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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俊给穆于泡了一杯茶，“怎么第二天就来回访了？有好消息？”
穆于瞪了他一眼。
海俊了然，在他对面坐下：“看来是不太顺利。”
穆于又坐直了些，“我输在了起跑线上。如果……我换个性别就没有这么困难了吧？”
“你认为自己是女性吗？”海俊问道。
穆于有些泄气：“我没有性别认知障碍。”
“那么为了对方去改变性别是不是太草率了？如果对方喜欢的不是你本人而是性别的话，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海俊说着，拿出他的写字板。
穆于看了他一眼，把手搭在写字板上。
“……我不会画画的。”海俊解释道。
穆于松开手，“他之前被同性表白，然后一怒之下揍了人家，所以我作为同性应该是没有机会了。”
“将来的事很难说。但是作为朋友的话我要提醒你一句，离直男远一点。”海俊脸上有些无奈，他好像想起什么事，表情有一瞬间不再属于理智的咨询师这个角色。
之后的谈话又偏向穆于童年的事，让他有些提不起劲，海俊没有多聊，在一个小时的时候结束了治疗。
穆于离开海俊的办公室以后直接回了家，公司没什么大事需要处理，他现在也不想见到何煦。其实之前何煦有过很多女朋友，但是时间都不长，而且看起来何煦也没有很认真，再加上他们工作忙，穆于能切身体会到何煦有女朋友的机会确实不多。昨天真的是个例外，他第一次那么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跟何煦之前的距离有多大，如果有一天他能跟何煦在一起，估计离人类移居火星也不远了。
穆于回了家，家里此时打扫的阿姨还没来，开门关门都能听见回音，他站在门口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己家，除了基础家具以外连个绿植都没有，就好像住在切割整齐的大盒子里，目之所及都是各种线条，更别提家里有人气了。
人气……穆于之前去过孟星美家，小姑娘把家里收拾得特别温馨，虽然房子不大吧，但是她一个人都能把家里的人气填满，每一个小装饰都充满了心意。那时候穆于还对她家里的风格不太欣赏，觉得不够整齐干练，但是现在想想，那个更像家吧。
“叮咚。”突然响起的门铃声吓了穆于一跳，他愣了一下，打开可视门铃，外面站着的是何煦。
他来干什么？
门铃声一直没停，穆于深呼吸一口气，开了门。
何煦穿着整齐的西装，看着好像急匆匆赶过来似的，额角还带着汗。他看见穆于的样子，愣了一下：“师父，你没事吧？”
“我？”穆于疑惑。
何煦上下打量他，“你怎么还穿着西装？不是感冒了吗？快点躺下来休息啊。”
“感冒？”穆于更疑惑了。
“对啊，小美说你今天请假是因为感冒，我就过来看你了。没事吧？”何煦伸手去探他额头上的温度，吓得穆于一下往后躲开。
见何煦皱眉，穆于没有辜负孟星美的好意，似模似样地捂住口鼻咳嗽两声：“别靠过来，小心传染。”
“我考虑到了。”何煦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然后侧身进了穆于家，见他还捂着嘴站在那儿，扬了扬下巴：“快点关门，别吹风。”
“哦。”穆于关上门，给他找了拖鞋。
“你怎么鞋都没换？”何煦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换鞋，一边把袋子递给他：“师父，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点清淡的饭菜，还有感冒药和消毒液。”
“消毒液？”
何煦把消毒液拿过来：“万一是病毒性的感冒，我可以帮你把家里消下毒。”
穆于拿手挡着笑。何煦没注意到，给他把饭菜摆在饭厅的桌子上，抬起头道：“先去换睡衣吧，别穿西装了。”
“好。”穆于应着，心里又有些慌，怎么才能表现出感冒的症状来？
于是他换睡衣的时候拿手机百度了一下：感冒症状。
感冒症状：发烧、咳嗽、流鼻涕，严重时可能呕吐。
穆于默默点头，在浴室里拿手搓了半天脑门，又在脸上拍了几巴掌，这才走出去。
何煦已经把饭菜都摆好了，见他出来把筷子递给他：“快吃吧，吃完还要吃药。”
穆于不擅长撒谎，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我发烧了”，只能指着脑门让他摸。何煦会意，隔着饭桌越过身来，直接把额头贴在他额头上，穆于一下睁大了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心跳的声音好像响在脑子里一样，让他有一瞬间真的以为自己发烧了，不然，怎么会耳鸣？
“是有点烫。”何煦坐回椅子上，“咦？师父你脸好红啊，但是好像没有这么烫啊。”
“热。”穆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来。
何煦没怀疑他的话，掏出手机登陆游戏：“快吃吧，待会儿我还回公司去。”
穆于都没心情看那些食物，慢悠悠地往嘴里送：“今天没什么事。”
游戏的声音有些大，他调小了些：“嗯，晚上小王……哦就是我女朋友，让我去修电脑，所以我先回公司一趟，拿点东西再过去。”
穆于一愣，眼睛不安地眨两下，捂着嘴干呕了一声：“呕唔……”
何煦抬起头来：“怎么了？想吐吗？”
穆于捂着嘴点点头，又呕了一下。
何煦皱着眉笑：“师父，你这症状怎么像有了啊？”
穆于僵住，觉得自己好像装过头了，但是想到等下何煦要去找女友，胸口又难受起来。他摆摆手：“没事，早上没吃饭有点反胃。”
“等你好了跟我一起去跑步吧？不加强锻炼的话抵抗力会很差的。”何煦没再打游戏，手撑着脑袋看着他。
“好。”穆于从来不会拒绝他。跑步还可以多和他待在一起，没什么不好。
而且，还可以看见何煦穿运动服的样子，难说还会穿比较紧身的那种。穆于咳嗽了两声，往嘴里塞了一口饭。何煦好笑地看着他，“师父你别急，我不着急走。”
“好。”穆于慢慢放松下来，愣是把何煦带来的饭菜都吃了，撑到有些胃疼的程度。他把饭盒往前推了一下，有些后悔不知不觉吃了这么多，现在是真的难受起来了。
何煦看他吃完，给他倒了水，他白着脸摆摆手：“等一下再吃，撑了。”
何煦把药放到桌上：“可以啊师父，胃口挺好的。”
穆于脸上出了些汗，又爬到沙发上躺着去了。何煦洗了块毛巾给他擦脸，因为离得近了，穆于又紧张起来，吞了口唾沫愣愣地看着何煦。
如果说一开始喜欢何煦是因为长相的话，后面喜欢他就是因为性格吧，这种经常替人着想的性格，今天也是，只是听小美说自己感冒了就急急忙忙赶过来，真是，好徒弟啊……
穆于有些欲哭无泪，他想要的不是好徒弟。
他还记得那时候第一次见何煦，还是在夏天，hr在面试新的实习生，他本来没多在意，因为公司每年都会来很多实习生，于是就象征性地路过时看一眼，没想到就对何煦一见钟情了。
那时候的何煦还在念大三，一身青春洋溢的气息，短短的头发显得更是精神，而且他的体态很好，坐在椅子上也是那么惹眼，那时候穆于就在想，这小子应该平时喜欢运动吧，身材那么好。因为只是匆匆一瞥，穆于没有仔细看，后面有意招进来了，穆于就去见了一面，何煦站在几个实习生中间听hr介绍，说到穆总的时候二人眼神对视上，他那浅浅的瞳色让穆于呼吸一窒，那是在阳光下会闪闪发光的漂亮浅棕色，眉毛也是浓密的剑眉，再加上高挺的鼻梁和自带微笑弧度的唇线，穆于当场就给他分配了去处：“你，去销售部吧。”
何煦当时愣了一下，笑了起来：“好的穆总，我叫何煦。”
春风和煦的何煦。
“师父，你怎么流鼻血了！”何煦一块毛巾按到穆于脸上，打断了他偶像剧式的回忆杀。
“唔，没事，上火了。”穆于接过毛巾捂着鼻子，倒流的血让嘴里泛起一股铁锈味。现实真是糟糕透了。
初遇是那么美好，而现实就是这个人永远不可能属于他，他还得一辈子扮演一个好师父的角色，看着他和别人谈恋爱，甚至结婚生子。
“何煦。”穆于突然拉住何煦的袖子。
“怎么了？要喝水吗？”何煦紧张地看着他。
穆于摇摇头，松开手：“没事，你回去吧，我睡会儿就好了。”说着闭上了眼睛。
何煦皱起眉来，见他蜷在沙发上眼睛紧紧闭着，没了西装的加持，这个人看起来好像小了一圈，那个脸色发白、还挂着鼻血的样子让他一时有些不忍心走开。
何煦靠着沙发在他旁边的地毯上坐下来。
穆于睁开眼睛：“你干什么？”
何煦拿出手机打开游戏：“等你睡了我再走。”
看着他的背影，穆于有种想伸手过去的冲动，也许是流鼻血有些头晕，也许是胃部的胀痛让他有些头脑发热，他真的伸手过去了，手指轻轻按在何煦背上。何煦没有反应。穆于胆子又大了些，将整个手掌贴了上去，隔着衣服好像都能感受到互相的体温。
何煦这次有反应了，转过身看着穆于，眼睛依然是亮晶晶的。
穆于半撑起身子，凑过去隔着口罩亲了他，何煦眼睛慢慢睁大了，离得太近，他只模糊看见穆于发抖的睫毛，然后口罩似乎被血浸湿了，他闻到血腥的味道，呼吸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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