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会在查到那件事后主动牵线,让他自己去接触啊,毕竟,过刚易折,那样美丽的理想,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它因为这个日渐浑浊的世界而半路夭折呢?


    夏油杰并不清楚身边人的想法,只是低下头轻笑,心竟莫名平和了很多,他很感谢这次的相遇,就算短暂也足够美好了。


    “我想明白了很多,好像突然就清醒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知等待去探索,似乎不应该那么轻易就做下结论。”


    这话没头没尾的,青天目溪源却很轻易就听懂了。


    “夏油君真是个通透的人。”


    他发自内心的赞美着,夏油杰表情停顿了片刻,又很快摇了摇头,长时间压抑在心头的阴霾散去,就像第一次见面时说的,自己并没有那么伟大。


    他所有的理想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一切要按他想象中的发展,在发现现实和认知并不符合后,确实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迷茫期,甚至哪怕到现在也没彻底调整过来。


    可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这点是不会变的,只要自己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不需要刻意去探索,答案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夏油学长!”


    二人逐渐相顾无言的时候,一道清亮的嗓音适时出现,打断了逐渐走向沉寂的氛围。


    青天目溪源顺着声音抬头看过去,认出了来人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灰原雄。


    “哎,青天目部长?”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他,在半空中挥舞着的手臂放了下来,笑容突然端庄。


    “您怎么会和夏油学长在一起?”


    无疑,这也是个非常自来熟的家伙。


    青天目溪源依旧只是摇头,手指不自觉扣弄着已经被揉的乱糟糟的帕子。


    看出了他的拒绝,夏油杰很自然的帮忙转移话题:


    “你找我有事吗?”


    他心里疑惑,觉得灰原态度并没有自己以为的敌视,恰恰相反,应该是有些好感的。


    为什么呢?


    明明当初发生了那样糟糕的事,结果其实从头到尾在意的竟然只有自己吗?


    突然间觉得好笑,又有一种莫名荒唐的感觉。


    灰原雄也不是什么心思细腻的人,所以没察觉到自家学长情绪的变化,他本来就随口一问,因此很轻易的就被吸引走了注意力。


    好像想到什么糟糕的事,肩膀突然耷拉下去,一脸的苦大仇深。


    “啊,是五条学长啦,他超级火大的样子,您快过去看看吧,我走的时候他都要和冥冥学姐打起来了。”


    夏油杰:……


    无奈的叹了口气,并不意外会有这一遭,只是又回头担心的看了男人,对上他沉沉的目光后,顿时什么要避嫌的想法就都被抛诸脑后了。


    “悟这段时间应该不会再闹事,你其实不用考虑的那么多,如果可以的话,照顾好自己,我……”


    他有些心悸,因为某一瞬间从男人身上闻到的极淡的血腥味,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清楚对方根本不会回答,可男人刚刚失魂落魄的模样却让他根本做不到不在意。


    “我随时都在的!”


    青天目溪源表情明显愣怔片刻,然后摇头,明明白白拒绝了少年的关心。


    即便早就知道结果,可夏油杰还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实在不知道该拿这个人怎么办,靠近不行,远离又做不到。


    ……


    目送二人离开,青天目溪源心事重重的座回车上,他翻出手机找到助理先生的号码,犹豫着要不要拨通。


    突然注意到屏幕上自己模模糊糊的倒影,有一瞬间,他想了很多,却又好像只是大脑空白了片刻。


    然后沉默的放下手机,插上钥匙。


    ……


    “你说你,叫你不要乱跑非不听,还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半大小伙子啊?”


    从楼梯拐角慢慢走来一对互相搀扶着的夫妻,其中身材圆润些的中年男人穿着病号服,模样好笑地被提溜着耳朵,妇人则打扮比较随意,但瞪着眼睛发飙时倒也十分精神。


    青天目溪源脑袋抵着墙壁,失神的看着二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二十四号!”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青天目溪源收回视线,神态自若的走了进去。


    忍足瑛士正扶着老花镜,眼睛几乎要贴到手里的b超图片上,似乎是生怕自己看漏了一丝一毫,直到感觉面前有人影落座,他抬起头,表情一开始是惊讶的,随后就变成了深深的遗憾。


    毫无疑问,男人无论从长相还是气度来说都无可挑剔,看穿着也非富即贵,年纪又不大,,应该是事业家庭都一帆风顺的时候,可惜了!


    青天目溪源多敏锐的人,从进门看到医生严肃的表情时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大概。


    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儿反倒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下来。


    “我只想知道结果。”


    头疼的翻着b超单,忍足瑛士试图找出一种不那么残忍的说法。


    他这个年纪似乎早该见惯了生离死别,可对着如此一个风华正茂的男人,却怎么也没办法心平气和的宣判他的死刑。


    最终无可奈何的摘下眼镜,主动将报告单递了出去。


    “如果能早一点发现就好了,当然现在也不算太晚,只是手术风险会有点高,成功的话再配合化学治疗……”


    “就算成功了也活不了多久的吧?”


    青天目溪源对这些并不是一无所知的,他看着b超上脑部那一片阴影,眸中神情难测,好半天后慢吞吞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冷静的不像一个刚刚得知自己身患绝症的人。


    “麻烦您了!”


    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继续失态下去。


    等电梯的时候,青天目溪源又看到了那对疑似夫妻的中年男女。


    他们住在一间很普通的病号房内,里面足足摆了三张床,各种各样的礼品和杂物乱糟糟堆在一起,妇人嘴里嘀咕个不停,手上却很利落的收拾着。


    中年人被骂也不恼火,反倒乐呵呵的劝慰她:


    “哎呀,一天到晚操那么多心干嘛,知道的说你是我老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妈呢!”


    “那你倒是靠谱点啊……”


    青天目溪源原本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脑海中突然将眼前一幕替换成自己,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电梯门正好打开,他咳了咳,在夫妻俩警惕的目光中闪身走了进去。


    好吧,一想到哪天自己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样子,说不了话,看不见东西,无法主动吞咽食物,甚至上个厕所都需要被人搀扶,那也太让人绝望了吧!


    再把母亲的脸代入到那个中年妇人身上,青天目溪源只觉得搞笑。


    笑着笑着就有些站立不住,腿一软摔倒在电梯里面,他好像完全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只是伸出手指哆嗦着擦拭掉眼角渗出的泪水。


    “叮”一声响,电梯在一楼停下,有人刚准备上来就被里面的场景给吓了一大跳,青天目溪源狼狈地爬起身,也不看周围人怪异的打量,脚步踉跄地走了出去。


    寒风萧瑟,他独自坐在医院前的花坛边点了根烟,尼古丁涌入肺腔让他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牵扯着喉咙发出阵阵的撕裂感。


    伤春悲秋似乎有些矫情,然后突然惊觉,自己竟然没什么可值得回忆的。


    好像这辈子除了最初那几年,之后就没有一天是为了自己而活了。


    街边灯牌亮起,青天目溪源从神游中回神,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已经暗了下去。


    他掏出钥匙打开车门,起身坐上驾驶座。


    算了,还不如回去睡一觉,什么都不要管,反正一切已经无法挽回了。


    只是青天目溪源想得开,有人却不愿意放过他。


    上了年纪的侍者守在院子里,见男人身影靠近立马勾起一抹自认为得体的笑:


    “大少爷,您回……”


    未尽的话语在对方仿佛看待死人一样的目光中戛然而止,他心跳停了停,忍不住反思自己是哪里做错了吗?


    “滚出去!”


    青天目溪源脚步不停,冷漠的和侍者擦身而过。


    他心里烦躁的想要把整个青天目家的人都叫过来,警告他们这个地方没有自己允许谁都不许进,可不行,因为这个人是母亲最信任的手下,他会出现在这里,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


    果然,推开门就看到青天目有希子早已等候多时的身影,她并不知道儿子刚对自己手下发了火,不然脸色估计能更难看,虽然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


    “干什么去了了?”


    兴师问罪的口吻,青天目溪源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因为良好的视力已经让他隔得老远就看清了摆在茶几上那一摞照片,背景似乎在游乐园,上面全是自己和五条悟相处时的画面,有的甚至肉眼可见的亲密。


    他罕见的黑了脸,语气冷硬:


    “你派人跟踪我?”


    不对,青天目溪源立马反应过来,如果那天真的有人跟踪,五条悟没道理发现不了。


    可惜话已出口,再也收不回了。


    青天目有希子嘴角抽了抽,似乎竭力压制着火气,只是想到青天目葵那个小贱种平时都能装模作样喊自己一声奶奶,偏偏这个讨债鬼永远板着张脸,让她怎么也喜欢不起来。


    “你什么态度?”


    说着将照片丢了出去,有一张甚至差点打到青天目溪源眼眶上,他顺手接起,发现照片并不是拍的,而是类似于网页截图。


    “如果不是优优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上头条了,你让她怎么想,让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告诉他你的儿子是个同性恋,还恬不知耻的到大庭广众之下给人围观吗?”


    说的可真难听!


    青天目溪源蹲下身一张一张把照片收了起来,又整整齐齐码好放回原处。


    “你有时间管我这些私事,还不如让青天目苍介少弄几个私生子出来,怎么说我比起他也是差远了的。”


    “你……”


    青天目有希子被气得身体肉眼可见的颤抖,好半天说不出话,估计也没料到一向很听自己话的儿子会跟她吵起来。


    “我是为了你好啊,你父亲好歹成家立业了,别人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事,你呢,优优那么乖巧的一个女孩子,错过了再去哪儿找,你不能辜负人家啊!”


    突然就开始了语重心长,硬的不行来软的,这么多年一向如此,反正总有办法让青天目溪源服软。


    “妈妈有时候说话是急了点,可你也想想看,我以前带着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妈妈呢?”


    青天目溪源早就摸清了他母亲的套路,之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妥协,无非是知道自己犟不过,这次的感觉尤为强烈,他叹了口气:


    “照片本来就是以讹传讹,您没必要为了一些捕风捉影的事特意跑一趟。”


    青天目有希子不信,她早就从千叶优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照片中另一个人分明是上次闹到餐厅的男生,现在还敢骗她,果然是被外面的野狐狸给迷住了。


    只是心里不满,她却很聪明的没再继续纠缠下去,反而顺坡下驴。


    “你总要让我少操点心,这样吧,优优学校也快放假了,我和她家里人联系好,你们早点把婚事定下来。”


    “随便!”


    青天目溪源很烦这种早就答应好的事却要反反复复的被提起,他头疼,胸口发闷,只想快速结束这个话题。


    青天目有希子却还不打算停下来:


    “别再跟外面那些不清不楚的人来往了,也不想想你的身份有多少人盯着,这次事情指不定就是那个男生想要上位所以主动曝光出去的。”


    “不是他。”


    即便耐心即将耗尽,青天目溪源依旧选择帮某人澄清,他并不想一些成年人肮脏的揣测会和五条悟扯上关系。


    “里面的腌臜事还少吗?”


    见他一而再再而三跟自己作对,青天目有希子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些的脸色又立马阴沉下来,莫名的还有些心慌,好像从那次餐厅过后,儿子就已经一步步脱离了掌控。


    不,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


    “听我的没有错,结婚后你会明白的,男人硬邦邦的哪儿比得上女人好?”


    她得尽快让优优给自己生个孙子,那样,就算大的指望不上也还有小的。


    如果知道母亲的想法,青天目溪源一定会直接了当的告诉她,不可能的,别指望了。


    就算他身体没有出现问题的时候,他都没打算和千叶优有任何的瓜葛,更不准备在这世间留下一儿半女。


    ……


    时间来到深夜,伏黑甚尔晃悠着回到家,客厅静悄悄的,两个孩子估计早睡着了,他在冰箱里找了瓶酒,又自顾自点上烟,随手脱掉脏兮兮的体恤往地上一丢,浓浓的血腥味立刻在空气中弥漫。


    “啪!”


    白炽灯亮起的瞬间,他漫不经心的偏过头,就见某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正靠着门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睛困倦的眯起,因为突然被吵醒所以表情有些不快,身上穿的衣服也松垮垮的,只堪堪遮挡到大腿,明显不属于他本人。


    青天目溪源一向觉轻,基本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能被吵醒,伏黑甚尔是放轻了动作的,怪只怪某人比人类幼崽还难伺候。


    “你干嘛不收拾干净了再回来。”


    本来有些生气的眼神在接触到男人背后皮肉外翻的伤口时直接转化成惊悚,青天目溪源皱着眉不满的抱怨一声,转过身就要溜回房间顺带把门锁上。


    伏黑甚尔直接冷笑出声,动作丝毫不受影响的窜到门口,手往上面一抵,青天目溪源就使不上劲了。


    “过来帮我包扎,不然今晚就这么抱着你睡。”


    他是无所谓的,说到做到,反正靠着天与咒缚的强大肉身这么点伤明天就好了,怎么也不能让这家伙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有力的手臂横亘在面前,青天目溪源低头沉思片刻,最终无力的发现,他好像真的只有这一个选择了,有些后悔主动送上门,回头看了眼男人暴露在空气中精壮的上半身,冷着声音询问:


    “医药箱在哪儿?”


    伏黑甚尔收回手,也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客厅。”


    事实证明某人简直是自讨苦吃,青天目溪源这种被伺候惯了的哪儿知道怎么伺候别人,他也确实没有恶作剧,可染血的纱布楞是堆成了一座小山。


    伏黑甚尔把人往怀里一捞,恶狠狠在他腰上掐了把。


    “你他妈的恨我直说。”


    青天目溪源被刺激的眼圈都红了,反应过来后就要抽他,伏黑甚尔又不是受虐狂,哪儿能次次站着挨打?


    “再闹不客气了啊!”


    语


    气有些危险,里面的内容真假难辨。


    然后,青天目溪源就真的不闹了,他将脸埋在男人怀中,突然间安静的出奇。


    这么听话,伏黑甚尔再察觉不到异常就有鬼了,他抬起怀中人的脸,想看看又是唱的哪一出。


    “甚尔,你当初为什么要离开禅院家?”


    青天目溪源声音闷闷的,放任了某人的动作。


    这回愣住的却换成伏黑甚尔,也不知是惊讶于这家伙竟然主动喊自己名字,还是那个明明谁都清楚答案的问题。


    其实不太想谈起关于禅院家的事,可看着怀中人无比认真的神情,却莫名感觉到了,这个答案一定对他很重要。


    伏黑甚尔默默回忆几秒钟,然后耸了耸肩,满不在乎的开口: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是一直都不喜欢那个地方,然后在某一天突然觉得可以离开罢了。”


    只是这样吗?


    可你离开禅院家后过得也不好啊?


    青天目溪源有很多话想说,这些问题积压在心里,现在好不容易有了问出口的机会,可对上那双有些颓废和漠然的眼睛,他又觉得没必要了,不管结果如何,有一点不会错,伏黑甚尔从没后悔过离开那个地方。


    那自己呢?


    如果当时果断一点,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你怎么了?”


    男人好看的脸凑了过来,几乎和他额头贴着额头。


    青天目溪源偏过头,出于本能的抗拒着心事被人探索。


    然而,仅仅这样一个微小的动作,却让他不经意瞥到了被随意摆放在沙发上的一把武士刀。


    睫毛颤了颤,好像不太确定自己看到的,于是伸出手,握着刀柄将东西拖了过来。


    鹿鸣!


    看着这把曾经由自己亲手赠送给助理先生的咒具,还有上面已经干涸了的血迹,青天目溪源一颗心直往下沉。


    感觉到怀中人逐渐僵硬的身体,伏黑甚尔若有所觉的抬头,目光落到那把刀上,又和男人四目相对。


    “你把他怎么了?”


    仿佛有一股寒气从四肢百骸一路蔓延到心间,青天目溪源甚至不敢继续往下想,生怕那个答案是自己不能够承受的。


    伏黑甚尔突然就笑了,嘴角伤疤动了动,桀骜的眉峰轻扬。


    “你说呢?”


    “你……你杀了他?”


    话音刚落,青天目溪源就感觉眼前一黑,一时呼吸不上来,身体竟然直直往后倒了过去。


    伏黑甚尔赶忙把人抱住,也没想过他反应会有这么大,表情一瞬间阴鸷的可怕。


    “嗤,我可是正当防卫,要怪就怪他自己作死。”


    可惜青天目溪源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头脑一片空白,反应过来后爬到沙发上,哆嗦着找出手机就要拨电话。


    伏黑甚尔不耐烦的把东西抢过来,起身站到男人面前,高大的阴影覆盖。


    “说了死了就是死了。”


    青天目溪源愤怒的瞪圆了眼睛,突然反应过来,恶狠狠照着他的膝盖就是一脚。


    “你骗我!”


    伏黑甚尔没否认,只是阴笑着开口:


    “那又怎样,他逃的了一次可逃不了第二次。”


    青天目溪源依旧胸如擂鼓,他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默默在心中分析着利弊。


    就伏黑甚尔这些年做的事,谁恨他都轮不到小田相一,两人更不可能有其他私人恩怨,青天目溪源唯一想到的就是那次刺杀。


    “你……”


    有些不知从何开口,好像无论怎么说都会惹怒面前可怕的男人。


    “你想让我放过他?”


    伏黑甚尔却


    主动弯下腰,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过他日渐消瘦的脸庞。


    “相一可不是什么臭鱼烂虾,想杀他没那么容易,我可以出钱,也能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


    青天目溪源尽量说的有理有据,他其实也没觉得会有多困难,毕竟伏黑甚尔这种连最基本的职业素养都没有的亡命之徒,给钱就行了。


    “做梦!”


    伏黑甚尔却冷笑着坐回沙发上,态度极其恶劣。


    “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


    青天目溪源焦躁的扯着头发,情绪开始失控,觉得今天一天好像所有人都在给他找不痛快。


    “至少我心里的火可以发泄出去。”


    青天目溪源:你有什么可火的?


    “我不会让你那么做。”


    他直截了当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眼神也跟着冷淡下去。


    “你别忘记自己的处境,如果非要四处树敌的话,我也没什么可说的。”


    这话就有些威胁的意味了,伏黑甚尔阴沉沉的和他对视着,气氛又开始剑拔弩张起来。


    “大哥哥!”


    门“吱呀”一声响,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两个小家伙抱着枕头站在门口,表情有些担忧,看他们的样子就知道偷听了很久,直到感觉情况不对劲才主动站了出来。


    青天目溪源一点都不想当着孩子的面吵,他把手机抢了回来,看也不看某个混账,一手一个小脑袋瓜的把两个孩子推进了隔壁卧室。


    “抱歉,吵到你们了吗?”


    半夜醒来本来就头疼,现在更是心烦意乱。


    伏黑津美纪咬着嘴唇,眼眶慢慢就红了起来,跟只小兔子似的。


    “呜甚尔爸爸坏,我们都不理他了。”


    说着还不忘推了推旁边的伏黑惠,十分霸道的下了命令:


    “小惠也不准!”


    “嗯,我也不理他。”


    虽说本来就没理过。


    青天目溪源嘴角上扬,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谢谢津美纪,还有小惠,早点去睡吧,不然明天要起不来了。”


    他还是放不下心,犹豫着要不要给助理先生打个电话,但瞄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半,想了想还是算了。


    不管怎么说目前最要紧的还是和伏黑甚尔商量清楚,或许是自己情绪过于激烈了,导致本来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变得这么复杂。


    然而第二天,他并没能如自己所想的那样见到伏黑甚尔,因为对方早早就离开了。


    伏黑惠眼巴巴抱着那把比自己还高的鹿鸣,想要说些什么又不情愿的样子,小脸上写满了纠结。


    “怎么了?”


    青天目溪源揉了揉他的脑袋,只以为是因为自己昨天和他父亲吵的那一架。


    “唔,他让我把这个还给你。”


    看得出十分嫌弃了,连父亲都不愿意叫一声。


    “你不要生气,他就是那么讨厌的。”


    青天目溪源接过刀,发现上面已经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心中莫名松了口气,意识到伏黑甚尔可能并没有真的记恨上那个事。


    当然,并非他心胸有多开阔,只是咒术界就是这样的。


    除非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不然今天你弄我明天我弄你,要记的帐未免也太多了,伏黑甚尔这种拿钱杀人的应该最清楚,更何况,助理先生大概才是真正受伤严重的那一个。


    话虽这么说,青天目溪源还是在开车送两个小家伙去学校后又拨通了熟记于心的号码,电话刚响两声就被接起。


    助理先生的声音依旧斯文,和平常没什么两样,青天目溪源却很敏锐的感觉到了他不同于以往的紧张。


    “好点了吗?”


    本来是有很多话要问的,也知道只要自己问出口助理先生就一定会回答,可最后关头还是选择了尊重对方的意愿,就像他也有很多事情不想说一样。


    算了,先把伏黑甚尔稳住再说吧!


    “您放心,我很快就可以回去的。”


    小田相一松了口气,眼神中有着无法被外人察觉到的温柔。


    他还是低估了天与暴君的实力,想不到整整四个一级术士都没能拿下,不过,看来那个人在先生心中也没占据什么位置。


    是的,几乎这通电话打过来的瞬间他就猜到了,先生肯定有事要问自己,至于什么事,显而易见。


    “不用着急,你都忙了那么久,正好也生病了,多放几天假吧。”


    ……


    这边的事才被迫搁置,那边藤原家就又找了过来。


    他们这些天很不安分,似乎因为继承人的死亡以至于都有些疯魔了,不过青天目溪源更愿意相信,他们只是没能从继承人死亡这件事上得到足够的好处所以闹腾罢了。


    他没准备留情面,把早早调查好的东西一股脑甩在藤原家家主身上。


    “你们识相点见好就收,藤原勇太还是那个让人惋惜的英年早逝的富二代,非要闹起来,这份资料明天就会登上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自己看着办吧。”


    没有明说的是,那厚厚一叠可不止藤原勇太一个人的破事。


    最后,一帮人气势汹汹的来又灰溜溜的走了,青天目溪源随手翻开桌上一份文件,如往常一样批改了起来。


    说来确实奇妙,都这样了还能按部就班的工作,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旅行太累,在家躺着又无聊,不想和人打交道,思来想去,最后竟然只有这样一成不变的生活才是真正适合自己的。


    不,他有预感,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一定还能发生些什么。


    可是虽然这么想着,到最后也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助理先生很快就回来工作了,伏黑甚尔依旧要死不活的样子,谁都没再提起那件事,好像他们之间真的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老不死的三天两头的继续吵,咒灵一个接一个往外冒,一切如常,除了他。


    仅仅半个月过后,青天目溪源身体就彻底吃不消了,视力开始大幅度的往下掉,头疼频繁的发作,连带全身的骨头都在疼,吃什么药都看不到效果。


    他一连请了好多天的假,也没去见伏黑甚尔,就安安静静待在自己院子里,他想得很清楚,如果情况能好点就继续上班,好不了的话就只能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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