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替身
猜中了她是他的白月光，却没有猜中自己是个替身。
先前跟杜嘉语说得那么嗨，现在只觉得自己像个小丑，可笑极了。
林菀懊丧地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
大一的秋天，她偶然跟一个学姐跑去听摄影技巧的选修课，认识了许宁，跟学姐一起与他搭了几句话。事后去翻阅之前的榜单，才知许宁是第二期男神榜上的第二名。
许宁是个摄影爱好者，却不喜欢跟大家一起行动，平日里独来独往。
12月底，江城十分难得地下了一场雪，许宁背着单反爬上了学校附近的山拍摄，恰好林菀也跟室友在山上玩，便一路同行，聊了许多。
当时谢思雨是个怕冷的家伙，嚷着：“冬天太冷了，我还是喜欢夏天啊，阳光、大海、沙滩……”
林菀笑道：“思雨，那我推荐你去意大利的阿马尔菲海岸，地中海的阳光，碧蓝的大海，细软的沙滩，还有岸边具有欧式风情精致宁静的小城镇，镇上种植着无数的鲜花与柠檬……美不胜收。”
一束幽深的目光落在了林菀脸上，林菀对上去，发觉许宁有些发怔地看着自己。
林菀觉得怪怪的，犹疑地问：“学长，我说错了？”
他摇头：“你也知道阿马尔菲？”
“嗯，在杂志上看到的，一见钟情，有生之年要是能去旅行一次就好了。”
他收回了眼神，淡淡地笑了笑：“去吧。”
当时林菀并没有多想，只觉得他一个摄影发烧友，知道国外一些漂亮的地方也不出奇。
分别的时候，许宁加了她的微信，慢慢的二人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他有时候会跟她聊到很晚，也会约她吃饭……虽然没有牵过手，但是有过一次“肢体接触”。
那是在去年圣诞节，他在购物广场上一棵巨大的圣诞树前，看了看手机后，莫名地拥抱了她一下，并且在商场买了一瓶香水送给她。
现在想想，去年圣诞节，他一定是受到身在欧洲的杜嘉语的刺激了。
当时林菀被这个拥抱弄得有些慌乱，却又充满了期许。以为和学长会有一些进展，却没有想到新学期一开学，两人反而生分了许多。给他发信息，他经常很晚才回，且回应冷淡，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他也说没时间。
刚才杜嘉语不就说自己在年初的时候与男友分手了，现在是单身么。
也许，许宁是知道了这点，才冷落她，想重新追求白月光吧。
林菀曾幻想过许多浪漫的片段，而今，这些浪漫幻想，均被无情的事实击碎，碎成一地。
这颗透明纯净琉璃少女心……林菀对着洗手间镜子中的自己，不禁叹惋了一声。
刚才有个女生说她和杜嘉语跟一个人似的。
是呀。
终究不过是个替身。
林菀抬起头，眨眨眼眸，让眼泪吞了回去。收拾了一下心情，决定戴张微笑面具去过完这个派对。
以后，就江湖不见吧。
回到喧闹之中，杜嘉语正在跟顾今聊柠檬酒，聊阿马尔菲。
林菀心中叹道：唉，快别提这个地方了。
每提一次都如同一把小匕首，直直插入林菀的心脏。
她努力地微笑，努力地应对。
端着酒杯，破天荒地喝了好多酒，喝得两颊绯红，但理智尚存。
吴芳宜觉得有些不对劲，说道：“要不然，我们先回去吧。”
顾今也察觉出一丝诡异，桃花眼一瞥：“可以，你们几个女生先回去罢，我给你们安排车，他们还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
谢思雨一直在忙着花痴帅哥，没有读懂气氛，被刘佳拖了出来：“回宿舍啦！”
走到外间的时候，谢思雨见许宁也跟了过来，突然问道：“林菀，你不是还要送礼物吗？”
林菀吓得背后一僵，原本渐渐上头的醉意，此刻原地消失。
好端端的，提什么礼物啊？！
送给许宁的那个镜头就在自己的背包里安静地躺着……
可是都这样了，还送礼物给许宁？
她最想做的，其实是把他送的那瓶香水还回去，两个人从此不要再有牵绊。
反正那瓶香水现在还在家中，她都没有拆过。
场面有点儿僵，林菀有些懵。
脑子里各种纷繁思绪搅和在一起，结果谢思雨又在耳畔催了一声：“礼物啊……”
林菀想揍她一顿：礼你个头啊！
可是许宁投过来的目光，却有些期待是怎么回事？
刚才她只顾着喝酒了，没有在意许宁在做什么。现在他居然还有期待？
林菀心中非常不忿，凭什么啊，你的白月光都回来了，还期待我的礼物做什么？我虽然之前是单纯了一些，做了白月光的替身，但也不是傻瓜。
谢思雨好像也喝了些酒，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干脆一把拿过了林菀的背包，把礼物翻了出来递到了林菀的手上。
林菀拿着包了一层暗红色包装纸的礼物，内心既为难，又气愤，还有一些窘迫。
是啊，可以送他镜头，香水就不用还了……可是，隐隐就是不甘心。
万般无奈，不知所措时，林菀突然看见首席悄然立在许宁旁边，身姿挺拔，目光灼灼，仿佛在瞧什么好戏。
是啊，首席也在，有男神榜首席在，区区次席算什么？
而且被首席拒绝，总好过被这个次席羞辱。
林菀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悲愤、报复，还是酒意、醋劲，总之拿着礼物，走向许宁，莫名牵了牵笑，手却直移至顾今面前。
“首席，我送你的礼物！”
全场目瞪口呆。
连林菀自己也呆住。
真的这样干了啊！
谢思雨张口结舌得最明显，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不、不、不，不是要送给许宁的生日礼物吗？
刚才看到许宁的白月光回来，谢思雨便脑子一抽，想趁机助攻，被杜嘉语看到也好，林菀可以表明一下自己的意思。
可是，林菀怎么会把礼物送给首席啊！
宿舍其他二人也很不解，这是什么情况？
没听说这个死丫头喜欢顾今啊？！之前不是喜欢许宁的吗？
顾今微微吃惊，但很快保持冷静地问：“送我的？”
林菀吃准了首席是不会收她莫名其妙的礼物的，作为首席，他拒绝女生的礼物已经习以为常，大家对他拒绝女生也习以为常。
被首席拒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要能让许宁明白自己的意思，明白他不配得到自己的礼物，那就行了。
林菀迎上顾今的灼灼目光，眼波流转，漾起微笑：“对啊，送你的，你要是不要，我就收回了。”
说毕拿着礼物的手往回缩。
缩了大概几公分，缩不回了，扯不动了。
盒子的另一端，几根修长的手指已经捻住了暗红色的盒身。
顾今浅笑淡淡：“既然是你送我的礼物，我哪有不收的？”
“诶？”林菀呆住。
不是，他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可是拒绝万千女生的首席男神，怎么着也要同样冷漠地，不苟言笑地拒绝她吧。
旁边所有人也很惊讶，甚至还有好几个男生乌泱泱地起了哄。说的什么，乱糟糟的，林菀听不清，也听不进，当时她整个人都石化了，呆若木鸡。
修长的手已经把礼物从她手里夺了回去，顾今还朝林菀挑了挑眉：“礼物我收下了，明天我再约你。”
林菀微微晃了晃脑袋，酒都被吓醒了。
她一脸懵逼地问：“什么？”
他似笑非笑：“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送我见面礼，我约你，天经地义。”
不是，哪来的天经地义，那么多女生前仆后继地送你礼物，也没见你约人家啊？而且怎么就用“约”这个字眼了？
他真的不是在逗自己玩？
顾今没有再过多地解释，只移了移步子，走出一条通道：“好了，你们几个快回去吧，我给你们安排好车。这边几个酒鬼，不知道要喝到多晚。”
“不是……”林菀语无伦次起来。
吴芳宜利落地拉过了她：“好了啦，喝成这个样子，赶紧回去了。”
林菀出了会所大门，在脚步不稳的踉跄中，回过头瞄了一眼，正好看到许宁。
刚才的事情太过于突然，她都没有顾得上许宁的反应，此刻见他立在酒楼的台阶上，背着光，如同冬日的一株墨梅，凛傲自持。
林菀读不懂他的表情，但也许，她刚才把礼物送给顾今，是最正确的选择。
林菀看着许宁，感觉自己的眼神夹杂了几分悲凉，收回眼神后，又觉得委屈不已。
曾经那么多次地幻想，那么期待着跟他有美好的未来，知道他喜欢摄影，自己也去研究构图、光学，想努力地跟他有共同话题。
而这一切不过都是笑话。
她用力地再次眨眨眼睛，被顾今塞进了车子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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