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婵眼中的泪水立刻就流了下来,“李大哥,你和你娘对我和我娘真好,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适才母亲摔倒着实令她心中难过,乍然又见到李大哥与孙婆婆的雪中送炭,真是胸中如雷万点,感动非常。
“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别说什么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不过就是十几个月饼而已,多揉一点面顺手就做了,不值什么,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不过这也有点太多了吧?我和我娘怕是十天半个月都吃不完了啊。”
“那就留着慢慢吃吧,要不送人也好啊。”李耀光笑了,夕阳的光盈照在他憨厚的脸庞上。
“那……那好吧。”
林月婵勉为其难地从李耀光手中接过这一篮月饼,只感到手上沉甸甸的,这一份恩情,她不知以后该怎么报答才好。
当她抬起脸再看向李耀光时,眼眸中多了一丝感激的光。
陪在她身边帮助她照顾母亲,直到天色彻底黑了,李耀光才离去,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入夜色中。林月婵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她回到屋里,肚子里感觉很饿,走到床边询问母亲是否要吃饭,然而她听到的只是微弱的回应,母亲这个样子还哪里吃得下饭?看来今晚这顿饭是不必做了。
她摸着饿扁了的肚子,忽然想到李大哥送来的那些月饼,便走过去从篮子里取了一个出来吃了起来,点着了蜡烛,对着吃到一半,喉咙里有点干痒,才想起家里没有热水,一时又想到如是现在烧热水会把母亲惊醒,生病的人入睡已实属不易,再将她惊醒就太残忍了。她便就着一碗冷水,吃了手上的这一个月饼。
这一晚没有睡着,她心里悬着这桩心事,便在母亲边上守了一夜,想着母亲的病治不好可不行,她必须得想办法才行。
她今年才十六岁,若是母亲也撒手人寰离她而去了,她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下去。想到此处,心中酸楚无比,不由得就流下眼泪来。
她转头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中悬着一轮灰蒙蒙的月亮,忽然就想到黄昏李大哥送来的那篮月饼,心中感动不已。李大哥和孙婆婆待她可真好,如今在这个世上除了她的母亲,就只有李大哥和孙婆婆了。
他们虽然不是她的亲人,却胜似亲人,以后一定得好好对他们,时常往他家走动,帮他家做点事情来还报他们的恩情才好。
最近这些日子,孙婆婆一家不仅教会了她种植曼陀罗花,还送了他们米和面,逢年过节还来慰问,她感到真是幸运极了。
这一夜也没有睡着,次日一早的辰时不到,她就趁着微亮的天色,早早的出发赶往镇上去了。来到龙游镇上已是辰时了,她赶到了李神医的医馆,发现已经早早的开门了。
此时,医馆里头正坐着一对奶孙,正在接受问诊,只见一袭白衣、眉目清浅的李神医正在一旁诊治,小童正在洒扫地板、擦洗着桌椅。
她悄悄溜进去躲到一旁,只见李神医从衣柜后拿出一个瓶子,走到老婆婆跟前,忽然笑了,“大娘,你闻一闻,这个是什么?”
老婆婆有些疑惑,“是、好像是……酸味!”
李神医笑了,“没错,这正是酸味!”
老婆婆道,“这好像是醋?”
李神医温文尔雅地道,“不错,这正是食用醋。将其与白酒以二比一混合,有消炎杀菌与止痒的功效,便可治愈荨麻疹。”
只见他又揪了一团棉花,蘸了这些醋酒,涂抹在了老婆婆怀里正在熟睡的孩子肩部的患处,又细致地叮嘱,“回去以后仔细的涂抹了,过上三日再来看看。”说着,小心翼翼地帮孩子将肩背上的衣衫拉起。
老婆婆高兴坏了,“好的,李神医,真是谢谢你,这需要多少钱?”
李神医微笑,和风细语,“不过是一点食醋与白酒而已,不值多少钱,你拿回去用吧。”
老婆婆吃惊,“这怎么可以?”已经站起身来。
小童笑着走过来,“不过是一些食醋与白酒而已,既然我们李神医说了不用钱,那就是真的不用了,老婆婆你就不必客气了。”
老婆婆感激不尽,涌着热泪拿着李神医为她孙儿抱好的药品,千言万谢地去了。
一直躲在医馆一角的林月婵惊讶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中充满欣喜,没想到上次头一回见时看着冷漠异常的李神医,却是一位治病救人还不图回报的大善人。
可是,他既然是大善人,为何偏偏对她就是那般的刻薄呢?
她正想着,忽然听到李神医说话,似乎有事交代,她又立刻回过神来。
李神医叫来抓药小童,“小童,你记下来,若是下回这对奶孙再来,你便换个方子,用荆芥、蝉蜕、防风、苦参一起煮水储存入瓶中,备用给她孙子治荨麻疹吧。”
“好的,师傅。可……万一这还是不管用呢?”小童转动着大眼睛问。
“那就用艾叶配合白酒,白酒二两,生艾叶二钱,上药共煎至一两左右,顿服。每日一次,连服三日。你提前备下吧,我适才见那孩子,怕是这一回治不好的,你提前备下了,他们下回再来,好提前给了,以免这医馆里人满为患。记得在药包上做好标记,以及日期。”李神医温和细心地交代着,转身走到医柜里,低头不知在算着些什么。
“好的,师傅,我都记下了。”小童笔速奇快地记录下来,放下纸笔,忙着去抓药,才发现林月婵还守在角落里,正用一双惊奇的眼睛打量着医馆里的这一切,“你还没走?”
林月婵连忙上前,“小童,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我娘亲真的已经病得很严重了。”说话间怕给在那边忙的诊疗的李神医听到,尽量压低了声音,但也难掩她的着急。
看她求得可怜,小童有些心软了,这个女孩子前前后后地跑了也有好多趟了,他实在是有点不忍心了,何况她也是出于一片孝心,才频繁地来打扰医馆的,除了有一回过来问他们收不收曼陀罗花,显得有些冒失以外,其余时侯倒还好,是个淳朴无华的好女孩。
“那好吧!那你……给我说一说,你娘都有些什么症状呢?”
林月婵仔细回想着母亲的病症,“就是……我想想……是、是眩晕,气短……还有、脸色发白、呼吸困难、倦怠,以及偶尔会……昏迷不醒……”说着都感觉有些心惊肉跳。
小童想了想,“这样啊,那先给你配点……益气、养血、摄血的圣愈汤吧。先养养身子,吃一两剂,回头再看看。”
“好,不过……不会有什么不好的药效吧?”林月婵有些担忧。
“圣愈汤是调理血虚的,主治气血两虚,面色无华,体倦神衰,夜寐不宁,以及舌质淡,脉细弱等,只有气血足了,才可再用其它药物细调。”小童回想着师傅过去交代他的。
看出她脸上担忧的神色,又笑了,“你放心,这个是保身的,不会有其它功效的。”
“那好,有劳小童了。”林月婵像是得了救,脸上终于有一丝和缓了。
小童走到药柜前,嘴里念叨着开始抓药,“生地黄、熟地黄、川芎、人参各三分,白芍、当归、黄芪各五分,为一剂。”
林月婵忙走过去,小童累了有一阵,秤好后推过来一大包,“抓好了,你住得远,这是五剂药,每日一剂,煎两次,分早晚服了,五日后再来。这几日你要留心你娘亲的癸水是多是少,五日后再加减几味药材跟进便是。”
“好的,太好了,多谢小童。”林月婵高兴坏了,“哦,这是多少银子?”她忙得从衣袖里捡出几两碎银子来。
“我算算……”小童打了打算盘,“一共是九十文。”
林月婵惊讶,手里踌躇着,心思这人参就贵得很,小童已是节舍了给她的,便将碎银子收回,从衣袖里数出九十文来给他。
她抱着这些药材跑回了家,为母亲熬药治病,希望能见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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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婵将小童提前给她包好的一剂药取出来,放入砂锅中用冷水浸泡了。泡了一夜,次晨早早起来,烧了柴火便开始熬药,拿着扇子一边煽火,一边咳嗽。
忽然听到外头母亲叫自己,她连忙跑出去,坐在床边将母亲扶了起来,细心喂她喝了水,柔声宽慰,“娘,您再睡会儿。”
林母强自叹气,“我睡不着,你这些日子可是够忙活的。看你这么累,娘有点心疼。”
林月婵微微笑,“娘,我不累。其实,我也没做多少事。您躺下吧,好好休息。等药熬好了,我便端过来,您趁热喝了,这病就能慢慢地好了。”
“这些药……花了多少钱呀?一共买了多少天的?”林母满眼的疑惑。
林月婵笑道,“一共是五天的,没有花多少钱。”
林母有些担忧,“我问你,你哪儿来的钱?”
“娘,您就别管这个了,总之我能买到药。”林月婵安慰母亲。
林母忍不住就落下泪来,“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你打了鱼换来的。唉,都是娘拖累了你。你是个好孩子,可惜是娘不争气,害得你每日起早贪黑,还得远远地跑到镇里集市上去换钱。这几十里的山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来回这么地跑,哪有不累的说头呀。”
林月婵心中感动,“娘,您别说这些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前些日子就跟您说过了,我打算亲自扛起这个家。既然已经做了这个决定,那么接下来就一步一步地做就好了,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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