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背影脚步极快,他快步跟上也有些吃力。


    突然那身影停下,陆渊躲在远处,看到她的侧脸。果然是她,前段时间纠缠他的那个女鬼,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她躲在那里好像也在跟踪别人,就算离得很远,陆渊也能看出她跟踪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难不成这段时间没见她来‘骚扰’自己,是因为有了别的目标?


    思及此,陆渊那双墨色瞳眸沉了沉,嘴唇也随之抿起。既然她有了别的目标,自然也不会来纠缠自己,他就可以摆脱这个女鬼,简直就是皆大欢喜,可他的脚仿佛生根了一样。


    陆渊远远的看见,女鬼就站在那个年轻男子身旁,秀眉紧锁,神色凝重一瞬不瞬盯着男子。


    那男子有那么好看吗?这么紧盯着,仿佛下一刻就跑了一样。


    只见男子走了没几步突然停下,遇见一妇人,两人说笑了几句话又离开。陆渊看到那男子的脸,心中冷笑,这女鬼的审美真是越活越回去。


    女鬼跟着离开,陆渊见他们离开,二话不说也跟上去。


    就这样跟着一起走,出了城,走到郊外,男子停在一颗树前,站在那里看着树出神,女鬼也站在一旁跟着一起出神。


    陆渊站在远处看着两人,在黄昏下,红霞漫天,夜色一点点吞噬着红霞取而代之,白云不甘心的漫出,想要与临近的暮色争辉,便形成瑰丽的画卷,一人一鬼站在树下仿佛与画卷融于一体。


    明明沉静又迷人,陆渊却觉着格外刺目,非常的想打破这个画面。


    那男子在树下站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就转身往回走,女鬼粘的厉害,也跟着男子往回走。


    陆渊更加气闷,呼吸都变的不顺,细心隐藏好身形跟上去,不被一人一鬼察觉。


    男子回了城,去了一处破旧院落,女鬼也跟着进屋,陆渊见此,心中暗道,这女鬼真是不知矜持,就这样进了陌生男人的家门,而且那男人也看不到她,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陆渊站在门外,心中生出一抹焦躁,那女鬼也不知在里面做什么。


    突然间,他抬头看着头顶的黑夜,恍然想起他和表哥的约定,暗骂自己鬼迷心窍,便想转身离开,却撞到一个人,不对,是撞到一个鬼。


    那女鬼是从墙上飘下来,与陆渊正巧撞在一起。


    “哎呀!”阿晏被撞到,神情一愣,这世间还有第二人能碰到她吗?一抬眸就对上那双熟悉的眸子。“是你!”


    阿晏欢喜的起身,拉着陆渊的手臂,未曾想会在这里遇见他。


    “你怎么在这里呀?”


    陆渊对上阿晏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顿时不自在了起来,心虚的移开眸子:“我,我路过而已。”


    “好巧哦!”阿晏不疑有他,扯着陆渊的衣摆,开心的笑道。


    陆渊的视线被自己衣袖的一双柔荑吸引过去,一想到她也会对院子里那男子也这样,心中不由得有些恼怒,他是不是也只是她的生活中的消遣之一。


    “松开。”说着,便把阿晏的手从自己的衣摆上拿下。


    “你怎么了?”阿晏就算再傻,也看出他不开心,又抓着他的衣袖,关心道:“是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告诉我,说出来就好了!”


    问香她们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会同她倾诉,每次说完她们就开心了。


    记得在地府的时候,白无常、孟姐姐他们也是。


    “姑娘,你虽为鬼魂,也不得如此孟浪。”陆渊满脑子都是她站在那年轻男子身边的画面,如鲠在喉,顿了顿又道:“男女有别,况且我与姑娘只见过几次而已,姑娘这番行为已然逾矩。”


    “孟浪是什么?是个男子还是女子?”


    陆渊哑然,这女鬼当真连男女有别就不知,是真傻,还是故意为之?


    就在他想继续给她科普的时候,她却突然面色惶恐,徒留一抹残影,消失在他眼前。


    陆渊有些怔忪,又是如此,每次在他面前都是这般匆匆离开。


    他站在原地停留片刻,才缓缓走出巷子,恰巧被前来找他的小厮看见。


    小厮高声喊道:“陆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啊!”


    “何事?”陆渊抬眸,这个小厮,他有几分印象,是姨母家的。


    “秦公子约您喝茶,迟迟不见您过去,以为您出了什么事儿,便让小的们出来寻您呢!”小厮擦着满头大汗。可着实将他们吓坏了,若是陆公子在这里出了事,他们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我没事,只是在路上耽搁了。”


    小厮腹诽,南府与茶楼相距不足半里,最多走上半刻钟,这秦公子竟走了一个多时辰,也是稀奇。


    待陆渊到了茶楼,秦锐翰看到陆渊全须全尾,才松了一口气,平日里,他这表弟从不让人操心,今日也不知是怎么,莫名失踪了一个多时辰。


    辛亏找着了人,且不说姑母知晓此事会担忧,依着父亲对表弟的宠爱程度,怕是能扒了他的皮。


    陆渊自知不对,让人取来酒,二话不说便自罚三杯。


    “小渊,你这是?”平日里,他这表弟是,宁愿喝茶一壶不喝酒一杯,怎么今日转了性子?


    “小弟已不是当初的无知小儿,平日里的应酬也是少不了的。”一杯酒下肚,从喉管辣至胃肚,慢慢的从胃里生出一丝暖洋洋,遍布全身。以往最是讨厌的酒水,今日喝着倒是格外的可口。


    仿佛多喝一口,心口的郁结便舒畅一分。


    秦锐翰见自家小表弟,接连喝了半壶酒,才发觉不对,夺了他手中酒壶,问:“究竟发生何事,告诉表哥,表哥替你排忧解难。”


    陆渊满脑子都是那女鬼巧笑倩兮的模样,一肚子的诗词歌赋形容那女鬼的样貌都觉着不够,妖媚蛊惑是她,纯洁无瑕是她,三心二意也是她。明明想忘记,那模样却是像刻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们明明没见过几次,他连她姓名也不知,干嘛要对一个女鬼这么上心?


    陆渊自嘲的笑了笑,怪不得说鬼惯会蛊惑人心,不过见了几次,他就念念不忘了。


    阿晏此时不知陆渊的烦恼,坐在荒郊野外的一个凉亭内,一脸发愁。


    月色沉如水,阿晏没心思欣赏月景,她身边坐着一个着缎面藕色水草纹襦裙女子,佩戴的首饰,一眼都能看出女子的家世不凡,可她此时却哭哭啼啼,那声音凄厉的仿佛受了惨无人道的刑罚似的。


    一旁的问香一脸一言难尽的看着阿晏安慰粉衣女子,这女子看起来弱柳扶风,温温柔柔的,哭起来比那冤死多年的厉鬼还要骇人,一声比一声高,魔音穿耳也不过如此了。


    “阿晏,怎么办……怎么办呢……”问香听久了也怀疑鬼生。


    “总会有法子的。”阿晏也不会安慰人,手足无措,看向问香示意她来安慰,问香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无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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