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讨论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不带背包了。
“一方面，如果出去了就回不来，那么带的东西多了不方便行动，带的少了也是杯水车薪，总是要在外界寻找新的物资的。”
阮栖竖起第二根手指，“另一方面，在刚刚两次开门的时候，我看见外面的样子了，应该是超市或者小卖部之类的。”
她们门开的位置在一座建筑物里，阮栖隔着厚厚的血肉看见了那些货架和收银台。
简星在做俯卧撑，一边热身一边问她：“那战术是什么？”
感觉像是在打游戏，阮栖从来都是指挥位，技术不够意识来凑，简星自己则是恰恰相反。
阮栖有一下没一下点着手机显示屏，思考着如何面对这种奇异离诡的场面。
“先……不出去吧，就是卡着门，让门只能通过半个丧尸。”
“卡怪是吧，行。”
简星自动把这句话在脑子里用她独特的脑回路过了一遍，然后自信满满地表示区区卡怪，她肯定能行。
阮栖也不打击她的自信心，视线漫无目的地飘来飘去。
她无意间看着手机屏幕发呆，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除了简星的动静之外，无声无息的，却像是敲响了一座钟，她猛抬头看向桌面上她带来的小闹钟。
秒针一动不动。
时间停留在两点十四分。
她又低头看向手机时间，两点十五分。
“……星星，你看下你手机时间。”
简星从地面上爬起来，拍了拍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两点十五啊，怎么了？”
她非常自然地把手机放回桌子上，过了两秒呆住了。
“诶，卧槽，不对啊，我记得早就十五分了啊！”
所以——是时间停止了，从哪里开始停止的？
阮栖拿起手机就往楼下跑，她扶着楼梯快快地下楼，一边还顾着看手机屏幕上代表时间的数字，她点开时钟，看着更精确的秒数。
14时15分20秒。
她走下三楼到二楼之间最后一层台阶，随着脚步声一同落下的，还有时间。
14时15分21秒。
阮栖看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跳动。
所以……二楼往上的部分时间停止了吗？
她不太确定，也没法用已知的有限信息推出什么规律，只能实践一下。
她爬上爬下，去过一楼，又回到三楼，气喘吁吁地正打算继续往上去四楼，被简星给拦住了。
“真虚啊，还是我去试试吧，这才爬几层楼啊，就累成这样。”
和无数大学生一样四肢不勤的阮栖无言以对，只能目送体育特长生一溜烟跑走的身影。
过了一会，简星爬到最高的六楼，确定了三楼以上确实是时间静止之后，她噔噔噔跑回去，把事情告诉了阮栖。
阮栖按着太阳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算了，不要去想了，这不是——至少现在不是——她能想通的问题。
掌握有限的规律，然后做规律内有限的事情，对规则外进行有限的探索，才是她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接下来，她要知道，除她们以外的活物进入三楼会怎样。
是和她们一样表面上毫无影响，还是说会出现其它情况呢？
而且……
在时间静止的空间里，她们真的还是正常人吗？或者说，她们还是人类吗？
阮栖深呼吸一口气，把与当下生存要事无关的问题压在脑海最深处，克制自己不去想更深的问题。
对，她现在要考虑等一会卡怪、卡丧尸的事情。
面对摩拳擦掌打算借着宿舍里的床边栏杆做几十个引体向上的简星，她举起一件更厚的衣服。
“安全第一，再穿一件吧。”
简星苦着脸穿上衣服，然后继续她的引体向上大业。
“我感觉，我现在好像在桑拿房里热身，好热啊。”
体表温度还是高的，考虑到外界的温度实际上很低，很可能是冬天。
阮栖更加确定了穿越的不止是一栋宿舍楼了，不然要怎么解释和原本天气完全契合的气温呢？
想点夸张的，没准一整个星球都跟着一起来了呢。
戴上口罩和帽子，阮栖对还在引体向上的简星招手。
“别热身了，热死了再，下楼吧。”
“得嘞！”
*
玻璃门前，阮栖和简星一起搬来沉重的桌椅，堆在一起防止丧尸攻势过大，导致她们没法掌控局面。
“万一丧尸的力气其实很大呢！小心为上。”
阮栖振振有词，又往上面堆了一个板凳。
她这话也不是没道理的，毕竟简星那一扫把打得猝不及防，丧尸根本没能做出任何有效反应，门就被阮栖给关上了。
阮栖从没想过要影视小说里的那样来看待丧尸，那终究只是人类的幻想，她不敢把两个人的性命绑在这些比玻璃还脆弱的幻想上。
她就当丧尸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新物种，拿出所有的警惕来对待它们。
简星甩了两下棒球棍，“okok，你堆好了吗？我已经好了。”
那一扫把让她确定了丧尸也是会倒下的，这一点就足以令她拎起武器无畏地反抗。
失败的后果，她才不在乎。
阮栖吸了一口气，“好，你开门吧。”
简星堵在门口敲丧尸，阮栖则按着桌椅保持玻璃门只有不到一半打开的状态。
这个方案从两人客观的体力力量方面进行考虑，时间短暂，条件简陋，阮栖只能想到这样的战术，尽量保证安全。
简星眯了眯眼睛，看着玻璃门外的花花草草在风里摇摆，原本可能有的修建花草的工作人员一个也看不着。
她推开门，血肉一点点覆盖原本的花池草坪，她有点说不清的兴奋。
不知道这群丧尸有没有视觉，但阮栖想它们大概是没有的吧，毕竟她看到的丧尸里，不少已经全然失去了眼睛这个部位，那又何谈视觉呢？
不过她也不敢果断地说它们就“看不到”她们了，可能是嗅觉，也可能是听觉，也说不准是不是什么比较特别的——生命感知这种幻想能力。
总之，不管这些丧尸是怎么发现她们的，它们都在毫无疑义地向这里靠近。
像一群爬向糖果的蚂蚁，头顶挥动的触角是只有它们才懂的声音。
就目前能看到的部分，数量上大约是二十多个，接近三十个。
说起来也不算特别多，但也许是因为那些摇晃的肉块，或者是断了一半摇摇欲坠的身体部位，阮栖下意识感觉这是一群密密麻麻的虫子。
恶心感从胃部涌上来，又被强压回去。
阮栖不敢再深呼吸，也不敢，更不想在这种紧要关头闭上眼睛，所以她强迫自己睁眼，仔仔细细看清楚这群怪物的姿态。
她得找出它们可能存在的弱点，还有外界的情况。
简星磨了磨牙，腥臭味像海潮那样把站在大海中央的她包裹起来，鱼群扑向猎物。
而猎物举起她的武器。
就这？
体育成绩优异到一骑绝尘的简星挥下棒球棍。
其实与其说是“挥”，倒不如说是“砸”。
这样的字眼才能更加清晰地表述出她的力量之大，气势之猛。
这一下不仅把这头一个丧尸直接敲碎颅骨，更是把阮栖也吓了一跳。
“你背着我暑假又偷偷训练了吗？怎么感觉你力量比以前更大了？”
她一边隔着口罩说话，一边还不忘观察外界。
简星也没想明白，但她有一个优点就是想不明白的事情就要学会放下，不然只会折磨自己的大脑。
“没啊，可能小宇宙爆发了吧。”
阮栖点点头，在记忆宫殿里写上一张纸条，然后把这张纸条和【时间静止】【弦声】等等纸条一起放进了殿堂深处的柜子里。
她从不小瞧任何细节，哪怕她现在根本无从判断它们是否有意义。
简星丝毫不受影响，第一个丧尸被敲碎脑袋倒下之后被她一脚踹到外面一旁，免得挡了后来丧尸的路。
那个丧尸没能再动一下，也许是“死”了吧。
一扇好好的玻璃门在接下来短短的十分钟里粘上了无数腐烂的血肉，红的黑的混杂在一起。
一些黏稠的肉块从上面慢慢滑下来，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简星的棒球棍比这扇玻璃门还要难看，阮栖甚至不想说那是一个棒球棍。
更像是影视作品里会摆在牢狱里的刑具，从内而外地散发出人类难以接受的血肉气息。
不过这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说明这群丧尸完全是可以“死亡”的，如果是不死生物那才真的头疼。
一段时间后，简星突然停下了不停敲敲打打的动作。
她上半身向外面探过去，把阮栖吓了一跳。
“干嘛呢？”阮栖一把拽着她的后领往回拉。
简星连连摆手，“诶呀，就是外面的丧尸好像都被我杀光了，我刚刚就是看两眼确定一下。”
阮栖：“这么快？那这个地方一共就是二十九个丧尸。”
她刚刚一边观察，一边还数了一下被解决的丧尸数量。
简星搓了搓手，感觉手套现在变得格外厚重，很不方便。
但她也不敢当着指挥的面说自己想脱手套，绝对会被冷冷地瞥一眼的！
阮栖手还撑在那些桌椅上，她犹豫了一会，还是说了。
“现在出去不？”
她没问出不出去，只问现在出不出去。
说到底，出去是一定要出去的，哪怕出去了之后就回不来，搁外面受苦受难，那也得出去。
不出去就没有活路可走，就算这条活路荆棘丛生，十分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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