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他明明,是护身刀才对。


    “阿鲁基是什么……?”


    这个白色头发的孩子歪头这样询问冬树。


    冬树僵住, 下一刻改变方向,整个人猛冲让去,抱住了五虎退。


    “退退, 阿鲁基……是会接你回家的人。”她闭上眼睛, “就算不记得我了都没关系。”


    就算这份记忆不会再恢复都没关系,就算完全彻底地将她视作敌人也没关系, 就算被数据流体剥夺了一切都没关系……


    冬树,她是审神者。


    而在那份契约的另一端, 是五虎退。


    无可置疑。


    她不会放弃自己的刀。


    不管怎么变化,之前在现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到达极点的恶劣结果她都可以接受,那么,还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确定……


    “我是阿鲁基。”冬树努力平稳声音, 她歪头, 却看着自己的刀脑后熟悉而又令她厌恶的数据流体。


    还在——唔!


    【小冬树——!快放手,他!他……】


    小野狗急得手足无措,整个小纸片皱巴巴地上蹿下跳。


    腹部同步传来刺痛,冬树无暇顾及,五虎退并没有摆脱控制, 这是没有否定的事实。


    而这一次, 属于她的刀刺进了她的身体。


    冬树抱紧,没有送来, 感受着刀刃一点点继续刺入。


    【我没事。】


    她盯着那块数据流体。


    【我想要,让刚刚的来吞噬这个东西……可以做到吗?】


    日下奈惠的系统,在她假死的那一刻起就开始试图脱离, 却被这个聪明的同事牢牢握在手里, 逃离失败。


    而现在, 这个疼痛留在冬树的手里。


    “退退,安静一点。”冬树这么说着,灵力透过契约传达,属于审神者的绝对命令落在付丧神的身上。


    五虎退整个身体瞬间停止。


    【可以。】


    冬树长长松开一口气。


    脚步痛苦向后移动,她看着那染上自己鲜血的短刀,又伸出手握住刀刃。


    皮肤被划开,鲜血从破裂的皮肉之间挣扎着流淌而出。


    浓郁的灵力从鲜红的液体里冲出,它们遵循着拥有者的意志,一点一点爬上五虎退的身体。


    与此同时,被完全控制住的那一段数据流体也顺着灵力向上攀爬。


    【当心些。】小野狗不太放心。


    这种特殊的科技造物所附带的那份寄生性质实在是太过让人警惕,还总是防不胜防。


    【……没关系。】冬树安慰祂,【反正做什么事都是有第一次的嘛。】


    灵力控制着被打败的数据流体去吞噬同类,控制着五虎退的系统迷迷糊糊想要挣扎,但是没有智能的它智能拼接本能行事,在遇到过于复杂的事情的时候,就完全丧失了反抗的可能性。


    冬树看着像完全失去灵魂的五虎退,抬起手,熟练地落在白色短发上摸了摸。


    感受不到也没关系。


    在对着她的时候,还能坚持那么久一点也不伤害……很厉害,她的五虎退很厉害。


    可怜的孩子,需要夸夸吗,那就摸摸头吧……等回来了,想摸多少次摸多久都完全没有问题啊……


    她垂下眼睛,灵力覆盖在伤口上开始治愈。


    只不过。


    如果……能快一点回来就好了……


    她很累。


    现在特别特别累。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机会。


    红色围巾的太宰治再到现在到处都有的数据流体……冬树不明白了,她无法彻底地一个人搞定所有事情。


    她做不到。


    腹部的疼痛不断刺激大脑,她愈加清醒,眼前却带上模糊,手心继续握紧,却发现这一次,短刀拒绝了她的继续自我伤害。


    它变钝了。


    就连脆弱的孩子的手心都无法刺破。


    “……主人。”


    五虎退嘴唇微动。


    金色的眼睛仍旧是无神的,他没有恢复神志,只是突然,看着眼前被定下的目标,就叫出了声。


    为什么要这么称呼眼前的人呢?


    冬树看着他,感受到手心轻微的被蹭了蹭的小动作。


    “喜欢吗?”


    “嗯。”


    他喜欢、他喜欢眼前的人。


    “主人……为什么受伤了?”


    “你为什么会受伤?你为什么在这里?我是谁?”


    意志迷糊的小短刀不停发出声音,他弱弱地询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因为我想和你拥抱。”


    “因为我抱得太紧了。”


    “因为我想见你。”


    “你是我的刀。”


    冬树一点一点地回复每一个问题。


    她很有耐心。


    看着那双暗淡的金色眼睛,胸腔中的心脏似乎被一双大手死死抓住。


    “退退,你是我的刀……”


    “刀?”


    五虎退抬起左手,摸向那把在右手手心里沾满鲜血还不断颤抖的短刀。


    “是它吗?”


    他继续询问着,情绪却突然激动起来,“是它伤害了你吗?我是它……所以是我伤害了你。”


    五虎退抬起眼睛,金灿灿的眸子里突然出现初一的泪水,他的眼眶变得湿润,整个人都突然垮了下来。


    “我伤害了你……”


    蓝色的数据流体悄然爬上他的手腕,一点一点侵入骨骼,摸到这具由冬树赋予的躯体里。


    小短刀靠近审神者,他双手颤抖着,尖锐的短刀也跟着一起颤抖。


    “没关系。”


    冬树不怪他。


    自己有能力控制付丧神的所有攻击,甚至可能强制否定刀剑们对她任何的不利行为,只要她想,没有和她建立起契约的刀剑伤害她的可能。


    “真的吗?”


    五虎退的声音变了,亮起来的金色眼睛中瞬间窜过一缕数据。


    “你不怪我,所以——”


    他猛地挥出短刀,身上的所有色彩都全部收回,嘴角胆怯迷茫的气息消失,整个人染上一股机械味。


    “那再来一次,你也不会怪我吧!”


    冬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自己抚摸头顶的手被甩开,怀抱空荡荡的,她似乎什么也握不住。


    她语气冰冷:“停。”


    刀刃顿住,与审神者的脖颈贴上,只差一丝就能刺进皮肉,撕开血肉。


    “你真的让我很生气啊。”


    冬树抬手将短刀从“五虎退”手中取了下来。


    不顾挣扎不得的科技造物从后方的嘶吼,她语气平淡:“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一个存在过。”


    手指抚摸刀刃,尖锐的利器没有伤害她分毫。


    她的手心紧紧握住刀柄,清晰的颤抖传递过来,真正的五虎退恐惧而担忧。


    他恐惧自己会再次伤害主人。


    他担忧主人会再次受到伤害。


    而自己,已是罪孽。


    没关系。


    主人也会守护刀剑才对。


    冬树用数据流体杀死了数据流体。


    她成功了。


    审神者拥抱住重塑人身的刀剑。


    五虎退浑身颤抖,脚边的小老虎急切又踌躇,毛茸茸的爪子缓慢贴上冬树的皮肤。


    “对、对不起,刀刃上……竟然沾上了您的血液……”他不敢回抱冬树,眼眸被发丝遮掩,声音哽咽,“明明说过会保护您的。”


    短刀,是主人的护身刀啊。


    “嗯。继续。”冬树只是把他抱得更紧,疲惫的身体将重量全部压在短刀身上。


    五虎退措不及防,他撑住下盘,指尖死死揪住冬树的衣服,浅薄的泪水在金色眼眶里打转。


    “明明听见了您的呼唤,明明什么都知道……可是刀剑还是……”


    脚边的小老虎突然用爪垫拍了拍审神者的脚背,轻的几乎感受不到。


    “请您、请您继续命令我吧……不允许伤害,绝对的不可以做出的事情,祈求您……”


    他恐惧无比。


    谁也不知道,那把捅进审神者腹部的刀若是向上,捅进心脏,会发生什么。


    无法承担的后果。


    “没关系。”等到五虎退声音彻底消失,冬树无力地咳了两声,“退酱,是个好孩子。”


    五虎退突然将自己的头埋进冬树的颈侧,鼻尖紧紧贴上那里清晰的跳动。


    “阿鲁基的体温在降低……”


    他突然咬住嘴唇,几乎浸出血液。


    “请不要用如此温柔的态度对待我了,不要那么轻易地原谅冒犯您的人啊……”


    颤抖的吐息被他抑制住,付丧神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


    泪水却依旧啪嗒啪嗒地落下来,砸在冬树的衣服上。


    很快,那一片布料被浸湿,变成深色。


    冬树睁开眼睛,墨色中哪里还有半分疲倦,她的声音沙哑:“我愿意。”


    五虎退继续说:“就算是主人允许——”


    “请不要自责了,明明被控制的时候,退酱也在努力不伤害我,去反抗敌人不是吗?”


    冬树突然察觉到什么,皱起眉头。


    突然,小老虎们尾巴齐刷刷地缠上冬树,毛茸茸们你挤我我挤你,将两个人贴得更近。


    冬树无奈地看着它们,却又发现,自己已经比五虎退高了些许。


    ……诶?


    究竟什么时候,他们已经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了吗?


    “……主人的气息从心脏处传过来了。”怪异的气息越来越重,五虎退的声音带上丝丝兴奋,“看呐,它在祈求您的原谅与惩罚,不要这么温柔好不好?”


    “今后,抑制我的刀鞘、控制我的刀柄……都由主人的血肉来构成好不好?”


    他没有发现自己说了可怕的话。


    冬树叹了口气。


    支起身子,摸了摸他的脑袋:“嗯。”


    “我会和退一直在一起的,作为拥有唤醒沉睡器物的思念和心灵能力的审神者,我们会一起完成保护历史的使命。”


    五虎退突然僵住,金色瞳孔里的红色撤去,他低声道:“历史……会永远不变,也会记住您的温柔,会幸福,您会一直幸福……”


    他语无伦次得说着一些话。


    只是,不会再有像他这样的刀剑来伤害主人了。


    “会的。”


    冬树目光灼灼,死死按下突然出现的暗堕气息,隐蔽地松了口气。


    果然……这种程度的伤和阴暗已经可以污染付丧神了啊。


    “哈啊?你们两个,在这种地方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一点退退,真的是个大虎装小猫的可爱孩子呢……


    ……谁来了呢[问号]


    第122章


    中原冬树×


    “中也?”


    冬树眨了眨眼睛, 她看着中原中也压低帽檐,漂亮的钴蓝色眼睛从阴影中刺了过来。


    他眼中带着震惊与疑惑,目光扫视与五虎退抱在一起的陌生友人。


    “你这家伙……消失这么久, 一回来就和敌人上演一场温情戏吗?”


    中原中也像这边走来, 衣角翻飞,周身逐渐带出熟悉的暗红色光芒, “退开,如果你不想跟他一起被重力碾碎的话。”


    冬树被一堆信息砸的头晕, 看到异能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试图解释:“退不是敌人,他之前只是被控制住了,现在已经完全恢复,不会再随意攻击。”


    系统这个群体的存在,看起来港口Mafia也知道。


    中原中也眯起眼睛, 他突然用重力把冬树拽到跟前, 揪住她衣领的手都在发抖:“……你以为你随便说说我就会相信了吗?”


    “主人?!”五虎退一惊,却感受到安抚意味的灵力飘了过来,只等停在原地。


    冬树安抚好短刀,努力踮脚,颈脖上却并未感受到多少拉力。


    长高了真好。


    虽然中也说不信, 但是……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 蓝色带着几分深。


    分明就是相信了啊,真是别扭的家伙。


    五虎退手中的本体突然发出轰鸣, 有黑色气息萦绕,他紧咬嘴唇,死死地盯着中原中也。


    重力使头也不抬, 红色光芒迅速将其钉在墙上。


    “呜……”小老虎们一拥而上, 看着痛苦的五虎退手足无措。


    同时, 冬树手指缩紧,平淡的眼睛里突然泛起波澜。


    中原中也咬牙切齿:“再敢乱动,我就把你彻底折断。”


    听见这话,冬树忽的眯起眸子。


    中原中也威胁结束,转而看向冬树:“证据,我要证据。可别说什么他是你的刀这种蠢话……”


    “中也,你好凶。”冬树声音软着,撇嘴还带着不满,趁着对方被抱怨而顿住,顺势拍开抓着自己领子的手。


    “这样一点也不舒服。”


    移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亮光,又迅速淹没,她成功脱离重力。


    中原中也的异能力是很难处理,但现在,她更生气。


    “……我没有。”


    心虚的重力使看着女孩皱巴巴的衣领,声音只是继续低了下来。


    冬树看了一眼再次露出暗堕气息的五虎退,本就性格怯弱的短刀皱着眉,小声地吸着气,看起来好不可怜。


    她连忙跑过去,调动灵力将细碎的伤口全部治愈,皮肉上的痕迹一点点地消失,最后从重伤状态完全脱离。


    冬树松了口气,然后回头,灵力同时大面积扑向中原中也。


    她面无表情,语气冰冷:“中也,不论如何,你也不可以伤害我家的人。”


    守护她的付丧神,是家人。


    中原中也措不及防被灵力甩飞,他的后背砸进集装箱,砰的一声发出巨响。


    “咳……倒是强了许多,小冬树,变得有攻击性起来了啊,”他抹掉脸上污渍,突然笑了起来,“比起从前,还是变了。”


    “哦。”


    冬树不欲与他多话。


    “行啊,你想对我继续动手吗?”他扯了扯衣领,站起来,“就像以前,对那些非人生物做的一样。”


    “为什么这样说?”冬树很生气,“是你先对我的人对手的。”


    “主人大人……”五虎退拿起了刀,金眸警惕的凝视一点点靠近的中原中也。


    审神者顺手就摸了摸他的脑袋,翘起的白毛被捋顺。


    一步一步,重力所过之处带出凹陷,中原中也靠近,却在听见五虎退的声音时感到一阵烦躁:“呵……所以现在我要杀的究竟是敌对的付丧神,还是你这个叛逃的干部呢?”


    干部……?不对劲。


    “中也,我是谁?”冬树立刻询问。


    中原中也突然愣住,瞳孔微微收缩,他停在原地,半晌憋出一个气音:“……哈?”


    重力的光芒全部消失。


    他猛地冲过来,一把扣住冬树的手,力道大的惊人:“喂,你该不会是——”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见了冬树迷茫的眼神。


    猜想被确认。


    紧接着烦躁地压低帽檐:“算了,既然不是敌人那就给我滚,下次见面,就给我等着被重力碾碎吧。”


    他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从外套口袋里摸出装着红色液体的小瓶子塞进冬树手里:“给他用,暗堕这种气息,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来杀他的。”


    “暗堕?”冬树迷茫,谨慎地收起来并没有使用,她追问,“为什么港口Mafia会有这种东西?什么时候这里也出现了审神者和付丧神吗?”


    中原中也猛地转身,他没有做什么,只是咬牙切齿着说:“当初某个笨蛋把自己的研发资料全部丢在我屋里,什么也不管,直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中原冬树!难道你需要我来帮你回忆下吗?!”


    中原。


    冬树迅速捕捉关键词。


    “现在整个横滨无处不存在着暗堕付丧神的巢穴,围剿了几年才勉强恢复平静,”他看了一眼被冬树护住的五虎退,不爽极了,“怎么?不信?和我去看看——”


    突然传来通讯,他瞬间平静,深呼吸,恭敬的拿起手机接通:“首领……”


    还未说完,通讯已经被挂断,中原中也眼皮突突跳。


    首领那边发生了异常。


    他迅速撂下话头。


    “自己去联系时之政府,作为兄长,我可不希望在清缴名单上看见你的名字。”


    等等,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啊!


    冬树不明白:“你什么时候和时政扯上关系的?我什么通知都没接到。”


    这个世界的所有任务都由她负责,即使是时政,也不会直接略过她才对。


    “哈?”中原中也再次折返,熟练地揪起冬树的衣领。


    他好像并不真的急切与突然发生异常的首领。


    四目相对,这一次,冬树清晰地看见了隐藏在钴蓝色之下的蓝色数据流体。


    果然——


    “这种拙劣的伪装……”中原中也手指咔咔响,他想起什么不愉快的记忆,“烦死了,所以我才讨厌你!”


    冬树:“?”


    她怎么又变成被讨厌的人设了。


    这个数据流体究竟是安排了什么剧本啊?


    “我们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讨厌我。”冬树顺着询问。


    目光灼灼,她试图再得到点什么信息。


    “啧。”


    他冷笑一声。


    “朋友?那你最好能告诉我,我的朋友为什么和我拥有着同一份血液。还有,好好地收起那无用的怜悯心,看清暗堕付丧神这种恶心的东西。”


    五虎退突然变回本体,而作为伴生的小老虎们却没有消失,它们炸毛挤在冬树面前。


    “听着,不管你想做什么……”他压低帽檐,周身泛起危险的红光,“明天晚上八点,你要是不来——”


    他冷冷地扫过冬树手中的短刀:“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威胁一句接着一句,奇怪的东西越来越多,冬树耳边发丝被风带起,从眼前掠过,挂在脸上。


    她不禁闭上眼睛。


    “……中也哥哥。”她如此猜测自己的身份。


    “什么?”中原中也的异能像是卡了一样,红光忽闪忽闪,整个人像一个闪动的灯泡。


    说对了,计划通。


    重力彻底停了下来。


    “不要对退动手。”


    冬树重复自己的话,“不许对他动手,否则,我永远也不会认你的。”


    她拔出短刀,刀刃轰鸣,为自己落在主人手中被使用而感到兴奋。


    那东西,是在眼睛里吗?或者说,是入侵了中原中也的大脑呢?


    “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的。”她眼中聚集起灵力,与此同时尖细的灵力丝向中原中也刺去。


    “喂,你的眼睛……”中原中也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着脚下突然亮起的复杂纹路,蓝色的数据流体在其中流窜。


    冬树蹲下,伸出手摸了摸,潮湿的地面手感并不好,这东西就像水一样,却又更加粘稠恶心。


    她说:“看吧,我们都被耍了。”


    短刀扎入,飞溅的鲜血在她视线里充盈,本来奇怪的泥土在此刻更是怪异的动了起来。


    “唔……你……”中原中也突然将她拎了起来,一起躲进一边的建筑里,又用力推出,“快走,现在的状态坚持不了太久,去找首领。”


    他眼中的数据流体消失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细细的灵力丝在其中游荡。


    但这也只是暂时压制。


    此刻,他的体内没有了充足的数据流体支撑。


    “?”


    “等等。”冬树被推得脚步踉跄,她猛地回头,计划变得紊乱,她的理智也一样,“怎么回事,你的身体——?”


    “为什么?!”


    她需要一个外置大脑来帮忙啊!


    江户川困也好,太宰也好……能不能帮帮她——可恶!


    只见中原中也的身体突然开始像坏掉的老电视机一样滋啦滋啦,接下来,就连声音也带着一股电流的声音。


    “首领早已发现我的异常……没事的。”


    他抬起右手,伸向胸膛,温热跳动的心脏瞬间被抓住捏碎,嘴角血液缓缓流出。


    赭发落了下来,遮住模糊的眼睛。


    “记住……绝对不要相信完好无损的我说的每一句话……”


    语言吞吞吐吐,喉咙似乎到了尽头,中原中也勉强勾起嘴角,缓慢吐出最后一句话:“……很高兴能见到长大的你,小冬树。”


    冬树握紧短刀,熟练地安抚着蹭过来的躁动小老虎们,却抬头间,再次看见一个中原中也。


    一模一样的身形站在不远处,身上的外套被夜风吹起,带出流畅张扬的弧度。


    她喃喃自语:“……太奇怪了。”


    今天就没一件事是正常的。


    头顶的月亮几乎要升到最中间,她在这里消耗了太多时间。


    三日月……已经失去战斗能力了。


    想到那把特殊的太刀,冬树强迫自己稳定心神。


    新出现的中原中也按住帽子,闻言,他发出一阵压抑的笑声:“奇怪?我亲爱的妹妹,见到兄长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吗?”


    冬树:“。”


    她真的不需要哥哥。


    【作者有话说】


    中也叠叠乐


    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坏笑]


    第123章


    世界变成了透明


    银色的月光落下, 将这片区域染上一层冷色。


    冬树握紧了手中短刀,警惕极了。


    她眼前的中原中也脸上带着毛骨悚然的微笑,而对方口中的妹妹, 似乎已经死死扣在她的身上。


    “开什么玩笑。”冬树后退半步, 体内的灵力调动起来,如往常那样一点点铺散, 开始把握局势。


    她脚边小老虎上前呲着牙,将主人护在身后。


    冬树喃喃惊叹:“这东西……太可怕了。”


    系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吗?


    所以刚刚她扎下去怕是碰都没碰到数据流体。


    中原中也歪了歪头, 脖子发出一声吱嘎声,整个人充满了非人感。


    “可怕?”他轻笑出声,“什么可怕,你在害怕什么?告诉我好不好,不论是什么东西, 哥哥都会帮你用重力碾压的。”


    中原中也语气温柔, 似乎真的成了一个完美的哥哥,对自家幼小的妹妹呵护至极。


    阴冷的气息延续,脚边的小老虎们逐渐炸起了毛,不停哈着气,发出威胁警告的信号。


    冬树突然意识到什么东西, 她猛地转头, 刚刚消失的被捏碎心脏的尸体重新出现在了原地。


    他身下真实地形成一摊血液,其中还夹杂着一些细碎的数据痕迹。


    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原来如此……”她眼珠转动, 心中思绪跟着反转,心中明了两个都是假的,嘴上却道, “你才是真正的中也, 而这个……”


    “答对了。”中原中也打了个响指, 他张扬地勾起嘴角压下帽檐,红色的重力异能突然出现在地上的尸体上。


    尸体被碾碎,血肉模糊的场面没有出现,那片□□连带着流淌出来的血液全都聚合起来,漂浮在半空,半晌揉把揉把变成一颗闪亮的红色水晶。


    五虎退本体上萦绕的黑气随着它的出现越来越深,逐渐发出响亮的嗡鸣声。


    冬树皱眉,灵力层层缠绕,她不明白,这东西……怎么会加深付丧神的暗堕。


    与此同时,趁着她看向红色水晶的空挡,深红色带着橙色的重力异能向她袭来。


    冬树眼神一凛,灵力瞬间展开,将力量全部抵消。


    而周边的建筑早被扑过来的力量余波冲垮。


    刹那间,冬树喉间竟是涌上一股腥甜,她皱着眉强行咽下。


    好强。


    这家伙……一点都不带留手的。


    “为什么要抵抗我。”中原中也缓步逼近,他走过的地面都带出显眼的裂痕,“一起死掉不好吗?我亲爱的妹妹。”


    冬树沉默,视线落在被一点点破坏的城市上,身边躁动悲伤的气息她不用刻意去感受,都已经腌入骨髓。


    横滨在痛苦。


    她突然笑了。


    她挥开灵力,任由灵力屏障全部消失。


    “妹妹?”冬树重复这个称呼,“我的哥哥,你为什么要对我动手呢?”


    “难道……你不是他吗?”


    黑色与钴蓝色对上,两人都心知肚明,却默契地上演这一出哥哥妹妹的苦情戏。


    话音落下。


    冬树猛地将五虎退甩出,尖锐缠绕着暗堕气息的刀刃突向中原中也的面上。


    灵力像火山爆发一样从短刀身上喷出来,无数的灵力丝缠绕上中原中也的身体。


    “退!就现在!”


    瞬间,五虎退恢复人形,他手握本体,眼中是散不去的怯弱,而动作却不带半分迟疑。


    纯粹的灵力包裹住付丧神,将身上侵蚀理智的暗堕成分全部压下去。


    跟随着主一起战斗的小老虎们一拥而上,死死咬住敌人的四肢,牙齿间尽是鲜血。


    中原中也终于变了脸色:“你什么时候——”


    “谁要告诉你。”冬树冷笑,遍布于全场的灵力从来都是她的优势。


    这种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陌生极了的力量体系,简直是天克,更别说她还有着横滨这座城市的帮助与偏爱。


    灵力丝线缠绕在中原中也的脖子上,短刀已经扎进胸膛,但是和被咬住的四肢不同,这里并没有流出血液。


    “真正的中也才不会像你这样……”


    “只会这样——‘给我适可而止啊滚蛋’!呀啊啊啊啊——”


    伴随着拉长尾音的呐喊,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暗红色的异能力全部展开,“中原中也”被狠狠按进地面,直接只剩下一个脑袋。


    突然出现的中原中也带着熟悉的黑色礼帽,钴蓝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他啧了一声:“冒充我很有趣?真是的。”


    他踩着敌人转身,向冬树伸出手,袖子随着动作上移,黑色的纹路从衣服下显露出一角。


    冬树浑身紧绷:“站住。”


    身边早已退开的五虎退同样将杀意对准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挑眉:“聪明了。”


    “当初某个人半夜急急忙忙跑出来,明明害怕还……”


    冬树呼吸滞了一瞬,连忙阻止:“别说了别说了——!”


    之前害怕时间溯行军的自己有多么狼狈她自然知道。


    蠢蠢欲动的灵力丝线停了下来,冬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摔倒,被五虎退眼疾手快扶稳。


    他眼中带着担忧:“主人大人,你还好吗?”


    自然是不好的。


    但这话可不见得能说出口。


    “笨蛋,现在可不是能松懈的时候。”同时冲过来却慢了一步的中原中也放下准备扶人的手臂,他压低声音,目光却盯向从地里爬起来“中原中也”。


    地面开始振动,“中原中也”的身体开始发生变化,他表面的皮肤一点点剥落,露出下面蓝色的数据流体,整个人像极了机器人。


    “警告,警告……数据受损……目标,捕捉目标……”机械音从他体内传出,“捕捉目标……冬树——”


    冬树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吞吞吐吐说完一堆话就冲上来的诡异机器人,心里说不出的发毛。


    而身边的中原中也反应更加激烈,他的声音仿佛从地狱里传出来:“谁给你的胆子?”


    异能爆发,烟尘里,冬树抬手挥动,散开灰尘,她眯着眼睛,只靠着灵力捕捉周围的情形。


    很快,冬树捕捉到障碍里奇怪的蓝色,那蓝色兵分两路,她抓着五虎退侧身躲避,同时出声提醒:“中也,小心!”


    砰!


    那边发生了爆炸,同时,她失去了对中原中也气息的感应。


    并非是将所有建筑炸毁的那种,而是——


    冬树心中猛地一跳,身份卡所存在的地方开始碎裂,横滨在崩塌,祂在被侵蚀。


    以人形数据流体为中心,所有的东西在一瞬间变成了0与1流淌的透明造物。


    世界的构成在被它逐步改变。


    一直安静贴着她的小纸人突然开始湮灭,一点点化作碎粒,消失的无影无踪。


    【作者有话说】


    整麻了……好困……晚安。


    好了,到极限了,该有人踏着七彩祥云来救场了——


    第124章


    冬树:敦,你可以叫我妈妈


    冬树只感觉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全身上下都像被打碎了,突然开始重组一样。


    无数秘密麻麻像小虫子一样的东西侵入她的五脏六腑,就连骨头间的每一个缝隙里都爬满了细小的东西, 它们在啃食。


    冬树眸子暗了下来, 身体无法动弹。


    它们想要将她吞噬,就像吞噬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中的异界一样, 吞噬她。


    冬树咬紧牙关,短刀仍然牢牢的停在自己的手心, 却和她一样在被这试图入侵世界的东西不停啃噬。


    不论是如何调动灵力来隔开它们,似乎都无济于事。


    作为本体的三分之一,她的力量还不足够。


    很快,她连世界意识的都感受不到了。


    脚下的横滨……这座城市,还是身边一切的东西, 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消失。


    不再是物理意义上的看不清东西,而是无论调用什么样的感官,就算是使用灵力来俯瞰全局,她也捕捉不到丝毫的存在意义。


    …………为什么?


    她迷茫地思考着,却得不到回答。


    现在周围都已被清空, 包括她自己也已经不复存在。


    数据流体的目的是什么?


    这群自称系统的家伙入侵了众多世界, 俘获了不知多少的生命体,就为了围攻一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吗?


    这个世界包含着无数的分支, 平行世界的概念在这个世界是存在的。


    于是它们捕捉每一个平行世界当中的气运之子,将世界所溺爱的孩子全部都作为目标。


    系统要任务者爱他们,也要让他们爱上任务者。


    而任务者们为了他们所许下的天价报酬, 也允许了这样的交换。


    系统与任务者互相配合, 变得更加强大, 想要得到所有身负气运者的爱。


    但是真正被世界所看重的所最宠爱的孩子,在不知所在的地方被世界的……


    一切都保护着的,没有人能够真正地看见他……


    冬树迷茫地抬了抬手,想要感受些什么,突然想起那只在路上被世界意识所谈起的小老虎。


    她突然一顿。


    老虎?


    那么,那只老虎……是否也被系统所入侵了呢?是否也已经完全消失?


    被世界所看上的孩子,他现在……此刻又在哪里?


    冬树想要得到问题的答案。


    或许在一切都被消去的时候,所剩下的最后的答案,所剩下的最后的钥匙,就在那孩子身上。


    那只,她从未见过的老虎身上。


    欲望如同烟火一般席卷全身,她用尽全力挣脱无尽的啃噬,身体内部世界所赋予的身份卡在最后一次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光芒。


    它接下了爆发后虚脱的冬树。


    所连接的城市意志也被连带着开始重塑。


    只需要一点点就好,最后存在一个那么接下来就是找到那只老虎了……


    不断思索,冬树抬起不存在的手捂住眼睛。


    接下来呢?


    那只老虎又在哪里,线索又在哪里?他所认为的正确的道路又是否正确迷茫?


    太多问题,塞满了她整个大脑,但是现在没有细细思考的机会。


    那么多的世界。


    如果老虎真的是世界已是所留下的最后的希望,那么每一个世界的老虎都会存在着。


    绝不会被一网打尽,世界意识不应该如此无能。


    就算所有的世界都泯灭,但是最后的钥匙也会被藏在一个小小的角落,一定能够让她看见的角落。


    她抬起头,四处张望,似乎试图在这个虚无的世界里找到一点点可以作为依凭的东西。


    但是什么都没有,却又只能继续寻找,寻找到最后,冬树无力的向前踏出脚步。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在移动,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移动,她只知道要先动起来,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她就没有机会去找到恢复世界的办法。


    世界究竟为什么会在一瞬间就被那些数据流体给全部吞噬呢?究竟是为什么?没有人知道原因。


    世界会如此脆弱吗?世界意识尽管是新生的世界意识,即使它是如此的稚嫩,但也不会这么简简单单,就被全部突破。


    这群被称之为系统的存在,究竟是什么东西?像蜂群一样一拥而入,那么作为背后的蜂王,究竟又是如何的呢?


    无形灵力从她身体的四处瞬间喷出。


    她感受不到属于自己的气息,她感受不到属于自己的刀剑,她也感受不到属于自己的身体。


    她确实失去了所有。


    身份卡在游荡,很快,她看见了在无限的空间之中,唯独不断流淌着的……蓝色数据。


    灵力迅速的冲了出去。


    在被看见的那一刻起,就证明了这些数据是可以被触碰的,它并没能够真的做到将所有剥夺,就像现在冬树还存在的意志,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灵力和蓝色数据流体正面碰撞,力量交锋处空间开始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撕裂声与滋滋声。


    就像是火焰与电流进行烧焦了一样,冬树不由得皱起眉头。


    很快,剩下没有加入这场冲锋的灵力,开始勾勒出奇奇怪怪的复杂形状,她的大脑开始迅速运转。


    张了张嘴,仍旧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她就咬破手指。


    流不出血液,那也没有关系,灵力无限存在。


    她的身体本就不存在血液这样的东西,那也只是她的力量、她的母亲所给予的灵力造出来的东西罢了。


    用灵力化作血液,向空中划出无限的阵法,在脑海中意识变成现实,她在时政里学习到的所有东西进行第一次化为实际。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似乎有谁在惊叹,但是冬树没有心思、也没有理智去分辨这声音究竟是谁的,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将数据流体捕捉到之上。


    好累……


    精神在疲惫。


    冬树长长呼出一口气。


    但现在她只有自己了。


    眼前的东西并不是单一的数据流体,她感受到了。


    那是她所看见过所没看见过的所有数据流体的信息,它们融合了。


    它们互相吞噬,互相征服,互相融为一体……


    在一个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数据流体们偷偷的将自己的同类聚集起来,达成了合作,然后用所有的力量侵蚀了世界。


    冬树沉默着,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在灵力与数据僵持的时间中,更多的气息从什么缝隙中吐了出来,她感受到了。


    像在小野狗所描述中的属于老虎的气息,那个稚嫩的被伤害的还尚未成长起来的老虎——


    她彻底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存在。


    他叫什么名字?


    冬树张了张嘴,半晌只想出来“中岛”两个字。


    那个人影轻轻的动弹两下,紧接着从埋着的手臂中抬起脑袋,迷茫地向四处张望,他的视线迅速划过冬树,没有停留。


    他什么也没有看见。


    中岛敦存在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空间。


    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突然之身边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


    好的,坏的,见过的,没见过的,想要的,不想要的,所有的一切……都只剩下了他自己……


    迷茫的孩子蹲在远处,恶劣的气息包裹着他,却被世界的维护执着地挡在外侧。


    他身上闪烁着的微亮的光芒,在这片虚无之中如此明显。


    他身下那块特殊的地面,同样如此的格格不入。


    世界意识去了哪里?


    短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冬树不知道。


    但是这种状态,是世界上最喜欢的孩子所应该有的模样吗?


    ……世界的气运所集中的个体。


    是世界准备爱怜着,准备拥护着,准备爱护着的存在。


    中岛敦很好。


    但是他的模样并不是很好。


    小小的,又弱弱的,看起来受尽了伤害。


    冬树瞬间加大灵力的输出,将数据流体的存在彻底隔离。


    蓝色的数据流体遍布各处空间,它密密麻麻的充斥所有缝隙,在发现那个特殊的存在之后,试图将他周围的屏障从外部侵蚀。


    那是世界留下的最后希望,但是它失败了。


    就算是集结了所有能够看见的同类的机会,就算将所有怀着的恶意的心都聚集起来,也无法阻挡一个世界拼尽全力,最后留下的钥匙。


    世界意识太稚嫩,但是城市的意志却是亘古存在的。


    祂们如此富有力量与智慧。


    体内的身份卡在滚烫发热,冬树感受到了。


    横滨在呼唤她。


    但是想要她做点什么?


    微弱的声音、微弱的意识根本传递不到她的身边。


    即使有着身份卡存在于身体内,世界意识消失,她与横滨只见出现了一层隔离。


    祂想要做什么,还有现在冬树又该做什么?


    冬树什么也不知道,找到了这孩子,然后呢,她要将那孩子保护起来吗?又或者说要推动这个名为中岛敦的孩子去做些什么?


    老虎?变成老虎吗?


    不对,这样还不够。


    世界被侵蚀的原因是因为重要的存在都被系统触碰过了吗?


    太宰治、江户川乱步、中原中也……甚至不仅仅是这三个人,还有更多的背负气运的存在,他们全都被沾染了。


    这些为这个世界的运转而付出努力的存在……他们就是吞噬这个世界的群体的目标。


    是无法制止的毁灭。


    他们无法从最开始没有被触碰的时候就开始预防。


    世界意识的稚嫩,让他们并不具备将整个世界与外界彻底隔离的能力。


    还不够强大。


    更何况还有冬树这个本就需要从外界进入此世界的存在。


    冬树的任务。


    是维护世界。


    某种情绪动了起来。


    她想起来了。


    这孩子的名字。


    “……敦。”


    她叫出这个名字。


    小小的蜷缩在一团的身影,突然动了动,就像猫一样警惕的抬起脑袋,小心又谨慎的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他终于听见了声音,终于感受到了除自己以外的存在。


    中岛敦抬起眼睛,却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女孩身影。


    冬树没想到能得到回应,她愣了愣:“你好。”


    “你、你好。”


    中岛敦突然站起来,他抹掉脸上的眼泪,想要向前踏出一步,靠近这个突然出现的存在,但是他被禁锢在方寸之地,无法动弹。


    “别急。”冬树看出他的紧张与害怕与恐惧,“你慢一点,蹲久了腿会麻。”


    他什么也不知道,小小的,看起来比如今的自己还要更小的存在……


    这是哪一个世界的呢?


    反正绝对不是属于刚刚所战斗的那个世界的。


    按照世界意识的说法,那里的那个孩子已经长大。


    甚至很快就要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很快就要成为真正的气运的中心……


    “你是谁?为什么认识我?”


    中岛敦好奇地看着眼睛的人,他没有感受到恶意。


    “我吗?”冬树轻而易举的突破那层屏障。


    脚下的地面迅速扩展,变得能容纳下两个人。


    世界意识还存在着。


    这个认知让她心中的石头瞬间落了下来。


    看着眼前这个稚嫩的孩子,冬树沉默半晌,她似乎想起了自己当初懵懂着来到这个世界的样子。


    她说:“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叫我妈妈。”


    【作者有话说】


    一只幼敦敦


    [摸头]


    第125章


    她捂住心脏,脱力跪倒


    妈妈, 母亲,这是一个引导人养育人的身份。


    冬树想,自己在见到这个孩子的一面就如此怜爱, 那她为什么不能担负起这个责任呢?


    反正中岛敦作为这个世界意识所最宠爱的孩子, 要保护这个世界平衡的她,必将会频繁的接触。


    担下一个身份, 又做出自己应该做出的事情,就单纯论年龄而言, 几百岁的她必然可以成为这个只有几岁的孩子的母亲……


    自己都还是个小孩子的审神者如此快乐的想象着。


    “……妈妈?不是的。”中岛敦懵了一瞬,即使并没有学习太多知识,他也知道眼前看起来只打了自己一点点的存在,不可能是自己的妈妈。


    “这样吗?如果你需要妈妈且不看重性别的话……”


    冬树并不执着,伴随着一缕蓝光, 她脑海中迅速过滤大量人员。


    本丸里有很多适合当妈妈的存在, 对这样没有人看护的小孩子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可以的话、如果小野狗不注意的话……眼中蓝光愈加明显,冬树眯起眼睛。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把这个孩子拐回去当同事呢?


    想想也还是很棒的想法啊!


    危机被隔离在外,她的思绪逐渐发散。


    “什么?”男孩疑惑的声音带回她的思绪。


    冬树抓起中岛敦的双手,低头间,却看见自己白净的手与对方带着些许伤痕的手握在一起, 她的目光又停了一瞬。


    那个曾经在脑海中浮现的问题, 再一次出现。


    被世界所宠爱所给予气运的存在,必须要经历如此吗?无数的伤痕, 无数的痛苦,无数的悲凉……


    这是一个未来,会成长起来的人所必备的条件吗?


    这样的宠爱又是否是真正的宠爱?


    她不明白, 或许又像自己一样, 虽然被母亲所爱着, 但是在母亲所无法看见的角落,却又经受了无穷的痛苦。


    被刀剑刺穿的身体,日日夜夜恐惧的被攻破的世界,永远无法在长大的样貌……


    大家都是世界的孩子,那么……


    “按模样的话,你可以叫我姐姐,怎么样?我比你大哟。”


    心中莫名升起一股执着。


    冬树摸了摸他的脑袋,试图将这个孩子惶恐的心绪平静下来。


    中岛敦摇了摇头:“不是姐姐……”


    他否定了这个称呼,冬树迷茫歪头:“为什么呢?”


    她看起来很不靠谱嘛,就连姐姐这样的身份都无法担任……?


    冬树苦恼地摸了摸脑袋。


    “我有姐姐。”中岛敦如此肯定的,说着他眨巴着眼睛,似在回忆又有些落寞,“只不过刚刚他也不见了,大家都不见了,我什么也找不到了……”


    冬树直觉感到哪里有点不对劲。


    她皱起眉头温柔询问:“你的姐姐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中岛敦没有犹豫,甚至还带着点向往,他说:


    “中岛优子。”


    冬树:“?”


    非常熟悉的取名模式,这家伙……


    冬树大脑卡住,过了半晌,才又开始慢吞吞的运转。


    ……所以就连这个被世界所选中的孩子都也已经被系统给同样侵蚀了吗?


    她迷茫一瞬,又看着眼前干净的眼睛,缓了缓说道:“你的姐姐……有对你说过什么吗?那种让你非常开心的话。”


    如果是任务者的话,那么应该有什么让眼前的孩子感到印象深刻吧?


    “说什么?”单纯的小孩子迷茫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难得友好的存在,并不对不重要的事情掩藏。


    他说:“姐姐告诉我,她会永远保护我,永远爱我……听到这些的时候,我很开心……但是他说我只能有一个姐姐,所以我不能叫你姐姐,我只有一个姐姐,只有一个爱我的会永远保护我的姐姐,只有一个你不可以是我,只有一个,我只能有一个……”


    脸上幸福洋溢。


    他不停地重复“只有一个”,很快,眼睛中的色彩暗淡下来,就像潜入了魔咒一样,嘴里子在不停的重复这四个字。


    而后,什么也无法思考。


    冬树沉默,看着眼前的中岛敦,身上细细的伤痕并不算少,头发带着些凌乱,衣服也并不干净……这并不像是被他口中的姐姐好好保护爱着的样子。


    “不会的。”她抓住中岛敦的肩膀,“敦,你的姐姐怎么会只有一个呢?我也是哦。我也是的。”


    她为什么不能是这孩子的姐姐呢?!


    蓝色光亮逐渐汇聚形成明显的数据链条。


    她……也可以成为中岛冬树,不是吗?


    “但是——”中岛敦想要反驳。


    “不,”冬树打断他,“爱你的比你年长的都可以,是你的姐姐,不是吗?你要如何定义呢?你的姐姐究竟是什么样子才可以被你称呼为姐姐?就是你自己来定义的,不是吗?”


    中岛敦没有血缘意义上的兄弟姐妹。


    他知道的。


    他从来没有在孤儿院中见过自己的兄弟姐妹,那么他的姐姐便不是只能被血缘所束缚的称呼,而是由情感所搭建起来的一种关系。


    中岛敦嘴唇动了动,在眼前的女孩眼中,他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我不明白。”


    “谁说的是对的?”


    涉世未深,只在小小的孤儿院中,那片小小的密闭空间就是他所有的活动环境。


    而“中岛敦”这个个体所得知的全部概念都由他人所植入,所带来。


    他什么也不明白,他并不拥有大众意义上所存在的全部认知。


    冬树似乎看透了这一点。


    “没关系,不知道也没关系,如果你只想要有一个姐姐的话,那就只有一个姐姐。”冬树慢慢的对他说,“并非一定要成为姐姐才会对你好,这只是一个称呼,只是一种关系罢了。”


    “而接下来我会保护你,爱你,这会是我的责任。”


    身体中的身份卡在愈加滚烫,祂也认可了这份说法吧?这座城市也在希望着她去这样做呢。


    嘴角笑容勾起,达到一个夸张的弧度。


    作为一个长者的身份来引导。


    冬树,得到了新的目标,新的任务。


    虽然这一切同样是为了让世界更加的稳定而做出的决定。


    但是这样作为长辈的身份,她还是第一次用到。


    引导着他、引导他做什么呢?世界和城市都对他带着些许的期盼,但是这份期盼……


    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如何才能够不让期盼落到地面甚至狠狠摔碎。


    “敦。”冬树握住他的手,鲜艳的伤痕在手心中被摸索出痕迹,她清晰地感受到对方皮肤上明显的伤痕凝结后留下的凹凸感。


    “来,打碎它,用尽你的全力,用拳头砸在上面,将这东西彻底打碎。”冬树将中岛敦的手贴在屏障上,这个本用来保护他们的存在,在此时此刻,却成为了他们的攻击目标。


    “接下来我们要离开这里了,仅仅呆在这方寸之地,实在太奇怪了,”冬树闭了闭眼睛,不知为何,她能感受到身边屏障越来越缩小,身体迅速感受到那份来自空间缩小之后的压力。


    灵力在莫名躁动,两种影响之下,冬树此刻并不好受,她勉强扯出个笑容:“这不是应该属于你真正的生活。”


    想要离开这里,但是进入这个地方之后,他的力量似乎是已经达到了极点,刚刚的消耗还是过于大了,那么接下来就只能靠这个被保护的人来赌一把……


    中岛敦。


    被保护着,却也是击破屏障的唯一可能。


    她是这样想的。


    而小野狗的心思,往往也确实是如此模样。


    “离开?……可是优子姐姐还没有来找我……”中岛敦迷茫了一瞬间,下一刻却猛地甩开她的手,“优子姐姐说过,如果哪一天走丢了的话,只要呆在原地,那一定能找到我的……”


    他抬起头,小小的孩子明明满身伤痕,眼睛里的色彩却是坚定的:“我要等她,我必须等她,只有她会保护我……”


    紧接着,奇怪又熟悉的蓝色数据流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他的声音也从激动变成机械,情感全部在一瞬间都褪去。


    “我姐姐,只有她会保护我,我必须等待,我要永远、永远和她在一起,一直、一直……”他保住自己的脑袋,喃喃自语,“一直都只做优子姐姐的弟弟。”


    他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为了姐姐,为了他自己,为了他的家人,他一定不会离开这里。


    他们做好了约定,所以好孩子中岛敦会永远信守承诺,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中岛优的到来。


    冬树看着他发疯。


    好好的一个孩子,刚刚还在和她就着妈妈和姐姐这两个身份和称呼争论。


    现在却仿佛全身心只剩下了一件事情,其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在意,也什么都不拥有了……


    但是。


    冬树垂着脑袋,又抬起手,将耳边的发丝别在耳后,眼前的视线完全不受遮挡,柔软的发丝搔在脸颊上不停干扰她的思考。


    她自己……似乎也有哪里不太对劲。


    冬树看着这幅场景,无法冷静不下来。


    算了。


    冬树在心中劝告自己。


    什么姐姐,什么长辈,什么领导者,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世界安静了一秒。


    下一刻,灵力如潮水一般四处奔涌,属于本体的气息一闪而过。


    紧接着是无休止的崩塌,屏障破碎,蓝色流体如潮水一般被迫退群,空间变得狭隘。


    冬树亲眼见着眼前的中岛敦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被极速弱小的屏障扫描,身后一股若隐若现的大老虎模样趴在地面低声嘶吼。


    同时,她捂住心脏,脱力跪倒,却被一双手及时接住。


    审神者的脑子里还是混乱的,身体被动着靠上温热的胸膛,耳边很快传来熟悉的声音:


    “主人,是在别的世界玩的很开心吗……竟然还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呢……”


    —


    温暖的本丸,突然惊醒开辟通道的主人,最先注意到情况的大和守安定成了那个去支援的最佳人选。


    他皱着眉,却又有些期待与另一个主人的见面。


    然而,在光亮散去之后,他看见的,却是廋弱的主人凌乱又破败的模样。


    大和守安定瞳孔紧缩,瞬间冲了出去,他伸出手脚步踉跄地接住冬树卸力的身体。


    闭了闭眼睛,他努力让声音保持稳定,试图一如既往的温柔:“主人,是在别的世界玩的很开心吗……竟然还把自己搞得一塌糊涂呢……”


    苦涩。


    他的主人,另一个主人,竟然完全没有收到安全的照看。


    明明每一个主人身边,都有刀剑的跟随。


    ……他咬紧要关,不知作何。


    浑身无力,冬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还没能反应过来。


    此时此刻,身体和神志都还在消化刚刚被操控的自己。


    太懈怠了。


    什么时候……竟然就连她自己都能中招了。


    “没有玩。”她回过神,否定大和守安定的话。


    付丧神的眼睛被发丝遮掩,冬树看不见他眼里的神采,只听见温温柔柔的声音在她一句话后突然变得颤抖起来:“是我们没能保护好您……主人……”


    细细碎碎的伤口里流出血液,将他的出阵服变得不再干净,但是他没有心思去注意变得脏污的布料,满眼只有不应出现在白皙皮肤上的痕迹。


    他抱着审神者,却又不敢用力,整个人就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僵持着,声音消失,整个环境变得昏暗。


    冬树抬起手,密密麻麻的刺痛在皮肤上出现,她没有停顿,视线毫不在意地掠过。


    此刻她也知道了为什么见到自己的大和守安定情绪如此不稳定,却也没法说些什么。


    静了很久,她贴着对方的脸颊。感受着点点湿润全部消失,才缓慢出声:“别怕,安定别怕。”


    “我会和大家一直在一起,直到灵力的枯竭。”


    灵力存在,冬树就存在,审神者就存在,付丧神就存在……


    他们永远,都会一起生活。


    冬树微闭着眼,缩进大和守安定的怀里,虚无的感觉并不好受,终于真实地触碰到了熟悉的人,身体很快放松下来。


    而巨大的疲惫也如同海浪一样席卷而来。


    她轻声细语,熟练地哄着大和守安定,对待不安的付丧神,她自有自己的温柔攻防战。


    待许久,身边另一个微弱的气息稳定下来,她才抬起眼睛:“我们,把他带出去。”


    墨色的眼睛瞥了一眼被本体同时撕开的生路,那是一道空间裂缝,在虚无为主体的世界里,显得尤为突出。


    “还得是‘我’啊。”她叹息,“安定也是被‘我’送过来的吧。”


    “嗯。”大和守安定没有隐藏,他单手稳稳抱着冬树,另一手顺着她的命令将中岛敦像猫儿一样拎了起来。


    冬树摸了摸中岛敦,这孩子已经昏睡过去了,身上也不再存在数据的气息。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样的话,也正好。


    本体解决了很多事啊。


    能救自己的,总是只有自己。


    “这孩子……”大和守安定瞧着冬树的样子,若无其事地调整姿势,将两个人都揽在怀里。


    “嗯,要保护他哦。”冬树笑着嘱托。


    “快些了,裂缝在缩小了。”她拍了拍付丧神的肩膀。


    “是,请抓紧我。”跃入的瞬间,大和守安定将冬树的脑袋按在自己怀里。


    刹那间,光芒四射,刺的人睁不开眼。


    时空乱流,虚无里开辟的空间裂缝也是极为危险。


    护着两个孩子,大和守安定还需要腾出一只手拿刀抵挡突然冲出来的奇形怪状的敌人们。


    冬树抓着他的肩膀,不出所料,全部……都是数据流体。


    等等。


    她眯着眼睛,若有若无间,瞧见两道身影。


    一黑。一红。


    第126章


    孩子王(?)


    一黑一红两个身影, 一高一低,也极为熟悉。


    冬树看了半晌干涩疲惫的眼睛仔细辨认,看清的那一瞬间她突然睁大眼睛。


    她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在这个地方……?


    她如果没有感觉错的话, 这个全部都是数据乱流的时空裂缝里, 这两个家伙竟然在这里活着。


    是怎么做到的?


    “主人,你还好吗?”


    感受到她突然加重的呼吸, 大和守安定从战斗中分神发出询问。


    无数的数据乱流,遮挡住视线。


    作为打刀的他侦查值并不逆天, 他没能在高强度战斗中同时发现被层层遮挡的两人。


    “没事。”冬树抓紧他肩膀上的衣服又松开,努力平稳着语气,“你把我放下来。”


    “是。”


    身体落地,她没有犹豫,迅速向前跑去。


    “爱丽丝。”伴随着耳边风声的呼啸, 冬树喊出这个名字。


    很快, 红色的身影变得更加清晰,那一头金灿灿的长发以及熟悉的女孩模样映入她的眼里。


    爱丽丝拉着森鸥外的手转头,疑惑一瞬,便瞬间亮起双眼,她激动地抬起手向冬树打招呼, 就连称呼也一如既往:“冬树酱!”


    她还记得她, 她就像从前那般。


    过了这这么长的时间,却没有任何变化。


    看起来美丽又傲娇的女孩, 她看起来脆弱极了,就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女孩一样,再这样巨大的灾害中手无缚鸡之力。


    却又在危险至极的数据乱流里平稳站立。


    与此同时, 她身上属于异能力的光芒变得更加显眼。


    “冬树酱~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呢。”


    森鸥外笑眯眯的搭话, 看着眼前气喘吁吁停下脚步的女孩。


    冬树拍了拍胸口, 又长长呼出一口气。


    就算是不过百米的距离,奔跑过来,她却也觉得累。


    “森叔叔。”她语气平稳,没有主动叫这个人,只是礼貌回应。


    冬树迅速平稳气息冷静下来,盯着眼前男人的脸。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在这种世界的一切都被数据化,都被消弭于虚无的时候。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被世界所最后维护起来的孩子。


    中岛敦是因为世界的保护才得以继续以完整的心态存在于此。


    那么,在这种不应该存在任何生命气息的地方,看见的不该存在的人。


    这家伙又是什么原因。


    从看见他的那一刻起,就在脑海中不断翻涌的疑问,再一次出现。


    港口黑手党。


    这个组织的首领。


    冬树感觉自己的手被温热的皮肤触碰,而后牵起。


    是爱丽丝。


    思考被打断。


    这个人形异能力真相见到许久未见的旧友一样开心的朝她微笑,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明亮。


    “冬树酱,很高兴能再见到你,大家都平平安安的,真是太好啦!”


    爱丽丝向前抱了抱她,蓝色眼眸里的热情一览无余,她语气期待有自信:“你是来找我的吗?这个地方很安全的哦,世界末日了,但是没关系,在这里的话,我会保护你的!”


    她真心实意的按照自己的设定对眼前的女孩表达出自己绝佳的善意,身边的森鸥外都被牵动着向冬树靠近。


    爱丽丝是异能力,但她实在不像个异能。


    冬树僵住,温热的体温让身上的疲惫似乎都在一瞬间全部消失了。


    但是作为曾经的好友,在看见熟悉的面庞,熟悉的气息,在听到熟悉的声音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整个人松懈下来。


    眼睛里仿佛有泪光在闪烁,她嘴唇张合,再次喊出名字:“……爱丽丝。”


    她抱怨着说:“这个地方好累。”


    累到她不想再动一步,即使她的麻烦已经被本体解决。


    即使自己已经给自己指出了真正的道路,但是在现在,她还是会觉得疲惫。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她似乎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可以用来休息。


    她有睡觉吗?好像没有。


    好困、好累、好疲惫……还有伤口,那些出现又被愈合的伤口,好痛啊……


    墨色的眼眸闭上,她顺从自己身体的意愿,让自己主动暴露出脆弱的一面,然后抱住眼前的人形异能力。


    “你可以帮帮我吗?我不想再这么累了,这个世界……他想要活着,你们也想要活着,那么你们想要做什么,我又能做什么?我们大家应该做些什么……”她的话越来越语无伦次,只是抓着眼前的红色衣衫。


    无助的孩子越来越悲伤,她想要向自己的旧友寻求帮助,甚至于主动暴露自己的迷茫,向自己彻底的依托于对方。


    “冬树”并不知道“爱丽丝”是异能力。


    她的视线穿过爱丽丝的肩上,看向身后笑眯眯的男人。


    像电脑一样精确计算着所有得失,将自己按在努力的位置为组织所进行奉献的男人……


    冬树知道,这家伙不会独自苟活在这里,为了港口黑手党,为了横滨,他绝对有别的办法。


    作为横滨的三角,另外的武装侦探社以及异能特务科这两方势力她还未曾见到。


    只不过森鸥外在这里,她并不觉得另外两方会直接消失。


    这就是一个直接的信号。


    作为与世界主体息息相关的三个组织,他们似乎又隐藏着未曾被世界与城市告知的秘密。


    他存活着,港口黑手党也就会继续存活,那么无法失去的三角也必将存活。


    就像一个连锁的锁链一样,将这几个无法分割的东西一点一点地全部连通起来。


    冬树和那双熟悉的紫色眼睛对视片刻,而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闭上眼睛。


    “什么都不用做的吧?”


    爱丽丝鼓起腮帮子,又似乎感到有些有趣,脸上的微笑没有消失,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她抱怨道:“小冬树似乎变得笨了起来,回去之后多吃点甜食吧,甜食就是正义。”


    两个在甜食之上有着共同爱好的小家伙紧紧的抱在一起,而在她们身后,身为大家长的存在拿着同样名为刀的武器。


    短暂的安全之后,无数的数据扑杀过来,这份和平与平静无法长久的存在,她们在这个地方只会得厮杀。


    还要离开这里。


    现在的局面变得诡异起来。


    孩子负责平安,而大人则接纳了所有的厮杀。


    “姐姐。”不知何时靠近的中岛敦突然伸出手抓住了冬树的衣服。


    他的力气格外的大。


    本来正顺势利用小小的一点时间来让自己放松一下,并顺便看看能不能从眼前的存在中掏出点什么花来的冬树都被从怀抱当中扯了出来。


    冬树:“?”


    这是做什么?


    她回过头去。


    大和守安定仍在战斗,只不过随着对手的数量越来越少,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游刃有余,再加上两个孩子的离开,也对他的战斗减轻了不少压力。


    刀光剑影,属于付丧神的流畅刀光不曾停歇。


    中岛敦抓着冬树的衣服,见她半晌没有动静,手指逐渐收紧,脑袋逐渐低了下去,看起来害怕极了。


    冬树却捕捉到他最后一秒的眼睛,极为清醒又渴望,却又带着一点点无法忽略的怯弱。


    过去的经历造就了他的性格与处事方式。


    短时间无法改变。


    他似乎从奇怪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了,两眼间那种疯狂与迷茫的姿态已经全然消失,漂亮又可怜的眼睛里只有冬树的模样。


    这只中岛敦一直处于被不同的人引导的短暂人生中,他的每一个阶段似乎都在寻找能够被依赖的人。


    思绪无法回到自主上,但是一个孩子却也没有到达需要自主的时间。


    他只记得,在恍惚的恐惧中,自称姐姐,又想要做他母亲的存在,保护了他。


    很奇怪的人,但是很安静,他很喜欢。


    空荡荡的孤儿院里满脸怨毒的看着他的院长以及害怕着他的同伴们,或许不能叫做同伴,毕竟大家并不喜欢他。


    姐姐……中岛敦摇了摇头,他的姐姐,他的优子姐姐又究竟在哪里呢?


    他找不到她了。


    中岛敦迈出半步,即使被冷漠的忽视,他也想要更加靠近眼前温柔的气息。


    但是优子姐姐是谁?为什么之前他会一直想着这个名字。


    优子姐姐究竟是谁?


    迷茫铺满他的心脏,但是在看见眼前的桐树的时候,属于对方的温柔与柔软,就将那份迷茫全然缷去了。


    冬树看向了他。


    墨色又纯洁的眼睛里是熟悉的温柔。


    “嗯。”冬树这下他抓着自己衣服的手,而后紧紧的握住。


    她歪了歪头。


    小小的男孩,发丝凌乱不堪,神情怯弱,但是身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伤口,看不出任何应该在这种地方的弱小无助的孩子的模样。


    不对。


    这种不正常又特殊的状态,自然会引起森鸥外的注意。


    冬树警惕地察觉到他的视线。


    这孩子可不是能给这个家伙用来糟蹋的。


    曾经在另一个世界作为首领的她在学习的时候,可大多数都用的是这家伙作为模板。


    就算最开始看不清,到了后面也明白森鸥外的首领究竟是什么模样的。


    若是对他有利,就算只是个孩子,他也会将其利益化。


    最优解就是他的奉行之道,就是他用尽所有办法之后所会推行的最终之法。


    冬树伸出手臂摸了摸中岛敦的脑袋,语气平稳,努力保持着属于自己的温柔:“我在别怕,很快就会安全了,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可以先想想自己想吃些什么,想做些什么。”


    一切的安心都已经到达了。


    她尽力安抚着内心不安的孩子。


    但是干巴巴的话语,只能让他想起平常的事情,多么华丽的语言,她说不出口,也不知如何才能说。


    抚摸与拥抱是她所能想到的最为温柔的动作。


    曾经的自己无数次被刀剑们抱在怀里,抚摸着脑袋,握着手,轻声细语地安慰,竭尽全力地保护着。


    曾经感受到这份温暖,并为此而感到安心的她……冬树垂下眼眸,她这么做的话,对方也会感到安心吧。


    她的身躯彻底挡住森鸥外的视线。


    森鸥外手中的手术刀在指尖转了几圈,又狠狠的刺向无形的敌人。


    他嘴边还带着笑意,事先落在冬树的背上,似乎透过她的身躯,看到那被护在身前的孩子。


    那孩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他看不见,但是不论是自己的观察,还是此时此刻动手的动作,都让他肯定这孩子的特殊性。


    异能力者?


    绝对不只如此简单。


    无形的东西越来越让手中发麻,它们其中似乎还带着些微小的电流,模仿着人类来战斗已经不能够让它们满足。


    森鸥外嘴边笑意不变,神情却瞬间变得冰冷起来。


    碍事。


    手术刀扎进闪亮的核心。


    就算是无形的数据题,却也总能找到那一个让他们依凭着来继续保持行动的核心。


    坚韧的刀面将其完全搅碎,一点一点的,全部都变为虚无。


    柔弱的医生却也能将救人的物品化作战斗,是锋利的武器。


    从医生到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位置,他的手腕从来未曾发软。


    鲜血他应该面对,死亡他必须利用,而利益与稳定是他要得到的东西。


    不能犹豫,不能软弱。


    也不能露出任何的弱点,被别人抓在手中。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每一步行动能造成什么。


    就像现在,他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流畅的战斗身形不停,缝隙间视线不由得落在仍旧安抚中岛敦的冬树身上。


    他眯起紫色的眼睛。


    能够驱使强大武士存在的幼小之女。


    这是对对方的最初印象。


    但是。


    过了许多年都无法寻到对方一丝一毫的踪迹,在行动中,就连这座城市似乎都在无意之间阻挡他的寻找。


    在世界彻底消失的现在,却又突然出现了,还是一副根本没有太大变化的样貌。


    最优解。


    手中力道松懈。


    他的最优解。


    那份仿佛存在又看不见的维护着这片区域平静的气息消失了。


    数据扑了过来,不再聚集于两个大人身边与他们战斗,而是将利刃对准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三个孩童模样的存在。


    冬树警惕地抬起眼睛,她没有动,在数据突到脸上的前一刻,熟悉的刀刃挡在眼前。


    火花四溅,而后反扑过去,将那袭击主人的邪恶存在,直接首落。


    “主人。”


    蓝色的身影却仿佛与曾经雪地中的红色身影重合起来,围巾飘散在曾经那样挂在她的脖子上。


    但这一次,是白色的。


    温度就如同雪地中的火炉,淡淡的体温却带着无法忽视的温热与安全感。


    即使没有命令,作为刀剑的大和守安定也自然会保护自己的主人。


    与主人一起守护历史,一起将试图改变历史的存在剿灭。


    就是他诞生于此时的命运。


    冬树意料之中,她夸奖道:“做得好。”


    “是。”大和守安定双眼亮晶晶的,再一次冲入战斗之中。


    冬树抓住脖子上的围巾,将另一半绕在了中岛敦的身上,一边爱丽丝担心地凑过来,却又被她抵住额头推开来。


    傲娇的女孩气鼓鼓不开心的直起身子,抱胸头转向一边,整个人看起来是不想和她说话了,但是眼神却时不时装作不在意般看她一眼。


    很可爱。


    这样令人无法讨厌起来的性格。


    冬树叹了口气。


    她强迫自己忽略爱丽丝。


    “森叔叔,你看起来确实是很不擅长战斗。”冬树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模样,似乎是真的为长辈如此脆弱的模样而感到可惜。


    森鸥外:微笑.jpg


    “啊呀,小冬树怎么能这么说呢?不过是一时失手罢了。”


    冬树笑着看他:“究竟是不是失手?相信你比我更清楚呢。”


    “林太郎。”


    【作者有话说】


    六一快乐[狗头叼玫瑰]端午快乐[狗头叼玫瑰]


    小冬树——成为孩子王吧!桀桀桀。


    ————————————————


    今天。


    我:基友桑,来码字。


    基友桑:码。


    三个小时后。


    基友桑:累了困了,明天决战八千吧。


    我:???


    基友桑:说好了,我订好闹钟了。


    我:啊?!


    基友桑:[狗头叼玫瑰](来不及阻止之极速关机)


    我:[裂开]


    第127章


    林太郎与手术刀的爱情


    “林太郎。”


    冬树的声音随着眼神一起沉了下去, 本是森鸥外所期待的称呼,但在这种场合之下,带给他的只有杀意。


    与此同时, 那把手术刀似乎动了动。


    冬树视线瞬间掠过, 没有停留,仿若未看见一般。


    森鸥外不语, 他笑着将手边的人形数据流体的脑袋捅穿,并不存在血液将他的手染红, 却还是莫名带上一股血腥气息。


    似乎普通幼小的女孩对他的威胁不值一提,但是那双越来越谨慎的眼睛。


    冬树盯着他,身体内消弭的力量开始聚集,她似乎休息了多久……


    片刻的时间,再加上本体的帮助, 残留的力量已经变得充盈, 即使□□还是疲惫,她已经再次具备了战斗的力量,再次具备了灵力的支配能力。


    但是。


    她差一个时机。


    冬树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还没有找到。


    用之前的虚无到这边裂缝空间的传送门出现,但是从这里到达正确的空间的传送门还没有出现。


    失控的巧合与预料, 只不过她们推动了这种巧合。


    冬树不想管这个坏心眼的男人, 算计就算计吧,就算是自己做再多事也不可能阻止这家伙的算计。


    更何况, 在她所得到的主世界的未来之中,这个家伙真实是将自己作为组织的奴隶的话语进行到了极点。


    他疯狂又理智,他奉献且牺牲, 矛盾的构造体中聚集起一切。


    他操控一切, 他阻止一切, 甚至将自身作为筹码。


    中岛敦……


    他也想利用。


    在最开始作为悬赏70亿而登场于众人视线的少年。


    但平衡又让三方对他的争夺消减了下来。


    在只有森鸥外的现在,他知道有利性后想要这个孩子也几乎成为了必然。


    恼火。


    冬树越想越复杂,几乎要开始钻牛角尖。


    “呀,小冬树终于愿意如此称呼我了吗?”森鸥外反而抹了抹眼角,声音感动,“真是期待已久了啊。”


    可爱的幼女向他称呼以亲昵的昵称。


    真是——


    卡~哇~伊~呢~


    嘴角勾起熟悉的笑意,森鸥外眼神变得疯狂。


    他手中的手术刀在一瞬间虚化闪烁,然后又变回原样,尖锐的应该用来救人性命的刀具被用于战斗。


    它不停夺取数据流体们的战斗力,让它们一点一点地败倒在地。


    它是正义的刀。


    因为它杀死了敌人。


    它被自己的主人紧紧握在掌心,刀身都在战栗,而其中弥漫的数据,一时间也被战斗的模糊遮掩起来。


    【林太郎。】


    森鸥外面上没有任何动静,只有和他一体的爱丽丝突然向冬树靠近。


    他看了一眼没有多在意,爱丽丝是他的异能力,他并不担心失控。


    【林太郎。】


    似乎是没有得到回应的缘故,这次呼唤他的声音里明显带上几分不满。


    【嗯,我在。】森鸥外传递过去的声音让人如沐春风,温柔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他紫色的眼睛透彻,像是紫水晶一样美丽,带上情感的那一刻,更是迷人至极。


    【哼,你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理我。】得到满意的回答,那股不辨男女的声音变得娇嗔,它嘀嘀咕咕道,【明明是我在最后关头保护了你诶,还、还保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我那么听你的话,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更加关注我一点……】它越说越愤怒,身体更加颤抖起来,在森鸥外的掌心偏移。


    本应顺利划过致命部位的刀刃却摸了个空,森鸥外瞬间皱起眉头,他瞧着不听话的武器,嘴边却更多带上几分笑。


    【好孩子,我不是正一直一直在使用你吗,你是我最锋利的武器,现在……】他看了一眼扑进冬树怀里生气的爱丽丝,意味深长,【就连爱丽丝都没有你厉害了呀。】


    想着确实从自己出现开始,爱丽丝就从未进入战斗状态,手术刀想了想,消停下来。


    但是不罢休地继续哼唧:【哼,还不是都怪你让我这么没有安全感,爱人是不可以让对方感觉伤心和不安的。林太郎,你真应该再继续学学。】


    【是是,我知道,我会为你奉献一切,成为为你服务的奴隶,而你,也会给予我需要的任何东西。】森鸥外敷衍着,外表看起来仍是情深义重。


    【对吧?亲爱的。】


    那声音激动起来:【当然,作为爱人,就是要彼此贡献,彼此宽容的。林太郎,我好爱你,你也这么爱我,真是太好了。】


    非常,富有情感。


    另一边,冬树眨了眨眼。


    她好像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哇。


    OoO


    她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


    森叔叔和……那把刀?


    好刺激。


    这个世界终究还是疯癫起来了啊。


    虽然知道数据流体在搞事情,但是没想到这次,还搞起了非人恋?


    难怪自己喊“林太郎”这个称呼大家的反应剧烈又奇怪,原来是秘密藏在这呢。


    冬树移开视线,将注意力重新倾注在爱丽丝的身上,和中岛敦一起扑进自己怀里的女孩将自己的神情都遮掩了起来,但是从她的视角并不难看见对方脸上的窃喜。


    像是画完了一副满意的蜡笔画一样,像一只小猫,可爱又狡黠。


    冬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到那把手术刀和森鸥外交流的声音,她清了清脑子,将之前涌起来的负面情绪全部清除。


    然后快乐又简单地贴了贴可爱的爱丽丝。


    ……所以说,爱丽丝的模样才是森叔叔真正的内心吧?


    为什么在她面前表现出了?


    想告诉她。


    又或者说,是因为贴的这么近,她才能听见两个家伙之间的对话?


    猜测与疑惑越来越多,冬树眨眨眼,她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对劲。


    手术刀的语气,应当原本就不是人类,而非借助森鸥外武器的形态来与他拉近距离。


    而后,救了森鸥外,救了无关紧要的东西……信息量真大啊。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正是这把手术刀将森鸥外与爱丽丝带来了这里,这里是它所认为的安全之地。


    不。


    冬树扫视周围流窜的数据流体。


    虽然战斗力不高,但是要说安全,还是达不到这种程度的。


    这里至少曾经是安全的,曾经并非有这么多有敌意的数据。


    所以,自称爱人的数据流体才会带森鸥外来这里。


    而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大概率就是港口黑手党其他的存在。


    人,事,物。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只留了人。


    信息量巨大。


    冬树快速吞噬这些被森鸥外有意扔出来的情报。


    有趣。


    她接下来,或许可以做点更多有用的事情了。


    情报真是个关键的好东西。


    唉。


    冬树拍了拍爱丽丝的脑袋,引来对方不满的瞪视,她无辜地笑了笑。


    爱丽丝,真是可爱到放进眼睛里也不会觉得痛的存在呢。


    无法厌恶,无法丢弃,只能捧在手心。


    如此可爱的异能力。


    怎么就有一个这么厉害的首领主人呢。


    森鸥外很适合黑色。


    计算机一样的大脑确实很适配冰冷的刀刃作为爱人。


    这是数据流体对这个人分析之后得到的答案吧。


    只不过。


    首领的他,可不适合爱人。


    狡黠与虚假,才是他赋予表面的深情的真实组成部分。


    毋庸置疑。


    冬树看向已经将手术刀彻底安抚好的男人。


    甚至还用不知哪里来的手绢仔细为干净的手术刀擦干净身上的所有痕迹。


    细心,深情,顺从……魅力十足啊。


    这就是森鸥外为这把手术刀挑选的爱人人设那?


    她学会了。


    冬树推开爱丽丝,顺手将中岛敦塞进她的怀里。


    白色的围巾随着抽身只留在她一个人身上。


    笑容温柔又甜蜜:“爱丽丝酱,拜托你照顾一下可爱的敦君好吗?”


    爱丽丝跺了跺脚:“我知道啦,真是的,冬树酱也要变成讨厌的大人吗?”


    “怎么会?”冬树苦恼,她扭了扭自己纤细的手腕,“我可是,一定会成为受小孩子欢迎的大人的呢。”


    否则,她绝对不会长大。


    “就像现在,爱丽丝酱很喜欢我,不是吗?”她自信极了。


    冬树凑近,拍了拍迷茫的中岛敦,将在场唯一的真小孩向下压了压,而后亲昵搭上爱丽丝的肩膀。


    “爱丽丝,我也很喜欢爱丽丝哦。”


    她笑容明媚,语气真诚,字句间皆是凝实的情感。


    两个小女孩之间曾经建立起来的友谊,并非是一句爱丽丝是异能力就能够清晰打破的。


    冬树曾享受着与对方一起共享甜食尽情玩乐的日子,即使那些都是带着森鸥外的算计。


    不过。


    她果然,还是很喜欢会讲自己喜欢的甜食分给有人的天使爱丽丝。


    爱丽丝愣住,蓝色的眸子定在原地。


    熟悉的,笑容。


    是冬树的笑容。


    ——爱丽丝酱,下次也要一起玩哦!


    ——嗯!


    她们约定过无数次。


    “……喜欢冬树的。”


    不是林太郎的算计,被设计好所有程序的爱丽丝,在这种设定之上,也真真切切的喜欢着名为“冬树”的友人。


    纯粹而难忘的友谊。


    她抱紧被友人托付的孩子,信誓旦旦:“我一定会保护这个家伙的,冬树酱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超级有气势啊爱丽丝。


    冬树垂下眼眸,嘴角笑容收敛了些。


    【啊啊啊啊啊——爱丽丝,爱丽丝,爱丽丝也是你!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个家伙,明明你应该只喜欢我才对。】


    预料之中。


    手术刀,发疯了。


    【林太郎,林太郎!】


    好吵啊。


    “安定。”


    蓝色的付丧神早已就绪,漂亮的刀刃从与数据流体的对峙中瞬间抽身。


    他目光凌冽,随着带着白色围巾审神者的命令瞬间而动。


    “动手。”


    【作者有话说】


    虽然搞事了,但是没有真的让森桑恋爱desu[狗头叼玫瑰]


    冬树:【把敦敦塞进爱丽丝怀里】【意味深长】爱丽丝酱,这是我们的很重要的弟弟(孩子),你一定要好好对他啊【啜泣】


    爱丽丝:【傲娇但感动】放心吧冬树酱,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


    ……(bushi)


    第128章


    主动赴死的横滨


    寄宿于手术刀中, 用手术刀觉醒的意志的身份来获取森鸥外这个男人的绝对信任。


    不爱任何人,眼里只有利用的纯粹AI精,像极了传说中修炼无情道的剑修。


    剑修的老婆就是剑, 他们爱极了与自己并肩作战共度一生的佩剑, 其中生出的剑灵又往往能引起他们厮守一生的情谊。


    不懂人心但喜欢看书的数据流体似懂非懂,领着自己的任务, 看着任务对象伸向老首领的那把刀。


    它突然顿悟。


    对哦,不信任任何人, 那不是人不就好了吗?


    被保护着的时间段煎熬地熬过,抓住一瞬间的漏洞,修改认知,构筑身份,它成为了森鸥外的武器之一。


    一把随时可以替换的手术刀。


    异能力者的武器, 真的会是一把能被轻易折断的小刀吗?未免过于可笑。


    被放于算计中, 这把本就沉浸式扮演的手术刀彻底暴怒。


    它蹭蹭蹭脱离森鸥外的掌控,在所有的目光中将杀气冲向罪魁祸首。


    在强大的人的手中,小小的手术刀隐蔽性高又灵活,轻轻划过,就能留下一道血肉的破开。


    更何况, 是在脱离巨大又累赘的人类以后愤怒的冲撞。


    毫无意外。


    “主人——!”惊慌失措的呼唤没能链接上他的守护。


    冬树折断了它, 与此同时——


    鲜血从皮肉的裂缝中争先恐后地涌出来。


    她颤抖的手指抬起,又用力捂住。


    剧烈的疼痛感不断传来, 手指皮肤与伤口接触的疼痛都被大脑忽视了。


    她没有止血的东西,只能用自己的手去堵住,笨拙而有无力。


    不论如何努力, 鲜红的液体仍然从指缝间奔涌而出, 将她的视线全然染红


    铁锈味, 好难闻。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将快溢出来的眼泪全部逼了回去。


    伤口很深,直接贯穿整条纤细的手臂。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样重的伤势中用这只受伤的手臂连接的手将手术刀捏碎。


    她只知道。


    她好痛啊却没有任何人来哄哄她,抱抱她,哪怕只是陪陪她。


    冬树又把一切都搞砸了。


    明明上一刻还处于找到破解方法的喜悦之中。


    下一秒,她拥有的稳定就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有点累。


    不可以哭。


    不是撒娇也不是示弱的时候,眼泪没有用或许还会让自己感觉疲惫


    “没事的。”她听见熟悉的声音这么哄着自己。


    “没事的,还活着呢。”


    冬树低头。


    嘴唇张了张,又闭上她活着呢。


    所以。


    你不要再哄我了。


    就算是自己也会感到有些为难啊


    手术刀最后挣扎冲锋,尖锐的利刃穿过大和守安定瞬间透明的身躯狠狠扎进她的手臂。


    冬树用力握住,试图用血肉捂住血肉。


    但是痛意的刺激之下肌肉收缩,手指也试图只是在徒然帮助血液流出。


    伤口太深太大。


    她无法堵住。


    不够。


    药物在哪里?


    什么才能帮帮她


    安定安定


    她不安定了。


    安定没有了。


    在她面前,直接消失了。


    随着手术刀的破碎,森鸥外、爱丽丝、中岛敦,还有大和守安定,全部都消失了。


    没有犹豫的时机。


    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


    虚无的空间里只有跪倒在地的她。


    或许下方的平面都算不得地面。


    因为,这里什么都没有。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


    这个被好不容易找到的空间,是被自负的她亲手破坏的。


    她的刀,是被她亲手碎了的。


    她的第一把由自己锻出来的刀,是被她自己碎掉的。


    不是因为敌人,也不是因为战场


    而是因为看起来无害极了的审神者。


    审神者杀死了神。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不断闪现。


    冬树的神情变得更加落寞,她逐渐看不见自己,很快,就连最后的存在依凭,这份意识也要彻底的消失了。


    罪无可恕。


    虚无里,深蓝色的光芒悄无声息地向这边游荡而来。


    却被无形的力量阻挡在外。


    甚至被威慑在原地。


    “别哭别哭,你也不想一期尼现在冲过来吧?我快拉不住啦——”软软的孩童声音在耳边响起。


    “”


    冬树不语。


    手臂被贯穿的痛让大脑一直处于剧烈的痛苦与悲伤之中,她没法去捋顺来自本体的崩溃。


    她手指逐渐变得没有力气,体内的灵力缓缓流淌,而后贴在伤口上,从破裂的表皮入侵,化作针线一点一点地将断裂的细胞缝合起来。


    本就不是寻常人类的身体,不管是什么破碎了,力量充足的话,都能够拼起来。


    “我没哭。”


    沉默许久,她终于出声否定那句话。


    “嗯?嗯嗯,你没哭。”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明明这个世界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冬树迷茫,她只能寻求自己的帮助。


    不完整的灵魂无法看清所有。


    作为本体的三分之一,她像她,又不像她。


    比起彻底恢复记忆的冬树,此刻的她更像是看见了记忆,却处于失忆状态的幼女。


    “森叔叔,可不是这么蠢笨的人啊。”本体叹了口气,她摇了摇头,“明明是他在引诱你这么做,怎么可能会把并非最优解的牺牲端上台面。”


    她笑嘻嘻地说:


    “他在报复我而已。”


    用微不足道的东西来报复曾经让他几番受挫的存在,反正不会对大局有影响啊,做一做又怎么了。


    那个聪明至极的男人,哪里会做出荒谬又愚蠢的事情。


    冬树眨了眨眼睛,痛感逐渐消失:“我懂了。”


    本就是一体,一点就通。


    手臂上仍旧是鲜血,整个人却凝实了不少,整只手臂都变成红色,看着就骇人。


    在她看不见的另一边,本体无奈地拽着暴怒又暴怒的一期一振。


    不可以啊……


    她合上墨色的眸子。


    自己受伤的话,根本不算什么,一把小小的手术刀贯穿,哪里真的值得自己如此悲痛。


    不过是作为三分之一的自己,不够完整罢了。


    ……


    冬树深呼吸。


    那么,现在,就让她来猜一猜,森叔叔究竟在哪里埋下了他的最优解。


    让她折断手术刀的用意是什么?破坏这个虚空吗?太片面了。


    她本以为是因为手术刀与数据流体们为同类,而那种被牵动的感觉,或许还是多体共生,手术刀碎掉,这里就是彻底的安全空间了。


    手术刀主动带爱人进入的“安全空间”,必不可能是无尽战斗的模样。


    一直用自己战斗,直到最后疲惫被同类杀死吗?


    为了气运者的爱而来的数据流体怎么会如此愚蠢。


    死亡,那不是它需要的森鸥外。


    一直活着,源源不断地拿走气运,直到世界枯竭,被彻底占据。


    冬树摸了摸地面,她亲眼看着手指穿透本应是固体的存在,可是下方的脚又切实地稳稳站立。


    差点什么。


    森叔叔。


    森鸥外。


    她深呼吸。


    森首领。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就连爱丽丝也没有告诉。


    她的友人,真实的友情。


    所以是秘密,是需要让她自己来破除的秘密


    数据,刀刃,异能力


    这个世界,还差点什么?


    差点世界?


    冬树抬起手,被血液染红的两只手狼狈又可怜,她顿在半空,又双手慢慢贴合。


    虔诚的,被世界与城市所认可的女孩站在一切的虚无中,像所有溺爱自己的存在发起呼唤。


    ——我在这里。


    横滨,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没有一个呼唤能打上句号。


    与此刻的灵活融为一体的身份卡破碎又缝合,它一点一点地增大裂纹。


    没关系的。


    并非因此你才是被喜欢的那个孩子。


    期待了如此之久。


    在那旅行的最初,就已经在期盼你的到来。


    再一次,再一次在我的体内认识我所认可的孩子们。


    我最偏爱的异世来客。


    你喜欢这里吗?


    你讨厌我了吗。


    被如此伤害,如此迷茫。


    却什么也做不到。


    世界的重任本不属于你,只是被任性的世界与城市依赖。


    就一遍遍流出泪水,一遍遍被迫受伤,甚至都无法使用孩子的权利放声哭泣。


    ——嗯


    讨厌我了吗?


    ——嗯,


    讨厌你


    无限的寂寞,在冬树的耳边呼啸。


    讨厌你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什么都当做秘密。


    可以这么叫,一直都在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当做自己已经死掉了呢。


    横滨遍布所有地方,祂深深地注视着无数空间里才能勉强看见的冬树一脸。


    祂说:“因为,我确实已经死掉了啊。”


    祂一直看着的孩子,但是,祂无法前往冬树的身边,世界的浩劫,一场针对世界的阴谋悄然发生,当他们彻底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无法根除。


    唯一办法就是打破再重塑。


    就算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也没关系。


    “小冬树,是我们的根基。”祂轻轻地诉说,“可爱的小森也发现了吧。那么坏心眼,竟然逗弄你。”


    “小冬树不要害怕,对不起,让你恐惧了,一次又一次的呼唤却没有回应一定很可怕吧”


    祂身躯伸展,早已不见形状的城市被世界一点一点驱逐,藕断丝连的丝也被有耐心地一缕一缕斩断。


    横滨是被入侵的中心。


    也是祂自己提出了死亡的重塑。


    祂的新生。


    千疮百孔却仍旧被众人所看重的城市将视线落在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孩子身上,就算是新的自己,祂想,也一定会再一次喜欢上她才对。


    祂闭上眼睛或许这个残破的小冬树不够耀眼。


    但是,完整的星星也重来没有将视线彻底从自己身上离开。


    一直注视着担负责任的所有世界的纯洁的生命,并非只被她的母亲视为珍宝。


    爱她的人如此多。


    “很开心在最后的时间你能想起我,这是一种殊荣,我很爱你,可爱的小冬树。”


    “我们,都很爱你。”


    让你受伤是如此的抱歉……


    最后的丝被剥离,累到瘫倒的世界意识停在原地剧烈喘气,祂看着陪伴自己的年长者,惋惜又无力。


    不知为何,对方对世界最坚强的一丝执念突然松动变得脆弱。


    不知缘由,世界意识也只能深深地闭上眼睛。


    祂不愿看见对方自愿被法则剿灭的模样。


    太过于狼狈。


    深呼吸,好了,没事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


    小野狗爬起来,拍了拍自己,摇身一变又是熟悉的小纸人。


    祂伸展熟悉的身躯,极速向冬树的气息冲去,闪亮的眼睛里却瞬间看见沐血的女孩于虚空中僵硬的模样。


    “诶……诶——?!”


    【作者有话说】


    小野狗:哪个坏人这么对祂的小冬树啊!裂开.jpg


    第129章 (捉虫)


    三日月:才不会因为没有被摸而不高兴呢


    一瞬间将自己伸展开的世界意识将冬树强硬捞进怀里。


    祂抱着她, 站在虚空之中,迷茫的女孩趴在祂肩头抽泣,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却紧咬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我在呢, 小冬树不怕……”世界意识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颤抖的小小躯体, 祂低下头,幻化而出的人类身躯没有具体的模样, 但却带着温暖安心的气息。


    祂不知道离开一会儿的时间,自己喜爱的存在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模样,但是,身体已经比意识先一步抱了过来。


    与此同时,属于世界的力量飞出, 它们目的明确地寻回带有冬树气息的存在。


    祂想, 如此伤心狼狈的小冬树,应当还需要那群刀剑的安抚啊……


    冬树不知祂所想,只胡乱抹开脸上的泪水,她抬起头。


    而后,又继续沉默了。


    “……”


    往些日子脱口而出的话语不再, 只有呜咽, 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冬树抓紧了小野狗,抬起头, 那个将自己的痕迹落在她身体里的城市似乎真的已经灰飞烟灭。


    她找不到。


    就算是一点点的气息,她也找不到。


    “横滨吗?”


    正是迷茫,小野狗主动提出这个名字。


    冬树猛地抬起头, 乌黑的眸子一动不动地看着祂, 其中的泪光没有消散, 一点一点的,就像星光一样落在她的眼里。


    黑幕中,她带着点希冀。


    “祂牺牲了自己。”


    世界意识没有隐瞒。


    祂知道年长者做出了怎样的决定,而在此刻,看着女孩哽咽的样子,那份不知名的最后的执念也有了着落。


    小冬树。


    世界意识勾起嘴角。


    用自己的气息将落魄的孩子彻底围绕起来。


    不愧是小冬树啊。


    就算是最初,也是横滨先提出对她的喜爱。


    就算只是停留了短短的时间,也仍旧无法忘却。


    城市意志所偏爱的不是自己体内的任何住民,而是一个来自世界之外的陌生女孩。


    谜团重重,甚至已经被其他的势力招揽。


    她是此世界的例外,厚厚的被一次次打穿的世界屏障毫无保留地为她敞开。


    “……再也不会回来了吗?”冬树收紧了手指,还是想得到一个不可能的答案。


    泪水停止流动。


    她只是盯着眼前看不清模样的世界意识。


    执着地询问。


    在最后时刻回应她的呼唤,却又带来离别的坏横滨……就算是这样,她也无法讨厌这座城市。


    她很喜欢祂。


    将自己特殊的孩子们一个个介绍给她,然后又将她的一切遮掩起来。


    祂很喜欢她。


    “还活着。城市会再次出现,我还在,这个世界还活着,作为世界中心的横滨怎么会不回来呢。”


    小野狗安慰着她,此刻,那份稚嫩褪去,属于世界意识的成熟与神性全然体现。


    祂注视着冬树,感受着从对方身上溢出的生机。


    【横滨的使者】……吗?


    亦是【世界的使者】。


    力量席卷之处,鸢色与赭色开始重铸。


    世界意识抱着她,缓缓收紧手臂:“不仅是横滨,所有的人,所有的物,所有的事,都会恢复原来的模样。”


    冬树看着祂模糊不清的脸,耳边是来自世界的保证。


    清晰而果断。


    祂说:“我保证。”


    三个字落下。


    重重的砸在她的心上。


    冬树抿唇:“好。”


    她信祂。


    世界意识理请所有,细细思量怎么处理之后的【横滨】,一边抚了抚她的发,细细嘱托:“接下来,还有最后一个,或许会来找你的家伙。”


    冬树弯了弯眼睛,温柔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愤怒,她知道小野狗说的是什么东西。


    与中岛敦接触了那么久,气运转移环绕,她成为目标已是必然。


    横滨选择了献祭。


    用一个城市意志来换取世界震动,排外清洗所有的外来成分,这显然是极为划算的交换。


    小野狗不知去了哪里。


    冬树低垂着眼眸。


    她坐在虚无中被小野狗突兀变出来的石墩子上。


    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身上的伤痕全部被灵力治愈,就连血迹也已经被世界意识抹去。


    干干净净的女孩坐在这里。


    乖巧等待外出的大人。


    身下石头冰凉,她缓慢晃了晃小腿,无聊地扒拉自己的手指。


    “小冬树?”


    来了。


    真快啊。


    那张脸。


    她从未见过的脸。


    但是体内重塑的身份卡开始发烫,毫不犹豫地体现出对方的身份。


    它站在十米开外,手中空荡荡的,却向她伸出。


    脚下缓慢移动。


    横滨在靠近她。


    冬树的血液瞬间沸腾,耳边嗡嗡作响。


    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不知飞哪里去的小野狗突然回来,祂顺着冬树的视线看过去,盯着那个家伙。


    “横……滨?”小野狗不可思议地叫了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选的这个身份……


    不是任何一把刀剑,在这种生物的判断中,竟然是横滨更加重要吗?


    被称作横滨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祂找了半天的罪魁祸首,竟然在这里自己主动现身了。


    小野狗还以为会再等一点时间,比如说,世界蓄势待发,但是对方比祂想的更加耐不住。


    冬树皱眉。


    她的理智一瞬间坍塌,灵力不要钱一样瞬间沸腾起来。


    数据的气息如此令人厌恶。


    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也要挣扎着用自己害死的存在来试图做些什么吗?


    最后的……属于数据流体的总部。


    冬树撇开小野狗,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不要管我,这跟你没有关系。”


    小野狗愣了一下,祂茫然地点头。


    这是对祂生气了?为什么呀?


    “你叫什么名字?”冬树声音弱弱的,又带着点希冀,她一步步向前。


    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步伐踉跄着不顾保护着的阻止仍旧固执地向前进。


    “我是横滨呀,小冬树不认识我了吗?”


    “横滨”抹了抹眼泪,它看起来可怜极了。


    “我爱着你的。”


    它笑着歪头,“爱着你,所以我会立刻回来的,我怎么会死亡呢。”


    “是吗?”冬树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身边的刀帐在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发出嗡嗡的响声,似乎在回应审神者隐藏的怒火。


    审神者的情绪穿透空间的隔阂传递于赶来的付丧神身上。


    她不开心。


    数据的非人之心看不出这点。


    明明是极为重要的最中心的存在,却对人心最不了解。


    它被隐瞒了。


    冬树看出了这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它的下属并没有将自己的情报告诉它。


    奇怪。


    却对她来说是有利的。


    数据的集大成。


    它们全部都是从这里的意志开始分化。


    它们选择掠夺这个世界,都是因为这个家伙的抉择。


    “好啊。”冬树抬起头。


    她靠近了。


    “横滨”张开嘴,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她没有给它机会,积聚起来的怒火在一瞬间爆发。


    小小的拳头握紧,她抡起拳头,跳起,狠狠地砸在它的脸上。


    “你还敢回来!”她眼睛里冒出泪水,似乎是真情实感地愤怒起来,“你死之前有没有想我会怎么样……”


    还不能暴露。


    要触碰到核心。


    冬树声音哽咽,感受着对方在她说出话之后眼中的警惕消散,而后一瞬间变成无机质的蔑视。


    它高高在上,看着被自己欺骗的女孩。


    “对不起。”它眼中情绪迅速流动起来,“是我错了,小冬树想要打我的话,就尽情做吧,只要你喜欢就好。”


    果然是针对她来的。


    现在她力量不够,你来估计不能把这家伙怎么样?身上那股强大的数据,就连他最终不怎么了解的人都感受到了。


    好强。


    小野狗……


    【我在。它融合了其他家伙的力量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情报没有互通呢。】


    祂看出冬树想要做什么了。


    让她亲手杀死这个针对她的数据流体,小野狗并不反对。


    【情报没有互通,对我们来说正好。】


    要怎么才能让它失去防御呢。


    冬树盯着他,咬着牙下唇,眼眶红红的,半晌说不出话,看起来失望又愤怒。


    “你知道回来……知道我会愤怒,知道我会生气,还做出这种事情,你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对不对。”


    它踉跄着后退,然后没有墙壁阻止它后退。


    幼小无力的女孩逼近,数据的嘴角很快渗出血丝,它没有将自己保护起来。


    它赌定了眼前的人不会真的伤害它。


    贪婪一闪而过。


    再靠近一点。


    就快要吞噬到了,那令人无法舍弃的浓郁的气运啊。


    在发现眼前的女孩被自己真正欺骗到的时候,就像自己彻底融入了这个身份。


    情报不足,但它还是欺骗到了这个看起来就气运浓郁的小家伙。


    这是最后的扭转办法,就算是世界意识在旁边也无法阻止它。


    人类的情感,这种东西是最好利用的了。


    强大又脆弱。


    冬树抓住它的衣服,抬手又是一拳,覆盖着灵力的拳头威力不小。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也按照计划去执行的,做什么多余的自我牺牲……”


    冬树眼眶泛红,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哭泣了,但是眼泪迟迟没有落下。


    可怜又伤心欲绝。


    弱小的,需要保护的。


    “横滨”隐晦地勾起嘴角,它纵容着俯下身子靠近。


    “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我在这里……我平平安安的,在这里呢。”


    它抹上女孩眼角,却怪异的没有感觉到任何湿润的感觉,它皱起眉头。


    不对!


    来不及反应,柔弱无力的手指突然变得像尖锐的刀刃一样凌厉锋利无比,紧接着,狠狠的刺进他的心脏处。


    不,不是似乎。


    也不是手指。


    是刀剑。


    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看向面无表情的冬树,他手中本体贯穿数据,声音温柔:“主人,面对敌人,直接杀了最省事哦。”


    “……”


    它瞪大双眼,表情不可思议极了。


    冬树面无表情没有回应,反而盯着数据流体,语气冰冷:“平平安安嘛,这可不是符合你的词语。”


    僵硬的躺在地上,死都不能再死,这才是它应该拥有的状态。


    可恶的存在……


    数据流体……不,横滨没有还手,任由冬树发泄着怒火。它的眼睛里盛满了痛苦和愧疚,这样却只能更加让人愤怒。


    “小冬树。”它抓住她的手,“真是非常果断啊,对待敌人就要如此才对。”


    即使最后插进它身体的是三日月宗近,它也毫不吝啬地夸奖自己喜欢的孩子。


    它笑了笑,像极了那个强疮百孔却依旧温柔的城市:“这样的话,就算是最后,我也感到安心了呢。”


    “……什么意思?”冬树一动不动地盯着它,这家伙身上不容置疑的数据气息她不会认错。


    但是这话,为什么会这样说?


    “它会死的,我会回来的。”


    祂眨了眨眼睛,这副纯粹属于被数据流体揣测而来的容貌并不适合祂,但是在现在,冬树看见的并非这具肉/体。


    “……”


    她抿唇。


    冬树松了手上的力量。


    数据流体握着她的手力量轻柔极了:“杀了我。”


    “不要犹豫,它死了,我就会活过来了。”


    蛊惑般的语言落在她的耳边,一点一点地钻进他的心脏,“小冬树,你想见到我吧,不辞而别是我的错,但是我说过我会回来的……呃……”


    它突然瞪大了眼睛,瞳孔骤缩,不可思议又痛苦地看向冬树。


    冬树面若冰霜:“欺骗我?到了这种时候了也不忘记说谎话吗?”


    她的手已经握住了数据流体的芯片。


    压切长谷部低头恭敬地向她递来方帕:“主人,请擦擦手吧,如此肮脏的东西……”


    冬树抿唇不语,却摸了摸他的脑袋。


    压切长谷部瞬间兴奋,又压抑着自己不要太明显。


    三日月宗近:笑.jpg


    审神者都没有理他。


    不愧是机械造物,实体被握住的时候命脉就彻底护不住了。


    她用力捏碎,将这个可恶的灵魂从身体里抽离。


    她低着头,剧烈喘息。


    身前的身体失去控制猛地跌倒在地,没有条件反射的缓冲,直直地栽了下去。


    虚无的空间里没有灰尘,冬树却还是像被呛到了一样不停地咳嗽。


    世界摸上芯片残骸。


    其中循环着被掠夺的所有。


    自我重建自是可以,但是有根据的重建更加能够让世界迅速恢复。


    正有恢复进程的世界带上这份芯片,自然可以更快。


    不被所有属下信任的王……祂看了看地上正在湮灭的躯体,眸子闪了闪,如此可悲。


    小野狗从一开始就打着保留不可舍去,其余的一切都重新建立的心思对抗数据流体的。


    祂看得明白,横滨看得更加清晰。


    再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冬树第一面见到的就是作为首领的太宰治。


    她被卷入了不稳定的世界,但是世界需要她。


    冬树明白自己的定位。


    她沉默着,一直低着头,什么也不做。


    身边灵力流光溢彩,围绕着,流动着。


    有熟悉的付丧神的气息在她身边出现。


    他们没有说话,从被隔绝的什么也感受不到的虚无空间之中来到主人的身边。


    而后,静静地陪伴着。


    就算被隔绝了触碰,不断的契约也让他们感受到了审神者奇怪的心境。


    她没有只顾着伤心。


    坚强的审神者在思索接下来需要做些什么,数据流体似乎被彻底湮灭了。


    她的任务……完成了?


    她迷茫地抿唇,而后抓住垂落到手边的围巾。


    冬树视线聚焦,她看着它,用了点力扯下来,白色的布料随着力道向下层层叠叠地落下,覆盖她的手。


    像是大和守安定握住了她的手。


    直到脚下的一切开始扭转。


    熟悉的呼唤在身后响起。


    “小冬树。”


    他的守护神。


    【作者有话说】


    一点点在冬树手中重塑而继续前进的()们[狗头叼玫瑰]


    第130章


    没有心跳的太宰。


    太宰治?


    冬树收敛情绪, 理智重新注入脑子。


    但是语气不像是那个人。


    她起身回头,只瞧见从未见过的面容。


    对方欲抬起的手在她的注视中落下,绷带与血迹缠绕全身, 非男非女, 只勉强看出个人形。


    小野狗离开后留下的气息缠绕在对方身边,很是亲近。


    冬树张了张嘴, 气流趁机通过口腔向内里流动,她被迫咽了口气, 却像是失去了声音一般,用尽全力才从唇齿间憋出哽咽的两个字:


    “……横滨?”


    没有回应。


    女孩面无表情,眼泪却迅速蓄满眼眶,她哭的太多了,直到泪水褪色, 从眼眶里流出, 也依旧只有沉默。


    白色的围巾接住啪嗒啪嗒砸下来的泪珠,逐渐变成深色的布料让她收紧了手指,湿润冰凉的感觉从指尖晕染开来。


    无言,冬树抿唇,隐忍的哭泣……或许是她给自己最后的脆弱释放。


    在这个世界里, 她没做到的事情太多了。


    没等到回答, 她已经确定。


    还想说些什么,很快, 坑坑洼洼的人形如烟尘般迅速消散。


    与此同时,熟悉的身影探出头来。


    情绪被堵住。


    冬树顿了一下。


    短刀头上顶着一只小老虎,神情是熟悉的怯弱, 金色双眼中还带着强烈的惊喜, 本应在头上的帽子反而同时落在了那个小家伙头上。


    她的视线在横滨刚刚的位置和五虎退之间来回游移。


    “主人……”五虎退小跑到她身边, 他微抬头,眼睛里带着泪水,语调轻柔地撒娇,“有、有好好地完成命令哦。”


    短刀伸出的手心里,是一张被整齐折叠的纸张,小小的一个,还有些皱巴巴的。


    她的命令。


    冬树眨眨眼,情绪覆盖,她熟练地抬手摸头,声音也柔和起来:“乖孩子。退酱做的很好哦,下次也请继续努力吧。”


    像是阳光一样明媚温暖的,幼小稚嫩的审神者。


    和刚刚哭得让人心疼的孩子全然不同。


    在付丧神的面前,脆弱被褪去,注意力被全然投入到身边。


    孤立无援,只有自己的战场,五虎退是如何坚持过来的,又经历了什么,她无从知晓。


    但是,是完整地回到她的身边,还带着自己的战利品……是单骑出阵的属于一刃的厮杀吗?


    那被虚无吞噬带走的付丧神。


    “嗯!”五虎退凭借本能蹭了蹭她的手,乖巧怯弱却锋利的短刀双眼亮晶晶,身上暗堕气息一览无余,他撒娇,


    “作为奖励,可以更加用力地摸摸我的头吗?”


    黑气缠绕在冬树的手指间,引得压切长谷部几乎要控制不住地拔刀,而握在刀柄的手却被笑嘻嘻的鹤丸国永轻描淡写地按住。


    安静


    白色的鹤比出口型,虽是笑着,威胁之意明显。


    压切长谷部愤怒地看着他。


    暗堕是多么危险的东西,他不信这群家伙不知道。


    但是在知道的情况下,竟然还任由危险的因素待在审神者的身边,这群家伙、这群家伙简直不配被称之为刀剑,不配作为主人的刀剑!


    情报不足的护主刀愤怒至极。


    但顺着主人的不管不顾,他无法反抗,乃至身边同伴的遏制都让他无力极了。


    即使是稀有的被冬树亲手锻出的刀剑,却也因为这份亲手而被迫缺少了许多历练的机会,他的能力与战力便自然而然的落了下风。


    三日月宗近摇了摇头,无奈地抓着他走向一边。


    老爷爷啊,就算是在这种时候也要担任给无知的同伴开导的角色呢。


    哈哈哈……真是不想笑。


    眸中新月被垂下的眼皮遮掩。


    冬树抿唇,有着熟悉的信息,没有祛除,但是……抬起眼睛与金色对视,没有看见任何的杀意,没有看见任何对她有攻击性的情绪。


    她的刀,从来都觉得被赋予最重要的信任。


    “会的哦,退酱真的是在非常努力地保护我呢,我啊……也是非常非常喜欢这样的退酱哦~”轻轻飘起的尾音带着几分开心,为着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的短刀。


    不管是什么样的状态,但至少完完整整的在与相同的气息回到了她的身边。


    这就足够了。


    至于旁的,那都不重要了。


    横滨吗?破破烂烂的城市,用尽全力了。


    就算是死掉的时候也不忘记做点什么。


    放不下她,放不下后辈,放不下世界,又彻彻底底地让自己踏入死亡。


    冬树突然伸手将五虎退揽进怀里,毛茸茸的白色脑袋被她胡乱揉搓,发丝逐渐凌乱,头顶的小老虎都受不了跳下去和同胞们汇合互相舔毛了。


    但是。


    她低头,轻柔的吻落在付丧神的头顶,意料之中得到对方过电一样的浑身颤抖。


    害羞了。


    多么可爱的,属于她的刀。


    “嗯哼?小冬树真是有兴致的很。”


    冰冷的声音打破温馨,随着脚步声靠近,几分笑意不达眼底,男人歪了歪头,在她面前几步远处停下。


    他眨了眨眼,对着瞬间搭在自己颈脖上的两把刀毫不在意。


    “太宰。”冬树就着把脑袋搁在五虎退头上的姿势看着对方,她并不惊慌,反而勾起笑容,“刚刚恢复就来看我了吗?”


    世界还没有恢复,周围仍旧没能像从前一样完整,还能轻易地窥探到逐步修复的痕迹。


    红围巾被无形的刀气掀起,太宰治夸张地睁大眼睛:“啊呀,小冬树怎么知道我这么喜欢你呢?真是太聪明了!”


    被“书”所密不可分的唯一的成为首领的太宰治。


    是这个世界第一个恢复痕迹的存在。


    他毫不在意地搭上一边刀刃,用力便要推开,浅薄脆弱的皮肤瞬间就要破开。


    像个疯子。


    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睛,在冬树的示意下与压切长谷部一起收起本体。


    “是的哦,我超级聪明哒。”冬树收回视线,她歪头,并不否认,反而顺着秆子往上爬,“既然这样的话,中原君在哪里呢?他应该不会离开你的吧。”


    除非被首领命令。


    作为最高武力的中原中也便是脆皮首领太宰治最好的护身符,也是最好的刀。


    “中也,小冬树更加喜欢中也吗?”浑身都是阴郁冷漠的气质,太宰治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他面无表情,反差感更甚。


    长长的叹息:“真是让人语无伦次的伤心啊。”


    他眨了眨眼睛,某种没有任何伤心的意味,语气很快沉了下来。


    紧接着他面上笑意盈盈:“只不过不论在哪里,即使只有我,小冬树看见的都不只有我。”


    “真是……太过分了。”


    又轻又急的叹息,渐渐消散在无形的风里。


    冬树不为所动,她摇头:“你不是他,也不必将自己与他融为一体而后来对待我,我们本就不熟,不是吗?”


    她不懂。


    太宰治的执着是什么。


    与书的秘密相关联的少年窥探别的世界的线路。


    他看见了无数个在不同道路上沉沦的自己。


    他看见了每一个自己都有的必死的挚友。


    他看见了唯一保护自己的幼女。


    ……


    他看见了太多太多。


    于是,这个他选择坐上了首领的位置。


    首领太宰治可以做到更多,只有自己一个人布局的世界。


    仅仅是一次见面,剑拔弩张的气氛,阴差阳错的慌张,阴暗的房间里戴着红围巾的首领坐在高位,沉默又微笑着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


    期待已久,终于不再是被数据流体派来的假意。


    愿意保护“太宰治”,那为什么不愿意被太宰治再一次用一用呢?


    这是你的任务不是吗?


    保护我,保护这个世界。


    然后看见我,看见坐在首领之位的我。


    让这个他能够安稳地写小说的世界……永恒地存在下去……


    世界虚无,与世界再次喜欢上的孩子接触,冬树能看见的东西也更多。


    身体里变得与世界更加紧密的身份牌也赋予了她新的情报。


    你的挚友。


    冬树眨了眨眼,看着沉默下来的男人,手中抚摸小短刀的动作没有停歇。


    有气息在扭转,她顺势叫出了另一个人的名字:“中原君,你觉得呢?”


    手扶礼帽的男人随着她的话出现在太宰治的身边,黑色的风衣静静垂落,属于港口黑手党干部的沉重力量在他身上忽隐忽现。


    “啊……”


    他抬起头,钴蓝色的眼睛从冬树身上划过,紧接着落在太宰治的身上:“虽然搞不明白究竟是在做什么,但是首领——”


    他忽然单膝下跪,顺手摘下脑子扣在胸前:“将我的一切献给港口黑手党,不论是作为刀还是染料,都无所谓。这是我的誓言。”


    低头恭敬,赭发从颈边滑落到胸前。


    这位干部,从未对首领有过任何背叛之言。


    无法理解,无法明白,无法知晓。


    但是破碎的世界都无所谓了。


    至少在现在,他只有首领,一个活着的首领。


    有趣。


    “要等一下了。”


    冬树停下动作,在五虎退不解的目光中闭上眼睛。


    越来越清晰看。


    再次睁开眼睛,像假的一样的血色夕阳爬满地面,逐渐凝实的地面可以稳稳地行走。


    冬树瞧了一眼气氛和谐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又回头看去,白色的鹤同样被染上夕阳的色彩。


    见她看过来,还俏皮地眨了眨眼睛。


    小审神者无奈,只得又专心地看向天空。


    还差点什么。


    就像是凝固的油画一样的天空可无法唤回大家的气息。


    周围的建筑也开始浮现,和印象中的横滨极为相似,却灰蒙蒙,像被抽去了所有生机。


    而更奇怪的是,她感受不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的心脏。


    眸色一暗,灵力被抽回。


    “这什么……死亡的世界吗?”冬树低声喃喃。


    小野狗重建时间怎么还搞得所有人都死了一样。


    “有问题。”中原中也眉头紧锁,他举起手,试图发动异能力,橙色的光芒若隐若现,极不稳定:“我的异能像是被什么过滤了一样,很奇怪。”


    “有趣。”太宰治向冬树靠近,他轻笑,“简直就像横滨睡着了一样。”


    城市睡着了,所有的一切都静悄悄的没有活力,而作为正在“重生”的居民的他们自然也被影响了。


    “睡着了?”冬树若有所思,“应该差不多吧,还没有自主意识的横滨,对这个将注意力全部投放在这座城市的世界来说很不匹配啊。”


    横滨城市意志的诞生,难道也是世界恢复的必须条件吗?


    她思索半晌,看了一眼走向咖啡馆的太宰治。


    只见对方突然端起一杯咖啡,凝住目光不动了。


    冬树好奇凑近,只见杯口的口红印清晰可见,仿佛上一秒还有一位涂着口红的活人在使用它。


    她突然后退半步,瞳孔骤缩。


    不。


    不是重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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