请出来吧，委屈各位闷在里面了。”
龙宝最先冲出来，“嗷”的一声飞到江函肩膀上。
“巨龙阁下，在王宫期间，您可以站在别处吗？”霍尔为难道，“江函他……应该想保持低调。”
龙宝不情不愿缩在江函颈窝。
江函抬手，拍了拍它：“龙宝，今天你们三个是主角。”
主角！
龙宝仿佛看到自己身上发出耀眼的主角光辉，昂首挺胸：“嗷！”好吧！
它飞到兽人形态的旺财肩上，爪子不习惯地左右挪动：
“嗷嗷？”旺财你吃什么长大的，肩膀怎么这么硬？一点儿都不如函函身上舒服。
旺财斜睨过去：“你以为你爪子很软？”
“唬。”谁稀罕站这里？
龙宝又扑腾着翅膀，站到小骷髅肩胛骨上：
“吼！”你的更硬！
小骷髅敢怒不敢言：“别站骨头上，就不硬。”
“吼吼！”你除了骨头还有其他的吗！
霍尔听着三只崽吵吵嚷嚷，心惊胆战：“它们不会在王宫里打起来吧？”
“不会，它们经常拌嘴。”
“砰！”
龙宝喷出的鼻息和小骷髅的魔族能量对撞，能量波吹得新魔法破猎猎作响。
霍尔嘴唇抖了抖：“原来这种程度只是拌嘴……”
“霍尔老师，这次要见它们的是王子殿下？”江函询问，“为什么不是国王陛下？”
“国王陛下最近都把自己关在宫殿里生闷气。”霍尔暗示的眼神往某龙身上瞟。
江函了然。
国王搬空自己收藏的宝贝才换回了诺里斯王冠，被龙宝整自闭了。
“是哪位王子呢？”
“最有权势，也是最具希望当上下一任国王的——
小王子，弗西安诺里斯。”
西幻大陆尊崇实力，人族的王室也不例外。
王储们各凭实力竞争国王位置，而这一代王子公主之间，弗西安小王子实力断层领先。
人族们心中早已默认，弗西安就是下一任国王。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弗西安王子的宫殿前。
从点缀魔法宝石的水晶大门，到穹顶悬浮的光魔法吊灯，奢华程度足以看出国王对这位小王子的看重。
龙宝看见亮晶晶，眼睛都变成了爱心形状，飞到大门上，用爪子抠上面的宝石。
小骷髅和自己做了坏事似的，悄悄喊它：“龙宝！不能偷人家东西，快下来！”
“既然巨龙族首领阁下喜欢，随便拿。”
身着华服的金发男人走出来，豪爽地笑：
“看上什么就拿什么，当作人族赠予巨龙族的礼物。”
“王子殿下！”紧随他身后的骑士附在他耳朵边，提醒道，“灾厄之龙都快把王宫搬穷了！”
“别乱说，它现在身体就这么点大，能拿多少？”
“啪嗒！”
龙宝抓着水晶大门，略微一用力，将整个大门拔了下来：
“嗷嗷！”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不客气啦！
弗西安王子开朗的表情裂了一瞬间。
龙宝抓着比它体型大几十倍的水晶门，朝宫殿里飞：
“吼！”我看里面还有不少好东西……
“那个，各位！”弗西安王子紧急拦在宫殿门口，“我宫殿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不如带几位去王宫的魔法花园逛一逛？”
他身后的骑士又一次提醒：“殿下，您忘了吗，宫殿里已经准备好招待的茶点了。”
“闭嘴。”弗西安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不想露宿街头就闭嘴！”
小骷髅抬头：“龙宝，你一定是被讨厌了。”
龙宝感到荒谬：怎么可能？
霍尔上前一步，帮忙说话：“那几位就跟随王子殿下观赏魔法花园，可以吗？”
三只崽同时向江函投去目光。
见江函小幅度点了点头，它们才转身。
弗西安视线也在江函身上停了几秒。
江函眉尾一挑：
怎么感觉，这位王子认识他？
……
王宫的魔法花园虽不及弗西安的宫殿华丽，却也步步都是美景。
脚下大理石上雕刻着诺里斯王国的荆棘花纹，每隔几十步，就立着水晶雕像，水魔法阵在其中显现，形成魔法喷泉。
来自龙岛的龙宝、来自蛮荒之地的旺财、来自黑暗之地的小骷髅哪里见过这等景象。
“吼！”人族太了不起了！
“是啊，没有其他种族能建造出这么华贵的王宫。”
“。”
弗西安嘴角浮起笑容：“三位在人族住得还满意吗？”
“吼！！”那株植物长得真好！
“是啊，枝叶投下的碎光和星辰一样。”
“。”
弗西安咳了一声，加大音量：“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一定要向我提出来，我们人族非常渴望与三位的种族友好交流……”
“吼！！！”池子上方还有凉亭！
“是啊，藤蔓编织的凉亭，整体色调特别搭。”
“。”
弗西安停下脚步。
龙宝满眼都是风景，没注意他停了下来，爪子抓的水晶门直直撞到他背上。
弗西安向前趔趄，被骑士扶住才没摔倒。
龙宝一惊：“？”
小骷髅帮它翻译：“它问你怎么突然不走了，多危险呢？”
“……”弗西安将从小到大学的礼仪都复习了一遍，才维持住了笑脸，“请问，几位可以稍微理睬我一下吗？”
小骷髅很有礼貌地点点头：“你说，什么事？”
弗西安心情好了一点：“我们人族希望与几位所在的种族建交，几位意下如何？”
小骷髅摆了摆手骨：“我不行，我不认识其他魔族。”
“我也不行。”旺财冷漠道，“兽人族不归我管。”
龙宝顺着旺财的话点头，示意自己也是同样的情况。
弗西安不敢置信地看着它：“您不是巨龙族首领吗？巨龙族怎么会不归您管？”
“嗷嗷。”我现在的任务只有保护函函。
霍尔冲过来：“巨龙阁下的意思是，这件事得从长商议。”
江函提着魔兽笼，沉默地当背景板。
“哒。”
一声微小清脆的响声传入他耳朵里。
江函眨了下眼睛。
这声音难道是？
他顺着朝声源看去，水面上方的凉亭中，有一人坐在棋盘前，金色长发如星河流淌下来。
真的是落棋声！
江函有些意外，穿越来的这个西幻世界中，竟然也有国际象棋。
不知道规则和地球上的是否相同……
崽们也听到了下棋的声音。
“咦？那个人族什么时候出现在凉亭里的？”小骷髅转头问，“你们有印象吗？”
“没有。”旺财手已经搭上了剑柄。
龙宝也感到奇怪：“嗷？”一点儿气息都没感受到，他是谁啊！
霍尔跟着看过去，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卡西安王子殿下！？”
弗西安：“你知道我大哥？”
没等对方回答，弗西安便自嘲似的笑道：“也对，我大哥说不定比我名声都响亮。”
小骷髅好奇：“他的头发好漂亮，也是诺里斯的王子吗？”
“亡灵法师大人，您不必费心关注他，他是‘废物’大王子，对人族没有丝毫贡献。”
小骷髅兴趣更深了。
上一个被叫作“废物”的，还是函函呢！
“大哥他平时连殿门都不出，怎么偏偏在来贵客时跑出来下棋？”弗西安翻了个白眼，“真碍事……”
小骷髅灵魂之火期待地闪烁：“咱们可以去凉亭那边吗？”
“可以，当然可以。”弗西安恢复开朗笑容，“来吧。”
在他的带领下，一行人踏上藤蔓编织的凉亭。
江函靠近棋盘后，才发现那名“废物”王子眼睛被布条遮盖。
“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下来王宫参观的几位贵客：巨龙族首领阁下、龙骑士阁下与亡灵法师阁下。”
“废物”王子起身：“欢迎各位，我是卡西安诺里斯。”
“行了，你快坐下吧。”弗西安不耐烦，“患有眼盲还乱跑什么？不小心掉水里还得捞你。”
卡西安落寞地坐回去，皮肤是久不见光的病态白，其下隐约可见青色血管，比摆放在宫殿里的白瓷更具易碎感。
小骷髅不忍地攥住指骨：“原来你身体不大好，怪不得没察觉到你的气息。”
旺财警惕消了大半，放开剑柄。
龙宝提溜着水晶门飞上前：“嗷？”你家缺大门吗？这个可以送你！
弗西安表情僵了一下，催促道：“各位，咱们去参观那边的雕廊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哒。”
卡西安将棋子落到另一个格子里。
“王子殿下——”
一名骑士慌慌张张跑过来，指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弗西安王子殿下，出大事了，您的宫殿起火了！”
“什么！？”
弗西安拔腿就跑：“快，去救火！”
他扯住霍尔的魔法袍：“你是风系魔导师吧？过来帮忙！”
“我……”
霍尔转动眼珠，余光瞥向卡西安那边。
卡西安下颌微微一沉。
“好的，我这就去帮忙！”霍尔给弗西安加上加速魔法，一起离开。
“起火了？”小骷髅敲了一下飘在空中的水晶大门，“你干的？”
“吼！”不是！
“哒。”
卡西安又移动一步棋。
“咕咕！”
一只飞鸟魔兽落在不远处，而它嘴里，叼着一颗硕大的魔法矿石。
“！”龙宝一爪子扔掉了水晶门。
它直奔亮晶晶飞去，惊飞了飞鸟魔兽。
它追，它逃，它们就这样消失在天际。
“龙宝！”小骷髅急得原地跳了几下，“怎么能乱飞呢？”
“哒。”
棋子位置再次出现变化。
“这两件衣服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个铺子做的衣服，尺码怎么能错得这么离谱，我看得两米高的人族来了才能穿！”
两名王宫里工作的人族捧着华服路过，可惜道：
“做工这么精细的衣服却没人能穿，难不成扔掉？”
“现在要是来个两米高的人族，我直接送给TA穿。”
“唉，上哪里找那么高的人……”
小骷髅身体还留在这里，灵魂之火已经快飞到那两个人身边了。
“旺财，我有点急事，你待在函函身边不要乱跑！”小骷髅跑出了骨生最快速度。
旺财：……
江函：……
江函预判一般，盯向卡西安手中的棋子。
卡西安这一次却没有落棋，他用棋子轻轻磕几下棋盘。
一直不声不响站在他身后的骑士上前：“您有什么吩咐？”
卡西安指着一片空旷的草地：“你去那里练剑。”
“……现在吗？”
骑士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去草地上拔剑。
旺财兽耳立起来。
“唰！嗖！”
那名骑士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剑势凌厉。
白色兽耳和强者感应雷达似的，剧烈抖动。
“想要单挑”的欲望，完全写在了脸上。
江函无奈轻笑：“去吧。”
旺财像听到指令的大狗，瞬间蹿到草地上，拔出誓约短剑：“和我单挑！”
……
此时，凉亭中，只剩江函和卡西安二人。
江函走到棋盘前，试探着开口：“要下一盘吗？”
卡西安唇角勾起不明显的弧度：“请坐。”
江函精通养崽领域的所有方面，但养崽之外，他为数不多的兴趣就是国际象棋。
他坐到卡西安对面：“重新开始下？”
“可以。”
随着卡西安话音落下，棋子被清风托起，自动回到起始位置。
白棋来到江函这一边，江函执起棋子，走出第一步：
“现在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嗯？”
“把其他人都支开的原因。”
“因为——”
卡西安启唇，低语声如剑刃划过冰面：
“因为有个小朋友太想你了。”
“……什么？”
江函愣神间，一抹绿色从眼前降下，无声地落上棋盘。
他似是感受到什么，仰头看去。
编织成凉亭的藤蔓摇曳着，洒下一场浅绿色的雨。
木元素之力散发淡光，缓缓飘落。
起初只有零星几点，而江函伸手接住其中一滴后，藤蔓上跃下越来越多木元素之力。
它们如春雨般温柔地落在江函身上。
载满思念，扑进他怀里撒娇。
花园中的一棵树下，银发精灵半眯眼睛，拜托木元素之力传达思念。
‘你怎样才肯回魔兽森林？’
‘让我再看函函一次，就一次！’
‘即使无法相认、无法对话、无法出现在他面前？’
‘对！’
‘好。’
卡西安落下黑棋的第一步：
“给你们一盘棋的时间。”
【嘀嘀！】
【已解锁第四个、第五个崽崽，请打开APP查看。】
第52章
江函没想到, APP里还能开出双胞胎。
四崽和五崽竟然同时解锁。
江函能确定其中一个崽的身份。
从藤蔓上飘落的木元素之力融化在他皮肤上的那一刻，他就敢肯定在酒馆用藤蔓魔法的艾尔，是他的崽。
因为那些元素之力中蕴藏的情绪, 与他第一次见小骷髅却没认出它时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至于另一只崽……
江函抬头, 观察卡西安王子。
对方蒙着眼睛，江函只能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些什么。
“怎么了？”卡西安即使看不见, 也敏锐地感受到别人的注视, “我下错位置了吗？”
“没有。”
“那就好，我听声音判断棋局, 如果不小心碰倒你的棋子, 请你原谅。”
他每次断句, 尾音总微微上扬，就像在用一片羽毛挑逗江函。
与木元素之力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江函指腹摩挲棋子, 一筹莫展。
好奇怪的感觉。
不像是崽, 但应该也想扑进他怀里做些什么……
卡西安王子, 到底是谁？
出了王宫, 江函依然在纠结这个问题。
“霍尔老师，卡西安王子是五十年前出生的吗？”
“啊？你觉得他长相那么显老？”霍尔用一种“你什么审美”的眼神，“他才二十多岁。”
江函更加纳闷：“老师, 您听说过每五十年出一个的天才吗？”
“见过古籍上的记载, 但现在西幻大陆已经没有那种说法了。”
“为什么？”
“好几百年都没有按那种规律出现天才幼崽。”
“？”江函看一眼手里提的魔兽笼，“那五十年前呢？精灵族公主不算吗？”
“她啊, 她确实是那会儿出现的, 但……”
霍尔浑身上下打了个颤：“严格来说, 她不能归在八族之内。”
“？”
“她被逐出精灵族了。”
这下轮到江函打颤：“逐出精灵族？”
“对，精灵族公主只是她曾经拥有过的身份，现在大家一般只称呼她‘森林魔女’。”
“中间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清楚。”霍尔停顿几秒, “江函，虽然你和一些厉害生物关系不错，但千万别因此放下防备。”
他语重心长：“要是见了像‘森林魔女’一样离经叛道、心狠手辣的生物，赶紧跑，感化是不可能的！”
江函沉吟道：“我会小心。”
江函担心新的崽们像旺财当初那样受饿受冻，一回到宿舍就叮嘱：
“龙宝，旺财，小骷髅，我去看一下你们的妹妹，你们待在宿舍里，不要乱跑。”
“好！”
三只崽乖乖守在床边，看江函瞬间进入沉睡状态。
“咱们要有妹妹了！”
龙宝爪子轻轻搭上江函腹部：“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出来。”
“？”旺财和小骷髅同时看向它。
“龙宝，你在说什么！”小骷髅震惊，“妹妹怎么可能从函函肚子里出来？”
“反正我不是。”龙宝用询问的眼神，“你们呢？”
“我是冰狼兽人生的。”
“我是从骨头堆里爬出来的。”
龙宝理所当然：“咱们三个虽然不是，但之后的说不准。”
“但咱们和函函有时间差呀！”
“我说了，之后的崽和咱们情况不一样。”龙宝翅膀护在江函肚子上，“万一是函函亲自生呢？”
小骷髅磕磕巴巴：“总，总，总之，咱，咱们千万要小心，别撞到函函。”
每天不打一架浑身难受的旺财和龙宝握爪谈和：
“休战！”
……
APP的“陪伴崽崽”功能中。
两个虚拟箭头飘在空中，分别写着四崽和五崽。
江函先走到第一个箭头旁边。
藤蔓编织的摇篮十分精巧，一看就出自精灵族之手，而摇篮里，四崽个头小小的，被襁褓裹着，像刚抽芽的嫩草。
江函无声尖叫。
终于养到最擅长的人形崽了！
之前的龙啊狼啊骨头啊，其实不在他的养崽舒适区。
四崽的婴儿肥脸蛋红扑扑的，似乎感到不舒服，在摇篮里动来动去。
江函手指勾了勾包着她的薄布，发现太紧了，帮她调整了一下。
尖尖耳朵从襁褓里弹出来，精灵幼崽终于舒坦，睁开眼睛。
透亮的翡翠色瞳孔映出江函的样子。
“你好呀，艾尔。”
“呜啊！”幼崽双手朝他扑腾。
江函手指触碰她手心，她立马握住，满足地哼哼。
江函满心复杂，自言自语：
“霍尔老师，这不像是离经叛道、心狠手辣的生物啊……养她应该没事吧？”
把四崽哄睡后，他又去APP提示的另一个箭头那边。
五崽的睡觉地方没有四崽那么精细，她躺在一片大叶子上，看得出来，是个养崽方式粗糙的种族。
江函视线落在她的深棕色头发上：“这是，矮人族？”
五崽同样是妹崽。
她皮肤是矮人族标志性的胡桃色，小家伙敦实又圆润，像一颗饱满的小橡果。
“APP，这两个崽都是五十年前出生的吗？”
【对。】
【五十年前，西幻大陆同时出现了两名天才。】
江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虽然艾尔“恶名在外”，但好歹名声传得很广，那么这只矮人族天才幼崽，怎么没有被其他种族听说呢？
江函轻柔地抚上五崽脸蛋：“没关系，无所谓天才不天才，崽们按自己的方式成长就好。”
“唔！”五崽额头挂着汗珠，伸手挠上乱糟糟的头发。
矮人族的毛发，比兽人形态的兽人族还要旺盛。
男性矮人半张脸都被胡子覆盖，而女性矮人体现在头发上。
五崽刚刚出生没多久，发量已经多得惊人，又厚又密。
头发随意地披散在叶子上，五崽挠了几下，几根呆毛翘起来，和长出天线似的。
似乎还觉得热，她的小肉手再次探向头上。
“忍一下。”江函按住她的手，“我帮你梳起来。”
五崽扑扇着大眼睛看他，在什么都听不懂的年纪选择了相信他。
她抱住江函的手臂，“唔啊哇哇”地描述自己不舒服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
江函一边安抚，一边用手指当梳子，将她的头发梳通。
养崽技能发动，编辫子神技！
他手指灵活地从发间穿过，毛躁的头发变得服帖，被编成两条麻花辫。
江函又从五崽身下的叶子上扯出几根脉络，当作发绳，固定麻花辫。
“真可爱，等我下次带来小皮筋，给你和艾尔编更精细的发型，好不好？”
五崽贴着他的手，眼睛困成了一条缝。
“给你取个名字吧，矮人族的话，你是体型最小的崽……叫迷你（mini）怎么样？”
江函有节奏地轻拍她：“迷你，迷你……”
迷你听着他的声音，安心入睡。
*
魔兽森林深处。
精灵们有的抱着果子，有的捧着盛露水的叶片，忙碌地摆放在生命之树周围。
“动作快一点，不能延误了庆祝公主诞生的仪式！”
瞳孔深处绽放着花瓣魔法阵的花精灵催促道：“给公主戴的花环呢？编好没有？”
“编好了，在这里。”
花精灵接过花环，来到藤蔓编织的摇篮旁边。
她向摇篮里看一眼，手抖了一下，花环掉落：
“谁给她包得这么松？差点出大事！”
说完，她伸手，想要拢紧幼崽的襁褓。
“哎，呃！”
精灵幼崽咿咿呀呀地学着说话。
精灵们被萌得心都化了，凑到摇篮周围：
“感谢生命之树，为精灵族送来了这么可爱的公主！”
“她才这么点大，居然在模仿咱们说话？”
“在说什么呢？”
精灵们仔细辨认一会儿：“好像是，黛儿？”
花精灵提议道：“既然公主喜欢，不如就取名黛儿吧？”
“好啊。”
“这个名字真好听，黛儿公主，听起来像清晨的露珠那般清澈。”
“黛儿公主，不要乱动哦。”花精灵手指碰上包着幼崽的布，“我给你包紧。”
艾尔嘴巴一撅，突然不高兴了。
她小手用力从襁褓里钻出来，在空气中点了一下。
魔法阵在她的瞳孔中泛出浅绿光芒。
花精灵脸色骤变：“糟了！”
“噗！”
藤蔓疯狂地破土而出，卷起精灵，将他们带离摇篮。
花精灵眼底的花瓣魔法阵也亮了起来，试着让藤蔓放开自己，这些植物却不听她的话。
“黛儿公主的魔法天赋高得离谱，这下怎么办？”
“我就说要紧紧包住她，不能让她乱动！”花精灵无奈地望天，“到底谁把这个小恶魔松开的！？”
*
矮人族山脉。
“族长，您今天还去锻造了武器？”
“没错。”刚回家的矮人族族长扛着一把巨型铁锤，笑道，“一天不锻造，浑身难受！”
“可您不是刚生下幼崽吗？”
“不耽误。”女性矮人放下铁锤，铁锤砸在地上发出闷响，立起来快要和她一样高。
矮人族，身高普遍在1.2～1.4米之间。
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在八大种族之中，体魄最为强健，每个矮人从小到大几乎不生病。
“族长，祝您家幼崽成为杰出的锻造者和建造者！”
“多谢。”
族长回到家，扫了一眼睡在叶子上的矮人幼崽，放心道：
“很好，我们矮人族的幼崽就是皮实，能自己安安稳稳睡那么长时间……嗯？”
族长俯身，捏住那两条麻花辫：
“这是什么？”
矮人族在锻造和建筑方面颇有心得，但生活上，能有多糙就多糙。
躺地上就能睡觉，不管有毒没毒摘一团草就能充饥，头发和胡子从来都是散养。
“头发还能这样扎起来！？”
族长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谁给你弄的？该不会……你自己给自己编起来了？”
迷你睡得正香，吧唧几下嘴巴。
族长激动地拎起她，跑出家门，把她举过自己头顶：
“天才！咱们矮人族出了个绝世天才，哈哈哈！”
被大嗓门妈吵醒的迷你睡眼朦胧：？
*
江函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自从他开始养四崽和五崽，前三只崽对他的态度就变了。
比如说现在——
“函函，我要玩‘捡玩偶’！”龙宝和小狗一样哈着气。
江函拿起玩偶就抛了出去。
这间宿舍很宽敞，足够龙宝风风火火飞去叼玩偶，再风风火火冲回来。
江函提前张开双臂：“好棒！”
龙宝兴奋得尾巴竖成感叹号，扑向他怀里。
“！”旺财和小骷髅齐齐投去警告的目光。
龙宝突然清醒，身体紧急翻滚，在即将撞到江函的瞬间绕开了他。
江函：？
“差点犯下大错……”龙宝心有余悸，将玩偶轻轻放在江函手上，“嗷。”
“为什么不像以前一样扑过来？”
龙宝爪子轻轻碰一下江函，好像他是什么易碎品：“我怕撞伤函函。”
“？”江函眉宇紧结，“旺财，小骷髅，你们也过来。”
三只崽和开班会似的，在他面前排排站。
“旺财，你这几天总离我好几米远，为什么？”
“我身上有剑。”旺财展示连一米都不到的誓约短剑，“危险。”
江函又转向小骷髅：“你呢？睡觉的时候躲得我那么远，都快掉床下面了。”
“因为我的骨头硬邦邦的，不能硌到函函。”
“……你们当我是豌豆公主吗？”江函头疼道。
是不是他没平衡好去APP的时间和陪这仨崽的时间？
“难道你们害怕我养新的崽以后，遗忘你们，才对我这么小心翼翼？”
“不是啦！”龙宝飞到江函旁边，耳朵贴到江函肚子上，“我们怕影响妹妹们！”
“这样啊……啊？”
江函：OoO
他僵硬了好一会儿：“你们以为我要生四崽和五崽？”
“嗯，函函身上会散发妹妹们的气息。”
江函失笑：“不是，我和当初接触你们一样，通过觉醒的能力去见了她们。”
“所以她们不在函函肚子里？”
“一个在精灵族，一个在矮人族。”
“唉，误会了！”三只崽不约而同爬到江函身上。
肩膀是龙宝的鸟站架，胳膊是旺财的狼爬架，手心是小骷髅的秋千。
“这感觉才对嘛。”江函换上校服。
小骷髅掏出课程表：“函函，今天没有常识课呀，你要出门吗？”
“我去炼金课。”江函拿起一把断了齿的梳子，“迷你的发质比人族硬很多，得去做一把适合她用的梳子，还要找一些有弹性的材料做皮筋。”
龙宝飞下去，自觉地抓来魔兽笼。
江函没有接：“今天不用魔兽笼。”
“可是我们也想去！”
“变成最小形态。”
龙宝给小骷髅和旺财加上巨龙族缩小魔法，超小型骷髅和超小型白团子钻进江函衣领。
龙宝也跟着往里钻，钻进去脑袋，扑腾着翅膀，怎么也进不去了。
它委屈地退出来，欲哭无泪：“函函，我怎么办？”
巨龙体型太大，即使用了缩小魔法，龙宝也无法变成它们那样小。
江函：“站在我肩膀上，别乱动。”
“嗷。”龙宝往那一站，直挺挺的。
“好，保持这样，别说话别喷火，收好威压。”江函直接推门出宿舍。
龙宝差点尖叫出来。
“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龙宝缩头缩脑，“会被看到的，学生们还不知道我住在函函你这里呢！”
“等你见到他们就知道了。”
“？”龙宝疑惑得鳞片都敛了起来。
他们住的宿舍位置较偏，江函拐了几个弯，才看见教学楼，周围的学生也渐渐变多。
而学生们肩膀上，都站着一头龙。
“！？”龙宝瞪大眼睛。
没听说巨龙族要集体搬迁来魔法学院啊！
它翕动鼻孔，却嗅不到同类的味道：“函函，它们都是假龙！”
“对，是假的，还记得尼科尔和你们谈的合作吗？”
龙宝闭着眼睛回想，想得快入定了，也没什么头绪。
“哎呀龙宝，你不会光顾着收亮晶晶，没搞懂是什么合作吧？”小骷髅从江函衣领冒出来半个骷髅头，“冒险者装备，做新品！”
‘我们卡特家族的店铺专卖冒险者装备，想借用您的形象做一批新品，您有意合作吗？’
“哦！”龙宝恍然，“那些都是模仿我做出来的假龙？”
“江函同学！”
和江函一起上过剑术班的大块头跑过来：“你也买了‘灾厄火光’？”
“灾厄火光？”
“就你肩膀上的假龙……咦？怎么感觉你这个比我的更逼真？”
大块头凑近龙宝，仔细观察。
龙宝自打破壳以来，头一次这么紧张。
它屏住呼吸，竭尽所能装成假龙，连身上的鳞片都暗淡了几度。
“哇，这一只做工好精致，乍一看它眼睛，还以为真是‘灾厄之龙’！”大块头新奇不已，“江函同学，你这只不便宜吧？几十个金币？”
江函含糊道：“嗯……帅吧。”
“帅，帅惨了！不过我这只也不错。”
大块头侧头，兴致冲冲介绍自己肩膀上的假龙：
“我这款叫‘灾厄火光’，外观可能不如你的那只，但实用性特别强！”
他在假龙的龙角上按了一下，假龙张开嘴，嘴里的火魔法阵亮起，喷出火焰。
江函一愣：“打火机？”
“打火鸡？不，是打火龙。”大块头摸着假龙鳞片，“怎么样，比你那头帅龙实用吧？”
龙宝爪子捏紧江函的肩膀。
这该死的胜负欲！
“嗯，‘灾厄火光’真不错……”江函捧场捧到一半，感觉到龙宝的爪子在挠自己。
来自巨龙族首领的执念疯狂传达给他：
不能输！唯有这头假龙，我绝对不能输！！！
江函笑容顿失，眼疾手快地按住龙宝脑袋。
一口龙炎噎在龙宝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江函继续捧场：“出去历练可以用‘灾厄火光’点火，确实是实用的冒险者装备！我这个就是装饰龙，不会喷火。”
“唬……”
龙宝和开了引擎似的，一边震动一边发出低沉闷响。
就像在向江函抗议：要是不让我喷火，我只能飞起来赢那头假龙了！
江函嘴巴开了又合。
一波激烈的心理斗争后，江函终于妥协：“其实吧，我这只也会喷火。”
“真的？”大块头用不相信的眼神盯着龙宝，“它会？”
龙宝的龙炎在嘴里翻滚，发出的声音如阵阵雷声。
大块头诧异道：“什么动静？它里面的火魔法阵是不是坏了？”
“它，它……”江函罕见地磕巴起来，“它的火魔法阵有点不受控制，你最好往后退一点。”
大块头后撤一步。
江函摆手：“再往后。”
“这里？”
“不行，再后退！退，对，继续退！”
“我退得都快看不清它了！”大块头停在十米开外，不得不喊起来，“江函同学，不能再退了！”
“行吧。”
江函侧着头小声提醒：“龙宝，站在你对面的可是个人族，脆弱的人族，你收着点！”
“明白，我不朝他喷。”龙宝眼神灼灼，坚定地瞪着目标，“我只想赢了那头假龙！”
“……”
大块头等得不耐烦了：“江函同学，可以演示了吗？”
江函点头，象征性地在龙宝的角上点了一下。
“噗——”
幽紫色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十米开外的假龙。
大块头只觉脸颊旁边温度骤升，整个人像是进火炉里涮了一圈。
等他缓过神，一扭头，假龙已经变成肩膀上的一片灰。
“我的‘灾厄火光’！”大块头悲痛大喊，“是我对不起你，我该再往后退几米的！”
“其实不差那一米两米的。”
江函走过来，抱歉道：“我这头火魔法阵又出问题了，对不起。”
大块头眼角抽搐：“你这头更适合出去历练，能直接把魔兽喷熟。”
“嘿！”龙宝头快昂到天上了。
江函拿出十枚金币：“真的很抱歉，用这些再买新的‘灾厄火光’吧。”
“用不了这么多金币！”
“拿着吧。”江函拍走大块头肩上的灰，“剩下的算精神损失费。”
大块头收下金币，又掏出两样东西：“除了‘灾厄火光’，我还买了这些——”
冰狼兽人样式的“制冰机”、符文骷髅头外壳“小夜灯”。
“里面分别嵌入冰魔法阵和光魔法阵，可以……”
江函将跃跃欲试的旺财和小骷髅按回领口：“同学我上课快迟到先走了！”
他光速道别。
“呼。”走出大块头的视野范围，江函长出一口气。
“函函在出汗，很热吗？”小骷髅挥动骨手，使劲帮他扇风。
“谢谢小骷髅。”江函解释道，“刚才还以为龙宝要被认出来了，紧张得出汗。”
龙宝尾巴垂下：“我不是故意的，不赢过那头假龙，我心里难受……”
看着三只崽小心翼翼躲藏的样子，江函挨个摸了几下：
“你们不需要太紧张，你们可以在人族面前露面，只不过我不希望被他们知道咱们的关系。”
小狼崽舔了舔江函：“呜。”
“它说函函别担心被坏人利用，我们一定会保护好你。”小骷髅实时翻译。
“嗯，上次听到弗西安王子对你们说的话，我才决定隐瞒咱们的关系。”
三只崽三脸问号。
“弗西安王子代表人族，向你们表示拉拢，我那时忽然意识到，你们代表的不只是你们自己。”
江函挨个点名：“龙宝、旺财、小骷髅，还有未和咱们见面的艾尔、迷你，你们只要在人族露面，身后代表的是五大种族。”
“那和函函你有什么关系呢？”
“种族之间处于平等地位，但如果人族知道你们听我的话，会以为你们的种族表示臣服。”
旺财：“呜。”
小骷髅：“它说它会打到兽人族臣服。”
“不行。”江函坚决道，“我可以养育你们，但绝对没有收服种族的意思。”
龙宝翅膀尖挠了挠头：“可是我感觉巨龙族被函函收服得差不多了。”
“……那是意外。”
“那我们该怎么做呢？不和函函挨在一起吗？做不到！”
“你们变回原形态的时候，自己和人族交流，让他们直截了当地了解你们，而不是通过我了解你们。”
小骷髅领悟了：“和人族聊天的话，不能表现出我们对函函的喜欢、依赖、听话。”
“但他们听不懂巨龙语呀！”龙宝理解能力超凡，“只要不黏在函函旁边，我可以随便嚎！”
“龙宝你别乱来！”
小骷髅已经开始担心了……
炼金课堂上，学生们大部分都买了“灾厄火光”，没有人认出江函肩膀上的是原版。
“各位同学，欢迎来到炼金课堂。”
炼金教师用机械义肢理了理鸦羽斗篷：“这节课我们来讲物质的多重炼化……”
龙宝刚听两句话，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它凑到江函耳朵边：“函函，这是你们人族的‘龙族会议’吗？”
“？”
“要不然怎么会如此催眠！”
江函早有准备，拿出玩偶：“自己玩吧。”
“嗷！”龙宝叼住玩偶，趁没人注意，一溜烟从窗户飞了出去。
龙宝在玩这一方面，很擅长自给自足。
它爪子勾着玩偶，把它甩飞，然后冲刺着飞过去咬住，一遍遍重复，乐此不疲。
“你们看，那边有个‘灾厄火光’！”
“真的哎，谁买的新品装备，落在这里了？”
“它真的是‘灾厄火光’吗？怎么会飞啊？”
几个学生靠近龙宝，围着它观察。
龙宝挺起胸膛，给他们展示巨龙巍峨的外形。
“一动不动的，就是个假龙嘛！”
“是啊，这新品装备真可爱，我也想买一个。”
“咱们一会儿一起去冒险者装备店铺吧！”
被遗忘的龙宝鼻孔“呵”出一口气。
算了，和这群没见识的人族没什么好说的！
“哎？这小玩意是不是喷了口气？”
“应该是魔法阵在发声音。”
“我找找，魔法阵，刻在哪里呢？”
学生想从它嘴巴往内部找：“它怎么叼着个玩偶？”
“笑死，好旧的玩偶。”
“谁要是玩这种破玩偶，看上去就很命苦！”
“吼？”来劲了是吧？
龙宝头一甩，把玩偶扔到后背。
“动，动了！？”
随着龙宝的动作，鳞片间隙隐隐发出幽紫暗光，解除缩小魔法。
几个学生被强风吹得连连后退。
他们眼睁睁看着，和小手办一样可爱的假龙，几秒内变得比教学楼还高。
“这个‘灾厄火光’也太酷了，能变大？”
“你傻啊，这是‘灾厄之龙’！如假包换的‘灾厄之龙’！”
“我的天啊啊啊！！！”
在学生们惊慌的尖叫声中，灾厄之龙对准教学楼上其中一扇窗户：
“吼——”
龙宝想要一个新玩偶！
……
窗户内，炼金课堂。
“以上就是这节课新学的理论，接下来进入实践环节。”
炼金教师的机械义肢敲上第一排学生课桌：“我在你们桌子上放了一些常用物质，你们自行练习炼金术。”
“好的，老师。”
认真听课的江函、小骷髅与学生们一同回答。
“函函，炼金术好神奇，才听了这一节课，我已经爱上炼金了！”小骷髅激动地摇晃江函衣领。
“你有课程表吧，喜欢的话以后可以多来听听。”
“嗯嗯！”
小骷髅从知识的海洋中的遨游出来，左右找了找：“怎么就剩我一个了？旺财呢？”
江函忍着笑：“课桌上。”
“？”小骷髅在桌子上扫了好几遍，“没有啊！”
江函伸出手指，在一小团棉花上戳几下。
纯白棉花上睁开一双黑色豆豆眼。
“旺财！”小骷髅惊讶，“你是演棉花的天才！”
旺财转头看一眼身边的真棉花，默默离远一些：“没有演棉花，我在冥想。”
“你管上课发呆叫冥想吗？”
豆豆眼凶狠地眯成一条缝：“想象与强者单挑。”
“……哦。”
江函在桌子上的材料中挑挑拣拣，选出一块结实的实木：
“借助炼金术，应该能把它做成适合迷你的梳子。”
“函函加油！”
“。”
江函刚要念炼金咒语，教室内突然暗了下来。
学生们一同抬起头：“怎么回事？要下雨了吗？”
“等等……窗外是什么东西！”
小山一样的深褐色身影严严实实遮住了光线。
“谁在用高阶土系魔法？”
“我怎么觉得，那不是魔法呢？”
学生们定睛一看，“小山”上密布鳞片。
江函：“嗯？”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鳞片动了起来。
硕大无比的巨龙眼眸精准瞄到了这间教室的窗子。
“我*！”学生们大脑一片空白。
“灾厄之龙！？”
“它是不是在盯着咱们啊？”
“难道它不喜欢和它长得一样的假龙？”
学生们纷纷将自己的“灾厄火光”藏到身后。
“吼——”
巨吼排山倒海般袭来。
大家吓得赶紧躲到桌子下面。
“怎么办？”
“它怎么看出咱们炼金课程战斗力弱的？专门对咱们教室吼。”
“救命！亡灵法师大人呢？我们被巨龙堵在这里了！”
“……”小骷髅拍了拍身后的皮肤，“函函，它说它想要个新玩偶。”
江函朝窗外比划了个“行”的手势。
龙宝满意地移开巨眸。
江函听见它骂骂咧咧地“嗷”了一通：
“你才‘灾厄火光’呢，怎么能把本龙认成假龙？”
“还命苦吗？现在谁命苦？”
“本龙马上就要有新玩偶了，羡慕死你们！哼！”
等它吼爽快，便变回大肥啾，叼着旧玩偶飞走了。
教室里重新亮了起来。
……
与此同时，诺里斯王国街道上。
“你好，魔法学院在哪个方向？”
被问路的人族回头，随意的神情突然怔住。
人族满眼都是惊艳，连对方问了什么都忘了：“哦，魔法？什么魔法？”
艾尔下压眼角：“我问的是魔法学院在……”
“吼——”
巨龙的咆哮赫然覆盖诺里斯王国。
艾尔看着巨龙背脊的轮廓，轻笑一声：
“不用回答了，谢谢。”
“大人！”
骑士从一旁跑来，拉住艾尔衣袖：“大人，您怎么能乱跑？”
“有点事情要问而已，你不告诉我魔法学院的方向，我只好自己去问。”
“您为什么想知道魔法学院的位置？”骑士怀疑道，“您明明答应了殿下，回魔兽森林。”
“我不会食言的！”
艾尔盯着巨龙的身形出神：“就是想知道函函他们的具体位置，等到能见面的时间，以最快速度过去。”
骑士认真道：“恕我直言，就算知道了魔法学院的方向，您下次来也大概率会迷路的。”
“你瞎说什么！”艾尔炸毛。
巨龙吵嚷了一会儿，又突然消失。
艾尔看见周围的人族都挂上莫名其妙的表情：
“灾厄之龙怎么一惊一乍的？出现频率高，却找不到任何规律！”
“有规律，每次都从魔法学院现身。”
“真的哎，魔法学院里有巨龙的宝贝山吗？它怎么总守在那里？”
艾尔不知何时，已经混入了讨论的人族。
“你说得有道理。”她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有宝贝藏在魔法学院！”
人族听到这道清洌动人的嗓音，皆是一愣。
艾尔：“你们表现得好平静，我还以为看见灾厄之龙，你们会害怕得到处乱跑。”
“一开始是那样子。”
人族像是在酒桌旁追忆青涩时光，感慨万千：
“但上次人族差点被它团灭，我那时就想开了，能不能活下来，跟我逃得快慢无关，全看灾厄之龙心情。”
“对对，现在看见它都习惯了！”
堪称脱敏治疗。
“反正有亡灵法师大人在，咱们还有希望！”
艾尔表情一震：“亡灵法师也在人族露过面？”
“看来你运气好，没经历过诺里斯广场那场浩劫。”人族后怕道，“灾厄之龙、兽人龙骑士、亡灵法师三大强者现身！”
艾尔低头，双手攥住衣角。
大家以为这个小姑娘听怕了，连忙安慰：“没事的，那三位并没有毁掉人族的意思。”
艾尔攥得更紧了。
她也想和其他崽们一起玩！
她追问：“还发生什么了吗？关于它们三个的。”
“对了，有件怪事，龙骑士大人亲口说，它与灾厄之龙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哦。”艾尔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就没有新奇一点的事情吗？”
“这还不够新奇！？”
人族自顾自聊起来：“一头巨龙、一头兽人，既然它们互称兄弟，就说明有一个共同的家长！”
“当然啦。”艾尔眨眨眼，“所以呢？”
“所以它们同时来人族，就说明那位‘家长’，很可能是个人族！”
艾尔敷衍地鼓掌：“哇，你们好聪明。”
人族被夸得来了兴致：
“只要咱们找出谁是那个‘家长’，不就能让龙骑士组合听人族的命令？”
“那样的话咱们人族战斗力大增！”
“说不定连巨龙族和兽人族都会自愿归人族管理。”
“到时候，人族就是西幻大陆最强大的种族！”
大家沉醉到美好的幻想中。
“哈哈，传言真是种可怕的东西。”
有个人族讽笑：“越传越离谱，你们用脚趾头想一想，怎么可能有挥挥手就能影响种族局势的人族？”
大家不好意思地摸头：“确实，传言太可怕了。”
“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呢！”艾尔开口。
“什么？”
她恶作剧一般勾起嘴角：“那些不是传言，是事实。”
“哈哈哈这个小姑娘很有幽默感！”
在一片笑声中，艾尔耸了耸肩，转身走出人群：
“走吧。”
“是。”骑士立马给她带路。
艾尔随手从墙上扯下一张通缉令，纸上将最强剑士斗篷下的面容画得凶神恶煞。
“真的是，我不是用幻象魔法‘杀’了最强剑士吗？怎么还贴着？”
“您不必担心，通缉令已经被揭掉了，这些残留的没有实效。”
“行。”艾尔撕碎那张纸。
迎面吹来一股风，卷起纸屑，正如她不舍的心，飞向魔法学院。
艾尔强忍着回头的冲动：
“没关系，函函一定很快就来找我。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暗中保护别人。
没关系的……”
*
炼金课堂。
“大家无需恐慌，灾厄之龙已经飞走了。”炼金教师努力安抚学生，“别被这个小插曲打断大家的进度，继续进行实践环节。”
他穿梭在课桌间，指导学生们的炼金术。
“不错，这颗矿石转化得很成功！”
“你觉醒的炼金天赋虽然普通，但很有悟性！”
“停！你的炼金咒语念错了！”
炼金教师指导完前排学生，转头一看，见江函拿着针线在缝玩偶。
“江函同学你，你不是做过一个吗？”还在灾厄之龙爪里。
江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师，我又来蹭材料了……”
“没事！我准备材料就是让你们用的！缺什么告诉我，我立马补！”
炼金教师为了表明态度，将课桌上的材料都往江函面前推：
“用吧，随便用！”
冥想中的旺财猝不及防被推走，张嘴就给了他一口。
“嗯？”
炼金教师翻来覆去检查自己的义肢，不疼，但上面有个牙印。
“我是不是被一团棉花咬了？”
“可能是眼花吧。”江函尴尬笑道，抓起旺财，和塞棉花一样塞进玩偶。
炼金教师奇怪地点点头：“嗯。”
隔壁桌学生探过头：“江函同学又做‘丑东西’啦？”
“什么‘丑东西’？”炼金教师纠正，“那叫精致而用心的手工玩偶。”
“不是老师您管那个叫丑东西吗？”
“不是我。”
“怎么可能！”其他学生也纷纷附和，“我们记得有一次炼金课堂上，您亲口说江函做的是‘丑东西’！”
炼金教师眼角不断抽搐，严肃道：
“一定是你们记错了！”
“江函，总之你有什么需求尽管提。”留下这句话，炼金教师赶紧离开，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江函对着他背影：“谢谢老师。”
“丑东西？”小骷髅从衣领下冒出来，“幸好龙宝不在，要不然它要气得吐火。”
它在课桌上找了一圈：“旺财怎么又不见了？”
江函捏了捏手中的玩偶，无奈道：“出来吧。”
小白团从还没缝合的缺口处钻出头：“？”
“旺财，不能咬人哦。”
旺财爬上江函衣领：“好，最近没有对手单挑，牙痒痒。”
“你可以转换注意力。”小骷髅指着课桌上的各种材料，“看，炼金术就特别有意思！”
“。”
江函听着它们的对话，心中有了思量……
*
五十年前，魔兽森林深处。
“芜～”艾尔迈着小短腿，在森林里跑来跑去。
她用藤蔓牵着江函送的“灾厄火光”，和放风筝似的：
“飞啊——飞高高——”
“黛儿公主！来吃饭吧。”
花精灵捧着几颗果子，瞥到“灾厄火光”，果子掉落一地：
“黛儿！”
花精灵一把抢过“灾厄火光”：“这是什么？”
“玩具。”艾尔咬字还不太清楚，“喷火龙龙！”
“火！？”
花精灵厌弃地盯着假龙形状的东西：“太危险了，这不叫玩具！”
“函函说，已经改了里面的火魔法阵，不危险的！”
艾尔着急解释，踮着脚，想要拿回玩具。
花精灵举高假龙：“不能碰。”
艾尔眼底魔法阵一亮，藤蔓从她脚边冲出来，猛地卷走假龙。
“黛儿公主，不能这么任性！”
“真的，不危险。”艾尔在假龙的角上按一下，假龙和打嗝似的，喷出一口温暖的空气。
花精灵松了口气，但表情没有丝毫缓和：
“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艾尔嗫嚅着，说不出话。
“又是那个叫‘函函’的可疑生物？”
花精灵蹙眉：“我和你讲过多少次？咱们精灵族隐居于森林深处，千年来从不和外界接触，这是精灵族的生存之道！
不管你是通过什么魔法接触到了外界的生物，立马和对方断了联系！”
艾尔胖嘟嘟的小手捧着假龙，快哭了：“可是……”
看着从小宠大的精灵公主这副表情，花精灵不由放柔语气：
“你太小了，还是只精灵幼崽呢，你根本不清楚外界的生物有多么贪婪、恶毒，那个叫‘函函’的和你联系，肯定也不怀好意！”
艾尔头上扎着灵动的小辫子，衣服上缝着俏皮的蝴蝶结，眨巴大眼睛反问：
“真的吗？”
花精灵挨个扫视那些出自“函函”之手的打扮，眼一闭，心一横：
“真的！”
可恶，这个叫“函函”的到底是谁？怎么比精灵族手还巧！？
第53章
江函感觉艾尔最近在躲着自己。
他以前每次进入APP中, 艾尔和迷你两只小豆丁都会第一时间扑过来，一人一条腿黏着他。
但这几天，只有迷你一个屁颠屁颠过来迎接：
“函函！”
“今天过得怎么样呀, 迷你？”江函单臂抱起她。
“今天麻麻教我锻造, 锤子有一点点重，但迷你很争气地举起来啦！”
“这么厉害！”江函掂了掂三十多斤的小迷你, “什么锤子？玩具锤？”
“铁锤, 麻麻说已经是矮人族最轻的一把了，有一百多斤。”
“多少？”
江函神情凝固：“你刚才说的是, 一斤多, 没错吧？”
迷你摇头, 认真道：“一百多斤。”
“你举起了一百多斤的铁锤？”
“嗯！”
“这么厉害！？”这一次的夸奖，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麻麻说迷你是第一次这么小就举起来的矮人！”
江函让她坐在一块石头上, 给她梳今日发型：
“迷你太棒了。”
“是吧！”迷你两条腿荡啊荡, “族里的矮人都说, 迷你会成为最了不起的锻造者和建造者！”
江函疏通她的头发：“原来迷你想当锻造者和建造者啊。”
“想？不是想, 是大家说我会成为。”
“那迷你自己想当什么呢？”
晃荡的小短腿停住了。
迷你仰头，茫然地看江函：“迷你可以想吗？每一个矮人都在当锻造者和建造者。”
她动来动去的小脑袋给江函制造了不少困难。
江函索性松掉编了一半的头发，腾出全副身心, 低头与她对视：
“可以, 只要你们想，我会尽全力支持。”
此时, 躲在一颗树后的艾尔睫毛颤了颤。
江函转头, 看着APP提示箭头指示的位置：
“咳咳, 迷你的发型马上要出炉啦，特别漂亮，哪个小朋友想获得同款发型？机会难得, 快举手报名吧！”
树后“嗖”的伸出一只手，又“嗖”地缩了回去。
江函沉了沉肩：“没有小朋友报名吗？我倒数三秒，没有的话我就收摊了。”
艾尔抓几下自己乱糟糟的发型。
“三，二——”
艾尔捂住耳朵，头埋进膝盖。
“一。”江函抿了抿嘴角。
迷你拉着江函衣角，泪眼汪汪：“函函，艾尔为什么不理咱们？我好久没和她一起玩了。”
“可能有事要忙吧。”
“那怎么办？”
“咱们等她忙完。”江函面朝艾尔躲藏的方向，“她一定知道，迷你还在等她一起玩。”
迷你担忧：“要是她再也不来找咱们呢？”
“不会的。”
“真的吗？”
“嗯，因为艾尔是咱们的家人。”
……
江函进入APP期间。
三只崽守着熟睡状态的江函，在宿舍无聊得快长霉了。
小骷髅蹲在角落，对着墙角长出来的蘑菇：
“蘑菇啊蘑菇，你能陪我聊一会儿吗？我看你长在这里也没事干，还不如和我聊天，对不对？”
龙宝躺在桌子上，翘着二郎爪：
“你已经是一具成熟的骨架了，思想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灵魂之火闪动，幽幽朝龙宝投去视线：“你还不是在对玩偶自言自语？”
“错，不是玩偶，是新玩偶！”
龙宝“嘬嘬”连亲几口新玩偶：“函函亲手做的又一作品，本龙给它赐名——对龙宝的爱！”
旺财听到这个名字，剑招都刺歪了。
誓约短剑犀利的剑气击中水魔法阵，桌上的饮水管开始流水。
恰好浇在龙宝肚皮上。
“旺财！”龙宝和汪汪魔兽一样甩了甩水，凶巴巴瞪过去，“你差点弄湿我的新玩偶！”
好久没有战斗过瘾的旺财接收到熟悉的信号，兽耳小幅度抖动：
“要单挑吗？”
“打就打，谁怕谁！”
“你们冷静一点！”小骷髅指着床上的江函，“函函发现你们打架，生气了怎么办？”
一簇白毛飞到骷髅头的鼻孔旁边。
“阿嚏！”小骷髅回头一看，小龙和小狼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不可以！”
小骷髅苦口婆心：“打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方式，脑子不能一根筋呀。”
“砰！”桌子腿断了。
小骷髅更加着急：“你们战斗力太强，人族的东西经受不住。”
“砰！”水魔法阵炸了。
小骷髅操碎了心：“别去床那边打！”
“砰！！！”床塌了。
江函惊醒，被迫从APP中出来。
“？”他坐起来，视野和平时相比矮了一截，“床怎么这么低？”
“……”龙宝和旺财老实了。
“函函，你没事吧？”小骷髅惊叫，“床塌啦！”
江函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质量这么差？”
龙宝举爪附和：“确实质量挺差的。”
旺财也跟着点头。
江函下床，抬头，才发现不仅仅是床塌了。
龙宝呲着牙，讨好地蹭一下江函：“好多质量差的东西呢，我已经把它们都挑出来了。”
旺财继续点头。
江函深呼吸：“站好。”
龙宝和旺财瞬间绷直身体。
“函函，对不起。”小骷髅扶起桌子，用一根骨头代替断掉的桌腿，“我试着劝过架，但劝完一看，能拆的已经都拆完了。”
一只龙宝=一只哈士奇
一只旺财=一只哈士奇
一只龙宝+一只旺财=龙卷风过境
江函蹲下研究床板：“这还能用吗？”
“我的骨头不够支床。”小骷髅遗憾道，“要是床底下长出很多木头，就能撑住它了。”
江函灵光一闪。
【是否使用功能“崽崽，借给我力量吧”？】
‘是。’
【请选择向哪只崽崽借用力量，大崽（已成年）/二崽（已成年）/三崽（已成年）/四崽（幼崽期）/五崽（幼崽期）】
‘艾尔。’
【正在询问四崽是否愿意借给你力量……】
“如果用藤蔓魔法，说不定能修好床。”江函自言自语。
小骷髅：“我只能用诅咒。”
龙宝：“我是火系的，不能用木元素之力。”
旺财身上结出一层冰霜。
“嗯，我知道你们并不擅长魔法，但……”
【嘀嘀！】
【四崽拒绝了您的请求，并警告以后不要打扰她。】
三只崽眨着大眼睛看江函：“但什么？”
“但——就算修不好床，也有办法解决这件事。”江函改了话风。
“什么办法？”
江函估算了一下这次拆家损失：“你们已经背上了XX金币的债务，要用自己的劳动，把这笔钱还给魔法学院。所以……”
他微笑：“打工吧，崽们！”
“啊！？”
*
魔兽森林深处。
艾尔躺在树洞里发呆。
她刚才听到了一道奇怪的声音。
直接从脑海中响起的，问她愿不愿意借力量给江函用。
‘你根本不清楚外界的生物有多么贪婪、恶毒，那个叫‘函函’的和你联系，肯定也不怀好意！’
“花精灵姐姐说得没错，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用精灵族的力量。”
艾尔气呼呼抓起“灾厄火光”，就要扔出树洞。
‘艾尔，这个玩具是参考大哥龙宝的样子做出来的，帅吗？’
‘它和大哥一样会喷火球，你按这里试一试？’
‘我改了里面的魔法阵，听说精灵族很怕火，这种程度的话，艾尔会害怕吗？’
艾尔记得当时自己果断地回答了“不害怕”。
但现在，她抽泣着：
“我害怕！呜呜！”
“如果不借给你力量，你会不会再也不来看艾尔了？”
“你是不是遇到了危险？我该同意借力量的，要是你出事了怎么办？”
艾尔越想越害怕，从哽咽发展成了嚎啕大哭：
“不要啊！大哥你会喷火球对吧？你快发力啊，一定要保护好函函！”
*
“嗷嗷！”我会喷火球！
魔法学院，教师休息室。
龙宝拘谨地坐在正中间，被一排“面试官”审视。
面试官一号优娜疑惑：“它说什么？”
面试官二号霍尔翻译：“它会喷火球。”
“且不提喷火球算不算优势。”面试官三号尤金分析道，“光是语言不通这一点，就是最大的求职劣势。”
龙宝萎靡地缩成一团。
小骷髅抱着江函手臂，吓得瑟瑟发抖：“函，函，函函，你们人族找工作这么恐怖吗？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面试的气氛确实比较窒息，但别担心，你们这么优秀，总能找到合适的岗位。”
江函拍着小骷髅安慰，凑到它耳边：
“而且，面试官们说不定比你们还紧张。”
“嘎哈！”尤金在衣服上抹掉手心的汗，对龙宝笑，“巨龙阁下，您别在意，我这人说话就是太直……”
优娜捏住他的嘴，手动闭嘴：“对对，您别在意，语言什么的，都可以克服！”
霍尔思索道：“魔法学院里有不需要语言交流的职位。”
龙宝眼睛倏的亮了起来：“嗷？”
“食堂后厨。”霍尔询问，“您看您有把握胜任吗？”
龙宝连连点头，翅膀尖指着自己嘴里，示意里面有龙炎。
“对啊，能喷火球，天选后厨龙！”优娜向旁边一个教师招手，“快，拿来一些食物，让巨龙阁下试一试。”
为了降低录取难度，他们为龙宝端上来一盘魔猪肉。
烤肉，听起来很合理。
龙宝接过来盘子，胸有成竹地喷一口龙炎。
房间里从烤肉的香味，到焦糊味，只用了一秒。
“停！”尤金急忙，“火候够了，快停下来！”
龙宝咽下还没喷完的火，捧起爪中黑得看不出形状的不明物。
尤金朝其他教师使眼色：“这，能去食堂工作吗？”
会吃死学生的！
“先别下定论，说不定能吃呢？”
优娜走到龙宝身边，小心翼翼戳上那块烤肉：“外表焦了，但内部说不定……”
“啪嚓。”
烤肉和盘子碎成一堆粉末，洒落地面。
“我突然想起来，后厨已经招够人了！”霍尔严肃道。
“嗷？”
龙宝有些失落：“吼。”那太可惜了。
小骷髅整具骨架的重量几乎吊在江函身上：“函函，龙宝是不是被婉拒了？”
江函表情微妙。
“一定是吧！”小骷髅紧张得快撅过去了，“怎么办？是不是快轮到我面试了？我也被拒绝怎么办？”
“别紧张，下一个是我。”旺财纠正它，“再下一个才是你。”
小骷髅总算缓过来一口气。
旺财：“我决定放弃面试。”
“？”
“我可以去铁匠铺挣金币赔偿。”旺财看向小骷髅，“现在轮到你了。”
小骷髅晕倒，两百多根骨头哗啦啦掉在地上。
“亡灵法师大人！”
教师们跑过来捞起它的骷髅头：“振作一点！”
灵魂之火重新燃烧。
“您醒了？”几张面试官的脸直勾勾盯着它，“太好了，面试继续吧！”
灵魂之火瞬间灭了。
“亡灵法师大人！”
江函抱起晕过去的骷髅头。
他并不是拿不出赔偿宿舍损失的金币。
而是想给崽崽们找点事干。
一个巨龙族首领、一个兽人族单挑狂、一个跋涉万里来到人族的亡灵法师。
它们三个来人族前，日程安排都非常充实。
所以江函拜托了教师们，请魔法学院雇它们工作。
“老师，要不然跳过面试环节？”江函思索道，“我想到一个适合它们的职位。”
“早说啊！”
“面试这几位压力太大了！”
“它们可以当什么？”
龙宝和旺财也变成小形态爬到江函身上：“嗷？”
江函顶着这么多道视线，提议道：
“助教。”
*
“同学们，在正式上课前，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位魔法学院的新员工。”
剑术课程，优娜整队后，向大家介绍道：
“今天是这位员工第一次上岗工作，大家多多包容，掌声鼓励！”
“啪，啪啪。”掌声稀稀拉拉。
学生们交头接耳：“新员工为什么要介绍给咱们？”
“对啊，浪费咱们上课时间。”
“难道也是名剑士？”
一道身影从他们身后，穿过队列，走到优娜旁边。
“嗯？那人一直在咱们身后？”
“可是我一点儿都没察觉到啊！”
擅长隐匿行踪的旺财微微点头：“大家好。”
“龙骑士大人！？”
学生们呆呆望着它发间的白色兽耳。
“都打起精神来，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优娜喝斥，“拿出剑术课程的精神面貌，来，大家再一次鼓掌欢迎！”
“啪啪啪！”
一群觉醒能力是力量强化的学生全力拍，掌声淹没训练场。
“很好。”优娜转头对旺财，“龙骑士大人，您有没有想说的？”
“没。”
“……哦好的。”
优娜耳边回荡江函的声音：‘优娜老师，它话很少，看上去有些冷漠，但您给它布置任务的话，它一定会努力做，拜托您多多照顾它！’
优娜掩唇，清了清嗓子：
“同学们，其实从你们集合开始，龙骑士大人就一直站在你们身后那个位置，这就是顶尖剑士对气息的把握。”
“哇！”学生们鼓掌鼓得手心通红。
“太厉害了！”
“强者，连呼吸就与众不同。”
“优娜老师，龙骑士大人是来演讲‘怎样成为强者’的吗？”
“不，它是剑术课程的助教。”
“助教啊！”学生们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节正好是实战课。”优娜打了个响指，“助教老师，上！”
“？”学生们眼睁睁看着誓约短剑朝他们指来。
“什么？实战课，和谁实战？”
旺财目光率先锁定排在队列第一个的学生：“来单挑。”
学生：0o0
你不要过来啊！！！
几分钟后，实战场躺了一片学生。
“给你们两分钟休息时间。”优娜拿出魔法沙漏，“两分钟后，再来一轮单挑实战。”
“优娜老师，饶了我们吧！”
学生苦不堪言：“好可怕，它一靠近，就能感觉到誓约短剑是冲着我们命来的。”
优娜明白了：“助教老师，看来他们不愿意面对誓约短剑。”
旺财收起誓约短剑，随便挑了把铁剑：“继续。”
“不！我们不想面对的是龙骑士大人！”
甚至有学生大闹起来：“我不学了！这么危险的剑术课，我一秒钟都待不下去，我要去学别的课程！”
“行，你去。”优娜干脆道。
“啊？可以吗？”
“当然可以。”优娜转头看向隔壁训练场，“霍尔那边应该也介绍完魔法课程的助教老师了吧——”
“吼！”
灾厄之龙，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亮相了。
龙宝站在地面几乎占满了那边的训练场，只好飞离地面，挑衅一般“嗷嗷”：
“来啊，你们有本事打我～”
魔法课程的学生在霍尔的鼓励下，纷纷念出咒语。
水箭、土刺……只要他们能用出来的魔法，都朝天上扔。
看似笨拙的巨型生物，轻轻扇两下翅膀，躲开了所有魔法。
龙宝笑出了反派的味道：
“吼吼！”你们往哪儿扔呢？哈哈哈！
魔法课程的学生们听不懂巨龙语，却莫名生了一肚子气：
“霍尔老师，它是不是在笑话我们？”
“没有，它在教你们攻击技巧。”霍尔一本正经地掩饰，“它说，你们必须学会预判，根据它身体的运动趋势，朝它即将躲避的位置放魔法。”
“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助教龙老师，我们误会你了。”
……
剑术课程学生们看呆了。
优娜指着隔壁训练场：“不想留在这里的，直接去魔法班报道吧，我绝对不拦着。”
“不不不，还是剑术适合我。”
学生们乖乖起身，准备接受下一轮/操练。
“优娜老师，咱们魔法学院到底有什么背景，能把龙骑士组合都请来当实战助教？”
“你们别管，魔法学院自有打算。”优娜深沉道，“只需要记住，有一位伟大的人族，赐予了你们这种绝佳的实战机会。”
优娜拍上旺财的肩：“论实战经验，西幻大陆中很难找出比这位更丰富的，而且它是技巧型剑士，比我更适合与你们对战。
珍惜吧，现在，谁有勇气第一个战斗？”
大块头眼神坚定地上前：“助教老师，拜托您了！”
旺财兴奋得瞳孔收缩。
“龙骑士大人！”优娜小声提醒，“他们真的很弱，您手下留情！”
像是在印证她的话，大块头对着旺财冲过来，手中重剑乱挥一气，连旺财衣角都没碰到。
旺财眼神回归理智。
它看着大块头，浅浅叹了口气。
“？”大块头不敢置信，“我，我好像受到了屈辱！”
下一秒，大块头的重剑被挑飞。
旺财手腕一翻，剑刃指向他身后的学生：
“下一个。”
……
炼金课堂。
学生们透过窗户，眺望远处训练场上热闹场景：
“什么情况？其他班怎么和灾厄之龙打起来了？”
“这是什么紧急避险演练吗？”
“也没通知咱们啊。”
“同学们，巨龙族首领阁下与龙骑士大人分别在当魔法班和剑术班的助教，他们在进行训练，大家不用担心。”
炼金教师的话令他们长舒一口气。
“那么接下来，我为大家介绍咱们炼金课的助教老师。”
“啊？咱们也有？”
“这节课包活吗？”
“应该没事吧，咱们炼金班又不用实战，总不会请来顶尖强者当助教。”
“大，大，大大，大家好！”
小骷髅披着和炼金教师同款的鸦羽斗篷，上下牙齿磕磕碰碰，总算憋出完整的话：
“我是你们的骷髅助教。”
“……所以这节课包活吗？”
*
魔兽森林深处。
“你们发现没有，黛儿公主最近无精打采的。”
“是呢，以前她会悄悄躲在树后，蹦出来吓我一跳，但这两天从没遇到过。”
花精灵也担忧道：“黛儿公主甚至不缠着我一起玩捉迷藏了。”
“那真的很严重，她到底有什么心事？”
花精灵张嘴刚要解释，又犹豫地咽了回去：
“咱们不必过于忧心，生命之树凝结数百年生命之力，才为精灵族创造出公主，黛儿公主遇上问题，生命之树一定会帮她。”
精灵们点点头，转头望向生命之树，尊敬道：
“请您保佑黛儿公主吧！”
他们话音刚落，一个小家伙从生命之树的树洞里跳了出来。
生命之树的树洞，全精灵族中只有一个精灵有资格住，那就是——
“黛儿公主！”
艾尔一改颓态，小脸上燃着斗志：“我要出森林一趟！”
“不行，你忘了精灵族的族规吗？不能出生命之树庇佑范围、不能接触精灵族以外的智慧生物！”
“但这是生命之树给我的提示。”艾尔绷着脸，倔强道。
“生命之树的提示？”精灵们面面相觑，“你的心结，必须出森林才能解开？”
“对，生命之树告诉我，如果函函养的其他崽崽实力比我还强，就可以说明他没有觊觎精灵族的力量！”
“所以你出森林干什么？”
“和其他崽崽比拼实力！”艾尔雄赳赳气昂昂。
精灵们大脑空白了几秒：“我并不觉得生命之树在提示你找别人打架……”
艾尔清澈的翡翠眼睛眨了眨：“那还有什么办法比较我和其他崽崽的实力？”
“呃。”花精灵踌躇再三，“你先说一下，‘其他崽崽’指的是谁呢？”
“大崽是巨龙族首领。”
“哦哦，灾厄之龙啊……”精灵们爆发出了今日第一声尖叫，“谁！？”
艾尔仔细回想：“函函确实说过，大崽有个小昵称叫‘灾厄之龙’。”
“小昵称？他管这名字叫小昵称？”
“对啊，因为它真正的名字不叫这个。”
“不，这都不是重点。”花精灵紧紧拉住艾尔，“黛儿公主，绝对不行，精灵族不可能放任你去灾厄之龙那里，被龙炎喷中，木系精灵只有死路一条！”
艾尔妥协道：“那我去找二崽。”
精灵们终于把心从嗓子眼咽了下去：“二崽是谁？”
“兽人族的一头冰狼兽人。”
“这个听起来没什么名声哎！”
“比灾厄之龙友好多了！”
“黛儿公主，以防万一，我们确认一下，这个二崽没什么‘小昵称’吧？”
艾尔想了想：“‘单挑狂’算吗？”
“单挑狂？”
“没听说过，看来确实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花精灵心中隐隐感到不对劲：“为什么叫单挑狂？”
“函函说它把兽人族部落首领都单挑了一遍。”艾尔又补充，“也可能不止一遍。”
“……”
“该不会是用剑在兽人族卷起腥风血雨那个吧？”
“听说兽人族百年间都没有内斗，就是因为有个剑士独自整顿了它们。”
“黛儿公主，这个也绝对不能去，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花精灵拉着艾尔的手微微颤抖：“还有呢？除了这两个，还有三崽吗？”
“啊，三崽的小昵称很好记！”
艾尔笑嘻嘻地说出令精灵们心死的几个字：“亡灵法师。”
他们眼神变得呆滞：
“黛儿公主，答应我们，好好活着，好吗？千万别踏出精灵族！”
“咱们精灵族隐居千年，没想到消息已经闭塞到了这种程度，其他种族已经被那个叫‘函函’的统治了？”
“‘函函’，恐怖如斯！”
*
“阿嚏！”
魔法学院里，江函猛地打了个喷嚏。
“没事吧，小伙子？”长椅另一端的中年人族关心道。
江函揉了揉莫名痒的鼻子：“没事，谢谢。”
“天凉了，快回家暖和暖和吧。”
江函礼貌一笑：“我在这等人。”
“我也是。”人族指着训练场的方向，“我等着接孩子放学，你呢？”
“我等着接孩子们下班。”
“？”
第54章
“第一天工作, 辛苦啦！”
江函接到“下班的孩子们”，回了宿舍。
“工作怎么样？有趣吗？”
“函函，我喜欢当剑术助教。”
“函函函函, 那群会魔法的学生好呆, 乱扔魔法乐死我了！”
“函函函函函函，我成功和五个, 足足五个炼金课程的学生对话, 他们特别友好！”
三只崽战斗力堪比满笼子鹦鹉，叽叽喳喳在江函耳边说话。
江函不出意外地耳鸣了。
他几乎没听清崽们说了些什么, 但能感觉出, 它们很开心。
“都拿到各自课程的时间表了吗？”
“嗯！”
“不能迟到, 如果有事不去要向教师请假。”
“好！”
“恭喜你们，顺利步入社畜生活。”江函笑道, “早点睡, 明天继续工作。”
三只小社畜精神充沛：“好！”
“但是有个问题。”小骷髅举手提问, “函函, 床塌了，咱们去哪里睡觉？”
江函在宿舍里扫了一圈。
霍尔已经帮忙把坏掉的魔法阵修复好，解决了照明、取水等问题, 但家具还在定做中。
床的位置空空如也。
“你们稍等。”龙宝展开翅膀, “我回龙岛一趟，把宝贝山背来！”
小骷髅一把抓住它的爪子：“不要, 躺在会发光的矿石上, 根本睡不着。”
“没品。”龙宝哼了一声。
旺财跑到原本放床的位置, 变回冰狼，朝着地使劲刨。
“旺财，我们的种族一般不睡在土坑里。”
冰狼动作顿住, 耳朵垂了下去：
“呜。”对不起。
“对不起。”龙宝也跟着道歉，“我们保证以后再也不在宿舍里打架了！”
“好，原谅你们。”江函挨个亲了亲它们，“去洗澡，然后睡觉吧。”
“在哪里睡？”
江函抚上冰狼柔顺的白毛，意味深长。
一段时间后。
“函函，准备好了吗？”
“嗯。”
龙宝有些紧张地吟唱巨龙语，将施法目标对准江函：
“伟大的巨龙族力量，扭转形态吧，缩小魔法！”
江函从俯视龙宝，到平视它，再到比它更矮：
“成功了！”
小骷髅拉起他双手跳了一段骨头舞：“函函，现在咱们两个大小一样啦！”
冰狼伸舌头，轻轻舔几下他。
江函充分感受到了食材被入口时是什么体验。
“好了，准备工作完成，睡觉吧。”
冰狼原地转圈，找了个最舒服的角度，盘身趴下。
“床就位！”龙宝一爪江函，一爪小骷髅，把两个小形态带到冰狼身上。
手感很好的白毛变成了温暖毛毯。
江函、小骷髅、龙宝并排躺下：“晚安。”
“呜。”冰狼尾巴一卷，盖住它们三个的身体。
江函将意识沉入APP中。
“陪伴崽崽”功能的虚拟空间中同样是黑夜。
迷你在一片大叶子上睡得正香，鼻子吹出圆润的鼻涕泡泡，随着她呼吸变大变小。
江函给她肚子盖上一条小毯子。
没几秒钟，迷你就热得乱踢腿，一脚把毯子掀飞。
江函又盖住，迷你又踢。
重复几次后，江函盯着那个鼻涕泡泡沉思：
所以这不是冷出来的？
他抱着小毯子，顺着APP提示的另一个箭头，找到了睡在树洞里的艾尔。
艾尔似乎被梦魇缠住了。
她抱着玩具“灾厄火光”，眉头紧锁，然后突然将“灾厄火光”扔了出去。
“呜呜，不行，再也见不到函函怎么办……”
艾尔双手在空中捞来捞去，呜咽着说梦话。
江函捡起“灾厄火光”，塞到她手里。
艾尔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却仍然不断呓语。
“艾尔乖，不怕，我在这里。”江函手掌轻拍着她。
艾尔头不由自主朝他这边靠了靠，梦话从恐惧变成依赖：
“艾尔是……家人。”
“嗯，艾尔是我们的家人，龙宝、旺财、小骷髅、迷你，还有我，你是我们的家人。”
江函抚平艾尔紧簇的眉头，温柔的哄声帮助艾尔脱离噩梦。
艾尔握住小拳头，对着空气挥舞：
“我要，和它们打一顿！”
“？”江函轻笑一声。
……
艾尔伴随飞鸟魔兽的鸣叫声转醒。
她一睁开眼，就被斜入树洞的阳光刺得眯起眼：
“哈——欠，好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
她迷迷糊糊地抱住“灾厄火光”。
“嗯？”艾尔低头，疑惑地捏起假龙一边翅膀。
她和花精灵抢假龙的时候，不小心把其中一只翅膀折断了。
“怎么自己痊愈了？”艾尔震惊地捧起假龙，“你难道是一头真龙？”
假龙眼珠子直愣愣与她对视。
艾尔从它会反光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也发现了自己被编好的头发。
“！”艾尔探出树洞，左右寻找，“函函？”
花精灵注意到这边：“黛儿公主，早上好。”
“姐姐，函函是不是偷偷来看我了？他往哪边走的？”
“别说这些不可能的话，生命之树为咱们精灵族创造出了生存的幻境，要是没有精灵的带领，其他生物不可能进得来。”
“可是函函帮我修好了假龙翅膀。”艾尔拎起自己的辫子，“他还帮我编了发型，是一个睡觉时也不会压疼的发型，我敢肯定函函来过！”
花精灵叹息着摇头，明显不相信。
“真的……”艾尔急得双手一齐比划，但很快，她抿平嘴角，坚定了某种决心。
“姐姐，我要出森林。”
“不行。”花精灵一口咬定，“且不说精灵族族规禁止出去，而且你就算出了森林，又能做什么？”
“和其他崽崽比拼实力呀！”
“黛儿公主，咱们精灵，没有战斗力。”
“怎么会？”艾尔指着自己眼底，“每个精灵都伴随有魔法阵，咱们可以用魔法战斗！”
“精灵族的魔法天赋确实与生俱来，但是……”
花精灵感受着周身的元素之力：“咱们无法使用攻击魔法。”
“为什么？”
“生命之树只会接纳没有杀害过生灵的精灵。”花精灵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你一定要记住，当你将攻击魔法对准其他人的那一刻，你就没资格当精灵了！”
艾尔吓得面色苍白。
“尤其是你，身为精灵族公主，身体内蕴藏着顶尖魔法天赋，绝对不能将这份能力用向歪途！”
花精灵的警告如同藤蔓，密不透风地缠绕住艾尔。
艾尔局促不安：“那如果，咱们被攻击，也不能还手吗？”
“所以精灵族藏起来了。”花精灵仰头，生命之树的树冠为精灵族搭建天空，“只要不争不抢地躲在这里，咱们就是安全的。”
艾尔学着她的样子，仰望生命之树，似懂非懂：
“只有这里，才是安全的。”
*
魔法学院，常识课堂。
“精灵族是西幻大陆最善良的物种，他们拥有人族无法比拟的魔法天赋，却从不用魔法战斗，正因如此，他们在千年前的毁灭之战中，差点被灭族。”
尤金沉痛地叹气：“可怜的精灵族！”
江函也面露不忍。
尤金继续讲道：“但好在，生命之树还留有生机，庇佑了仅存的一小部分精灵。”
江函：“那之后他们就像巨龙族一样隐居了吗？”
“对。”尤金展示出西幻大陆的地图，“就在与咱们相邻的魔兽森林中。”
“那片森林不是只有魔兽生存吗？”
“表面上是的，但生命之树在森林深处为精灵创造出一片生存幻境，其他种族根本无法进入幻境。”
尤金连连感叹：“多么了不起的魔法，精灵如果愿意与人族交流，一定能创造更为震撼的魔法类型，嘎哈！”
江函边做笔记，边提问：“他们也不和魔兽接触吗？”
“对。”
“那他们吃什么？”
“水果、野菜之类的，也有人猜测他们靠喝生命之树凝结的甘露为生。”尤金总结道，“反正不吃肉类。”
江函点着头深思，在笔记中写下：
甘露。
一下课，他就跑去买了些食材。
龙宝喜欢龙炎烤焦的肉；旺财喜欢没烤过的生肉；小骷髅不吃东西。
现在好不容易养到食谱和人族相近的幼崽，他一定要展现厨艺！
……
“函函！”
江函端着两碗食物进入APP中，迷你跑过来，抱住他的腿：“函函，你带来了什么？”
“糖水。”
江函将其中一碗递给迷你：“尝尝，不知道矮人族喜不喜欢喝这个。”
迷你笨拙地握住勺子，谨慎地舀起一勺，盯着观察。
江函：“怎么了？”
“我在观察它有没有毒。”
“毒？”江函更加奇怪，“难道你吃到过有毒的食物？”
“要看运气。”谈到食物，迷你稚嫩的脸庞挂上了一抹沧桑，“有时候麻麻会摘到毒草。”
江函倒抽一口凉气：“中了毒怎么办？”
“睡一觉。”
“不用找药剂师治疗吗？”
“矮人族没有药剂师，所有矮人都在当锻造者和建造者。”
江函连忙检查了一下迷你身上有没有中毒的症状。
“没事的，我们矮人身体特别好，麻麻说过，矮人族山脉几乎没有能吃死矮人的毒草。”
“那也不能随便吃吧……”江函满脸纠结，“你先吃这个吧，都是人族常吃的食材，没有毒。”
迷你眼中只有信任：“好！”
她摇晃勺子里雾霭一般的朦胧液体，里面还散落着红宝石一般的果肉，清香的气味特别诱人。
迷你吞咽口水：“函函，这个叫什么？”
“杨枝甘露。”
江函找到了与芒果和西柚味道相似的水果，再加上狂暴野牛牛奶和魔椰椰浆，西幻大陆版杨枝甘露就这样问世了。
迷你重复这个拗口的名字：“杨枝，甘露？”
“嗯，听说精灵族以甘露为生，我就想到了它，说不定艾尔会喜欢。”
迷你茫然：“甘露，和杨枝甘露，一样吗？”
“不知道。”江函诚实道，“也许差不多呢？”
“差得太多了！！！”
在树后一直躲到现在的艾尔突然蹦了出来。
她颤抖着指向杨枝甘露，像是信仰受到了冲击：
“生命之树凝结的甘露，才不是那样子的！”
江函捧起另一碗：“所以你吃吗？”
“我……”艾尔气得辫子竖成了朝天辫，“我艾尔今天就算饿死在这里，也不可能碰那种假甘露！”
江函和迷你对视一眼，眼神交流：
‘函函，她说得好坚决，但我怎么感觉她会吃呢？’
‘嗯，这叫真香定律。’
“快把它拿走！
我绝对不能忍受这种假甘露出现在森林里，生命之树会生气的！”
艾尔和个小炮仗似的，在一旁噼里啪啦地跳脚。
这时，迷你浅浅抿了一口勺子里的液体：
“！”
“怎，怎么样？”艾尔紧张兮兮。
迷你眼睛都亮了起来：“世界上还有这么好吃的食物！？”
艾尔一副世界观崩塌的震惊样子：“真的假的？”
“怎么办呢，今天食材准备得有些多，除了迷你的那碗，还多做了一碗。”
江函端详手中的这份杨枝甘露，假装苦恼：
“没有人吃，真是可惜，要是现在能出现一位善良的、不愿意眼睁睁看着食物被浪费的小可爱就好了……”
艾尔磨磨蹭蹭地靠近一步。
江函余光扫过她，重重叹息：“唉，没办法，只能扔掉了。”
“哎！”
一根藤蔓从江函脚下蹿出，绑上他的手臂。
“函函，不能浪费食物！”藤蔓将那碗杨枝甘露送到艾尔手中。
江函憋笑：“那怎么办？”
“我可以勉为其难解决它。”艾尔补充道，“先说好，我对这种假甘露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纯粹不希望食物被浪费！”
说话间，迷你已经把自己那份吃光了。
她眼冒绿光：“我其实能吃两份！”
艾尔抓起勺子就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卟行，已经归窝了！”
迷你蹭到她身边，眼巴巴看着，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我去收集甘露，然后和你换这碗。”
艾尔嚼着一块果肉，顾不上回答。
“艾尔，你刚才还嫌弃这是假甘露呢！”迷你咽了咽口水，“分迷你一口吧？”
“甘露就是甘露，杨枝甘露也是甘露，甘露之间哪里分什么高低贵贱？”
艾尔绷着小脸，双手端高杨枝甘露：
“我是精灵族公主，我同意杨枝甘露加入甘露行列！”
江函笑得肩膀止不住地抖。
两只小豆丁分别喝完了各自那份，像从前那样，分别抱着江函一只腿：
“函函，下次还会带杨枝甘露来吗？”
“我明天换一种做法。”江函拿出帕子，给她们擦干净嘴角，“保证好吃。”
迷你高高挥起双臂：“函函最厉害了！”
攀在江函身上的藤蔓开心得来回摇摆，艾尔也学着道：“函函最厉害了！”
“谢谢。”
“函函有那么多种好吃的甘露吗？我们精灵族只有一种。”
“人族发明的各种吃法。”江函给艾尔整理头发，“我经常给你们带好吃的，以后不要躲着我了，好不好？”
“可是精灵的族规，不允许我接触精灵以外的智慧物种。”
“艾尔，你拥有魔法天赋，应该能感受出来吧？现在咱们相见的地方，并不存在于现实中。”
艾尔点点头，藤蔓将江函缠得更紧。
“你可以把我当成幻境中的人族，这样想的话，艾尔就不算违反族规，对不对？”
“嗯！”
“这个选择应该由你自己来做，你愿意见我，或不愿意。”
‘只要你们想，我会尽全力支持。’
艾尔瞳孔深处亮起精灵特有的魔法底色：“函函可以支持我的一切决定吗？”
“可以。”
“那……”
藤蔓缓缓从江函后颈绕过，贴在他脸颊上。
“我想学魔法。
攻击、防御，所有人族能用的魔法，我都想学。”
*
对于艾尔的意愿，江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APP里这些并不是普通的崽，而是五十年一遇的天才幼崽。
现在艾尔主动提出要学，他培养不好的话，岂不是成了全西幻大陆的罪人？
江函上过常识课、剑术课、炼金课，但从没去听过魔法课，魔法是他的盲区。
所以当务之急，就是给艾尔找个靠谱的老师！
他将魔法学院里会魔法的人脉问了个遍：
“你愿意当精灵的魔法教师吗？”
龙宝：“魔法还需要教？传承记忆里都有呀！”
小骷髅：“她想学诅咒？”
尼科尔：“大哥放心，如果她也觉醒了御兽能力，我肯定传授经验！”
魔法理论教师：“这是我课程的精华笔记，你拿好，别被其他学生偷抄。”
尤金：“我？”
霍尔：“我看一下她使用的魔法。”
终于找到了靠谱的！
“好。”江函在霍尔面前，唤醒APP功能。
【正在询问四崽是否愿意借给你力量……】
【四崽欣然同意，并表示吃过杨枝甘露后，甘露变得索然无味。】
【精灵族力量传输中。】
“霍尔老师，我这就演示她的魔法。”江函耳朵虚化成精灵同款尖耳朵。
【嘀嘀！】
【已获得：顶级木元素之力亲和力】
一瞬间，教师休息室里的木元素之力被抽干。
数不清的藤蔓突破地面，顶翻了桌椅，还不小心推倒了霍尔。
“对不起老师！”江函连忙过去扶。
藤蔓很通人性，先他一步，伸到霍尔面前，缠住他身体把人吊了起来。
江函拉住藤蔓：“住手！”
霍尔：……
霍尔用魔法风刃切断藤蔓，指着江函的尖耳朵：“可以停下来了。”
江函会意，解除了“崽崽，借给我力量吧”功能。
“嘎吱——”
这时，有人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这都是什么！？”优娜扛起巨人赫尔剑，“怎么会有这么大面积的藤蔓魔法？咱们休息室遇袭了？”
江函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江函，是你？”优娜收剑，“拆完宿舍又来拆休息室？”
“对不起，第一次用，没控制好。”
崽们一脉相传的破坏能力。
“你还能用魔法？”优娜惊奇地触碰藤蔓，“好奇怪，这些藤蔓竟然会亲近人，一碰就撒娇似的蹭过来。”
霍尔：“确实，人族的魔法创造不出这种藤蔓，只有顶级天赋可以。”
江函眼睛一亮：“那……”
“不，我教不了。”
霍尔毫不犹豫地拒绝：“准确的说，是她学不了。”
“有天赋，为什么不能学？”
“魔法阵决定了魔法性质，精灵族的魔法阵天生被刻印在眼底，所以他们终生无法改变能使用的魔法类型。”
霍尔扶起一把椅子，离得最近的藤蔓“看”到，也模仿着扶起一把椅子。
“这些藤蔓魔法无处不传达着友好，所以，那个精灵只能使用温和无害的魔法。”
江函追问：“攻击和防御魔法呢？”
“防御魔法应该可以，但攻击，她绝对用不出来。”
教师休息室遁入一片静谧。
江函脚边的藤蔓似乎感受到了他情绪低落，左右摇摆着逗他开心。
那些动作简直像一个人族在跳舞。
江函怔怔盯着它，忽然想到由木头伪装成的龙骑士和最强剑士。
当时霍尔研究那根木头的时候，说过：
‘这个魔法结构有点像……大学士的风格。’
“大学士！”江函惊呼。
霍尔：“大学士怎么了？”
“老师，大学士是不是有办法帮精灵突破魔法性质的问题？”
霍尔和优娜对视一眼：“她确实很擅长研究魔法阵型。”
“那……”
“我劝你别考虑她。”霍尔为难道，“她潜心研究魔法，魔法学院数不清邀请她多少次，她都不愿意来当教师，至今没有人族能跟着她学魔法。”
优娜附和道：“去找她的话，只会吃闭门羹。”
“你们在谈大学士吗？她过几天会来魔法学院一趟……嘎哈！？”
尤金提着魔兽笼推门进来，同样被满地藤蔓吓了一跳：“休息室用不着这样绿化吧？”
江函迎了上去：“尤金老师，您刚才说大学士会来魔法学院？”
“对，我刚用飞鸟魔兽给她发了邀请函。”尤金晃一下魔兽笼，“魔法学院一年一度的优秀校友会，马上举办！”
霍尔沉吟片刻：“江函，你也参加吧，要想打动大学士，这是最佳时机。”
“我可以参加吗？”
“呃……你得混进去。”
……
江函成了唯一来到宴会厅的在校学生。
优秀校友会，是从魔法学院已经毕业的学生中，召集一部分实力强的参加宴会。
这一天，除了在外历练的强者，诺里斯王国所有大剑士、魔导师、高阶炼金术师都会到场。
“里面实力最弱的也是高阶剑士或高阶魔法师，咱们一定要小心！”
江函站在宴会厅外，交待三只崽：“谨言慎行！”
“嗷！”
“谨，谨，谨言慎行！”
“可以单挑吗？”
“不可以。”江函深呼吸，“旺财，跟我念，今天我们肩负为四崽找教师的重大使命，不管看见多么强的人族，都不能单挑！”
兽耳和天线似的绷直，旺财一板一眼地重复：“不管看见多么强的人族，都不能单挑。”
“很好，大家都记住自己的出场时机了吗？”
“嗷！”
“记住了！”
“。”
“行动代号，进击的崽崽，现在开始！”
江函的手悬空而放，一只骨手搭上来，随后是一只狼爪和一只龙爪。
“加油！”
一人一骨一狼一龙兵分几路，分散开来。
江函整理好自己穿着的礼服，率先步入宴会厅。
四面八方的强者气息压迫得空气流速都慢了几分。
而江函，是这里唯一感知不到任何实力的人族。
很快有人察觉到了这份异样，几道视线定定落在他身上。
江函面不改色，心跳却一声强过一声。
几个人族靠近他，面色友好，眼神却不停审视：
“你好，这位校友。”
“你好。”江函不卑不亢。
江函的气息像一株从砖缝里钻出来的野草，没什么存在感，但当你注意到他在那里时，就会产生强烈的违和感。
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几个校友同时下了这个定论：
“看你长得这么年轻，请问，你是哪一届的学生？”
江函含糊道：“我刚毕业不久。”
“那就是公历1024年的毕业生？”其中一个方脸人族语气微妙，“我也是去年毕业的，怎么没见过你？”
江函心中警铃大作。
【嘀嘀！】
【正在使用功能“崽崽们团结协作吧”，已连通传讯频道。】
‘小骷髅，快来！’
‘来啦——’
一阵笨重的脚步声跑过来，浑身上下被斗篷覆盖的高大身形一把揽住方脸人族：
“这么巧，你也是1024毕业的？”
方脸：？
他被这个一寸皮肤都没露的怪人骇住：“你是？”
“你，你，你你这么快就忘了同学？”小骷髅努力控制磕巴，另一臂揽住江函，“咱们可都是一届的学生！”
“这样吗？”方脸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力，“你们是哪个班的？”
“剑术班。”
“炼金班。”
小骷髅差点哭了出来，在APP传讯里哀嚎：
‘怎么办函函，咱们说的不一样，露馅了！’
‘没事，两个人分别在两种课程，很合理。’
‘对啊！’
江函对着方脸补充道：“我经常出去历练，在校时间很短，你不记得也正常。”
小骷髅连连点头：“我也是我也是！”
方脸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想起来了！经常出去历练、总遮得严严实实的，是你啊兄弟！”
小骷髅嘎吧一声僵住。
‘怎么办，函函，他们那届还真有这种怪人！？’
‘别慌。’江函在小骷髅后背拍两下，‘现在你就是那个人！’
方脸热情地递给小骷髅一杯酒：“听说你毕业后当了吟游诗人，到处游历？”
“呃，差不多吧……”
“太了不起了兄弟！以音乐为媒介，为各处冒险者带去希望与鼓励，今天咱们好不容易相遇，不如就在这里演唱一段吧！”
“音乐？不是游历吗？”
几个人族都开始起哄：
“别谦虚，来一段吧！”
“就唱你最擅长的，赞歌也好，悲歌也好，都可以。”
“唱一段，唱一段！”
‘函函——怎么办！？’
‘你听过吟游诗人的音乐吗？’
‘听是听过，但……’
江函用鼓励的眼神打断了小骷髅后面的话。
小骷髅哆哆嗦嗦：“那，那那，那我唱了？”
大家纷纷鼓掌：“好！”
小骷髅给自己鼓了鼓劲，一展歌喉：
“这段旋律如同风中的低语～这段旅程是为了寻找西幻大陆被遗忘的秘密～勇敢的冒险者啊……”
节奏、音准、音色全是漏洞。
江函这才反应过来，小骷髅没说完的那句话是：
‘听是听过，但我唱歌很难听。’
一首吟游诗人的经典赞歌被唱成了杀人利器。
周围几人听得脸涨成猪肝色，想打断，礼貌却不允许。
些微诅咒之力混在歌声中，散播到宴会厅各处。
魔法学院的优秀校友们背后一阵寒意。
他们搓了搓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怎么回事？”
有脏东西？
第55章
‘函函, 你们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从宴会厅里传出来一股邪恶的力量？’
龙宝在APP通讯频道里担心地问。
‘没事。’江函解释，‘是小骷髅在唱歌。’
‘？’
‘邪恶的力量？’小骷髅疑惑，‘龙宝你是不是感受错了？我唱的可是赞歌！’
龙宝不出声。
小骷髅停止唱歌。
身边的几个人族和溺水后刚被救起来一样, 大张嘴巴调整呼吸。
小骷髅不服气地问：“你们能听出来是冒险者赞歌吧？”
几人嘴角抽搐：“什么？是赞歌？”
他们还以为是哀悼战场的死亡之曲……
“你们没听出来？”小骷髅立马摆好唱歌姿势, “那我再唱一遍。”
“不不不！”
“听出来了，你唱第一个字的时候就听出来了！”
“对啊, 这么明显的赞歌, 谁会听不出来？哈哈，哈。”
小骷髅放心了, 满心期待：“你们感觉唱得怎么样？”
“啧！兄弟……”
方脸一脸便秘, 主动和它碰了一下酒杯：“都在酒里了！”
接下来, 再没有人族敢怀疑江函和小骷髅的毕业生身份。
毕竟那种赞歌，一般的吟游诗人可唱不出来。
‘很好, 第一阶段任务顺利完成。’江函在APP中说, ‘小骷髅, 你继续和他们聊, 我去找大学士。’
‘嗯嗯，我最喜欢聊天了！’
江函在暗处给小骷髅比了一个大拇指，默默溜进宴会。
他身形偏瘦, 身上也没什么强者气息, 这些人族只瞥一眼他，便不再理睬。
显得江函和这里格格不入。
不过, 宴会厅里格格不入的, 还有另一人——
江函将目光锁定在被紧紧围着的大学士。
作为魔法图书馆唯一负责人、王国中心会议唯一召集者, 大学士无疑是人群的焦点。
不少人族主动找她敬酒，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
江函也混了进去。
“大学士，您好。”有个冒险者往酒杯里斟满酒, “咱们是同一届毕业的，还记得吗？”
大学士捧着一本书，连头都没抬：
“我不喝酒。”
“哦哦，不知道您不能喝酒，我给您换成水……”
“我能喝酒。”大学士翻了一页书，“但看书时不喝。”
冒险者谄媚的笑容僵住。
“看书时喝酒，对知识的理解能力下降三成，王国图书馆三层、五书架上，从左边数第十六本书籍记载了这一结论。”
气氛冻结了几秒。
冒险者没有放弃攀谈：“您果真知识渊博，我听说您最近实力又增进不少，请问您是怎样提高魔法强度的？”
江函侧着耳朵，仔细听。
大学士“嘭”的一下合上书，掀起眼帘，整个人的气质与长发一般沉静：
“既然你和我同一届毕业，那么你应该也记得，第二学年的第七节魔法理论课程学过这一知识点。”
冒险者的脸彻底挂不住了。
“行，不愿意分享就算了，谁稀罕！”
一个冒险者放弃，下一个紧接着挤到大学士旁边，试着交谈。
江函身边几个人族不由吐槽：
“真拽啊！”
“没办法，人家是魔导师，有拽的资本。”
“唉，要是能向她讨到一星半点魔法诀窍就好了。”
“请问……”江函凑近那几人，“为什么大家都想找大学士交流魔法？”
“看你这么年轻，应该刚毕业没多久吧，难怪你没听说过大学士的事迹。”
江函认真倾听的样子很容易激发别人表达欲。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回忆道：
“大学士在魔法学院上学期间，连一丁点名气都没有。”
“不像霍尔、优娜这类觉醒天赋特别强的学生，大学士当初觉醒的魔法天赋，极其平庸。”
江函：“平庸？”
“对，当时根本没有人关注她。”
“再加上她无趣又古板，没事就抱着书，成了魔法学院的透明人。”
“不仅同学们忽视她，连教师点名时都经常忘了她的名字！”
江函头脑一懵，很难将他们介绍的“透明人”与现在被簇拥的大学士联系起来：“那现在怎么？”
“要不怎么说她有拽的资本呢？她硬生生靠研究，将实力提到了魔导师！”
*
二十年前。
魔法学院毕业仪式。
毕业仪式对人族来说，是仅次于天赋觉醒仪式的大事。
因为骑士团、冒险者工会、魔法学院将从中挑选一些优秀学生，直接当骑士、冒险者或教师。
能否为传奇人生奠定基础，就看这次能否被挑中。
“接下来，开始选择优秀毕业生。”
毕业生们双手死死握紧，指甲在手心留下红痕也没有痛感。
教师站在台上，欣慰的眼神扫过他们：
“我能感受到，你们其中有几人达到了高阶实力，甚至有一道气息，隐隐达到了高阶以上。”
学生们面面相觑：
“高阶以上？”
“那岂不是魔导师或大剑士？”
“谁啊，没听说咱们这届有这么厉害的人族。”
教师：“请高阶以上实力的这位学生出列。”
有个学生单臂抱书，走上台，表情淡漠根本不像是当事人。
其余学生目光全部集中到她身上：
“这是谁啊？”
教师也不清楚她是哪一个，赶紧拿起毕业生名册找名字。
“老师，同学们都还等着，不要浪费他们时间，我直接展示实力吧。”语调是不符合她年龄的波澜不惊。
教师只好收起名册：“好的。”
“我觉醒的魔法天赋较弱，不适合战斗，所以改良了一些魔法。”
她取出书里夹的地图，展开，向众人展示。
“地图？”
“她要干什么？哪有魔法和地图沾边？”
“说大话不打草稿，才是个学生，张口就是‘改良了一些魔法’，真是招笑。”
台上学生的长发随风而动，念出咒语：
“敏锐的元素之力，请你们抓住魔族能量的尾巴，拽出能量发散位置吧。”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空中的元素之力飞向地图，嵌入其中一点。
“这就是亡灵法师目前的位置。”学生指着矮人族山脉。
“……追踪魔法！？”
追踪魔法，魔导师级别的信息类魔法。
绝大多数人族都专攻战斗型魔法，这导致追踪魔法失传，上百年来，只存在于古籍的记载中。
但这个学生，竟然只靠看书，把失传的魔法捣鼓出来了！？
“这个真是追踪魔法？”教师半信半疑，靠近地图研究，“除了矮人族山脉里最亮的光点，还有一个比较暗淡的在接近咱们，是什么？”
“沾染了亡灵法师魔族能量的。”
学生抬头，侧脸宁静淡然：“看来它快飞回来了……”
“唰！”
飞鸟魔兽由远及近，盘旋在人族上空。
追踪魔法失传的百年来，人族一直靠飞鸟魔兽探测。
训练后放飞它，让它接触到亡灵法师后折返，根据它来回的飞行时间，就能粗略计算亡灵法师距离人族多远。
但现在，仅仅因为一个学生悄无声息的突破，终于能抛弃这种耗时且不精准的方法。
“了不起！”
骑士团、冒险者工会派来选人的代表同时鼓掌：“这位同学，来我们这里吧，一定给你提供最好的……”
“不！”教师急忙拦住其他人，“我们魔法学院需要她！”
*
“我至今忘不了那一次激烈的‘抢人’，为了选到大学士，他们差点打起来！”
“原本是来选人的，这下成了被大学士挑，哈哈哈！”
江函好奇：“最后呢？她做了什么选择？”
“她啊，一个都没选！”
“咚！”
几人的追忆被一道响声打断。
江函踮起脚尖，看向人群最中间。
大学士一口气喝光酒，然后重重把酒杯放回桌上：
“果然不该答应来参加校友会。”
她单臂抱起书，站起来：“二十年前，我只接受能让我潜心研究魔法的工作，所以报名了魔法图书馆的工作。
现在，我同样不喜欢这种只想‘提升实力’的浮躁气氛。”
长发下的魔法袍泛起涟漪，魔导师的气势全开。
大学士以平稳却不容句话的语气：“让开。”
‘不好，她想离开了。’
江函在APP里的呼唤变得急切：‘立刻开始第二阶段行动！’
‘嗝？’龙宝还在后厨偷吃烤魔鸡，‘到我们出场了吗？’
‘对，快来，就是现在！’
“嘭！”
宴会厅大门骤然被撞飞。
在场人族的实力都不可小觑，一股股警惕的气势压迫向大门方向。
嘴里塞满鸡肉的龙宝“嗷嗷呜呜”着解释。
“它说大家不需要如此戒备，我们……”一旁的旺财翻译到一半，听不懂了，拧着眉头转向龙宝，“你能不能吃完再说话？”
龙宝努力地咽下去。
然后噎住了。
“唔！唔唔！”龙宝噎得到处乱飞。
它慌不择路地冲到一个桶上，头埋进去喝了好几口，好不容易把食物顺了下去。
“呃，巨龙族首领阁下，那个桶里是……酒。”
“吼！”龙宝歪歪扭扭地飞了起来。
旺财：？
优秀校友们：？
江函：？
江函一眼看出它脸颊的鳞片比平时颜色深：‘龙宝，你醉了？’
‘怎么可能？绝对没有东西能放倒我们巨龙族！’
龙宝伸展翅膀，当着众人的面，醉醺醺地旋转、飞舞。
“嗷，吼吼！”人族，本龙给你们长长见识，接下来请欣赏，巨龙族每逢节日才会跳的——
龙炎之舞！
‘不好！它真醉了！’
江函分别朝小骷髅和旺财比划个手势：‘进击的崽崽行动暂停，任务变更，疏散人群，并且尽可能减少龙宝造成的破坏！’
‘收到！’
‘。’
“神呐，巨龙跳舞，是多么罕见的奇观！”小骷髅语气夸张，“此情此景，我想再次吟诵赞歌！”
它附近的人族脸色均是一变。
这位“斗篷下的吟游诗人”名声已经传遍宴会厅，一听它又要唱，大家不约而同捂住肚子：
“嘶，我有点吃坏肚子了。”
“我也是……”
“快跑！”
为了“抢厕所”，他们争先恐后地往大门方向跑。
围着大学士的人族们不大清楚情况，还以为有什么活动，也跟着往外跑。
‘！’江函惊喜，‘小骷髅，干得漂亮，竟然把咱们原本但行动目标也达成了！’
他们最初计划是让江函混到校友中后，龙宝和旺财出场，以“分享提升实力的方法”为幌子，引开大学士周围的人。
虽然过程全错，但结果对了。
江函找准时机，靠近大学士。
“大学士，您好！”
他趁周围一片混乱，成功搭上了话：“我想请教您一些关于魔法性质的问题……”
“有什么问题，去图书馆自己查。”大学士头也没回。
江函一时语塞。
霍尔的话回响在他脑子里：
‘江函，大学士她是个内心专注的人族，就算我把你介绍过去，她也不会因此同意教习。
所以，你必须亲自去打动她。
想一想，她会对什么感兴趣？’
江函眼中氤氲沉思的雾气。
“吼……嗝！”在上空跳舞的龙宝酒劲上来了，一个接一个地打嗝。
一团团龙炎也随着那些酒嗝，到处乱飞。
旺财为了拦下龙炎，挥舞誓约短剑，寒气蔓延剑身。
剑刃触碰龙炎的瞬间，冰元素之力化解热度，“滋滋”化作水雾。
江函灵光乍现。
他在APP的通讯频道中：‘旺财，往我这边放过来一团龙炎！’
旺财动作一顿，有龙炎与它擦肩而过，径直砸向江函和大学士。
大学士见状，双唇微动，准备念咒语。
“大学士。”江函背对龙炎，拦在她身前，“魔法，有可能瞬发吗？”
“不可能。”
大学士下意识回答，紧接着皱起眉头：“危险，快躲开！”
【嘀嘀！】
【精灵族力量传输中。】
只见江函耳朵形状变尖，眼底浮现魔法阵。
“？”大学士呼吸一滞。
江函嘴巴丝毫未动，没有念咒语，而他身后，魔法藤蔓猛地从地面刺出。
龙炎撞在藤蔓上，烧黑了表面，但很快被层层叠叠的藤蔓阻拦。
大学士瞳孔微缩，听到江函又一次问道：
“魔法，有可能瞬发吗？”
第56章
魔法无法瞬发。
大学士潜心研究魔法这么多年, 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魔法最重要的是媒介。
人族要想能用魔法，必须觉醒元素之力为媒介；要想使用出一种魔法，必须念咒语为媒介。
再低阶的魔法, 也需要咒语召出魔法阵。
但刚才, 大学士眼前发生的一切，颠覆了她的认知。
“藤蔓魔法卷轴？”她绕着江函找了一圈, “把卷轴藏哪里了？”
“我没有用魔法卷轴。”
黑发人族眼睛澄澈, 大学士与他对视几秒，便相信他没有撒谎。
“那么, 你是怎么做到的？”
就像在沉寂的深潭中扔进一块石头, 大学士语调不再平稳：
“瞬发魔法, 哈哈哈，好, 竟然有人族研究出了如何瞬发！”
“其实不是我用出来的。”江函摸了一下已经变回原形的耳朵, “我借用了一位精灵的力量。”
大学士双眼微眯：“你到底是谁？”
“我叫江函, 魔法学院常识课程的学生。”
江函诚恳道：“这个精灵的魔法性质无法攻击, 想拜托您帮她想想办法！”
魔导师法袍擦过江函身侧，大学士脚步匆忙，留下一句话：
“现在就研究, 跟上！”
江函连忙小跑着追过去。
‘函函, 你去哪里？’
小骷髅在APP中的声音咬牙切齿：‘我们快按不住它了！’
江函转头，见旺财和小骷髅一人按着龙宝一边翅膀, 好不容易把这头醉龙控制住。
“吼！”放开我, 我还要跳龙炎之舞！
‘龙宝。’
“嗷？”
‘今天第一个回宿舍乖乖睡觉的崽崽, 奖励一个亲亲。’
“嗖——”
龙宝脑子被酒麻痹，等它反应过来，按着它翅膀的两只已经冲刺出去了。
“吼！”你们这些用腿跑的, 别想比我飞得快！
大学士刚刚走到宴会厅门口，一个拿剑的身影噌一下超了过去。
“？”
没等她看清对方，缩小版龙也迅速从身边飞过，空气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大学士停下脚步。
“我不会输的！”紧接着，一个披斗篷的以标准的跑步姿势跑过去，速度慢得没看见前面两个的背影。
大学士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
“算了，魔法要紧，这些都不重要。”她向后招手，“跟咱们没关系，走！”
江函：“嗯嗯！”
*
魔兽森林。
“老大，咱们别追了！”
一个半张脸布满魔法纹路的人族不安道：“已经追到魔兽森林深处，再往前走，就更危险了！”
“闭嘴！”
被叫作“老大”的人族脸上同样有魔法纹路：
“你不也清楚那玩意值多少金币？好不容易发现一只，你舍得收手？”
“但周围的高阶魔兽越来越多，万一它们盯上咱们……”
“哈哈哈！”老大丝毫不担心引来高阶魔兽，大笑起来。
他大力拍上对方被魔法纹路盘踞的那半张脸：“从你选择加入‘猩红教团’那天起，‘那位大人’就帮你把实力大幅提升，怎么却还是这股战战兢兢的弱小样子？”
“老大说得没错，你胆子太小了！”
“跟着老大准没错，既能提高实力又有金币赚！”
那人不敢再质疑，跟着其他人一起深入森林。
被他们追踪的，是一头独角魔鹿。
这种魔兽头顶长着一根蕴含光元素之力的角，如分叉树枝般嶙峋。
“这么亮的角极其罕见，要是逮到这头魔鹿，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没错，将它的角磨成剑柄，用剑者就能挥出带有光元素之力的剑招！”
独角魔鹿警觉地朝他们的方向看来。
“嘘，别吓跑它！”
“老大，咱们跟了它这么长时间，什么时候才能动手？”
“它奔跑速度在魔兽中数一数二，一旦跑起来，就算咱们撕开加速卷轴也追不上。”老大远远地观察，“前面有河流，等它喝水的一瞬间，咱们一起抓。”
“明白！”
正如他们期望的那样，独角魔鹿朝小河走过去。
“准备——”
人族绷紧神经，就等老大一声令下。
鹿角与空气接触的地方突然波荡，独角魔鹿像是走进了另一个空间，就那样不见了。
“？”
“猩红教团”成员们愣在原地：“鹿呢？”
“追了它那么久，就这样凭空消失？”
“一大笔金币马上就能到手，现在好了，全飞走了！”
有几个脾气爆的成员，骂骂咧咧地转身。
“先别走。”老大盯着独角魔鹿消失的位置，目光火热，“那地方有蹊跷。”
“老大，您还有心情研究它为什么消失？咱们进魔兽森林这么长时间白费了！”
“如果我猜错的话，那个地方，远比一头独角魔鹿值钱得多！”
“真的假的！？”
老大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再观察一会儿。”
河水流动的声音吸引着周围魔兽。
很快，就跑来一头魔狼。
“猩红教团”成员们屏住呼吸，看着它迅速接近独角魔鹿消失的位置。
“嘭！”
那处空气再次出现涟漪，魔狼像是撞到了透明结界，狠狠被弹回来，在地上打了个滚。
“唬！”魔狼爬起身，朝前方呲牙。
前方却看不到任何障碍物。
魔狼疑惑地嗅了一会儿，才转头离开。
“果然，我猜对了！”
老大兴奋得双拳胡乱挥舞：“咱们要发财了！”
成员们迷茫：“什么意思？”
“精灵族就在那里面！”
“嗬！”大家难以置信，“隐居的精灵族？”
“对，他们生活在生命之树创造的幻境中。”
“但没有精灵从那里走出来，老大您怎么确定是精灵族？”
“我听一位到处游历的老者提到过，精灵族生存幻境被魔法结界保护着。”老大解释说，“对精灵有危害的生物进不去，但其他生物可以进出。”
手下茅塞顿开：“怪不得独角魔鹿进去了，食肉的魔狼却不行。”
“精灵，在奴隶黑市里有价无市。”
老大的脸部肌肉痉挛般抽动，如同残忍的贪欲在舞蹈：
“只要抓那么一两个，咱们‘猩红教团’，就是人族最富足的组织！”
成员们瞳孔都缩成了金币的形状：
“抓精灵！把他们抓出来！”
*
诺里斯王国，魔法图书馆。
江函跟着大学士走进魔法图书馆。
一路上，不管江函问什么，大学士都不回答，已经沉浸到了研究海洋中。
一走进魔法图书馆，羊皮纸与墨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令人精神振奋。
阳光从正中间的玻璃拱顶上投进来，提供充足光线。
江函光是走进这里，连书都没翻开，就感觉有知识正在往脑子里钻。
他一边惊叹，一边随大学士踏上楼梯。
“站住。”
一只手臂阻挡了江函前进。
江函怕跟丢了大学士，绕过这人就追。
“站住，别逼我在这里大声说话。”魔法图书馆的管理者不悦道。
“你找我吗？”
“你难道第一次来这里？”管理者指着楼梯旁的告示牌，“除了有权限的人族，其他人族只能在一层阅览。”
江函抬头，见大学士的背影快要消失在楼梯尽头，连忙解释：
“大学士邀请我来的。”
管理者冷着脸，嘴角像裹了一层薄冰，即将爆发。
“大学士！”江函朝楼上大喊，“大学士，我被拦在这里了！大学士！”
大学士仍旧全副身心投入自己的世界，根本没顾上他。
“不是吧，没有我您研究什么呀大学士！”
“嘘——”管理者克制着烦闷，“魔法图书馆里，禁止喧哗。”
江函控制住音量：“所以怎样才能有上楼的权限？”
“知识渊博。”
江函有些头疼：“怎么判定是否知识渊博？”
“我心里有数。”
“……”江函指着自己鼻子，“你看我怎么样？”
“眼神清澈、年龄偏小，一看就是学生。”管理者审视他身上的礼服，“你该不会偷溜进什么舞会了吧？”
江函立马转移话题：“举个例子呢？哪些人族有权限？”
“比如大学士，对魔法有独特见解；再比如魔法学院的尤金老师，知识面广泛……”
“这不是巧了吗！我就是尤金老师的学生！”
管理者的语气不再敷衍：“真的？”
“对，我在他的课程上学到了相当多知识。”江函向上迈了一级台阶，“现在有权限了吧？”
“不行，就算是尤金老师的学生，也不能证明你知识渊博。”
权限规则定得模棱两可，这种时候却坚守原则。
江函暗自吐槽，目光瞥过管理者手中那本书。
书的封皮陈旧，上面的烫金大字却很明显：
《对未知领域的疑问——龙岛、蛮荒之地、黑暗之地》
“！”这不都是他已经解锁了的地图吗？
江函有模有样地挽起自己袖口：“要不然，就用你手中那本书来验证吧？”
管理者拿书的手一紧：“但……这本书难度太大，就算将诺里斯王国里所有学者聚集在一起，也不一定能答出这本书的知识。”
“开始吧。”
江函执着的态度，令管理者不得不翻开书。
“请问，每天固定时间，龙岛里都会传出巨龙们集体大吼的声音，这是它们的神秘仪式吗？”
“不，这是它们在庆祝下班。”
“请问，蛮荒之地为数不多的树木上，经常出现抓痕，这是兽人们标记路线的方式吗？”
“不，焰尾狮兽人们把树当猫抓板。”
“请问，眺望黑暗之地时，能发现其中有一些骨山，这是亡灵法师在练习召唤亡灵潮吗？”
“不，它太无聊把骨头当积木搭了。”
“您……”
管理者看着江函的眼睛发亮，恍若星光坠入其中，崇拜之情星星点点溢了出来：
“您这种伟大的学者来访魔法图书馆，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呢？”
第57章
管理者主动带江函上了楼。
“这位学士, 您的住所在哪里？我要是遇到难题，可以去请教您吗？”
江函想了想宿舍里三只“舍友”：“抱歉，不太方便。”
“理解理解。”管理者头点得和小鸡啄米一样, “像您这种级别的学士, 要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能出事, 否则是诺里斯王国的重大损失！”
“……”江函微笑快要挂不住了, “可以带我去大学士那里吗？有急事。”
“好的！”
管理者毕恭毕敬将他带到了大学士的研究室。
说是研究室，其实更像是一间堆满书籍的杂物间。
江函连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站在门口, 有些无措：“大学士？”
大学士在书堆里寻找着什么：“进来吧。”
江函看着门口散了一地的书：“我怎么进去？”
“飞过来。”
江函瞪大眼睛：“木系魔法, 也能飞吗？”
“不能。”
“？”
“但你连瞬发都做到了，还有什么不能尝试？”大学士招了招手, “飞过来。”
江函只好在心里默念：
‘崽崽, 借给我力量吧。’
澎湃的木元素之力瞬间充盈身体。
江函学着风系的霍尔那样, 将元素之力聚集在脚下, 想让它们带自己飞离地面。
结果形成了几条藤蔓。
藤蔓们贴着他脚腕，仰起尖尖“看”着他，似乎在问：
‘叫我们有什么事呀？’
江函向上指：‘飞起来。’
‘好, 飞喽！’
藤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 直直冲上去，将天花板捅出几个窟窿。
‘错了, 不是你们飞, 快回来！’
‘哦。’藤蔓们悻悻缩回来, 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事，乖乖贴着他不动了。
阳光从窟窿里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亮点。
大学士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些光点。
“不好意思, 是我没控制好。”江函尴尬道。
他默默踩住脚边的一个亮点，似乎这样就能补好破洞的天花板。
大学士脸色变幻几番，又一次重复：
“飞过来。”
江函不懂她为什么对“飞”如此执着。
他试着与藤蔓们交流：‘你们可以缠着我，把我抬离地面吗？’
‘交给我们吧！’
藤蔓们一圈圈缠绕他的脚腕。
‘等等，不对……嗬！’
江函眼前天翻地覆，被藤蔓拽着脚，倒吊起来。
‘也，也行吧。’江函缓了一会儿，才适应倒立的视角，指着研究室里面，‘保持这样，带我去那个位置。’
‘好！’
缠着左脚的藤蔓率先出发，右脚这边的却还没反应过来。
江函这辈子没想到自己能在空中倒立劈叉。
‘停！’江函指挥道，‘大家一起往前走，听我口令。’
‘嗯嗯！’
仿佛又回到在托管班整队的日子，江函边打节奏边喊口号：
‘齐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大学士全程观察着那些藤蔓。
‘好，就停在这里。’江函瞄准一块空地，‘放开吧。’
藤蔓放松，江函翻滚一圈，平安落地。
藤蔓们钻到他手边，小幅度摇摆：‘飞到啦！’
求夸夸.gif
江函顺势轻拍它们，夸奖道：‘谁家小藤蔓这么厉害呀？’
藤蔓们挺直身体，连五官都没有，却摆出了骄傲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大学士突然出声。
江函：？
大学士朝藤蔓伸手：“过来。”
藤蔓们踌躇不前，向前挪动一些，又停下，回头瞅了瞅江函。
“去吧。”
得到了江函的同意，藤蔓小心地靠近大学士，凑到她手边。
大学士提起嘴角，意味深长道：“看出来了吗？它们有自己的思维。”
江函点点头：“其他的魔法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魔法是元素之力聚集的非生物，怎么会像这些藤蔓一样，能听话，还能自己选择更听谁的话。”
“您的意思是，它们不算魔法？”
“和人族的魔法有很大区别。”大学士沉吟道，“这也正是能瞬发的原因。”
江函幸运地听了一节魔法大师课。
使用魔法要通过媒介。
对人族来讲，咒语就是媒介，所以无法瞬发；
而对精灵来讲——
“意识才是媒介。”
江函脸色陷入茫然的静止：“意识？”
“对，这些藤蔓，与借用力量的那个精灵，意识是连通的。”
江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藤蔓，它们立即热情地缠着他手指玩。
一条线将疑惑珠子串了起来。
“所以她用魔法时不需要念咒语，只要意识连通元素之力，就能自如控制藤蔓魔法。”
“没错。”大学士肯定道，“精灵无法使用攻击魔法，本质上和他们的魔法性质没什么关系……”
江函了然：“他们潜意识里不愿意用。”
欣慰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你很有悟性。”
“谢谢您。”江函受宠若惊。
“但魔法基础还是太差。”
咒语顺着大学士嘴角飞出，长发无风而动。
十几本书从书堆中漂浮起来，它们飞到江函面前，整齐地摞在一起。
江函下意识伸出手。
“砰！”
厚厚一摞书砸在他手中，左摇右晃。
江函眼前被书挡住，脚下一绊，整个人重心歪倒。
“！”藤蔓们急忙用力，支撑他身体。
江函松了口气，从书后探出头：“大学士，您要我将这些书搬去哪里？”
大学士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
“……”江函生出不详的预感，“该不会，让我把这些读完吧？”
“不。”
江函神经终于放松，暗笑自己多虑。
“背下来。”大学士声音像宣判死刑的法官，“背完，再来找我。”
“！”藤蔓更努力地支撑住江函变得无力的身体。
*
魔兽森林深处。
“小精灵们，今天，咱们来学习精灵族史。”
花精灵坐在一群还没成年的小精灵面前，娓娓道来：
“咱们精灵族，是被魔法之神偏爱的种族，自古以来生存在这片森林深处，与自然和谐共生。”
艾尔坐在第一排，身体坐得笔直，认真听讲。
“每一个精灵，都是被生命之树选中的善良生灵，从不伤害其他生命，安安稳稳生活着，但是……”
花精灵眼角下压，语气暗藏愠怒：
“有一场战争，彻底毁掉了精灵族的平静！”
艾尔举手：“我知道，是毁灭之战！”
“嗯，黛儿公主答得没错。”
花精灵吐息，压下情绪：“那么，谁知道当时是哪个种族闯入森林，无缘无故杀害精灵？”
“我知道。”艾尔身边与她年龄相仿的小精灵举手，“兽人族！”
“没错，要不是那群野蛮的生物，精灵族根本不会被卷入毁灭之战！”
小精灵们被花精灵的情绪感染，面露愤怒。
“谁来说说，这件事教会我们什么？”花精灵挑中艾尔身旁的小精灵，“小果，你来回答。”
小果拳头紧握：“所有兽人都罪不可赦，都是我们精灵族的仇人！”
其他小精灵也附和：“对，兽人族都是大坏蛋！”
“……”艾尔眼珠子左看看，右瞄瞄。
‘艾尔，迷你，你们都二哥叫旺财，是一头冰狼兽人。
它虽然沉默寡言，但内心温柔，会用剑保护家人。’
艾尔双手绞在一起：“姐姐。”
花精灵：“嗯？”
“兽人族里，连一个好兽人都没有吗？”
“没有。”花精灵一口咬定。
“可是咱们又没有亲自相处，说不定有内心温柔的兽人……”
“黛儿公主。”花精灵严肃地打断，“我就说不能和其他生物接触，你的思想已经被带偏了！”
艾尔扁嘴，没有再说话。
花精灵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咱们接着讲精灵史。”
“毁灭之战”这个称呼，对精灵族来说最具实感。
不会攻击魔法的精灵们被入侵，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靠魔法逃跑或躲藏。
精灵一个接一个不幸死亡，生命之树的生命力也差点被抽干，修养了好几百年，才恢复成现在的样子。
“所以从那以后，咱们精灵族躲了起来。”
“我知道这个知识点！”小果抢答，“生命之树创造幻境，帮咱们隐藏了种族位置。”
“小果真棒，知识记得特别牢固。”花精灵微笑着提议，“一起给他鼓掌吧！”
“啪叽啪叽！”小精灵们都想当掌声最响亮的。
“为什么要一直躲呢？”
这道声音的音量并不算大，但混合在掌声中，显得格外割裂。
花精灵反应慢了半拍：“黛儿公主，你说什么？”
“我不太懂，姐姐说咱们是被魔法之神偏爱的种族，那为什么不提升实力，而要带着未知的恐惧躲在这里？”
小精灵们全都紧紧盯着她，嘴巴半张，似乎在震惊还有这种理解角度。
花精灵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你，你怎么能这样想？战争只会导致生灵涂炭，咱们避免被卷入才是明智的选择。”
“要是能赢来安宁，牺牲也没办法。”艾尔异常冷静。
那些话在花精灵耳边震起嗡鸣，她猛然站起来：
“黛儿！”
“姐姐，一直藏在幻境中，咱们连其他种族发明出了哪些美食都不清楚，更不确定他们的实力，是否提升到了能找出咱们位置的程度。”
在一群眼睛和露珠般天真透明的小精灵之中，花精灵从艾尔的瞳孔深处，看到了自己动摇的面容。
艾尔微微歪头：“如果幻境里变得不安全了，怎么办？”
有风穿过生命之树的树冠，沙沙作响。
一片叶子飘摇而下，在空中打着旋儿飞舞，兜兜转转，落在了艾尔的银发上。
花精灵睫毛被风吹得抖动，眯着眼注视这一幕。
恍惚间，她看到木元素之力在艾尔头上形成王冠的形状。
似是生命之树在为艾尔加冕。
幻境中的一枝一叶、一草一木，都在向艾尔鞠躬，称呼她：
“公主殿下。”
花精灵话音颤抖：“那如果，这世界上没有精灵支持你的想法，你怎么办？”
“我会继续想下去。”
艾尔弯起嘴角，在强烈的木元素之力亲和度感染下，草木欢快地跃动：
“因为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答应过我，只要我想，他会尽全力支持。”
风停。
花精灵瞳孔骤缩。
她终于看清，为艾尔加冕的并非生命之树。
一个黑发虚影俯身，为艾尔戴上王冠，轻声的称呼充盈着对幼崽的无限宠溺：
“公主殿下。”
第58章
“叮铃铃！”
魔法学院, 学生们踏着预备铃声进入教室。
“同学们，隔开座位坐好，马上分发试卷。”魔法理论老师在讲台上说。
这天, 是魔法班学生考魔法理论的日子。
虽然对于学生来说, 最重要、最刺激的测试是实战试炼，但笔试也占成绩的一部分。
不过, 这群面临考试的学生们, 脸上却只有如释重负。
“幸好今天考试，不然又该轮到实战课了！”
“好幸运, 躲过一次恶魔助教训练！”
“是啊, 要不然又得被灾厄之龙戏耍, 它怎么能那么强，我的魔法至今没打中过它。”
“我也没有, 而且没打中就会被笑话, 太给人族丢脸了！”
“想开点, 至少躲过了这节实战课, 少被笑话一次。”
“没错，剑术班那群倒霉蛋，今天还得苦着脸被龙骑士助教揍, 笑死我了！”
黑发人族凑过来问：“所以你们不喜欢助教吗？”
“当然不是啦, 有了它们当助教，我们实战能力每天都在进步……江函！？”
魔法班学生们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和你们一样, 来考试的。”江函的语气理所当然, 就好像他们问了个蠢问题。
“你走错了吧？”他们指着讲台上的魔法理论教师, “我们要考的是魔法理论。”
“我也是。”
“……你在逗我们吗？”
有学生掰着手指数：“据我听说，你是常识课的学生，去旁听过剑术课、炼金课, 然后现在来我们魔法班考试！？”
继“废物能力觉醒者”、“教师特殊青睐者”、“血染蛮荒之地者”之后，江函又多了个称号——
全职业攻略者。
“我最近在背魔法理论。”江函解释道，“所以想通过考试，检验一下背得怎么样。”
“江函同学，你这学上得是真值啊！”
“怪不得教师们都喜欢你，换我我也愿意教你，太全面了。”
“魔法理论知识繁杂，你最近才开始学，就有自信来参加考试？”
江函眼下隐隐泛起青黑，像是考试周“一天新学一门课”的大学生：
“嗯，熬了几个大夜。”
地球人，最不虚的就是背书。
“同学们，都坐回自己座位上！”魔法理论教师敲了敲课桌，“发试卷后禁止交头接耳！”
学生们坐好，乖乖等着卷子。
窗户外，一道黑影掠过。
“？”学生们看向窗口，满腹奇怪。
这间教室并不在一楼，怎么会有人从这里经过？
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从窗边探出来。
学生们差点尖叫出来：
“！？”灾厄之龙？
大家相互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与自己相同的想法：
实战课上不了，灾厄之龙就过来帮忙监考。
这助教当得也太称职了！
魔法理论教师发完卷子，嘱咐道：“不能作弊，明白吗？”
“明白！”学生们一个比一个吼得大声，生怕窗外那位听不见。
开玩笑，有个助教在窗外酝酿着龙炎，谁敢作弊？
这次考试，堪称魔法学院监考难度最低的一次。
没有学生偷偷交流，更没有用魔法悄悄翻书找答案的，所有学生眼睛规规矩矩盯着自己的卷子，一眼都不敢乱瞟。
因为有双眼睛，在静静地盯着他们……
“嗷嗷～”函函加油！
龙宝扑扇着翅膀，爪子扒在窗台上，偷看江函，就差拿俩啦啦球挥舞：
“嗷！嗷！嗷嗷嗷！”函函最棒，你一定可以的！
“叮铃铃！”
“时间到！”魔法理论教师收起卷子，“稍等，马上就能领到自己成绩。”
学生们紧张得快窒息了。
其实他们自己对自己的成绩很看得开，考得高当然好，考的低就努力试炼。
但这次不一样，他们能用余光瞥到，窗外某位助教鳞片不断翕张，隐约泛出幽紫暗光。
要是考得太差，一定会被龙炎崩飞的！
学生们双手合十，虔诚地向神祈愿：
好成绩来～
“接下来，宣布魔法理论笔试的成绩。”
教师判完卷子，整理了一下，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第一名是——”
学生们屏住呼吸。
“江函，满分。”
“嗖！”
窗外，龙助教和点火升空了似的，火箭一样四处乱飞。
“完了，看把助教气成了什么样子？”
学生们一脸菜色：
“魔法理论考试，竟然被其他班的学生拿到第一，这次咱们真的丢人。”
“下节实战课，灾厄之龙一定会狠狠收拾咱们……”
江函从座位站起来，上前领自己的满分卷。
耳边充斥着龙宝“呜哇”的叫声：“函函你做到了！你果然是最厉害的人族！”
江函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
现在，可以再去找大学士了！
*
APP的虚幻空间中。
江函端着两份甜点：“艾尔，迷你。”
“函函！”四崽五崽声音甜得像两块小蛋糕，香香软软扑了过来。
“今天做了薄荷奶冻。”江函分给她们一人一份，“尝尝，好吃吗？”
小蛋糕们嗷呜一口咬下去，温润的奶香与清爽薄荷味道融合。
“好吃！”
“好糍！”
“？”艾尔低头观察迷你，“你的门牙怎么掉啦？说话都不清楚了。”
迷你脸蛋涨得和山楂果一样红：“迷你不小心踩空，从山坡上滚下去，磕掉的。”
“什么！”艾尔震撼，“你们矮人族的生活环境，是不是太艰险了一点？”
“还好，麻麻说矮人族很耐摔，没关系的，牙齿也能很快长回来。”
艾尔抬起她一边胳膊：“身上没有摔伤吗？”
“没有，几十米的矮坡而已，摔下去都没感觉。”
艾尔表情都凝固了：“矮人族，好强！”
“矮人族山脉的地势确实很险，小骷髅说它翻山的时候，经常摔散架。”江函担心道，“迷你，一定要小心，每落一步都要看清脚下。”
“好！”
迷你对薄荷奶冻最上面装饰的薄荷叶特别感兴趣，摘下来，对着光观察上面的纹路：
“我好像见过这种叶子……”
“它叫薄荷，气味很清新吧，要是被虫子叮咬，把它捣成汁敷在皮肤上，就不会那么痒了。”
“哇！”迷你和看见宝石的巨龙一样，双眼放光，“好神奇的叶子！”
她沉浸在薄荷叶中，江函在她身后，帮她重新梳头发。
迷你翻下土坡的时候，辫子里嵌进去一些碎石头，江函一点点清理干净，将头发分成几大股，准备编。
“我想学编头发。”艾尔捧起一股。
江函放慢手上速度，教她：“像这样，分开几缕，然后这一缕压在这一缕上，再然后……”
艾尔很快发现两只手不够用。
几根藤蔓从地面长出，成为她的第三只、第四只……手，共同配合编头发。
江函余光落在藤蔓上：“艾尔，我请教了一位博学的人族，她说你的藤蔓魔法与你自身的意识是连通的。”
艾尔专注地编发：“怪不得它们这么听话。”
“所以，只要你想，它们能帮你做任何事情。”
艾尔手中动作停住：“包括攻击？”
“嗯。”
江函加快速度，编好迷你的头发，然后指着一块儿石头：
“对着石头试试。”
翡翠色眸子深处亮起魔法阵，几根藤蔓一起冲向石头。
然后黏黏糊糊地和石头纠缠住。
“？”江函等了一会儿，“艾尔，可以开始攻击了。”
“我正在攻击啊！”艾尔努力到五官都皱到一块。
“不是这样的，你让藤蔓用力，犀利地刺过去。”
“嗯嗯。”
藤蔓后撤一些，蓄力后，“啪”的一声踢上石头。
石头划过完美的抛物线，正好落入旁边一棵树的树洞里。
球进了！
艾尔高举双手庆祝：“好耶！”
跟屁虫迷你也模仿她的姿势：“好耶！”
江函欲言又止：“艾尔，你刚才那招叫‘犀利地刺过去’吗？”
“是的，我和其他精灵一起玩的时候都这样做。”
江函扶额，终于明白了问题所在——
在温柔无害精灵族长大的艾尔，根本不明白什么叫“攻击”！
她连一场真正的实战都没亲眼见过，更不可能知道怎样的魔法才有威胁。
这下怎么教？
“艾尔，这个，就是说……攻击这个东西吧，得破坏……”
破坏？
那些藤蔓，破坏过东西啊！
魔法图书馆的天花板，被它们干脆利落地戳出了好几个洞。
当时对藤蔓的命令是什么来着……
“艾尔，攻击魔法确实和你玩过的游戏相关。”
江函重新找来一块石头：“想象一下，你要冲破它，飞起来。”
“飞起来，那要像飞鸟魔兽一样迅速！”
“没错。”江函扔起石头，“来吧，飞！”
听到“飞”的指令，艾尔眉梢一敛，稚嫩的面孔瞬间变得凌厉。
藤蔓拧成一股，以最快速度向上突破，击中石头正中心。
“嘭！”
四分五裂的石块四溅，零零落落跌到他们脚下。
藤蔓浑然不知自己做了什么，随着艾尔的动作左右摇摆：
“飞起来啦！”
“恭喜你！”江函握上她的手，激动道，“你发明了人族最常用的攻击魔法之一——
木刺魔法！”
“？”艾尔懵懂，“可是我没准备攻击呀？”
“不重要，记住刚才的感觉，咱们多练习几遍。”
*
精灵族幻境边缘。
“老大，这么明显的诱饵，真的能抓住精灵？”
“精灵心思单纯，说不定会上当。”半张脸密布魔法裂纹的人族大手一挥，“都做好准备，一引出精灵，就动手！”
“明白！”
另一个人族面露忧色：“老大，听说精灵族魔法天赋极高，咱们明目张胆地抓，他们不会反抗吗？”
“哈哈哈，精灵连攻击都不会，怎么反抗？”
老大悠哉地拍了拍自己胸口，对着幻境挑衅：“等抓住精灵，我先让TA十招！
尽管反抗吧，小精灵～”
第59章
一只蝴蝶魔兽落在草尖, 微微晃动触角。
“还有这种颜色的魔蝶？好漂亮！”小精灵一眼就被它吸引住了。
“小果！”艾尔朝他招手，“咱们太靠近幻境边缘了，回生命之树那边玩吧！”
“嘘！别惊动它！”
小果蹲在草边, 痴迷地观察那只魔蝶。
“？”小果突然观察到了什么, “魔蝶的触角上，怎么连着一根线？”
只见魔蝶被一根极细的银线绑着, 就像是不小心缠到了蛛网。
“好可怜, 我帮你取下来，别乱动哦。”
小果抬手, 小心翼翼探向魔蝶。
在他碰到那根线的瞬间, 魔蝶身上爆发一道银光。
“？”小果眼睛被晃了一下, 下一秒，就被魔蝶炸出的银网裹住。
“啊——”他被网扯着, 迅速朝幻境外移动。
“小果！”
艾尔神情剧变, 飞速催生藤蔓, 在小果即将被拉出幻境的前一刻, 堪堪拉住小果。
她胸口剧烈起伏：“没事了，小果，我救你回来。”
小果吓得不停抽泣, 也使劲抓住她的藤蔓。
艾尔一边往回拽小果, 一边试着用藤蔓割破网子。
但银网不知用什么材质做成，特别结实, 怎么也磨不断。
更糟糕的是, 银网那一头, 加大了拉扯的力气……
艾尔用尽全身力气，与对面“拔河”。
但精灵族不以力量为长。
悬殊的力量差距，将小果连同艾尔一齐拽出幻境。
“嚯！”
“意外收获, 抓一只还赠送一只，这下真发了哈哈哈！”
幻境隔绝了声音，艾尔一出去，就听到了那群人族狂妄的笑声。
艾尔被拽出来的时候，连续翻滚了好多圈，晕头转向的。
她晃了晃脑袋，一睁眼就看见另一张银网朝自己罩过来。
‘艾尔，你的藤蔓魔法与你自身的意识是连通的。’
‘所以，只要你想，它们能帮你做任何事情。’
‘只要你想，它们甚至能变成藤蔓以外的东西！’
“噗！”
艾尔眼底魔法阵亮起的刹那间，脚下草木疯长。
它们互相缠绕着、融合着，柔软的身躯化为硬质树干。
枝叶蓬勃地舒展，从银网的洞眼里长出去，然后继续长高。
拿着网的人族只觉手中一轻，银网就那样被一棵树顶着，升到了半空。
“猩红教团”仰头望着这棵树，怔愣道：
“就算是木系魔导师，也只能凝结藤蔓，她……瞬间催生出了一棵树！？”
“这就是精灵，被魔法天赋眷顾的种族！”教团老大感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强！”
艾尔趁他们愣神，悄悄爬到小果旁边，帮他解网。
“哟，这个小精灵还挺冷静的。”
老大不紧不慢：“我还以为精灵被抓住来以后，会害怕得泣不成声，连站都不站不起来呢。”
他指着银网里的小果：“没错，就像他一样。”
“闭嘴。”
艾尔狠狠瞪过去。
“哎呀，吓死人了！小精灵怎么这么凶？”
老大阴阳怪气地抱住自己肩膀，惹得教团成员们哄笑。
艾尔无语，继续解银网。
“别白费力气，你解不开的。”
人族们丝毫不慌，就看着她解：
“我们教团用这种网，数不清抓到了多少生物。
其中有咬合力强的魔兽、力气极大的小兽人、体魄强壮的小矮人，连他们都挣不破的网子，你能破开？”
艾尔顿住：“除了精灵，你们还抓捕其他生物？”
“对啊，我们就是靠这活计赚金币的。”
老大狰笑：“小精灵，你们算是其中最难抓的一种，很荣幸吧？”
艾尔不敢置信：“大家都安安稳稳在自己的地方生活，没有伤害过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抓？”
“因为你们太有价值了。”
老大脸上魔法裂纹中流动残忍的光：“对不起了小精灵，打破了你的童话世界，不是每个生物都像你们精灵一样天真无邪。”
艾尔嘴唇颤抖：“被你们抓去的话，会怎么样？”
“听话的卖掉，放黑市能卖不少金币呢。”
“那……不听话的呢？”
老大咧嘴，手指在自己脖子上缓缓划过：
“想活下来，还是想死，选择权在你自己的手里，小精灵。”
艾尔还是成长期的精灵，身高比这些人族矮。
她只能扬着下巴与他们对视。
仰视，是一种能表现态度的对视方式。
当你被其他人仰视的时候，自然而然能感受到对方对你的尊敬。
“猩红教团”的老大最习惯这种感觉。
教团成员们敬畏他、奉承他，就算比他个子高的成员，也会躬着身，仰视他。
老大从“仰视”中获得了不少优越感和愉悦感。
但这一次，那只小精灵的仰视，却无法令他放松神经。
“我的生死，选择权当然在我手里。”
银发精灵眼眸深邃而明亮，说话时唇角漾起轻盈的弧度：
“你们相信吗？只要你们身处森林，你们的生死，也在我手中。”
冷淡的语调像飘落的树叶，慵懒、从容。
这些人族此生第一次见到精灵，此时却无比确信：
眼前的这一个，绝对是精灵族公主！
她仰视他们，只是不希望属于公主的王冠从额前滑落。
“你……”
老大一时间被震住，但他干非法生物买卖这么多年，见识过形形色色，很快稳定心神：
“掌握我们生死？你口气不小，原来精灵族还有爱说大话的毛病。”
艾尔定定注视他。
魔兽森林中穿过一阵清风，所有树木抖动着枝叶，将自身元素之力送进风里。
庞大的元素之力，将无形的风染成淡绿。
艾尔发尾随之晃动：“是不是大话，你们谁想试试？”
“……”
“哪里来的邪风？”“猩红教团”的成员们惴惴不安，“元素之力不可能自动聚集才对，太诡异了，要不然咱们收手吧？”
“慌什么！”
老大几乎喊了出来：“精灵族不可能伤人，被一只还没成年的小精灵几句话就吓唬住了，你们还配拥有‘猩红教团’的力量吗？”
“对啊，怕什么，咱们的实力现在不惧任何人！”
成员们脸部魔法纹路变得更加明显，那些纹路流转着，如岩浆般将滚烫的力量传递到他们的四肢百骸。
艾尔感受到他们不俗的实力，眉间微蹙：
“这些力量，不属于你们？”
“那又怎样？现在已经融入了我们的身体！”
老大脸上的魔法纹路一亮，他原本中阶魔法师的实力被大幅提升，隐隐触到了传说级。
“大地啊，让沙砾听从我的召唤！”
咒语从他嘴里流出，土地马上做出回应，微微震颤。
艾尔感知到自己脚下有土元素之力聚集，挪动几步，退到小果身旁。
“黛儿公主……”小果缩在银网中，绝望道，“别管我，你赶紧回幻境中，记得告诉其他精灵，别碰系有银丝的魔蝶。”
“不。”
“你们精灵之间的情谊真令我感动。”
老大的手在空中划出轨迹，隔着地面牵引砂土：
“既然难舍难分，我就让你们被困在一起！”
“噗！”
碗口粗的土柱穿透地面，围着艾尔和小果，斜着交错，形成困住他们的土笼。
“老大，您的魔法又提升不少！”
“照这样下去，升到传说级指日可待。”
“等这次抓回去精灵，那位大人一定很欣慰。”老大痴迷地抚摸脸上的魔法裂纹，“那位大人再赐予我一次力量，我就能达到传说级了！”
“老大，那两个精灵在干什么，嘟嘟囔囔的？”
“他们被您的土刺困住，怎么还有闲心聊天呢？”
老大摆摆手：“别管他们，再拿一张银网来。”
“可是那只银头发精灵眼睛在发亮，她是不是要用魔法？”
“我说过，精灵族连攻击魔法都不会，不可能反抗。”
老大挺直身体：“我就站在这，有本事攻击我啊～”
“飞吧。”
“？”人族疑惑地看向土刺里面，“说什么呢？”
“飞起来！”
“嘭！”
一根藤蔓对应一根土刺，柔韧的木系魔法此刻如重剑一般，势不可挡地冲破所有障碍。
土刺被破成无数土块。
“不可能，那是接近传说级的土系魔法！”
“是吗？”艾尔尖耳朵抖动一下，“一碰就碎呀。”
“嗖！”
藤蔓破除土刺后，丝毫没有减速，从四面八方冲向猩红教团的老大。
而此时的老大，刚要准备念防御魔法咒语。
“你怎么连咒语都不念就能接着用魔法？”老大内心剧震，将念咒语的速度加到最快。
他语速都赶上rapper了，却连前半段都没念完，就被藤蔓顶住了喉咙。
教团成员们干着急：“老大你怎么不反抗啊？”
“我有反抗的余地吗！？”
有前摇的vs瞬发
和站着挨打没什么区别。
刚才轻松炸开土刺的藤蔓，在老大的喉咙游动，似乎在挑选下手位置。
“小精灵～”老大出了一头虚汗，“我知道你们最善良了，求求你，不杀生灵，从你我做起！”
“行。”
“真的？能饶我一命？谢谢！”
艾尔回想着和江函魔法特训时的感觉：“那就先来一个‘犀利地刺过去’吧！”
老大尖叫：“你是不是选错招式了，听起来是个杀招！”
藤蔓后退一些，然后和助跑似的冲刺，狠狠抽上他的肚子。
老大疼得蜷缩，整个人和个球一样，飞了出去。
正好掉进一个树洞。
艾尔挥舞双手。
球又进了！
*
【嘀嘀！】
【感应到四崽想见你的强烈情绪。】
江函一惊：“艾尔遇到危险了？”
【没错。】
江函立马点击APP中的“去见崽崽吧”。
【正在使用功能“去见崽崽吧”，目前可用次数：1】
身体轻得快要漂浮起来，江函闭眼，灵魂坠入APP牵引的场景——
“放了小果。”
“好的好的！”几个人族低三下气地松开银网。
“小果，你先回去。”艾尔指着一个方向，“别让其他精灵担心。”
与艾尔差不多大的精灵怔在原地：“是往这边走吗？”
“错啦！”脸上印刻魔法纹路的人族指着反方向，“那边才是精灵族幻境。”
艾尔眉头一拧：“你们这些人坏得很，又想骗精灵，我才不相信你们！小果，就往这边走！”
“冤枉啊！”
几人急得就差把心脏掏出来证明真心：“我们就是从这边进森林的，我们亲手从那边的幻境里抓出来你们，还能搞错方向？”
银发微抖，恍若冰川下的流动。
艾尔周身聚集木元素之力，冰冷地凝视他们：
“难不成，是我错了？”
空气滞涩了一瞬。
“不不，我这人一向昏头转向，您千万别在意我说的话！”
“您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人族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战栗道：
“公主殿下，您才是对的！”
江函：……？
‘APP，你不是说艾尔遇到危险了吗？’
为什么看起来像是其他人被霸凌了。
【呃。】
【我提示你的时候，情况明明还很危急。】
第60章
“猩红教团”的成员们快被吓死了。
传说中温和无害的精灵, 一招就拍飞了教团中实力最强的老大。
他们偷瞄一眼卡在树洞里至今未醒的老大，心脏颤得发疼。
早知道就不惹精灵了！
搞不好他们全得交待在魔兽森林里。
“公主殿下。”
他们跪在地上，额头触在交叠的手背上, 正如膜拜赐予他们力量的“那位大人”一般：
“公主殿下, 求您放过我们一次，我们只是被蛊惑了。”
“对, 我们是被刚才那个用土系魔法的骗过来的！”
“要不是那人强行带我们来, 给我们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抓精灵啊！”
艾尔眼神不带温度：“不抓精灵, 还不是要抓同样无辜的兽人、矮人？”
“不敢了, 我们再也不会做那种道德败坏的事情了！”
有人指着自己脸上的纹路：“有位大人答应我们, 只要加入‘猩红教团’并抓捕其他种族的生物，就帮我们提高实力。
我们只是被诱惑, 一时鬼迷心窍……”
一道脚步声逐渐靠近。
印有魔法学院标志的校服裤腿停在他们身前：
“是谁？”
“？”教团成员听到陌生男声, 抬起眼皮向上瞄, 是一个黑头发人族。
这人从哪里来的？
江函蹲身, 手指勾起对方下巴：“你口中的‘大人’，是谁？”
成员还在奇怪江函是怎么突然接近他们的。
“没听到在问你话吗？”艾尔的藤蔓径直戳向成员眼睛，在距离他眼球几厘米的位置停住, 威胁意味十足, “说！”
“我不知道！”
成员们全都在摇头：“真的不知道，从来没看到过那位大人的面貌, 声音也用变声魔法处理过。”
江函一一扫过他们的表情, 没有发现撒谎的痕迹。
他起身, 担心地看向艾尔：
“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努力维持冷酷的艾尔瞬间绷不住表情，委屈巴巴地扑过去：
“函函！我和小果玩得好好的，被这群人族用网抓了出来！”
“对不起, 是我来晚了。”江函单臂抱起她，另一手抚摸着尖耳朵安抚，“乖，不怕了。”
“呜呜呜……”艾尔变回精灵幼崽那样撒娇。
猩红教团的成员：？
怎么变成纯真小公主了？
他们面对的版本为什么是黑化版女王？
江函指腹拂过艾尔脸颊的一道划痕：“这是他们伤到的？”
“嗯！”艾尔翡翠色眼睛里湿漉漉的，“好痛，需要函函吹一下。”
“好。”
江函熟练地哄着，瞥向成员们的视线更加冰冷。
成员们：T_T
冤枉啊！
划痕应该是她打碎土刺时溅到的，他们老大还在树洞里不省人事，他们哪有本事伤到她？
“函函，他们怎么都能看到你？”
艾尔感受着江函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清晰的体温：“你现在，是真的吗？”
“我通过特殊魔法来见你的。”
江函放轻声音：“你做得很棒，接下来把他们交给我处理吧。”
艾尔睫毛颤动，像一只蝴蝶在不安地扑棱翅膀：
“还不行，他们还抓了其他生物，得救出它们！”
江函迟疑：“我只能在这里待几分钟，恐怕来不及救。”
艾尔的呼吸卡在喉咙里，断断续续地撒在江函颈间，像破碎的雪花：
“那，那我去，我去救它们。”
江函明白她内心在挣扎什么。
精灵族连幻境都没出过，更别提独自出魔兽森林。
况且她亲自去救，就意味着她要亲手处置这些人族。
“不要勉强自己。”
“可是，我想去救它们。”艾尔紧紧攥着江函校服，“函函，只要我想，你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黛儿公主！”
小果意识到情况不妙，抬头呼唤她：“咱们快回幻境吧，好不好？大家都等着咱们回去呢。”
“我回不去了。”艾尔眷恋地在江函身上蹭了蹭，然后跳下地面，对小果说，“生命之树只会接纳没有伤害过生灵的精灵。”
“所以现在就收手啊，现在回去，来得及！”
“有生灵，还等着我去救。”
“黛儿公主！”小果不断摇头，拉着她的手，极力劝说，“你不怕失去当精灵的资格吗？你不怕再也不能住在生命之树的树洞里吗？”
艾尔沉默不语，手一点点从小果手中滑脱。
小果不敢置信：“你可是精灵族公主啊！”
“你回去吧，小果。”
在小果颤抖的瞳孔中，艾尔抬手，抓住那个黑发人族的衣角。
就好像全世界都不理解、不认同她的做法时，那个人族都会推着她后背，给予她支持。
艾尔洒脱地笑了出来：
“小果，你就和其他精灵说，我离家出走了。”
“你一定是冲动了，再好好想一下！很多事情是只有当精灵才能享受的，比如说……”
小果绞尽脑汁，试图找到让艾尔回心转意的重磅例证：
“比如说，你不回幻境，还怎么喝生命之树的甘露？那可是精灵们最喜欢的！”
“不，我最喜欢函函做的杨枝甘露。”
“……什么东西？”
小果茫然地看向江函。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人族的第一印象特别好，好到想要无条件信任他。
小果：“你是谁啊？”
江函站在艾尔身旁，身上没有散发强大实力，却显得很可靠：
“是她的家人。”
小果似乎懂了。
黛儿公主无论做什么决定，这个人族都会当她的退路。
所以她无所畏惧。
小果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幻境：
“黛儿公主，你真的不……”
“从今天开始，精灵族没有黛儿公主。”艾尔朝他挥手，“再见，叫我艾尔吧！”
小果身形隐没在幻境边缘，他的口型隐约在重复：
“艾尔。”
【嘀嘀！】
【是否要使用功能“崽崽，借给我力量吧”？】
‘是。’
江函深棕色瞳孔深处，燃起橙红的灵魂之火。
他手心捧的微型骷髅头漏出些微魔族能量。
“函函，这是小骷髅吗？”艾尔整个人挂在江函胳膊上，像是沉甸甸的人形挂件。
“是小骷髅的力量，它本体是一具两米高的完整骨架。”
“哇，艾尔也想长那么高！”
艾尔对江函说话的时候，尾音不自觉打着旋儿，和云彩一样飘来飘去。
这令猩红教团的成员们很不适应。
这位恐怖的公主终于解除了黑化状态，他们不由松了口气。
没有什么比压倒性的实力差距更让人绝望了……
【魔族力量传输中。】
江函手中骷髅头瞬间爆发力量，魔族能量如同暴雨般倾倒向他们。
更恐怖的就这样来了。
“！？”成员们冷汗浸湿全身。
“怎，怎么会有魔族能量？”
“他看起来是个人族啊！”
“难不成和咱们一样，被其他种族赐予了力量？”
他们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能当黑化公主家人的，会是什么简单人物？
“诅咒之力，冻结。”
骷髅头上咒纹流转，猩红教团所有成员，包括树洞里昏迷的老大，全部被诅咒之力包裹。
细密的霜纹从他们下巴的魔法纹路开始，一寸寸向上攀爬。
将他们身体里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冻结。
“啊！不要——”
他们仿佛被拖入死寂的黑暗之地，痛苦地抱头翻滚。
艾尔抱着江函手臂：“函函，你在做什么？”
江函抱稳她：“我封住了那些魔法纹路的力量，他们回到原本实力，对你便没有威胁了。”
“就算刚才那样我也能打过他们！”
艾尔坐在他手臂上，双腿前后晃动：“我的魔法，很强的！”
“嗯，艾尔的魔法最厉害，还记得咱们特训过的内容吧？”
“记得！”
“不要掉以轻心，这些人族有很多坏点子，千万别中圈套。”江函和送崽第一次出远门似的，千叮咛万嘱咐。
他说一句，艾尔乖巧地点一次头。
“在森林里肯定没问题的。”艾尔贴到江函耳朵边，说悄悄话，“我有点担心出森林之后，木元素之力可能不够用。”
【嘀嘀！】
【本次“去见崽崽吧”即将结束，请注意时间。】
江函俯身，提前将艾尔放回地面：
“上次特训后，我又去找了一次大学士，她研究出了更适合你的战斗方式……”
江函的身体像被吹散的蒲公英，随风分散。
艾尔匆忙抓上其中一片，张开手，却什么都没有。
“公主殿下？”
猩红教团的成员们把老大从树洞里抠出来，扛着转身：“您要和我们一起离开森林？”
“对。”艾尔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带我去你们关那些生物的地方。”
成员们暗中对视，斜着嘴角一笑。
猩红教团的总部在一个村庄里。
一间连空气都不流通的潮湿砖房中，大大小小挤了上百个笼子。
里面关着魔兽、兽人、矮人，甚至还有人族。
他们奄奄一息，听到开门声，绝望地看向门口——
猩红教团成员们为一个银发精灵让开路。
清新的草木香气，随着精灵悲悯的眼神一同传来。
这些濒死的生物终于嗅到了希望的气息。
艾尔不太会安慰人，便学着江函的语气：“乖，不怕了。”
精灵族最擅长的治愈魔法大范围散播，砖房中的木元素之力很快被消耗得所剩无几。
“嘭！”
大门被重重关上。
装昏迷的老大睁开眼睛，朝成员们比划了个手势。
瞬间，艾尔被团团包围。
“小精灵，我承认，你确实很厉害。”
老大的魔法纹路被冻结，说话时脸部肌肉很僵硬：“但你怎么敢踏出森林的？”
艾尔头也不回，为其中一个笼子里重伤的小兽人治疗。
“这里的木元素之力可撑不住你召唤那么猛的藤蔓。”
成员们附和老大的话：
“对，就算咱们实力下降，这次一起动手，肯定能打赢她。”
“抓住精灵！”
“抓住她，下次那位大人就会帮咱们把实力提回来！”
“果然，函函说得没错。”
艾尔摸了摸笼子里小兽人的兽耳，起身。
藤蔓随之长起，从她脚下蔓延至整个砖房的范围。
“你那些藤蔓比在魔兽森林时细了不少啊，小精灵。”老大胜券在握，“这些细弱的藤蔓，可杀不掉我们这么多人！”
“杀了你们？你觉得会这样简单吗？”
艾尔回头，眼底的浅绿魔法阵氤氲出暗色。
“被你们抓到过的所有生灵，所经历的绝望与折磨，你们也体验一下吧。”
有什么东西从那些藤蔓上抽芽，漆黑的，带着铁锈味道的。
如同血腥的脓液。
‘艾尔，我又去找了一次大学士，她研究出了更适合你的战斗方式——
幻境。
那是能随你心意变幻对战斗空间，是只属于你自己的领域，想要多少木元素之力，就想象出多少。’
猩红集团看到藤蔓发出的光，眼前一阵晕眩。
下一秒，周身变了场景，比魔兽森林更加茂密的树木摇曳出木元素之力。
他们惊恐地聚到一起：
“这是哪里？”
“那个精灵呢？你要对我们做什么？”
“别害怕呀。”清脆的嗓音沁透在每一粒木元素之力中。
艾尔轻笑：“我们，来玩游戏吧！”
“不，不要，不要过来……”
“恶魔！她是恶魔——”
*
“去见崽崽吧”功能结束后，江函冲去了魔法图书馆。
“学士大人，您来啦！”
图书馆管理者见到他，热情道：“今天也是来找大学士的吗？”
“你知不知道‘猩红教团’？”江函气喘吁吁，急切道，“图书馆里有关于那个组织的记载吗？”
“猩红教团？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管理者凭记忆，帮他找出一本书，翻开其中一页：“是这个吗？”
江函快速浏览。
‘猩红教团，一个违反诺里斯王国法规，私自抓捕其他种族的被通缉组织。
组织内每一个成员都实力超群，缉捕难度极大。
但几十年前，猩红教团伴随他们的砖房离奇消失。
一夜之间，那处砖房的位置长出来一棵参天大树，不知汲取了多少养分……’
“呼——”
江函抱着那本书，紧绷的肩膀终于沉下。
“生命之树不再接纳你，但我永远为你骄傲，我的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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