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大自己漂亮的眼睛,似乎非常震惊。但他反应过来的速度非常快,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看来我真的很久没有回蒙德了,现在贵族的小姐们也如此自由。”


    少年继而赞叹:“赞美自由。”


    我等着他的回应,答应或者拒绝。


    “或许我该为此感到荣幸。”温迪并没有避开这个问题,“但非常抱歉,我并没有给人做情人的爱好。”


    虽然依旧有些失望,但我并没有追着这个话题不放。


    马车停在我的庄园门口。


    进大门就是那种满了塞西莉亚的花园,这种花耐寒、喜风,人工培育起来极难。但我说喜欢,第二日父亲就送了我这么一处庄园。


    我挥退跟在身后的女仆与花匠,坐在花园唯一的观景台上:“喜欢我的花园吗?这里的塞西莉亚花很漂亮,衬你。”


    温迪丝毫不客气,他坐在桌檐处,脚尖虚搭在地上:“你想听什么样的曲子?我是最好的吟游诗人,整个提瓦特没有我不知道的歌谣~”


    他听到坐在不远处的淑女道:“再弹一遍风之歌吧。”


    吟游诗人拨动琴弦。


    日光洒落在花园里,我看到随风律动的的塞西莉亚花伴着歌谣起舞,蝴蝶自花坛蹁跹飞舞,它飞到少年身边,最终在风琴上收起翅膀。


    琴弦在震动,但蝴蝶依旧驻足。


    尘世中也会有精灵驻足吗?


    我在归离集见过仙人,但好像没有在蒙德听过精灵族的消息。


    一曲完毕,温迪的指尖还停留在琴弦上。他睁开眼,看向花园的主人。


    “如何?”


    这是极好的诗歌,蕴含的意义也颇为美好。


    但是——


    “在羽球节之前,不要在城里弹奏这首曲子了。”我压下喉中的痒意起身,然后稍微拎起裙角,裙摆划过白玉似的栏杆与阶梯,落在青石板路上。


    “还有,我叫佩尼娜。佩尼娜·劳伦斯。希望下次我们不要再见了。”毕竟我是个颇为任性的人,没道理放着这么漂亮的少年人一直在我眼前晃荡。


    我想摘下所有心仪的花朵,不仰望,不追逐,不等待,只是拥有所有权就可以。


    容貌迤逦令我心仪的的少年正如美丽的花朵。


    我一直知道蒙德有斗技场,也知道夜晚有贵族们的销金窟。


    “我想要一只精灵。”


    父亲点头,对此并无异议:“我会帮你留意。”


    想起在城中耳闻的消息,我稍微提了一句:“我听说巴克在风神像旁边搭了一座高塔,没关系吗?”


    父亲只是摇摇头:“只要不涉及原则性问题,就都随他。”


    劳伦斯家会恪守誓言,守护蒙德。


    至于原则之外——


    掌握权力的人稍微任性些不是大问。


    我如同往常无数次一样向父亲提议:“您或许该管束他一些。”


    只是提议再一次被压下不表,父亲说:“无碍。”


    好吧,毕竟我也是既得利益者,有什么资格指着别人的鼻子骂。


    从庄园回来我就生了一场大病,病灶来势汹汹,将我前些日子好不容易累积的好面色再度压下,我不得已卧病在床。


    虽然医师一再强调这不是什么大病,但病情却断断续续坚持了半个月才溜走。


    父亲感到非常惋惜:“我本来想让你来抛今年的羽球,但你的身体还是不大好。佩尼娜,身体才是最要紧的,还是能不要外出就不外出了吧。”


    “我知道了,父亲。”还没入秋,我身上就多盖了一层披肩。


    我不知道这次我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下次转生的机会。所以我想顺心的活。


    我想要自由,又想努力挽回眼见着一路要走到黑的劳伦斯。


    我那样贪心,什么都想得偿所愿。


    可我的身体却让我什么都做不到。


    “你上次说想要精灵,前几日有人想要拍卖一只风精灵,我给你拦下了,这两日就能送到你这里。”父亲再度安抚我,“你身体不好,不要思虑太多。”


    华美却空旷的别墅在父亲离开后再度陷入沉静。


    直到盖着厚重红布的笼子被抬到我的房间。


    “大小姐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女仆长嘱咐众人轻放,然后把熬好的妖端给我,“我记得您之前一直喜欢看有关璃月的典籍。按照从璃月传来的说法,这叫良药苦口利于病。大人可不能在逃避吃药了。”


    我皱眉将温度正好的药一饮而尽,嘴里全是苦味。


    贴心的女仆长在出门时没忘记带上房间的门。


    我伸手握住遮掩用的布料,一使力将其扯开。


    似乎是突然见到光的原因,笼子里的“人”伸出手臂遮挡眼睛。


    我拿起手边的钥匙打开笼子被锁住的门,对跪坐在正中央的少年伸出手:“还能站起来吗?”


    少年金色的发丝下有尖长的耳朵支棱起来,但背后却没有我想象中透明的翅膀。


    他似乎在内心进行过激烈的挣扎,最终还是伸出一只手递给我。


    我牵着他的手将他引出黄金铸就的牢笼。


    他很乖巧,一句话都不说,只摇头或点头。


    “你有名字吗?”我问他。


    他点头,复又摇头。


    看来是原来有名字。


    我将这只精灵留了下来。


    他乖巧、懂事、听话,安静坐在原地时像一幅画。


    可是这不对。


    我喜欢灵动的、雀跃的,他理当能与天光赴美。


    所以我就着刚好的身体带着精灵少年又一次来到我的塞西莉亚庄园。


    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乐声。


    我记得我没有在这个庄园里养乐师。


    被我带过来的精灵脸上甚至能看到放松的神情。


    “你可以住在这里,或者回家。”我制止他继续跟随我脚步的动作,“当然,我是推荐你回家的。”


    我的脚步没有停,朝乐声传来的花园里赶过去。


    这里聚集了许多女仆与花匠,众星拱月般围着中间正在弹奏的少年。


    似乎是听到脚步声,他轻轻朝我眨眼:“善良且大方的小姐,您不会介意我在庄园多留了一段时间的,对吧?”


    ……我当然不介意,甚至心情颇有些舒畅。


    女仆们朝我行礼,甚至十分懂事的从花园中撤离。


    我的花园里栽种着四季不败的塞西莉亚花,花丛围绕着中间地势颇高的观景台。


    吟游诗人就坐在观景台的外围栏上,他悬空的腿在半空中摇晃,然后朝我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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