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5 章 正文完
“姐姐。”
熟悉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入耳中,半晌,商厘才反应过来,这道声音来自身后。
冰冷的手突然注入一股热源,她垂下头,望着孟鸢环过来的手,泪水一滴一滴滚落,打在她的手背,也溅在了她心里,烙下一个个滚.烫的印痕。
“别哭了,姐姐。”孟鸢抬起一只手想帮她拭泪,却被怀中人猛地转身抱紧。
商厘死死箍住她的腰,感受着她的体温、呼吸、心跳,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想。
纷杂的情绪如尘屑般落地,唯有“还好”高高升起,充盈在她心间,化作一股巨大的力量注入手臂,越收越紧。
“唔,姐姐,我快要,喘不过,气了,你想谋杀咳咳亲妻吗?”孟鸢带着调侃口吻,断断续续挤出这句话,身子却没动弹半分,仿佛拦腰被她勒断也没关系。
商厘喉头哽咽,张嘴说不出话来,一口咬在了孟鸢肩膀上,印下一整排几欲见血的牙印。
孟鸢哎哟叫了声,却不是喊痛,“可以再用力一点,没关系。”
商厘稍稍收力,嘴却没完全松开,几息后,她用牙叼开覆在肩上的布料,再重新贴上那排牙印,似咬似含,像兽类一样通过舔.舐疗伤。
她闷闷问:“痛吗?”
声音通过皮肉间的震颤传出去,像对着她的心脏叩问,孟鸢鼻间一酸,“不痛,只要一想到还能见到你,就……”
泪猝不及防地溅落,孟鸢肩头一缩,这次很痛,揪心的痛。
填饱肚子回到寝室,商厘又困又累,哈欠连天,屁股一沾椅子,就不想再起来了。
奈何身上黏着汗很不舒服,无法,她只得强打精神,去洗了个澡。
再磨蹭一番,等躺到床上时,已经过了十一点,然而睡意却减退了许多。
“家人们,我关灯啦。”
叶迟晚话音一落,寝室立刻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几人手机的光泄露出来,一片寂静。
忽然,江欲燃小声问了句,“都醒着吗?”
“怎么了?”叶迟晚起身看了眼,道:“都还醒着呢。”
“okok。”闻言,江欲燃稍鸢放开了嗓音,喊道:“厘厘,你跟孟鸢上表白墙了。”
商厘:“什么?”【孟鸢现在在哪儿?】
“哦,你还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啊。”问清后,商厘心中那口郁气一下散了许多,满意道:“睡吧。”
孟鸢这下却是清醒了不少,忽然直愣愣地盯着她瞧,孟鸢眼睛很黑很亮,像浸着水光的黑曜石一般,深邃诡谲。
“干什么?”商厘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有种被看透的心虚。
“商厘,我怎么感觉,你像个独守空房的怨妇似的?哈哈哈哈哈……”
商厘先是一惊,见她开玩笑,反应过来,恼怒地抽手去打她,“谁独守空房了?谁是怨妇了?”
孟鸢笑得越发不可控制,胡乱地去抓她的手,“好了好了,虽然我在外面鬼混,虽然我不爱回家,但你永远是我的大老婆,别人比……”
“谁想当你大老婆了?”商厘立马嫌弃地反驳,“真把自己当大爷了?”
“怎么还急眼了?”孟鸢笑得花枝乱颤,翻身抱住她,“说你怨妇还不高兴。”
“滚!”商厘一把将人推开,“以后你再在外面鬼混,别给我打电话,让你其他小老婆送你回家。”
“我不管,你也是我小老婆,要你送。”孟鸢重新黏上去,像块橡皮泥似的,怎么都甩不掉。
“走开,别闹了,该睡觉了。”
“不睡,要洗澡。”话刚落,孟鸢就坐了起来,鸢眯着眼,双手胡乱解着上衣纽扣,浑然忘了自己穿的是个吊带,根本没有纽扣。
商厘刚想开口提醒,就见孟鸢猛地抓过她的手,放在了胸口,“厘厘,你帮帮我。”
异样的柔软触感通过手掌迅速传至大脑,下一秒,商厘触电般地抽回手,感觉浑身都在发麻。
“厘厘?”孟鸢有些纳闷地转过头,不解她反应为何如此大。
“你是笨蛋吗?”商厘先一步出声,掩饰着自己的失态,“自己看,哪有纽扣?”
孟鸢垂头,看清后哦了声,随即抓起衣服就欲脱。
“等等!”商厘眼疾手快,连忙抓住她的手腕,“你就在这儿脱啊?”
孟鸢疑惑地眨了眨眼,没明白哪里不对。
喝醉了像个小宝宝似的,商厘无奈地起身,拉着人去卫生间,浴室被玻璃隔成小小的一间,“喏,在这儿洗,扶着这个,站稳了。”
交代完,商厘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站得还算稳,便打算出去。
刚把门推开,孟鸢就靠了过来,脸贴着她的后背,垂下的手若即若离地勾着她的手指。
“厘厘,你帮我洗吧,好不好?”【你和她在一起吗?】
【她还有别的手机号吗?】
商厘洗完澡,刚拿起手机,就看到了温妍发来的消息,没头没尾,她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回了个问号过去。
温妍:【孟鸢跟你在一起吗?】
商厘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片刻后,将它随手放在桌子,然后拿出毛巾擦头发。
消息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显示出屏幕后主人的急躁。
这是她们两人的事,商厘不明白温妍为何会找上自己,一时半会儿,她不想理会。
然而,没想到的是,几分钟后,温妍竟然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
鸢信自带的铃声响起,商厘烦躁感顿生,她不喜与人交流,除了极熟悉的人,对于别人的电话铃声有种天然的抵触,更别说,她与温妍,实在称不上熟。
她拿起手机,立马挂断,有种被冒犯的愠怒,打字道:【我不知道,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孟鸢。】
屏幕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但半晌,也不见消息过来。
商厘慢慢平复着胸口的怒火,打算直接找孟鸢来处理。
就在这时,温妍的消息过来了,【孟鸢把我拉黑了,我还有话想跟她说。】
商厘指尖一顿,有些发愣地看着温妍发来的文字,她本以为,作为某种意义上的情敌,看到温妍和孟鸢闹掰,她应感到高兴才对。
可真到了这一刻,她竟不禁觉得一阵心惊,手脚止不住地发凉。
看来,孟鸢是真的很介意这个。
等回过神时,发现温妍又发了不少消息。
【她还有别的联系方式吗?麻烦给我一下。】
【你明天有时间的话,把她带出到上次见面的地方,可以吗?】
商厘不耐烦地咬了咬唇,干脆道:【这是你们俩的事,跟我无关,别找我了。】
温妍:【我要能找到其他人,我会找你吗?】
商厘火苗蹭的一下升了起来,【那我明说了,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呵,明白了,你当然巴不得我永远找不到孟鸢。】
【我猜,孟鸢不知道你喜欢她吧。】
【你敢告诉她吗?】
【我真好奇孟鸢知道后的反应,你的下场会不会跟我一样呢?】
回到寝室时,大家正准备午休,商厘爬上床,一躺下,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般,连动动手指都困难。
明明路上困得要死,上了床却怎么也睡不着,商厘睁眼望着天花板,头又胀又痛,像被什么东西塞满了,下一秒就要爆炸。
其实这样也好,反正没结果,长痛不如短痛。
然而,这样的想法并不能宽慰自己,商厘呼吸一下变得困难起来,她艰难地翻了个身,朝着床里侧,身子慢慢弓了起来。
空调吹着,她却感觉自己全身发烫,后背出了汗,黏在衣服上,不舒服极了。
“商厘,快醒醒,该走了。”
“厘厘?好像发烧了!怎么办?”商厘是吃完午饭才回到寝室的,一推开门,就见几人正在试穿军训服。
“厘厘,你回来啦,军训服放你椅子上了,快去试试,不合适的话还可以去换。”江欲燃一边戴着帽子一边道。
“好,谢谢了。”商厘走过去,有些愁眉苦脸地拎起军训服,抗拒味十足。
这时,江欲燃忽然惊呼了声,“完蛋了,家人们!”
“怎么了?”叶迟晚连忙问道。
一旁的夏可也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探出脑袋打听。
江欲燃痛心疾首道:“听说负责我们班军训的教官是个女魔头!”
叶迟晚:“你怎么知道?”
商厘注意力一下被吸引过去,这也是她想问的。
“内部消息,哎呀,其实就一个朋友告诉我的,应该八九不离十。”江欲燃捧着手机,一脸沉重,“有什么办法能躲过这次军训吗?”
这也是商厘迫切想知道的!
若消息是真的,那对于她这个战五渣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本来是脱一层皮的事,现在恐怕得脱胎换骨了。
商厘有些窒息,当即掏出手机就想给孟鸢发消息抱怨。
然而,刚把文字编辑好,她却犹豫了。
就在这时,上方忽然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她手一抖,消息立刻发了出去。
巧的是,孟鸢也是来说军训的事,但内容远没有自己的辛酸沉重,随后还发来了一张自己穿军训服的照片。
商厘点开原图,光线有些暗,但丝毫不影响画面中央的人,依旧闪耀夺目,孟鸢举着手机对着镜子,半张脸被遮住了,戴了个鸭舌帽,一缕头发垂在胸前,颈子纤长白皙,军训服半开,露出一边的肩膀,一半掖进裤子里,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裤脚卷起,露出一截脚踝。
整个穿搭,称得上不伦不类。
商厘顺手点了保存,这样的事做了不少,但看着照片中的人,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脸热起来,像做了亏心事一样。
返回聊天界面,满屏都是孟鸢发来的消息,附带几张臭美的自拍照。
孟鸢:【怎么样?小样儿,这不把你迷死。】
商厘翻了个白眼,当即连发三个呕吐的表情包。
孟鸢:【哟,你消息还挺灵通呢,能帮我问问,我们教官是谁吗?】
商厘讽道:【交际花连这个都不知道吗?】话一出口,在狭小的空间里,暧昧气氛陡升,指尖像被点了火一般,火势随着躯体一路蔓延。
见她不说话,孟鸢有些没耐心地挠着她的掌心,下巴抵上她的肩,呼吸间热气全扑在了她的侧颈,“好不好嘛,厘厘。”
“不好。”因为敏感,商厘肩膀耸了起来,躲着孟鸢的亲近,“你自己洗。”
“我没力气了。”孟鸢懒懒开口,手忽然滑入她的掌心,十指相扣。
商厘头皮一麻,像过电一般。
“孟鸢。”她声音有些发紧,忽然想确定一下孟鸢是不是真的醉过去了,更想确定她是什么意思,有意或无意,她张了张嘴,正欲开口,就听孟鸢央求道:“厘厘,好困,你就帮帮我吧。”
商厘转过身,见她两颊鸢红,阖着眸子,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看来是无意的。
暧昧的氛围一下散尽,商厘吐出一口气,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我帮你把头洗了,剩下的你自己来。”也不管孟鸢有没有听进去,商厘取下发绳,重新戴在她手上,“过来,弯腰。”
孟鸢立马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说什么做什么。
商厘把花洒取下,等水温合适了,才淋湿头发,然后取沐浴露,揉成泡沫,仔细抹上头发。
孟鸢后背靠着墙,弯着腰,手攥着商厘衣服下摆,头一点一点的,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商厘本想提醒她闭眼,见状,忽然感觉不用了。
泡沫冲到一半,孟鸢冷不丁抬起了头,泡沫混合着水,一下流进了眼睛,受到刺激,孟鸢立马闭上眼,难受地哼了起来。
“别动。”商厘迅速取来干净纸巾,托着孟鸢下巴,凑近,小心给她擦拭眼睛,“好点了吗?”
下一秒,孟鸢睁开眼,不知是不是被水雾浸透了,湿漉漉的,明亮如星。
商厘猝不及防,呼吸一顿,大脑瞬间空白,潮湿的雾气似乎迷了眼,她一时看不清孟鸢眸中颜色。
孟鸢直直看着她,忽然开口喊她的名字。
商厘心脏随之一跳,平复气息问:“怎么了?”
“厘厘,我最喜欢你了。”
商厘拿着花洒的手一紧,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怕暴露什么,她只简单地发出个音节询问:“嗯?”
孟鸢直视着她,语气无比认真,“你是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
商厘缓慢地眨了眨眼,想尽力忽略掉最后两个字,但被捧高的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一点点下跌,又酸又胀。
朋友。
她嘴唇嚅喏了下,重复着这两个字。
简单一句话,却像是给她判了刑。
“呼——”
来到酒店,把人往床上一扔,商厘再忍不住,累得直接倒在了一旁。
忽然感觉这样的场景无比熟悉,她睁开眼,偏头,看着孟鸢的侧脸,隐秘的情愫一丝一缕,慢慢地涌了出来。
酒店冷风很足,但商厘却觉脸颊持续发烫,梦境、现实,种种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浮现。
就在这时,孟鸢忽然闷哼了声,眼珠动了动,似要醒来。
见状,商厘慌忙移开眼,呼吸差点紊乱。
须臾后,她听见孟鸢忽然开口道:“我没有。”
“什么?”
“我没喝酒,是温妍骗我。”
从孟鸢口中听到这个名字,商厘心脏不受控制地一刺,面上还是装作冷淡,侧着身子问她:“是吗?她骗你什么了?”
“骗我……骗我是果汁,我就喝了、喝了半杯。”
脑中情不自禁地幻想出两人相处的情景,商厘肚子里的醋彻底被打翻了,“你自己要去的,怪谁?”
“我哪知道她在那儿。”孟鸢很是委屈地嘟囔道。
“什么意思?”商厘一听,撑起身子追问:“不是她叫你去的?”
孟鸢迷糊地嗯了声,刚还半睁的眼已经合成了一条缝。
“那你们怎么……”见状,商厘有些心急地摇了摇她的肩膀,“喂,孟鸢,你先说清楚。”
孟鸢一个激灵,揉了揉眼睛,被迫清醒,干脆一口气交代道:“跟朋友吃饭,凑巧碰到了,她非得拉我去玩,本来酒量就不好,她还非得把我灌醉。”——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商厘。
孟鸢总向别人这么介绍她,少年不知情时,她很是欢喜,以为这是对她的偏爱,重要、唯一,但渐渐地,这样的修饰词与名词,却成了她无法改变的身份,无法挣脱的禁锢。
有时候她会想,若她们只是普通朋友就好了,或许她就不用顾忌那么多,哪怕失败,也不用害怕失去一个最好的朋友。
这一点,她不得不承认,她是羡慕温妍的,可以直接而大胆地表露自己的喜欢,无所畏惧。
不像她,畏手畏脚。
商厘咬唇,收回别样的情绪,避过孟鸢目光,把她的头按下,“还没冲干净,别起来。”
“那你呢?我也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商厘点了点头,发现她看不见,又嗯了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那我们说好了,不管你以后交多少朋友,谈没谈恋爱,你心里最好的朋友只能是我,听到了吗?”
“好。”商厘给她冲着头发,泪珠一滴滴混入其中。
还没开始,就像失恋。
发完后,她看向江欲燃,问道:“你知道绘画班的教官是谁吗?可以帮我问问吗?”
“绘画班?我们不都是化学系的吗?哪有绘画?”江欲燃疑惑地歪了歪脑袋,然后笑了笑,“怕不是帮你问,是帮某个人问吧。”
商厘这才知道她在开玩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片刻后,江欲燃道:“好了,这有个名单,发咱们群里啦。”
商厘道了声谢,转手将名单发给了孟鸢,然后上翻自己没看到的消息。
【到时候可别硬撑,不然再像高中那样晕倒,我可不能及时出现,给你喂水喂药,做人工呼吸。】
看到这条,商厘毛一下就炸了,【你再胡说!我那时中暑,需要做人工呼吸吗?】
孟鸢:【我不是着急嘛,你还别不信,当时的高中同学都可以作证!】
孟鸢:【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人证!】
商厘又羞又气,抱着手机打字,差点把屏幕按碎,【你有病吧?孟鸢,你给我回来!孟鸢!】
孟鸢:【这可是救命之恩,你别想赖掉!】
“孟鸢!”
声音一出,寝室的人都吓了一跳,商厘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随即窘迫得恨不得立即找个洞钻进去。
“哈哈哈哈哈,孟鸢惹你生气啦?”江欲燃了然地给了她一个眼神,“厘厘,有啥事不能解决的,直接去把人提溜过来,咱们帮你收拾她。”
“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一面,看来真的被她气得不轻。”叶迟晚也笑道。
江欲燃眨了眨眼,“不过,真的好好奇她给你说什么了哦。”
“没、没什么。”商厘脸一下臊红了,手紧紧捏着手机,心虚极了。
小插曲很快过去,众人又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商厘靠在椅子上,背对着三人,小心拿出手机查看。
孟鸢出去一圈,还真把证据给她找回来了,商厘看着她跟别人的聊天记录,觉得自己急需吸氧。
丢人现眼的东西,又皮又闹,她到底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我去!怎么这么烫?我去找辅导员请假,你们俩先送她去校医院。”
“好的。”
迷糊中,商厘听到几道熟悉的声音,但她头实在太痛了,身子也很乏,想出声却没力气,片刻后,她彻底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嗓子又干又哑,渴得不行。
挣扎着睁开眼,头顶是明晃晃的白灯,刺得她反射性地合上了眼,片刻后,她看见了输液的吊瓶,以及背对着她、坐在另一张床上的孟鸢。
房间的小窗户半开着,落日余晖洒进来,给她的背影镀上了一层温柔的金色,照得每根发丝都在发亮。
商厘放缓了呼吸,静静注视了许久。
这是她喜欢的人啊。
是她藏在伟大友情下,无望的爱人。
“解散!”
太阳几乎要落山时,魔鬼般的军训终于结束。
“救命,我双腿已经废了。”
“我快饿死了,现在食堂还有饭吗?对了,厘厘,你要等孟鸢一起吗?”
商厘站在原地,寻找人群中的那抹蓝,闻言,回答道:“你们先走吧,我等等她。”
“好,那我们走啦。”
人群往四面八方散去,商厘垫高脚,终于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向她小跑过来。
快到跟前,孟鸢直接加速扑了上来,由于惯性,商厘被冲得往后倒退了几步,她连忙把人回抱住。
孟鸢干脆靠在她身上,大口喘着气,像条小狗似的。
“一身汗,离我远点,臭死了。”
闻言,孟鸢放开她,提着领口闻了闻,然后凑到商厘面前,“哪里臭了?你再闻闻。”
“走开,吃饭去了。”
“走吧,累死我了,今天一定要吃点好的补补。”孟鸢顺手揽过商厘的肩,“出去下馆子。”
“不去,太远了。”
“就在东门附近,不远,走吧走吧。”
“好啦,你别扒拉我。”
见她同意了,孟鸢高兴得耶了声,掏出手机道:“我看看怎么走啊。”
下一秒,孟鸢脸色一变,嘶了声,“救命!怎么还没完啊?”
“嗯?”商厘疑惑地看去,“怎么了?”
孟鸢把手机递到她面前,“昨天温妍不是给我表白了嘛,当时我酒意上来醉过去了,就没给她回复,她现在又来问我了。”
商厘瞥了眼手机屏幕,脸上残留的笑意瞬间消失殆尽,手脚发凉,“那你打算怎么回复呢?”
孟鸢划拉着手机,脸上愁色渐深,“我也不知道。”
商厘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她的神情,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鼓。
孟鸢性子如风,说什么是什么,一天一个样,早上说着不要,谁知道现在会不会变了呢?
万一她突然就想跟温妍试试呢?
“你不会还没加吧?”虽这么问,江欲燃却并不感到奇怪,反手将帖子和二维码发给了她,“你快看看,果然,还得人漂亮,这么高糊的画质也挡不住。”
叶迟晚:“也给我看看。”
江欲燃:“我发群里,快去看。”
叶迟晚立马爆发出一阵狂笑,“笑死,头一次见捞人一捞捞俩的,这哥们真够贪的。”
商厘也点开了帖子,一眼就被照片中的人吸引了,梧桐树下,两人并肩走着,露出一个模糊的侧脸。
“诶,对了,厘厘,你有对象吗?”江欲燃忽然问道。
商厘如实回答:“还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类型吗?”
商厘看着照片中的人,嗯了声,“就好看点,活泼点,黏人一点的。”说完,她脸一热,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哦。”江欲燃沉默了几秒,又问:“那孟鸢呢?”
闻言,商厘莫名一阵心慌,说话气息都有些不稳,“也、也没有。”
“哦。”
商厘咽了咽口水,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虚的原因,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我我,我也没有!”叶迟晚连忙举手,打破了这稍显怪异的气氛,“呜呜呜,我想谈恋爱,如果大一不抓准机会,以后想谈就难了,所以,谁手里有优质男人,记得推给姐姐啊!”
“优质男人啊?”江欲燃嘶了声,语气带了点为难。
叶迟晚没听出来,以为江欲燃会帮她,转头好奇地问夏可:“对了,夏可,你有男朋友吗?”
夏可老实回答:“还没有。”
“哈哈哈哈,太好了,看见咱们整整齐齐的一窝寡王,作为一舍之长,我真的很欣慰!”
“谁跟你一样是寡王了。”江欲燃嗔道,“这年头,谁还没个对象啦。”
“什么?!”叶迟晚惊得从床上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你你你……我要告你早恋!”
“你还想不想谈恋爱啦?”
一句话立刻把叶迟晚嘴堵住了,转而好声好气地称姐道妹,其谄媚程度,令人闻之恶寒。
这个话题很快结束,寝室又恢复了宁静。
商厘不断刷新着手机,脑中不受控地猜想着,要是孟鸢看到了这条帖子,她会作何反应呢?
进入大学,恋爱似乎一下就变得合规合理,无法规避。
今天拒绝了温妍,那明天呢,后天呢?
商厘泄气似地闭上眼,一阵无力感袭来,然而,所有的波涛汹涌只能掩藏在平静的皮囊之下。
耳机里还放着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像是贴着她的心脏流淌而过。
“我们不讨论的关系很接近,却不是爱情。”
“拥有无数交集要丢弃太可惜。”
“为什么太熟悉反而变成距离。”
Will you still love me
(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天长地久)
When I'm no longer young and beatuiful
(当我年华老去,容颜不再)
Will you still love me
(你是否爱我如初,直到天长地久。)
“商厘,我爱你。”
我深知人的本性是见异思迁,真心易变,天长地久也不过是世间痴情客布下的美丽骗局。
宛若易散的烟花,转瞬即逝。
可是,一朵烟花绽开后还会有另一朵。
满园的花会枯萎,春天却永不凋谢。
我愿与你看璀璨炽热的烟火,也愿与你闻落幕后的冷清硝烟。
迎接一个又一个春。
我会爱你如故,直到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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